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究竟誰是誰的游戲? 金發小人屏幕裏的……

第30章 究竟誰是誰的游戲? 金發小人屏幕裏的……

季不寄的神經一顫。

對于宋乞的話, 他內心徒然升起一股荒謬情感,把時恩賜跟咖喱飯扯上關系,簡直是古怪又好笑。

尤其是在時恩賜真的說過類似話語的情況下。

高中食堂有個特價菜窗口, 每天都是三塊五的醋溜白菜, 量大管飽。季不寄幾乎每天都會去吃。

不知道為什麽, 時恩賜居然會吃一道菜的醋,氣鼓鼓地說季不寄對待自己必須要比對醋溜白菜專一長久。

時恩賜那時正在自家泳池裏游泳,潛在水底咕嘟嘟地冒泡。

季不寄搞不懂他為什麽在這種時候提起醋溜白菜,他今天下午明明在時家蹭的飯。他從後院的秋千上起身, 走到泳池邊緣, 平靜問道:“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時恩賜從水底鑽出來, 水花四濺,弄濕了季不寄的上衣。

“今天中午食堂吃飯,李宛白跟我說, 沒有兩個人能一直在一起,哪怕我們兩個現在的關系再好, 也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镳。”時恩賜的睫毛上沾着池水, 濕漉漉的:“他說,我們早晚要成家立業,之後關系變淡,減少聯系。”

李宛白是他們班的語文課代表, 和時恩賜關系不錯, 興許是讀書多了, 少年老成, 總愛扯一些大道理。

季不寄認為李宛白說的沒錯,世界上不會有兩個人永遠綁定在一起,兩個人類之間的羁絆, 就算時間沖不淡,生死也會隔斷。

他可能難以成家立業,但時恩賜必然是會的。他是時家獨子,時父的思想相對傳統,定會要求他繁衍子嗣,延續香火。

屆時,兒孫滿堂的時恩賜事業有成,享受着天倫之樂,哪還會顧得上自己的少年玩伴季不寄?

再然後,時恩賜百歲而終......哦不對,他大概率會死在人家前邊。

他杵在泳池邊上神游天外,時恩賜潑水喚他回魂:“在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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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不寄回過神來,沒敢跟他講自己已經把時恩賜的子孫後代乃至死後大事安排好了。

“我覺得……課代表說得有點道理。”他委婉道。

“哪裏有道理了!”時恩賜從池子裏騰地站起來,極度認真道:“我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開,不管發生了什麽。”

他的語氣太重,眼神又過于沉。季不寄無意識向前走了一步,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咕嚕嚕嚕——”

“笨死了,你怎麽就學不會游泳。”

時恩賜的擔憂聲在水下顯得有些沉悶。

這時,蔣木從屋裏出來,催他倆快回來上課。時恩賜從水深一米二的池子裏把季不寄打撈出來,兩人弄得屋子裏全是水痕。

——

“我以後不會再吃咖喱飯了。”

季不寄對宋乞道。

甩下這句旁人聽來莫名其妙的話,他轉身走了。

回到宿舍,季不寄打開游戲。金發小人已經複活了,此時正在院子裏挖坑給自己埋屍體。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頭頂的進度條卻再度暴漲,現在到達了60%的進度。季不寄又一次獲得了寶箱,可心裏卻變得有些不安,直覺告訴他,進度條漲滿了發生的不一定是好事。

他點擊開啓寶箱,得到了一把錘子。

【鐵錘:可以砸碎許多東西的好幫手,把它們通通砸碎丢進垃圾桶吧!】

目前沒有可用的地方,季不寄照例把這一物品放入背包。

秋千上殘留着暗紅的血跡,季不寄看着礙眼。在埋完屍體後,操縱小人去拿水管沖上邊的痕跡。

褐色逐漸褪去,他滿意地指使小人擱下手中水管,進到木屋裏邊。

驟然間,金發小人路過樓梯時,季不寄發現屏幕上居然出現了一個互動按鈕。

【是否進入二樓?】

以前二樓從來沒有開放過,季不寄一直以為這道樓梯是個擺設。

一級級臺階向上延伸,樓梯間狹長而昏暗,季不寄選擇上樓,金發小人上樓梯的腳步聲在四周回蕩。

二樓有三個卧室,季不寄首先打開了左手邊的第一間,裏邊擺有一張床,一把椅子以及一個衣櫃。房間構造簡單,沒有可以調查的地方。

第二間是相同的布局。

金發小人繼續在走廊前進,停在了第三間卧室前,一條游戲提示忽然出現。

【是否打開房門?】

開前兩個房間時,并沒有出現這樣的提示。

這間卧室的門把手處插有鑰匙,季不寄直接選了“是”。

小人擰開鑰匙,房門被緩慢推開,裏邊的光亮一縷縷洩出來,就在這時,一只爬滿紅血絲的白眼球貼近了門框!

