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走

04、出走

水仙山莊在絕情谷中極其幽靜之處,距離她們現下這個所在還有一些路程,嚴綠雖然已經在裘千尺和公孫止的指導下開始武功啓蒙,修習了些簡單的內功法門,辛苦是辛苦,身體卻也結實了不少,但現在這身體畢竟還是年幼腿短,如此慢慢地走過去,倒也需要不少功夫。

一路上,那柔兒因心中忌憚,自然對她甚是殷勤的,嚴綠心中冷笑,也不言語,轉到大路之上時,方才見到之前那些随侍在側,後來卻不知所蹤的侍女們,又呼啦啦不知道打哪兒冒了出來,照舊是不言不語地跟在她們後面,想來,剛剛那一處偏僻之所大約是因了那對男女的關系竟成為了一處禁忌之地的模樣了,足見公孫止偷情這事,已經是谷中公開的秘密,衆人皆知,獨獨只瞞住了裘千尺一人,衆人雖然說不上是否推波助瀾,至少也算是幫着瞞天過海,也無怪原書中他們拖了那麽久才給她無意中發現,倒也是可憐,想來這外來的裘千尺即便再是兇悍,還是敵不過合谷衆人都姓公孫的事實。

嚴綠思及此,不知怎地竟也隐約有些同情起裘千尺來,雖然知道這一段婚姻終究是她自己的事,也想在脫身前為她稍微做上一點事,其餘的便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臨到山莊之時,嚴綠尋了個借口将那幾個侍女打發了先行進去,獨剩了柔兒一人在身邊,無視她忐忑不安的神情,淡淡道:“你只管寬了心好好幫我做事,做的好了,我自然也是說話算數的。這樣吧,你若不放心,我們便在此權且做個約定,你以後每幫我完成一件事,我便将這荷包剪一段給你,三件事做完,這荷包便都歸還于你了,然縱使只有一段留在我手裏,我也有法子叫媽知道這荷包的主人是誰,畢竟,這上頭的繡工是賴不得人的。”

柔兒聽了此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終于默然無語了,将嚴綠送回屋子後,便告退了。嚴綠看着她走遠,便順手将那荷包用心藏好,她深知這等條件交換的真谛,若是一味緊迫相逼,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不如辦成了一小部分就給點甜頭,如同那驢子嘴邊的胡蘿蔔,引逗着引逗着,倒反而可以順利快速地将事情辦完。

果然,那丫頭因了這個荷包,辦事分外賣力,幾日後,已經把嚴綠要的東西給她送了來。嚴綠讀過原書,知道這谷中收着一張羊皮的地圖,此時見了樣子符合,知道這多半是真的,又有意無意地趁着出門練功或是放風的機會,實地勘察對照了一番,确定确實是谷中地圖無疑了,便依着約定剪了三分之一的荷包給她,順口又吩咐了她一件事,便是要她每月帶自己出去玩耍一回。

有了約定,言而有信也是很重要的,有了這第一件事情的鋪墊,這柔兒愈發相信嚴綠所言非虛,自然是言聽計從,想是沒有白攀上公孫止這棵大樹,她也倒是有些門道,竟說服了公孫止那個管舟楫水路的弟子,選了公孫止和裘千尺每月十五幽閉靜室練功之時,借了一艘小船帶着嚴綠偷偷溜出去玩耍。

谷中衆人見她如此折騰,只當是小孩子好奇,又憐惜她小小年紀便給裘千尺逼迫着修習武藝,毫無童年樂趣,故而雖然為難,倒也也并未多加懷疑,加之柔兒拿了那未開臉的姨太太的氣勢虛張聲勢一番,兩個人愈發暢通無阻,只派了人暗暗跟在後面保護以防她們遇到什麽不測。如是幾次,漸漸地愈發放松,嚴綠便因此而得知了進出谷中的法門,也趁機到得了鄰近的集鎮幾回,專門到茶樓酒肆中小坐,為的是探聽所謂的那些江湖消息。

另一方面也暗暗将這路途一一記了個清楚,并且,十分自然地造成了“柔兒常帶小姐偷偷出去玩耍”的事實。

除此之外,她日常生活循規蹈矩,乏善可陳,每日裏早晨起來便在裘千尺的勒令下開始武功的基礎練習,然後才能吃早餐,之後繼續。而裘千尺同公孫止也還是老樣子,一個平日裏一有空便去練武,一個即便被拖去練武也要想個什麽法子溜出來幽會,不過因着嚴綠有意無意的攪合,到底這幽會也沒有成功幾回。卻反而因着她明顯不若落水之前活潑愛笑,他心生愧疚,半真半假的,表面上看竟加倍對她和裘千尺好了起來。可惜剩了他同那柔兒兩個人時,便破了功,手腳愈發不幹淨了起來。

