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三年
09、三年
就這麽着,因為師父老頑童一時的興起,嚴綠便忽然多了一個叫做耶律齊的師弟,她初時以為這老頑童不過是随口說說,因為以她的了解,他看起來并不像那等喜歡收徒弟的人,況且他既然有了她這個大弟子,再收一個的話,定然完全沒有了那等傳道授業的新鮮感,說不定随便教兩招就沒興趣了。
而且就算他肯教,那耶律齊看上去出身富貴,一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模樣,想來也必定受不了這學武的艱辛的,縱使開始因為新鮮好玩兒學上幾天,也定然堅持不了多久,故而,她對這兩人無比鄭重的表情,并不以為意,随意地點頭應了,便繼續翻看她的《鬼谷子》去了,心中暗暗想着說不定她的這本書都沒有看完,那兩人已經一拍兩散了。
然而,直等到一個半月都過去了,她都将那一本書研讀了幾遍,都幾乎能背下來之後,那兩人卻依然不見蹤影,她心中奇怪,便丢了書本,在耶律府中轉了一圈兒,這才好不容易在後花園湖邊的一個僻靜找到了那兩人,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真的還在無比認真地一個教授、一個學習那全真派的功夫,她不免有些錯愕,一時間便沒好上前打擾。
沒想到,這兩人還挺有長性兒的,因為深知老頑童的性子,嚴綠倒有些好奇這耶律齊是想了什麽法子讓老頑童如此耐心地教授他,便悄悄藏在附近觀看,這一看倒不要緊,倒讓她又小小地吃了一驚。原來那耶律齊在習武上,确實是個人才,如果說她在習武上的資質和悟性不過是中上,那這人,已經毫無疑問地算是可以跻身上等了。他那學習和領悟的速度,幾乎比她快一半,真是讓她十分地驚奇,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到了此時,才真的領會到了。
等到那兩人練習了一會兒,對拆了幾招,停下來略作休息的時候,老頑童便十分高興地回過頭來道:“小娃娃,你來了,你看,你師弟學得如何?”
嚴綠聽得老頑童如此說,知道他早已經知曉自己就在附近,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來,躬身施了個禮,照實回道:“弟子覺得,師弟的悟性資質甚佳,在弟子之上。”
老頑童拍手笑道:“果然,你也這樣覺得?我也覺得他比你那時候學得要更快些。”他是小孩子心性,到底還是不喜歡嚴綠這麽一副少年老成的冷冰冰的性子,總想着找點什麽小事兒來讓她失态一次,方才能讓他心中舒服,故而此時既然逮住了這麽個機會,便故意做出一副厚此薄彼的樣子來,将那耶律齊的資質略略誇大了一些也是有的,想來心中就等着看嚴綠着急上火呢。
故而他一面說一面滴溜溜地觀察嚴綠的神色,一通話都說完了下來,卻見她沒有半分不悅和怨怒,倒自己覺得沒趣兒了,眼睛一轉,忽然又沖着耶律齊說道:“小娃兒,我已經教了你有這麽一個多月了,看你比劃得也挺像那麽一回事兒了,不然就和你師……師兄,比劃比劃吧?”
想到這麽一個新玩兒法,他心中高興,卻差點說漏嘴,那句“師姐”本來已經都到了嘴邊上了,卻給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換上了個硬邦邦的“師兄”,再配合上旁邊耶律齊錯愕的表情,直叫嚴綠都差點忍俊不禁,不過好在她生了那麽一張面癱的臉,照舊什麽都看不出來。
耶律齊看看老頑童又看看嚴綠,知道自己作為新人,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即便猜到這不過是師父想出來的新鮮玩笑,不過想要他被這個冷冰冰的師兄随意戲耍一番,卻也無可奈何,還是只有硬着頭皮上前兩步,躬身施禮道:“小弟不才,本不敢在師兄面前放肆,但師父有令,便還請師兄指教幾招罷,小弟根基尚淺,還望師兄手下留情才是。”
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嚴綠終于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上前道:“師弟客氣了,既然是師父吩咐,我定會好好地、認真地同師弟切磋的,那麽就請師弟出招罷。”
老頑童照舊興致勃勃地上來規定了比試細則,還特意把教授耶律齊的時候用的木劍遞給了嚴綠,如此,比試的兩人一人一把木劍,挺有派頭又不至于造成什麽大的傷害,很合他看熱鬧的心意,他端詳了一番,覺得十分滿意,便樂滋滋地退到旁邊圍觀去了。
見到這個陣仗,嚴綠感覺到十分無語,直覺得自己兩人成為了供他取笑的玩兒戲耍的人一般了,但她知道老頑童的性子本來就是如此的,一輩子為人,連教他們武功也不過是因為了這“好玩”二字,故而也無可奈何,只有拎着那木劍站到了耶律齊的對面,等他先出招。
眼見着這場比試給搞得越來越正式,那耶律齊愈發惶恐,只有依言,苦着臉揮着木劍撲了上來。他雖然出手倉促,但招式卻絲毫不亂,使得卻是一招“定陽針”,四平八穩,很有功架,旁邊觀陣的老頑童當即拍手叫了聲“好”,饒是嚴綠都忍不住心中贊嘆,這孩子,确實算是個練武奇才。
這一招看似平平,來得卻極其迅猛,嚴綠穩穩地站定,等待那劍逼到眼前了,才閃身避開,他一招刺空,立刻變招,不待嚴綠站穩,下一招已經襲到,嚴綠因知道自己作為女子,在力氣上完全沒有優勢,故而在這身法上是下了大工夫的,是以他雖然來得快,但卻依然給她輕松閃開,如此幾次,無論他用多快的劍招,到底還是連嚴綠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老頑童原本在場外看得很開心,到了這個時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連聲喊到:“小子,你怎地不使出全力,莫非是瞧不起你師……師兄麽?”