男人的臉皮慘白驚悚,面部不斷抖動抽搐,嘴巴大張,舌頭宛如毒蛇般拉出黏稠的津液。

【把門關上!快跑!】

小人的對話框剛一彈出,便為時已晚。男人已然以身軀撐開了房門,從卧室裏擠出來,逼向小人。

季不寄不擅長這種需要臨時反應的追逐戰,當下拉動搖杆匆忙地往一個方向跑去。男人在身後窮追不舍,追擊音效如奪命喪鐘,緊張刺耳。

【回房間,秦王繞柱!】

在形勢緊急的情況下,小人的對話框整個橫在界面上,季不寄操縱搖杆的手一抖,小人步伐一頓,同男人的距離一下子近在咫尺。

【笨死了!】

季不寄眉頭一皺,說出了聲:“你別說話!”

曾經嫌舍友邊打游戲邊大喊大叫擾人清靜,沒想到如今他也開始情不自禁對着游戲開口說話。

像是隔着屏幕聽見了他的話一般,金發小人底下的對話框不再冒泡。季不寄按他先前的提示回到男人的房間,與男人圍着大床繞了幾圈。

千鈞一發之際,他踩上床鋪,沖出房間,趁男人沒追趕上來,急忙關門上鎖。

男人撲到門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他不斷地拍打木門,過了許久才安靜下來。

季不寄從來沒想過小木屋的二樓會關着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且還精神失常,狀态極其詭異。

他正凝神盯着屏幕思索着,上方忽彈出一封郵件。送信人是那位日光大學的李教授,他前段時間剛回複了對方的郵件,不知這時又來找他做什麽。

退出游戲,去查看郵箱,季不寄一行一行掃過他發來的文字,這位教授居然是想讓他去擔任自家孫子的家庭教師。

季不寄記得他家小孩名叫李鳴邱,受後天家庭與學校教育影響,患有ADHD,性子敏感沖動。應對這樣的小孩對他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讀到郵件末尾,時薪一百五十塊錢。

季不寄當晚給予對方答複。

李鳴邱今年9歲,上小學四年級,跟父母和爺爺住在一起。季不寄按照發來的地址找到他所在的小區,樓房建在山上,如同城堡般堆砌着。

他循着電梯上到二層,門慢慢打開,一位靠在大廳牆邊看手機的中年女人瞥見了他,放下手機,道:“你好,季老師,我是鳴邱的媽媽。這邊的單元樓比較難找,我帶你過去吧。”

他點點頭,道:“叫我小季就行。”

女人“嗯”了一聲,給了他一張門卡。他今日穿了身白T恤搭牛仔褲,東西随手塞進褲子口袋裏,跟着女人在空曠的小區廣場繞了一大圈,路過了幾個小型花園和人工湖。

路上沒什麽人,他們走了近十來分鐘。

她主動解釋道:“這邊地下停車場可以直接通到樓內,住戶們一般都是開車出入。”

難怪這個上班時間段卻在小區裏見不着個人影。

到了家裏,李教授意外地沒去上班,正在客廳讀報,李鳴邱在他旁邊的地毯上坐着玩玩具。

這家的大人對季不寄都客客氣氣的,沒因為他是學生而輕視他,這讓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負責教小孩的全科家庭作業,此外還要在輔導作業之餘準備一些趣味性的教學資料,用于鍛煉小孩的工作記憶和注意力。李鳴邱先前見過季不寄,對他的态度并不抗拒。

一切進展順利,首次授課結束,他拎包正要離開,李教授在門口叫住了他。

“小季,這節課下來感覺他怎麽樣?”

季不寄想了想,抓住一個點,語速不快不慢:“這節課下來,我發現他的注意力方面确實有缺陷,尤其是在我盯着他背英文單詞時,注意力分散比較明顯。”

“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他看着老教授,又補充道。

“那就麻煩你了,不着急,慢慢來,小鳴有什麽問題随時找我溝通。”李教授笑了笑,掃了眼書房裏各自辦公兒子兒媳,低聲道:“你也看見了,這小夫妻倆不靠譜,凡事都得直接找我。”

季不寄颔首。

說實話,他還挺意外天底下會有這樣上心的爺爺的,孫子又不是他生的,他還願意費盡心力去管教。

和自己那便宜爺爺比起來,可是相差甚遠。不過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多年,再比較也是沒有意義的。

