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關系

關系

花李言回到夏城之後，每天都會收到鐘晴發來的消息。

鐘晴：早上好！

鐘晴：[小貓探頭.gif]

鐘晴：[圖片]

鐘晴：早上我吃這個！麻辣抄手！超好吃！

鐘晴：你早上吃什麽？

花李言看着這一串消息有些招架不住，但還是把早餐拍了一下。

沒一會兒鐘晴就打來一個語音電話，花李言做了幾秒的心理鬥争才接了起來。

“怎麽了？”她壓下心中的惶恐。

說起來，這是她和鐘晴認識以來第一次打電話。

“啊，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打電話？”

沒想到鐘晴和她是同樣的心情，花李言只覺得渾身格外別扭卻又忍不住彎起嘴角，一股微妙的喜悅湧了上來，卻又難以啓齒。

這份情緒令她有一絲慌亂，她緊張地開口。

“打電話過來幹什麽？”

啊，語氣不小心有些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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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口時已經不知道怎麽挽回，鐘晴該不會因為她的語氣失落吧？

“啊！就是那個啊！”鐘晴激動地說：“你拍得那個照片！那個早餐！是撒撇米線吧！”

花李言：“……”

想不到鐘晴竟然是為了吃給她打電話，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拌了拌面前的米線，說道：“嗯，我這段時間住在夏城。”

“是嗎？”鐘晴又問：“撒撇你吃得慣嗎？”

“還好，湯底有些微苦，但還挺好吃的。”

花李言這段時間經常在這家店吃早餐，沒什麽特別原因，就是因為這裏離房東太太家近。

“真的很好吃！之前我和媽媽媽咪在夏城旅游吃過，本來想學着做的，但看見要用牛胃裏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做就放棄了，而且裏面的香料出了省之後就完全不同了，真的是只有在當地才能吃的美味。”鐘晴又問：“你已經吃完了嗎？”

花李言的心漸漸平複下來，鐘晴這個人腦子裏果然只有吃，她回道：“還沒有，我剛準備吃。”

“那你加了哪些調料啊？”

“醋、一點辣椒和花椒。”花李言看了眼自助小料臺，“配菜還挺多的。”

“我覺得趁着湯熱的時候加點薄荷葉更好吃，然後再加點豆皮和豆芽就剛剛好了。”

“嗯，好的，我現在就加。”花李言照做，鐘晴這完全就是把她當做吃飯代餐了吧，她戴上無線耳機，聽着鐘晴的指揮加調料。

加好調料之後，聽着鐘晴的要求硬是把米線和配菜放在一個勺子裏，再加點湯底自帶的肥腸，她把這一口放入口中時，鐘晴那頭還激動地問：“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好吃嗎？”

“嗯……”花李言實話實說，“好吃。”

和她之前吃的都不一樣，她還以為早就吃膩了。

“是吧是吧！”鐘晴看了眼時間，“我要去上課了，等會兒再聊！”

等會兒還要聊嗎？

花李言又應了一聲，挂上電話後她有些恍惚。

她剛剛和鐘晴到底在聊什麽？

她的鐘晴的關系怎麽想都是處于暧昧階段吧。如果有人問她和暧昧對象第一次打電話說的是什麽，她回答暧昧對象指導她怎麽吃撒撇米線……那恐怕有一部分人會問撒撇米線是什麽吧。

花李言想着那場面覺得好笑，不過這場對話倒是令她輕松不少。可能是小時候母親表現的“愛”過于自私，她并不喜歡那些膩歪的感情互動。

還好鐘晴是笨蛋。

這般想着，她慢悠悠地吃着米線。

真好吃。

“鐘鐘，你在和誰打電話呀？”

溫文很久沒見鐘晴這麽高興了。

“就是和之前在圖書館的花老師。”

“花老師？她不是辭職了嗎？你還和她有聯系呀。”溫文格外驚訝，“沒想到你們關系這麽好。”

“嘿嘿……”

溫文微眯眼眸，鐘晴那喜悅都要溢出來了，“你之前那麽失落該不會和花老師有關吧？”

“你怎麽知道？”

“你表現得太明顯了。”溫文用雙手在嘴邊比了一個弧度，“你的嘴都要裂到耳根子上了。”

