22 變個狗給夫人随便出氣

第22章 第 22 章 變個狗給夫人随便出氣。……

杭錦書與陸韞相識與少艾年華。

彼時, 她是父親學塾裏的一名門生,最出色的門生。

三月梨花漫漫的時節,杭錦書受母親所命, 去學塾向當時正醉心于傳道受業的父親送炭火, 傅母一世沒跟住, 少女飛揚的裙裾便似彤霞般, 旋入了梨花深處。

在那滿樹霜白錦枝之間, 少女濃麗的裙袂, 似一朵盛開的蓬蓬的花樹, 吸引了正從青石臺階下下學的學子的目光, 其中一束, 最為溫潤。

“我名陸韞, 小師妹安好。”

少女悄然轉紅了兩靥, 一攬衣裙, 也垂首向他行禮:“師兄安好。”

他向她一點頭, 由此相識。

彼時杭錦書只把他視作一個普通師兄, 游園、逛廟會、趕集、修禊、曲水流觞, 從來不避着其餘的幾位師兄, 可不知從何時起, 少女的眼睛裏便漸漸只有他。

他在梨花如雪的林中坐着,苦讀書卷, 在月光下的幽篁裏,調試琴弦, 在春潮泛湧的輕舟, 一曲葉笛穿過畫舫內無重數簾幕,撥動了少女浮沉的心。

那時候,世界很單純, 沒有什麽朱門與寒門,沒有門戶之見。

她只知,她愛慕他,陸韞亦複如是,兩情相悅,世間沒有事比這更美好。

若能常伴師兄左右,嫁他為妻,彼此相好終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可這一番無垢的情意,終究敵不過世俗目光,沒過多久,她和師兄私相授受的風筝,被父親截獲。

學塾裏的紙鳶斷了線,從此再也沒有飛來。

她不知發生了何時,忐忑不安地在家中等候,結果等來的是父親的巴掌,伯父失望怨恨的眼神。

這之後,伯父找到了她,告訴她:“陸韞與你不相配,此時趁着尚未鑄成大錯,還能及時抽身。”

杭錦書不願意,她咬着嘴唇,倔強地昂首:“絕無可能。”

杭況呢,嗤笑她傻,笑他們這樣的羽翼未豐,只養護在溫室裏的花木,太過單純天真:“杭錦書,你是杭氏女,生來便是世家冠冕上的明珠。陸韞不過寒門庶子,自古以來,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是颠撲不破的道理。他配不上你,也自知曉,已經離去了,你再如此惦念不忘,不過是愚昧自傷。”

杭錦書聽到伯父說,他已離去,少女烏潤的眼眸微微放大。

“不,”她很快說服自己,這只是伯父的計策,是他的陽謀,“是你逼着他離開。陸師兄答應過我,無論将要面對的是什麽,他必不負我!”

杭況冷笑一聲,對她道:“學塾裏,他已人去樓空,不信你上你阿耶那處打聽去,人是昨夜走的,我告訴他不走便永生無出頭之日,借你的羅裙妄圖高攀青雲之路永無可能,他聽罷,連夜便整頓了行囊,頭也沒回離開了零州。”

“這不可能……”杭錦書失神般喃喃,身子倒仰,往後退,一步跌落在了圈椅之中,兀自大夢難醒。

杭況是過來人,年輕時誰不曾有過幾樁風流韻事,但時過境遷之後,再看當初愛而不得的人,也終于成了一顆掉在地上的白米粒,不如卧榻之側的夫人溫暖腳心。

“錦書,你只是一世看不透,年紀小,受了他的蠱惑。你道是情深義重的好郎君,不過是薄情寡義屈從于現實的困境的無用書生罷了,他結識你,就是為了攀附你,如今眼看攀附不上,失去了指望,便立刻另謀高就了。我告訴過你,他配不上你。”

伯父的話,便猶如夢魇一般,纏繞于她心頭。

難道師兄當真如伯父所言那般不堪麽?

父親一直對伯父的話奉為圭臬,唯命是從,杭錦書從小也最敬重大伯父,對他的許多話都深信不疑,可這一次,她不肯信。

陸師兄是翩翩郎子,清風霁月,朗朗如星。

他素來一言九鼎,言出必随,他不會負她的,必是伯父使了什麽手段,逼他離開。

可為什麽,他突然走了,都不來看她一眼,甚至也不曾鴻雁傳書,好教她不再這般牽腸挂肚?

