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惜別
18、惜別
嚴綠正在想着他是不是中了那魔頭的暗器,預備見事情不好便随時沖上去封住他的穴道的時候,卻見他忽然撲過來抓住自己的衣袖問道:“你們的掌門,是叫做長春子麽?”
她冷不丁倒給吓了一跳,見他的臉色發白,神情急切,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知道這個樣子不是中毒的動靜了,故而略略想了片刻,便如實回答道:“我記得入谷之前,全真派的掌門,确實是叫做長春子沒有錯。”
那何太玄聽了這話,面色登時變得如同死灰一般,連嚴綠破天荒地主動問他怎麽了都沒有聽到,愣怔了片刻,竟如同瘋了一般地沖了出去,倒似要追上那李莫愁再打一架一般。嚴綠見了這架勢,不由得嘆了口氣,心念轉動間,已經猜到了其中必有什麽隐情。又猛然想到他此時一個人追過去,到時候以一敵二,肯定是沒有什麽活路的了,她想着這孩子平日裏雖然別扭了點,待自己也算是不錯的,旁的不說,好歹跟了自己單獨呆了三年都沒有瘋沒傻沒自殘,倒是很有些難得的,故而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追了上去。
這何太玄想來是心中太過焦急了些,竟用了全力運了輕功飛奔,昆侖的輕功本就極其厲害,他天分極高,不過十三歲,便已經快練到了最高一級“龍飛九天”的境界,故而嚴綠只看到他的衣角一閃就過了一個街角,連忙也運了輕功奮起直追,卻沒想到因着恰逢集市,一路人山人海,幹擾甚多,她費了半天的勁兒,卻還是失去了他的蹤影。
正當她舉目四望,心中茫然之時,卻忽然聽得不知何處傳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卻是一阕十分熟悉的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歌聲飄渺,伴着琴聲悠揚,有種說不出的蒼涼幽怨之意,然嚴綠卻聽得心中一凜,這不是李莫愁出場時最愛唱的那一首麽?既然在此處聽到了這個,想來這李莫愁十有八九就在這附近了。
她顧不得細想,忙順着歌聲追去,一路行至一個略顯僻靜的碼頭,沒走了幾步就看到了那何太玄那一身紮眼的白衣。看來這李莫愁果然就在附近了,她緊趕了兩步追上去,卻他正朝着不遠處的一條小船呼喊,那歌聲,便是從那船上傳來的。
嚴綠見那何太玄一面呼喊,還一面躍躍欲試地準備下水玩兒“水上漂”,頓時覺得額角一陣抽痛,不由分說地上前,下死力才勉強将他從水邊拖回來,尋了無人注意的角落才将他放開,冷聲問道:“你這是發得什麽瘋?不想活了麽?”
卻沒想到那何太玄只木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兀自沉思了片刻,忽然問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你們的掌門交替是不是須得上一任掌門……”
他說道這裏,忽然頓了頓,然後咬緊牙關繼續道:“是不是要待上一任掌門過世了之後……才能換新掌門執掌?”嚴綠聽了這話,倒是一愣,她又沒有進全真派學功夫,雖然跟着老頑童學裏幾年,卻也不過是個編外的,哪裏能知道什麽掌門交替的事情……她自己想了一回,完全沒有頭緒,故而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她頓了頓,大約有點不習慣他如此反常的模樣,便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你若擔心你師父,大可以回去看看。”
她本以為他要跳起來嚷嚷着說句“師父才不會死”什麽的來反駁的,卻沒成想,他竟繼續木然不動,但臉上的神色卻已經顯得有些悲戚了起來。
正當嚴綠想着他是不是竟然就要這樣哭出來的時候,卻忽然聽得他幽幽地道:“師父對我,從來都是言出必行,從來沒有不會說話不算數過的,他曾說過要來接我,結果卻一直沒有來。現下,咱們好容易出來了,原本是他做的掌門卻忽然換了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人來做……我只不明白,就算他要傳位,也該将那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青靈子才對,這叫甚麽赤盈子的,我在昆侖那麽些年來都未曾聽說過,師父他……定是出事了。”
嚴綠見他神情十分凄切,竟似完全沒有了素日裏的倨傲疏狂,倒越來越有些不太适應,自己竟也給帶着有些悲傷抑郁之感,竟似最初墜入山谷時的那一種感覺又回來了一般,她一時間有些惶然,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安慰他,末了只有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趕快回去看看吧。”