鐘晴撫上微熱的面容，又笑了幾聲。

“你看起來更傻了，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趙茉秋出國才這麽失落的，所以你和花老師是在交往嗎？”

“沒有。”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啊？”

鐘晴的笑容僵住。

對啊，她和花李言是什麽關系？

得知花李言會回她消息時她太開心，完全沒有深究花李言這份主動背後的意思。

花李言是想和她當朋友還是繼續考慮她的告白呢？她和花李言也沒當過朋友，那她現在和花李言是什麽關系？

前情敵？或者是“告白無回應”和“聽了告白就吐”的關系嗎？

“你該不會現在才想這些問題吧？”溫文不可置信，“你還是問清楚吧，不然受傷的會是你自己哦。”

鐘晴嘴角耷拉下來，“我該怎麽問啊？”

“……你确定要咨詢沒談過戀愛的我嗎？”溫文見鐘晴一臉懊惱的模樣，“向你媽媽和媽咪求助呗，她們肯定會給你建議的吧。”

“這個……”

鐘晴移開視線。

她不敢和鐘愛和方心說花李言的事。

當初花李言消失後，她打電話向鐘愛和方心求助，結果那兩人直接勃然大怒。

“什麽？她明明說好給你回複卻直接玩消失？那位花李言也太狠了吧！寶貝啊，她看起來很讨厭你，竟然做出這麽過分的事……”

鐘愛說着語氣逐漸哽咽，那天還和方心一起來學校安慰她。

“都說了快刀斬亂麻，趁現在放棄那位無情的女人吧，以後會遇見真正愛你的人。”連一向很少擁抱鐘晴的方心，也憐惜地抱住鐘晴。

鐘晴那時候聽着她們這樣說花李言內心不是滋味，便反駁道：“可是她沒有給明确的回複，她應該是有自己的理由吧……”

“她一聲不響地消失就是最好的回複。”鐘愛微蹙眉頭，“我知道她對你來說有點特別，但她的這個行為也确實傷害了你吧？”

“但……”比起鐘愛所說的傷害，鐘晴更多的是疑惑，她更加迫切地想見花李言。

“她給你希望又直接把你推入深淵，她一定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這樣的人是沒辦法給你幸福的。”鐘愛握住鐘晴的手。

“可她沒有拉黑我。”鐘晴說：“她如果真的想拒絕我一定會拉黑我，之前她就随便删我好友，我和她拉扯了好久才慢慢加回好友，現在她沒有删那就說明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什麽？？？”鐘愛拔高聲音，“她竟然删你好友！！！”

“不是我們有偏見啊寶貝，這位花李言做出這種事還不删你好友，這個性太彎扭了不适合你。”方心拍拍鐘愛的肩膀，對鐘晴說：“不合适的人還是趁早放棄吧。”

在鐘愛和方心的兩方面攻勢下，鐘晴嘴上答應，轉頭就決定每天給花李言發消息。

生日那天，本來鐘愛和方心打算請假，鐘晴勸了好一會兒才把生日改成了周末過，她都不敢和她們說生日那天她泡在清吧等花李言，甚至還喝得爛醉。

這要是被鐘愛和方心知道了，鐘晴無法想象她們會氣成什麽樣。

若是在以前，鐘愛和方心可能不會幹涉這麽多，但經過夏梨的事之後，她們對鐘晴的交友十分關心。

高三時聽鐘晴說趙茉秋的存在後，她們還特地請趙茉秋回家吃飯，就是擔心鐘晴再一次被騙。

現在花李言在鐘愛和方心的心中沒有任何好印象，若是她們知道鐘晴還和花李言有聯系，甚至還是這種沒有明确定義的關系，鐘晴不敢想象她們會怎麽說。

“所以你只能求助我了？”

趙茉秋聽鐘晴講完事情經過，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這種展開。

“我還以為李言姐會直接玩消失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去找你。”

“這……是我用生日威脅她的……”

“威脅？”趙茉秋挑挑眉，倏地一笑，“李言姐可不是會被威脅的人，她若是真的會被威脅，每年過年就會回家了，她倔得很。”