在沒有期限的等待裏,失望、猜疑、憤怒、傷情,種種交織,她好像身處一只困獸之籠裏,籠子在不斷地往下沉,沉入水底,洪水漫湧而上,封住口鼻,滅絕呼吸。

她找不到出口,也出不了門,如豬狗牲畜般被圈養了,杭錦書喘不過氣,她開始掙紮,她發了瘋,肆意地發洩。

炭火在封閉了門窗的內寝裏燒了起來。

之後她大病了一場。

大夫說,她是急火攻心,郁郁成病,心病還需心藥治。

她不好了,人也沒了力氣,靠在床榻上,只能等着一勺勺湯藥送來。

被圈禁的籠子裏,偶爾放出一線天光來,露出外邊峥嵘豐茂的秋色。

梨花,早已不知謝了多久了。

病中父親送來了一封信。

“他知曉你如今過得很不好,總算還存了一分良心,送了此信與你,阿泠,你看看吧。”

杭錦書枯木一般探出骨節凸出、肌理消瘦的手,顫巍巍地撚着那封信。

像是期盼着靈丹妙藥的病入膏肓者,等着救命。

但那不是一顆靈藥,而是一紙催命書……

天下突然亂了套。

随帝無道,橫征暴斂,大興土木,致使民不聊生,民怨沸騰,這天下的反王吵得沸反盈天,無處不是草寇流民,更有封疆大吏,也起兵謀反。

亂局當中,世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前有蘭陵蕭氏滅門之禍近在眼前,零州杭氏唇亡齒寒,不得不思考救亡圖存。

伯父在天下的諸侯反王當中,一眼看中了一支異軍突起的軍隊,那便是北境荀氏。

亂世當中以財帛求好無疑是下策,只有婚姻才是最好的聯合紐帶,杭況當即決定嫁女,從杭氏的嫡女之中擇出一位适齡女子,北上聯姻荀野。

杭況看着年紀尚小,才剛剛及笄的幼女,一咬牙,沒忍心,動了杭錦書的主意。

杭錦書學會了做女紅,她以刺繡為樂,等到了又一個梨花漫枝的暄妍春日,故人不曾回,人心已成舊。

杭況難以啓齒,但還是義正詞嚴說:“錦書,你是我杭氏最适齡的女子,也是最心思細膩、行事妥當的,由你北上,是唯一的選擇。”

杭錦書撚針的手一頓,針尖刺入了皮膚,紮出了一粒血珠。

她緩緩擡起頭,看向眼前一反常态,在她病了時不聞不問,眼下又對她極致關照的家主。

“沒有聯姻,杭氏會亡嗎?”

杭況面對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詢問,心卻往下沉。

他厚顏無恥,點頭。

杭錦書輕笑:“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将軍,自來如此。我去吧。”

就這般,一頂鳳冠,一身霞帔,她出入風霜硝煙裏幾經戰場,颠沛流離地嫁了荀野。

一直到今日。

伯父又說:“錦書。荀伯倫已經南下,他這是要稱帝了。這時候荀野不能不在他身邊,你盡快動身,與荀野回長安。”

杭錦書看着這張三年之間已經蒼老了不止十歲的臉,看着他為了杭氏殚精竭慮,已近乎與鶴發雞皮,她默了默。

有些可笑,也有些失望,她還是不能解脫嗎?

“伯父,已經與荀氏締交了牢不可破的盟約,何故還要讓侄兒如此粘着荀野不放?”

杭況負手道:“兩族聯姻不是兒戲,乃是大事。我觀荀野其人有名士的虛懷若谷之賢,有親民近民的仁義之心,是未來天下共主的不二人選,你與他是患難夫妻,只要你随他前去,他必定念在往昔情分上,讓你榮登太子妃位。杭氏一門的榮耀,全系于此處。”

杭錦書輕聲反問:“杭氏已經在亂世中得以生存,往後天下太平,可以安定度日,只要用心經營,家門定有起複之望,難道伯父沒有信心嗎?”

杭況皺起了眉頭,時隔多年,本以為侄女已經成熟,不曾想竟還是如此天真。

“我杭氏多出隐逸之士,已有多年來不曾有人入朝,今新朝剛立,正是一個契機,我與你父蟄伏零州多年,并非只為了潛心治學教書,而是為了桃李滿天下,将來得以獲取舉薦,入朝從仕。眼下有荀氏助力,機會近在眼前,你父親與我多年心血,不能出半分差池。”

杭錦書淺淺仰了下朱唇。

“伯父想讓我,向荀野吹一些枕頭風,送你一頂官帽是麽?”