嚴綠聽得這句話,忍不住嘴角抽搐,又來了,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小孩,她怎麽說也算是照顧了他這一年多來的衣食起居,現下,不過為了個好玩兒,便如此偏幫個才認識了一個多月的小子,真是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她正想着要不給這小子一點教訓,好趕緊結束了這場鬧劇,卻沒有想到,面前忽然襲來一股勁風,卻見那耶律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将劍換到了左手,正舞得呼呼生響,一招“大江似練”劈過來,居然很有些威力了。
她身子一轉,順勢一招将那勁力化解,兩劍相接,倒被震得虎口一麻,幸而她應變極快,迅速變招,借力打力,将這份蠻力卸去,兩人錯身而過,這才避免了木劍脫手的下場。
她心中有些懊惱,卻也不由得暗暗稱奇,想來這耶律齊不過才同老頑童學了一個多月的劍法,雖然悟性甚高,資質甚好,将那一套全真劍法學了個七七八八,但全真派的內功卻才剛入了門,有功架無威力,故而方才他出了那麽多招,她都可以不用內力輕松卸去,漸漸地已經放松了警惕,卸掉了全部內力,純粹以靈動的身法陪着他走招,只想着讓他耍完了這套劍法,哄得老頑童高興了之後就出手,一招結束了他。誰知道,他竟還藏着一手,險些算計了她,真是讓人氣惱。
嚴綠原本一向十分謹慎,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的困窘之狀,想來是一年多來過的日子有些安逸,陪着老頑童這老小孩兒,到底讓她受了感染,放松了緊張的神經,頗有些樂不思蜀之感了,此時不過是被才入門師弟的木劍逼住了半招,便立時警覺了起來,如臨大敵。
其實,她再多觀察一會兒就知道,其實剛剛耶律齊險些得手,除了是她輕敵之外,更多的是,他天生左手神力,使得又恰好是一招大開大阖的劍法,不過是巧合罷了,然而她畢竟是當了真,看準了他的破綻,一劍斜斜刺出,中途變招,将他的木劍擊落。宣告了比試的結束。
老頑童十分惋惜地上來點評了幾句,嚴綠這時也發現了耶律齊那招的秘密,自己想了想,倒覺得自己這一回竟然同個小孩子認真計較了起來,不免有些好笑,又是先入門的,涉嫌以大欺小,到底也高興不起來,只是見老頑童盡興了,便也罷了。
她将那木劍交與老頑童,便轉身告退,不想那耶律齊卻追上來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師兄指教,師兄武功身法似得師父精髓,小弟佩服,不知日後可否時常撥冗指教小弟一二,如能如此,小弟定能進益頗多,必能不辱沒師父的威名。”
他這麽輕飄飄地說了一番漂亮話,将老頑童和嚴綠都吹捧了一番,嚴綠倒還罷了,老頑童卻是十分高興的,看他那個樣子,現在竟是存了個教着耶律齊将她打敗的意思,嚴綠無語之餘,倒也覺得沒有什麽所謂,反正一個人練功也是無聊,有個人競争總是好的,特別是,這個人的資質相當好的情況下,她外表冷淡,骨子裏卻總是有那麽一種想要挑戰極限的瘋狂存在,故而也沒有表示異議。
初時尚還不覺得,但日子一長,嚴綠便發現此人看着挺實在的,但其實一肚子心眼兒。比如,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她那幾天只不過是因為看了幾本從來沒有見過,卻一直想看看的孤本古籍,稍微遠離了老頑童他們倆一會兒,便糊裏糊塗地多了一個師弟,當真是厲害,難道就是因為他肯陪着老頑童抓蚯蚓的緣故麽?她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問過,每日該幹嘛幹嘛?然而,那耶律齊卻一點一點地,混入她同老頑童的日常生活,被冷淡的她和單純的老頑童當成了真的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那耶律齊是個打蛇随棍上的,那日比劃完了,見嚴綠也沒有說什麽拒絕的話,便真的隔幾日都要找嚴綠比劃比劃,日子有功,漸漸地,竟然同她不分上下了起來。老頑童也時常加入他們的比劃中,開始時要他們一起上,後面又要他們分別上,他們能支撐的時候也越來越長,一晃,三年過去,耶律齊的父親耶律楚材升了蒙古的中書令,要回中都,舉家要北上,竭力邀請老頑童和嚴綠同去,卻被老頑童婉言謝絕了。
依依不舍地告別,老頑童悶聲不響地走了一段路,忽然回過頭對着沉默不語但緊跟在他身後的嚴綠道:“真沒意思,三年都過去了,這小子都沒有看出你是女娃娃,真是蠢得要命。”
嚴綠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師父這是嫌棄我了吧,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告辭了。”
見到她當真也轉身要走,老頑童慌忙道:“不是不是,咱們的賭還沒有打完,你走了,我不就算是輸了,這樣可不行。走,咱們再找個地方去玩兒。”
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嚴綠卻知道,他看起來是這麽個沒正經的模樣,某些時候還是很清醒,比如,即使玩兒得再好,他也沒有傳那耶律齊九陰真經,即使再怎麽樣,他也不肯跟着他們去蒙古的都城,王重陽的大業他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很多事,他都明白的,只是他不說,她也不會說破,這樣不是挺好麽。做老頑童的弟子,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尤其,在她還是個性格有點冷淡的女孩子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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