他聽了嚴綠這話,猛然站起身,如夢初醒般望着她道:“說得是,看我都急糊塗了,還想問那甚麽仙子是不是說錯了……反正掌門已經不是師父在做了,那是誰做又有甚麽關系……不行,我得回去昆侖山看看,這就去,馬上就啓程。”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了頓,看了嚴綠一眼,方才繼續道:“那,咱們……就此……就此別過吧。”
他這話說的聲音極低,表情也有些奇怪,嚴綠看着他這副模樣,心中似有所動,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說點什麽,卻忽然什麽都說不出來,見他呆立了片刻便嘆了口氣轉過身,當真說走就走了,不由得有些怔忪,然而看了看他走的方向,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出聲喊道:“喂。”
他聞言迅速回過頭,臉上竟有些隐約的驚喜之色,目光中也仿佛滿是期待之情,嚴綠心中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因着這感覺太過奇怪,卻也還是習慣性地選擇了無視,便只淡淡地道:“你方向走反了。”
眼看着他神色瞬息之間又變了,嚴綠心中又是一揪,覺得今日自己情緒的反常波動愈發奇怪,然未及細究,已見他的面色終于還是恢複了平靜,雖然仍不如平日裏那般的倨傲,卻也勉強地回了句:“多謝了。那,我,我先走了。”他猶猶豫豫地轉過了身,徑直向着西北方向而去,嚴綠見他走遠了,方才回過神來,自己也轉過身,慢慢地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然而等她回到了客棧,還沒進門,就見樓下已經是一片混亂,鬧哄哄地圍着一群人,有官差在那裏問話,夾雜着女人的哭聲,十分凄慘。她知道是因為剛剛才死了人的緣故,心中雖然有些不忍,卻也無能為力,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離開了。
只是,那放在客棧裏東西卻是不能不要的,因怕招惹上什麽麻煩,她便沒有進大門,而是從客棧之外繞到背後,飛身上了二樓,從窗子中進去,找到自己那間客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想走,一出門卻差點同人撞個滿懷,擡頭一看,卻是那何太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
似乎見到她有些驚異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才想起,忘記了……忘記了些東西。”嚴綠了然地點了點頭道:“底下出了事,這裏沒法再呆了,你的房中也不知道有沒人來過,須得趕快去收拾了才好。”
他點了點頭道:“說的很是。”嚴綠見他進去了,便轉過身準備原路退出去,沒想到,還沒走上兩步,就聽得他在房中驚呼了一聲,跑過去看時,卻見他呆呆地站在床前,失魂落魄地道:“我的焦尾呢?怎地不見了。”
嚴綠知道他一直極其寶貝那琴,平日裏總是随身帶着,便順口問道:“怎麽會?你不是一直帶在身上麽?”
何太玄點了點道:“是啊,晌午時我們去吃飯的時候還在的,現在卻不見了,這裏也沒有,難道是方才丢在桌子上了,被底下那些人拿了去麽?”
嚴綠聽得此言,心中一動,倒似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見他竟作勢要去樓下尋找,忙拉住他搖了搖頭道:“我記起來了,你同那赤練仙子動手的時候,是将那琴放在桌子上的,當時人都跑光了,只有我同那小道姑在旁,我沒有拿過,那麽,拿走它的,自然就只有那在場的另一個人了。”
她一面說一面回想,覺得事情的來龍去脈愈發清晰,便繼續道:“看她的樣子,對她師父也是其極忠心的,說不準見到你同她師父為難,就偷偷拿了你的東西出氣也未可知。”
何太玄聽得此言,便停住了腳步靜靜沉思,片刻之後,忽然失聲喊道:“是了,我就是說方才在那渡頭之上,聽得她那歌聲中伴着的琴音,為何竟會十分熟悉,原來,竟是焦尾……”他原本急得團團轉,知道了這東西的下落之後,卻反而安靜了下來,一臉痛惜地道:“罷了,大約,終究……終究還是無緣罷。”
嚴綠見他那一臉悲戚的表情,頓覺十分無語,低頭想了一回,便緩緩開口道:“這也沒什麽好難過的,左右那東西是你的,去要了回來便是。”
何太玄仍沉浸在悲痛中,看了她一眼,幽幽道:“罷了,她們乘船遠去,也不知道去向何處了,如何找得到……”
嚴綠悠然道:“這也無妨,你只管回去打探你師父如何了罷,那琴,我去幫你找回來就是了。”
她話音還沒落,就見他大驚失色,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十分急切地連連搖頭道:“萬萬不可,你……你打不過她的。”
嚴綠淡然笑道:“不過是要回件東西,誰說非要打得過她才行?”