“什麽意思？”鐘晴問着，心中卻有幾分不适，在聊到花李言的事情上時，趙茉秋總是了如指掌。

“她主動說會回你消息，就是說明她想更近一步。”趙茉秋苦口婆心地說：“你自己想一想，真正想拒絕你的人怎麽可能還會和你有聯系。”

“是這樣嗎？”鐘晴疑惑不解，“如果想更近一步那為什麽她不說呢？”

趙茉秋笑出了聲，“鐘晴你笑死我了哈哈哈……”

鐘晴：“……”

是心态發生了變化嗎？她這一刻很想直接挂趙茉秋的電話。

“你啊你自己想想看，李言姐是會說那種話的人嗎？她寧願喝十碗天麻炖乳鴿，也不會主動說出‘喜歡’的，她就是對感情的事有些過敏吧。”

鐘晴沉默片刻，語氣古怪地問：“你怎麽這麽了解她？”

這回輪到趙茉秋沉默，她頓了幾秒，歡快地說：“不是吧，你吃醋了嗎？我和她從小互相竄家門我要是不了解她我還算什麽朋友啊。”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鐘晴趕忙說：“那我該怎麽辦啊，直接和她提交往嗎？”

“那當然是……”趙茉秋到嘴邊的話語一頓，“你們還是繼續保護這種關系吧，畢竟你現在完全不了解她。”

如果這個階段鐘晴和花李言談戀愛的話，趙茉秋總覺得這兩人會打爆她的電話，說不定一點小事就要向她求助怎麽辦。

“謝謝……”

結束通話後，鐘晴反複咀嚼趙茉秋的話語，除了知道花李言喜歡吃什麽，她完全不了解花李言這個人。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慢慢拉近關系，弄清楚花李言每個話語背後的意思，總是隔着電話和花李言溝通效率太慢了，還是面對面才能增加感情。

想清楚後，她興沖沖地點開花李言的聊天框。

鐘晴：元旦要一起跨年嗎？

鐘晴：我去找你！

花李言收到鐘晴發來的消息從床上坐了起來，短短一瞬，心情就像坐了一個過山車，從驚訝到開心随後又很快冷靜下來。

說實話，她有點害怕和鐘晴見面。

萬一鐘晴又順勢和她告白怎麽辦？鐘晴肯定是期待和她交往，可她現在沒做好心理準備，那豈不是會讓鐘晴失望嗎？

鐘晴馬上就要開題答辯，在這麽忙碌的時候還心懷期待地趕來這裏，她卻無法給鐘晴想要的回複。

如果鐘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定會失落萬分，随之也會沒那麽喜歡她吧。

花李言焦慮地咬着嘴唇，她來回踱步，完全想不出該送鐘晴什麽禮物，倒不如說鐘晴什麽都不缺，她沒辦法給鐘晴想要的。

舌尖傳來鮮血的味道，花李言抹了抹被咬破的嘴唇，又删去了剛剛打出的拒絕的文字。

不能再拒絕鐘晴了，她已經傷害過鐘晴一次，不能再傷害對方。其實還有更加簡單的辦法，花李言深吸一口氣，在手機上打着字。

鐘晴盯着屏幕上的“正在輸入中”，等了五分鐘都沒收到花李言的回複，她逐漸焦慮起來，該不會她太自以為是了吧？該不會花李言覺得她煩了吧？

随着手機一振，鐘晴緊閉雙眼把手機拿得遠遠的。

溫文邊刷着牙邊在宿舍內走來走去，走了一圈見鐘晴還保持那個姿勢，只好問道：“你怎麽了？”

“啊啊啊我不敢看！”鐘晴欲哭無淚，她說：“你幫我看幫我看！”

“看什麽啊……”溫文湊上前，看着屏幕念着，“可以，但是我——”

“什麽！”

鐘晴瞬間睜大眼睛，看着花李言發來的那一行字。

言言：可以，但是我來找你。

“啊啊啊！”鐘晴激動地跳了起來。

“吵死了！”舍長拉開簾子，指着鐘晴說：“這麽閑就給我去倒垃圾！”

“好耶！”鐘晴哼着歌，邁着歡快的步伐去倒垃圾。

“她怎麽了？”一旁的舍友問。

溫文沉重地搖搖頭，嘆道：“愛情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