所有事情都按照嚴綠的計劃進行,正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她十分有耐心等了幾個月,終于在一次出谷的時候聽到了她所要聽到的消息。

原來其時劉處玄任全真掌教,因年事已高,欲傳給師弟丘處機,已定于下下個月初一舉行傳位大典。都要換新掌教了,這自然算做是全真派的一樁大事,故而分散各地的全真弟子都紛紛彙集到終南山,距離絕情谷沒有多遠的小鎮正是通往潼關的交通要道之一,有動作快的人,竟提前了一個半月趕到了,稍事休息之後,便可往西過潼關,走華陰,提前一月到得終南山,如此,即便是路上有所延誤,也不至于遲到。

全真派弟子衆多,也多在山東一帶活動,故而途經小鎮的便有不少,嚴綠那一次出谷,便見到路上已經零零星星有了幾個全真弟子紛紛往西而行。她心知機會難得,算來時間也還充裕,便回去細細準備籌劃。

到得次月十五,她趁着白天衆人都在練功,無人注意她行蹤之時,悄悄溜進芝房,将那一枚據說已近四百年的靈芝偷了出來,然後将匕首和地圖裝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直到用過晚飯,這才喚來柔兒,要她帶自己再出谷一次。

因着白天靈芝丢失,谷中衆人正在仰馬翻地追查靈芝的下落,生怕被裘千尺責罰,便想在她出關之前找到,對舟楫水路自然難免限制嚴格了些,聽得嚴綠此時要出去,柔兒不免面露難色,嚴綠便将第二段荷包還給她,言明了僅此一次,下一回便不再要她冒險再帶自己出谷去了。

聽得此話,那柔兒方才出去安排,許久之後才垂頭喪氣地回來,想是已經想盡辦法了,事情卻仍然是沒有辦成。嚴綠料到有此結果,也不以為意,徑自回房睡了。然而因着她白天補了眠,故而睡了大半個晚上便自然而然地醒了來。聽着外面恢複了平靜,知道那些人想是找了大半夜,這會兒沒有什麽收獲,已經認命,想是已經歇下了,她便輕輕起身,将那幾樣要帶的東西都帶好,方才重新喚來柔兒道:“我們且再出谷一試。”

那柔兒在外間睡得正香,聽了這話,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也不敢不從,她這幾個月因了嚴綠捏住了她的把柄屢屢擔驚受怕,偏偏嚴綠又在旁邊冷嘲熱諷地暗示,萬一她洩露給公孫止知道,以他那個素來怕裘千尺怕的要死的德行,鬧的大了,真要追究起來,他定然會丢車保帥,棄她不顧,到時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因着素來忌憚裘千尺的淫威,這柔兒便又多了一份忌憚,生怕公孫止見她神色惶恐對她起疑,橫生是非,加上也不甘心放棄這個好不容易勾搭上的大樹,便不敢露出一絲驚恐,想要同公孫止好生親密,但礙着嚴綠在場,又不敢使勁渾身解數曲意奉承,真個是患得患失,坐立不安,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不過才幾個月便瘦了好幾圈兒,連帶着精神都恹恹的了。

見她沒有什麽勁頭兒,嚴綠冷冷一笑,将那剩下的最後一截荷包拿在手上道:“你也不必如此,今日出去,正好還是有件事要你做,這件事做完了,東西便全部歸還于你了,咱們倆也就總算是了賬。”

那丫頭聽得嚴綠如此說,這才終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去安排了,等她進來回禀一切安排妥當的時候,嚴綠已經收拾好了自己要帶的東西,随着她靜悄悄的出了門。

直到從裏間走出來,嚴綠才發現,外頭那幾個服侍她的婢女竟然已經全部和衣睡倒,不由得小小吃了一驚。原本因着這幾個月嚴綠有意的吩咐和引導,她們對她這種偶爾的出逃行為已經沒有十分驚異之處了,不過到底還是人多嘴雜,她原本還想着怎生避過她們,卻沒成想那柔兒竟自己下了手,想是今夜确實不太好出去,解釋起來也麻煩,她方才出此下策,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早早将衆人放倒了。

嚴綠心念一轉,暗道天助我也,這女人如此一做,愈發地為她的計劃順利開展鋪路了,她心中盤算了一番,面上卻仍然不動聲色,由着柔兒如往常一樣将她抱起來,躲過明崗暗哨,一路往水邊而去。

