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約會

約會

“沒事吧？”周灏轉頭問沈翊。

沈翊凝神看着窗外，臉上沒什麽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他說話，沈翊轉過頭來，剛想說什麽，手機響了。

不是周灏要看，是沈翊沒有避着他意思，當着他的面就把電話摁了——打過來的是羅遠洲。

沒過幾秒，電話又打過來，沈翊再次挂掉，反複三次，沈翊惱了，接起來按下擴音鍵就罵：“羅遠洲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是楚臻。”那頭說。

車子裏安靜了幾秒，那頭又說：“沈翊，你要跟他分手就好好跟他說清楚，讓他徹底死心，突然斷崖式分手，你讓他怎麽受得了？”

這一次，這個楚臻表現得很冷靜，也很理智。

沈翊眸光微暗，反問：“他出軌，我分手，還有什麽好說的？”

“是，他出軌，你分手，如果你們真心相愛，這個沒問題，可是你不是不愛他嗎？你這麽介意，不但分手還斷交，你讓他怎麽想？他現在反而不能釋懷！”

“那麽，你覺得我該怎麽做？我好賴話都說盡了，他聽不進去啊！你有這個功夫來審判我，還不如自己多努力努力，好讓他愛上你。”

那頭不說話了，大概也明白羅遠洲是鑽了牛角尖，說再多也于事無補。

“對了，他跟你那次應該是第一次，既然你睡了他，那就好好對他負責吧！”沈翊末了仍不忘說句渾話，挂掉電話。

周灏驚訝看了他一眼，話到嘴邊又呲溜收回去。

他就是想知道，如果沈翊沒談過戀愛，也沒有性經歷，那他那麽大的瘾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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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感覺到他的異樣，轉頭看到他神色不自然的撇開視線，耳朵也有些透紅，忍不住生出調戲他的念頭。

“寶貝，我們要不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做點快樂的事？”

周灏駭然回頭，咽了咽口水：“沈醫生，秋蚊子，很毒的。”

沈翊撇嘴：“不樂意算了。”

“我們……”周灏悄然瞥了他一眼，“就只做這個嗎？我想跟你做點別的。”

沈翊挑眉：“嗯？”

“……我想跟你約會。”

沈翊驚訝轉頭，周灏目不斜視，看似認真開着車，實則害羞得不敢看他。

“好啊！”沈翊爽快答應，拿起手機，“現在還早，看看最近有什麽電影可以看。”

周灏依然目視前方，嘴角卻已不由自主地勾起。

電影院人很多，周灏忘了自己上次來看電影是什麽時候了，好像是大學時費繁追女孩子，他被拉來當電燈泡那回。

他們選了一部漫威的科幻驚悚電影，買完咖啡，排隊取票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後方小心地喊沈翊的名字。

轉頭，是個生面孔，旁邊跟着一個男性友人，兩人應該是拖家帶口一起來看電影，老婆孩子扔在休息區，他們過來取票，周灏不認識他們，但他們認識沈翊。

“真的是你啊！”對方看到沈翊的臉，很“驚喜”，“好久沒見了，侯老師，他還好吧？”

聽着很尋常的一句話，對方問得很不懷好意，沈翊也沒表現出熱情，冷着臉答：“他好不好，你不會提着水果去探望探望嗎？”

“那多不好啊！我怕去了撞見他跟他對象……你知道的，我這種鋼鐵直男，見不得兩個男的……那個樣子！”

那人一臉猥瑣地跟同伴交換眼色，看沈翊的眼神很是鄙夷。

“哎？”那男的又想起什麽，追問：“你跟羅遠洲怎麽樣了？前兩年同性戀婚姻法通過，你倆該領證了吧？還是……你們分手了？”

那人的視線從周灏臉上一掃，意有所指。

“是打算領證，但不是跟他。”沈翊擡頭在周灏唇邊親了一下，挑釁地看回去，“介紹一下，我未婚夫。”

對方臉一綠，嘴角抽了抽，确實很看不得兩個男人膩歪的樣子。

周灏笑着，輕聲問沈翊：“你朋友？不給我介紹介紹？”

沈翊看了對方一眼，回過頭來，一臉為難：“我不知道他是誰。”

又看向那個人：“你……叫什麽來着？”

“靠！高一還同過班，裝什麽不認識？”那男的被踩着尾巴似的，暴跳如雷。

沈翊也不生氣：“高一啊？抱歉，高二是分水嶺，把你們分出去了，我對成績不好的同學沒什麽印象。”

周灏牽過他的手：“不認識就別聊那麽多了。”

他倆轉回身去，那兩人在後面嘀嘀咕咕什麽“真惡心”，周灏裝作沒聽見，将手機屏幕對準自動取票機上的掃描窗。

好巧不巧，那兩人也跟他們一個放映廳，看着他們兩家子齊整整往他們前排一坐，周灏心裏暗罵晦氣。

那兩人還在嚼舌根，交頭接耳議論着，剛剛找茬的那男人老婆好奇探過頭去，問他們在說什麽，那男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語氣輕蔑：“看到後面那兩男的了吧？”