何太玄一時語塞,卻仍然不肯松手,嚴綠便有些不耐煩,冷冷地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要,我也就無須如此多事了。”
她這麽一說,何太玄更是急得臉都有些漲紅了,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嚴綠見他表情奇怪,越發搞不清楚了,她最恨人同她說話吞吞吐吐,拉拉扯扯,當下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麽定了,你回昆侖山,我去找李莫愁。”
她一面說,一面用力将袖子從他手中抽回來,因着心情多少有些煩躁,用的力難免大了點,帶得何太玄一個趔趄,險些撲倒在她的身上。幸而她反應夠快,才免遭被撲倒的厄運,卻見那何太玄臉色更紅,不由得更是覺得莫名其妙,略微想了想,倒似隐約有些明了,便從懷中将日間典當的那點銀子拿出來,自己留了些銅板,然後将剩下的散碎銀子連錢包一起丢給了他道:“差點忘了,這個給你,路上用罷。”
何太玄一愣,繼而道:“這怎麽行,你也要用的。”他雖然心神不定,到了這個時候卻也看出了嚴綠不怎麽高興,便也不敢再說,雖然神色別扭,也還是乖乖地收了那個荷包,然後卻又将自己那一塊白玉摸了出來,遞給嚴綠道:“那,這個給你罷,說好了下次用我的,就不要同我客氣了。”
嚴綠聽他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接了過來随意揣在懷裏,見他還在盯着自己看,便耐着性子問道:“還有什麽事情麽?”
何太玄搖了搖頭,緩緩道:“沒有了,那我走了,若我們……我們各自辦完了事情之後,在哪裏相見呢?”
嚴綠想了想道:“算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到我的師父了,三年前走的時候也沒來得及同他道別,本來也想回去分別之處看看的,你若将事情辦完了,便來嘉興城中找我罷。”
何太玄道:“既然如此,那……那你自己小心,多保重。”
嚴綠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是。”她才說完,便聽見樓下的嘈雜聲漸漸接近,一隊官差已經搜尋上樓來了,她見此地不宜久留,便揮手同何太玄道了別,示意大家各奔西東。
她循舊路從後面的窗子下得樓來,三轉兩轉便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因見天色尚早,便直接奔向方才那渡頭,想先打探打探李莫愁一行去往何處,因着時間也不算緊急,便沒用輕功,只慢慢前行,順便還想着看看沿途的風景,途經鎮外的樹林時,卻忽然聞到了一股令人幹嘔的焦臭氣味,繼而見到路旁草叢中有一條渾身發黑尚未死透還在掙紮的小蛇,不禁覺得奇怪,走近了兩步看時,卻見不遠處的樹叢裏躺着一個老和尚,面目漆黑,似乎已經中了劇毒,時間想來也不短,都已經毒發了,但仍喘着氣掙動,好像仍未殒命。
想是他掙動中見到嚴綠站在不遠處,便掙紮着朝她伸出手來示意她過去,嚴綠一愣,雖然覺得他多半沒救了,但到底還是心中不忍,緩緩走了過去,想要施救時,卻見他搖了搖頭,喘着粗氣道:“有……有勞小施主,老衲……不中用了,看小施主的樣子似……似是個古道熱腸之人,現下事态緊急,雖然唐突了些,但還求……小施主幫……幫我去嘉興陸家莊……送……個信,就說,那……李……李莫愁……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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