到得水邊,已經有慣常用的那一只小船停泊,不過本應守在旁邊的絕情谷弟子卻不見了蹤影,嚴綠仔細一看,知道這并不是常用的那一個出谷的渡頭,而是更偏僻的一處水畔角落,那小船本就只容得兩人同乘,船身小巧,此刻掩映在一片花木中,更是十分不起眼,加上天色漆黑,竟隐隐透出一股子詭異。

嚴綠見了這情形,愈發心中有數,仍然是一言不發,由着她帶自己上了那船,解了纜繩,蕩舟而去。

果然,船行之處都是素日裏少走的偏僻水路,行了半響,竟連一個人都沒有碰到。水路彎彎曲曲,十分奇險,但船行速度卻不慢,天色還沒有大亮,她們已經快出了谷。

眼看着轉過了幾塊奇形怪狀的山石,再繞過一片暗礁便可以進入外面的主河道,那柔兒卻将手中的船槳一點,生生拐進了旁邊的一處河道。卻是從未見過的一股暗流,船剛駛入便如螺旋一般慢慢旋轉了起來,随着繼續前行,竟有愈轉愈快之勢。嚴綠心中一動,知道她預感的事将要發生,便緩緩地站起了身。

果見那柔兒将船槳撐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上,慢慢地轉過身來,此時天光已經微亮,正照再她的臉上,有股子說不出來的陰森,只聽她緩緩地開口道:“小姐,請将那最後一截荷包還于我罷。”

嚴綠冷冷道:“你送我出去,再替我辦一件事,我自然會還給你。”

嚴綠的話音還沒有落,便見她那素來柔媚的臉上竟忽然顯出一種分外猙獰之态來,有些咬牙切齒地道:“你不要以為拿了那樣一件東西就可以挾制住我,谷主他一早便已經知道了,只是可憐你年紀幼小,又見你當真守口如瓶,便默許了你諸多無理要求,不然,你以為絕情谷百十年的基業,衆弟子家人都是妝樣子的麽?由得我一個奴婢帶着你出入自由,不過可憐你是個小孩子罷了。”

嚴綠一言不發,靜靜地盯着她看,她情緒激動,愈發地口不擇言了起來:“我已經受夠了,如果沒有你們母女,我同谷主将會何其快活,然而他竟然說,因不忍你年紀幼小便沒有了母親,所以寧可帶着我逃得遠遠的,也不願毒殺那兇殘的蠢婆娘,我只恨自己沒用,先還覺得你有幾分冰雪可愛,卻沒有想到同那惡婆娘是一般模樣。”

嚴綠見她如此,便幾乎已經了肯定了自己稍後的下場,雖然說她注意到了這丫頭近來的神情變化,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場爆發,卻沒想到其中竟然藏有如此出乎于她意料的深意,倒是她低估了這對男女的智商了。但她素來計劃周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故而一邊不動聲色地聽她咆哮,一邊悄悄把随身帶着的靈芝吞了一片下肚,順勢暗暗觀察周邊的環境,開始尋找退路。

這地方水流湍急,暗流湧動,沖擊旋轉之力極大,那丫頭武功本來就是差強人意,撐着說了這一會兒話便有些氣喘,終于停了下來,有些歇斯底裏地笑道: “小姐,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罷,這地方是咱們谷裏水流最急之處,只要落水,縱然是個水性極好的大人不出片刻也會力竭而亡,連屍首都找不到,更不要說你這樣年紀的小孩子了,不過放心,這會很快的,不會有什麽痛苦。”

嚴綠聽了這話,知道是動手的時候到了,當下朝着旁邊山石微微一笑,大聲喊道:“媽,你來了?”

那柔兒渾身一顫,到底還是轉過頭去,船體因着她忽然的動作不免有些晃蕩,說時遲那時快,嚴綠瞅準了空隙,一頭撞過去,她頓時失去了平衡,再也撐不住,翻身落水,與此同時,船也失了控,一頭撞在礁石上四分五裂,嚴綠死死抓住一塊船板,随波飄蕩,身不由己地順着暗流而下。

雖然說這條水路她從未走過,但依着方向和常識判斷,這暗流多半是通向谷外的,故而她也不是十分擔憂,之前有那片靈芝在,她在冷水中尚還覺得不怎麽冷,漂了一個多時辰下來,效用大減,終于冷得不能支撐,就在她以為計算失誤,小命休矣的時候,卻忽然聽得旁邊傳來一聲驚呼:“咦!小娃娃,你怎地在水上漂着?這樣好玩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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