這話說得太直白,杭況臉上挂不住,皺起了墨色深的長眉,有些斥責的話到了嘴邊,但面對杭錦書四兩撥千斤的質詢,竟難以說出口。

杭錦書颔首:“原來伯父所圖的,從來不是北遷隴州,而是右遷長安,錦書省得了。”

杭況不做辯駁。前途未蔔,生死難料,一朝天子一朝臣,誰又知曉新朝一立,等候世家的又會是什麽命運。

眼下唯有将機會攥在手中,借助一切可憑借之力,足蹬青雲,才好有今後的長遠圖存。

退離了戴月廂,已是露重的夜晚。

寒月猶如一塊乍凝的冷冰,懸在柳梢頭上,杭錦書搓着微微發寒的手,從戴月廂出來,一輪皎月散下的皎皎銀光,正與梨花清冷的雪色,一重又一重積壓在杭錦書肩頭。

徘徊庭樹下不住踱步來去的郎君,眉眼神情難掩焦躁,在見她出來後,荀野立刻迎了上來。

他全身熱氣騰騰的,冒着一股刺鼻的汗味,杭錦書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沒說話,任由荀野牽了手,往汀蘭園回。

身旁高大魁偉的男子,只知謹慎看路,也不敢多嘴,怕驚擾了此刻的溫情與寧靜——他自以為的溫情與寧靜。

杭錦書忽然側過眸,視線仰高一些,嗓音很輕:“夫君,我們明日回長安可好?”

荀野霍地腳步停定,他錯愕地看向身旁玉顏如雪的女子,只一息,他忽地嚷起來,重重地一把抱住了夫人的玉體,将她一如蔥段兒似的拔離了地面,快活得像一只開春的小鳥:“真的?當然好了,最最好了夫人。”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了,杭錦書不知怎的,突然感到萬分的內疚。

他身上那股跑完馬後殘留的刺鼻的汗馊味仍舊一股股傳送而來,逼得她難受不已。

可看着荀野如此閃耀璀璨的眼瞳,她還是內疚得無以複加。

明明,她是這麽讨厭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他的。

為什麽要讓他這麽開心,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心碎掉的。

回到汀蘭園,荀野便迫不及待步入羅帷,原本,杭錦書是特別嫌棄他不沐浴,滿身大汗地便往她的床榻上躺的,她今日還特意在帳中設了暖香。

但今晚,她不想拒絕他,抗拒不了分毫。

從未有過一刻,在面對荀野時,內心裏為他,如此難受。

他是個遲鈍的人吧,對她刻意掩藏的情緒,總是察覺不了一厘一毫,正埋首哼哧哼哧地親吻她。

杭錦書呢,被舔得發癢,卻不想推他,也不如以往那般一動不肯動,這一次,她主動環住玉臂,抱住了荀野的頭。

察覺到夫人懷抱的馨香柔軟,荀野心裏陣陣激流滌蕩而過:啊,夫人抱我了,她第一次抱我。難道是杭況開解了夫人,她終于知曉我好了嗎?

杭錦書知道荀野喜歡她,故而喜歡她在床榻上配合,只是以前她總是裝作害羞不肯,但她卻不知道,他對她的喜歡,是否僅僅是出于此,因她算得上是個美人,卧榻之間也能讓他歡愉。

荀野終将是要成太子,将來登基為帝的人,他終會遇上無數紅顏知己,甚至不必他刻意張羅,便有無數人為之前赴後繼,他只是情窦初開的一張白紙,若有朝一日,他遇到了更美更好的女子,而那女子又十分擅長配合,引得他生出貪戀,他會動心嗎?

是否到那日,她便可以不必背負着這種自責,可以釋懷了。

杭錦書垂下溫柔細潤、泛着點點水色的眸光。

“夫君,回長安後你便是太子,會入主東宮,将來,你定也會三宮六院的吧?”

荀野自兩座橫卧雪山之間擡眸,靜靜地看向夫人,漆黑的瞳孔,有火焰在燃燒。

他今夜實在是歡喜得過了頭,因為夫人總是給他一陣一陣的驚喜,他立刻端正姿态,可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狂喜,便憋不住笑出了聲:“夫人你吃醋了嗎?”

杭錦書抿唇,不置一詞。

荀野掌住被衾下的纖娜,嘴角直咧:“區區太子我就敢移情別戀了嗎?夫人放心,別說是儲君,就是當了皇帝,我還是只要夫人,只喜歡夫人,如果我膽敢變心喜歡別人,我就馬上死無葬身之地,再變個狗給夫人你随便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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