“看到了，挺帥的。”

“帥什麽，兩同性戀！”

“同性戀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

“不是，那個白襯衫的，我高中同學，高中時候跟我們班主任關系好得不得了，後來上大學才知道，原來他們是那種關系。”

“你就确定他們是那種關系？你親眼看到了？”

“他們要不是那種關系怎麽會有這種醜聞？而且後來那個老師還因為受不了流言蜚語，辭職了！活該，上高中的時候沒少被他管，手機都不讓帶。”

“不讓帶手機還不是為了你們好？”

“不是，你哪邊的啊？我說一句你杠一句！”

“你管我哪邊的，你八婆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比女人還三八！”

“你……”男人撐着椅子扶手就要跳起來，影廳裏燈一黑，還是克制住了，“回去再跟你算賬！”

電影開始放映，周灏看了一會兒就走神了，不時看看沈翊，沈翊看得很投入，完全沒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心上。

侯豐年是沈翊高中時的班主任，後來因為同性戀緋聞離職，周灏聯系起來，已經知道緋聞裏那個學生就是沈翊。

他知道沈翊不可能跟侯豐年有那種關系，否則就不會有現在他跟沈翊的訂婚，可是，沈翊連跟他解釋一句都不肯嗎？

而且訂婚的事瞞着家裏人，周灏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着芥蒂，他以為他們倆的訂婚雖沒長輩參與，但至少堂堂正正，受到了彼此親友的祝福……

看到一半，沈翊忽然轉頭，看他在出神，問：“電影不好看嗎？”

周灏搖頭：“不是……我上個廁所。”

他在沈翊沉靜的目光中起身，摸着黑出了放映廳。

電影放映期間，放映廳走道上沒有人，周灏上了個廁所，在廁所門口的吸煙區停下，沒急着回去。

自從打算戒煙後，他就沒怎麽抽過煙，但煙這東西有時候是社交利器，跟人搭讪先遞煙，一般都能問到想知道的信息，所以，他習慣了在身上帶煙。

他點了根煙，沒抽，把它放在煙砂旁邊，看着它燃盡，轉頭的時候，沈翊正在不遠的地方看着他，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周灏趕緊走上去：“你怎麽出來了。”

這部電影時長一個半，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我出來看看你是不是掉廁所了。”沈翊笑着，看不出任何異樣，“是不是電影太無聊了？要不別看了，我們出去吃夜宵吧！”

“也好。”周灏也不想再回去，看見前面那兩男的就心煩。

出了電影院，又出了商場，感覺氣溫降了好幾個度，天氣突然冷了。

“深秋了啊！”沈翊感嘆一句，朝夜宵一條街的方向看去，“好熱鬧，好多吃的！”

他興致勃勃地穿過廣場，走上斑馬線，周灏急忙跟上去，看着他的背影穿過車流，進入擁擠的人群，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沒靠近過他。

沈翊停在一個賣章魚小丸子的攤子前，興奮得像個貪嘴的孩子，盯着鐵板上正在燒制的章魚小丸子，轉過頭說：“我要吃這個！”

周灏走上去：“嗯，吃吧。”

沈翊得意又自信：“我手機關機了，你要替我付錢嗎？未婚夫？”

周灏微微一笑：“當然。”

一個小時後，他們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了家。

沈翊貪吃，但他嚴重高估了自己的胃，買的東西都沒吃完。

周灏把東西放在桌上，坐下替他收拾殘局，擡頭看到沈翊站在邊幾前，拿起充電線插入手機充電孔。

沈翊操作了一會兒手機，忙着回複什麽人消息，邊說：“真被我猜中了，彭雪荷約我們後天一起泡茶吃飯。”

彭雪荷，沈翊提過的那個去福建收茶、沒來參加他們訂婚宴的女性朋友，他們相親的那個茶館就是她開的。

周灏把一塊椒鹽小土豆塞進嘴裏，“嗯”了一聲。

“對了，金麒的男朋友你沒見過吧？他也回來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沈翊又說。

周灏有點迷糊，這個彭雪荷也是第一次見，為什麽沈翊要跟他強調金麒的男朋友？

“金麒的男朋友，你也很熟嗎？”

上次聽金麒和陳宇聊起，字裏行間能聽出，這個“葉寶寶”似乎跟金麒有很大反差。

“不算熟。”沈翊想了想，“葉徵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專門拍攝傳統技藝的紀錄片導演。”

周灏很少看紀錄片，“沒聽過，很出名嗎？”

“小有名氣吧，出自書香門第，祖上三代非富即貴，他本人也很有才華，長得又乖又好看，跟老金那個大字不識的流氓糙漢就是兩種人。”

“那他們……怎麽談上的？”

那天聽說金麒輸過八百萬，周灏就很好奇他二十七八歲怎麽賺到的八百萬，一問才知，金麒年輕的時候靠放貸起家，說白了就是個混混，高中都沒讀過。

現在雖然“洗白”了，但說到底也還是個老混混。

“怎麽談上的？”沈翊大笑，神秘兮兮說：“在人家放學獨自回家的路上，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