印象裏,季老爺子是個薛定谔的摳門老頭。逢年過節回老家時,他常會從陳舊的老櫃子裏拿出來一些綠豆糕分給他吃。但季老爺子不會給姐姐季不鳴,也不太愛搭理幼弟季不凡,唯獨對季不寄十分大方。

可以說,他是家中唯一一個在意這位中間小孩的長輩。

後來老爺子得了重病,下午一家人在院裏吃柴火飯的時候,把季不寄叫到了裏屋。

他說:“不寄呀,你是家裏的長男,以後家裏出了什麽事情,都得靠你頂着。”

季不寄沒明白他想表達些什麽,肩膀被捏得生疼。聽他把話說完,才了解了他的意圖。

季老爺子讓季不寄發誓,要給他養老送終,照顧自己後半輩子。

他身形佝偻,幹瘦的手指如鷹爪般深陷他的皮肉,一雙渾黃的眼睛裏摻雜着濃濃的算計。老人家封建迷信,總覺得這世上沒什麽事情是老天爺不能管的,但凡發了誓,就要好好遵守,否則天打雷劈。

那時,季不寄九歲。他動了動嘴皮,實際上什麽也沒說。

因為季老爺子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了。

老人以為他發完了誓,特別開心,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彎着腰在櫃裏開始翻找自己集市上買的綠豆糕。

季不寄對這種入口有劣質糖精味的食物沒了好感。

季老爺子的葬禮在村子裏舉行。路邊站了許多街坊鄰居和親戚朋友,季不寄立在一棵樹底下,看着老人的遺體被擡走,純黑的眼眸毫無波瀾。

季父打了他一巴掌,罵他冷血,這麽小就沒有感情,長大以後指定是個白眼狼。

“你爺爺活着的時候最疼你,你連哭都不哭一聲!”

季不寄的傷感早在爺爺住院的那段時間耗盡了。

家裏大人工作都忙,他終日照料季老爺子,成為了他的專屬護工。老爺子總是要起夜上廁所,需要人扶着,他怕自己被忽視,每天晚上故意起個百十來次,折騰得季不寄睡不了覺。

為什麽人和人之間會有這麽大的差別?

季不寄深感疑惑。

李教授對李鳴邱的好是不計回報的,不吝付出的。

他已經決定不再想這件事,強行切斷了這條線的進程,乘坐電梯下到一樓,出了單元樓。

小區內環境幽靜,設有大片的綠化公園,這時除他以外空無一人,傍晚時也許會有人遛狗散步。

路過人工湖,季不寄驀然聽到了一陣翻湧的水聲,以及屬于孩童的微弱求救聲。

他猛地跑到湖邊,看見湖中央有一個孩子正在撲騰着掙紮,顯然是不會游泳的。

怎麽會落到那種地方?

季不寄皺起眉頭,那裏離湖岸過遠,單憑手臂或樹枝很難夠到。

他不會游泳,貿然下去不過是送死。季不寄當即撥打了119,言簡意赅地說清了這邊的情況。消防員大概能在五分鐘內趕來現場,可這孩子落水已經有一段功夫,通常來講,兒童溺水五分鐘內就會因缺氧而出現生命危險。

孩子漸漸力竭,掙紮的動靜減小,似是快要失去意識。岸上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季不寄蹲在水邊,短短一分鐘間已是手腳冰涼。

他倏然想起了父親的責罵。

冷血。

他閉緊了眼睛,睫毛止不住地顫抖,壓抑的情緒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深陷于沙灘的赤足,任由浪潮襲來又離岸。

自保的理性壓過了內心的躁動與不安,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棄。耳邊無數聲音如潮水般湧來,指責着他的無情和淡漠。黑暗中,方才孩童的求救聲仿佛和之前的某道聲音重合了。

“爸爸,是他幹的。”

人會被同樣的障礙絆倒第二次麽?

季不寄陡地睜開雙目,躍進了清涼的湖泊之中。

等不及了。

水流瞬時包圍全身,漫過口鼻,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他承受着水的阻力,朦朦胧胧間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聲線。

“你不要命了,笨蛋!”

那聲音似乎是隔着幽深水幕,模糊不清,季不寄再度産生了幻覺。

工作日上午的小區內格外冷清,似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花壇中植被安靜地生長着,噴泉停止了噴湧,唯獨湖面上翻騰着水花。

漩渦之中,黑發青年本能地揮舞着手臂,試圖找尋支撐點,身體卻徒勞地往下沉去。他似乎放棄了掙紮,緩緩下沉,水逐漸漫過了頭頂。

下一秒,他奇跡般地掌握了游泳的技巧,雙腿打水,手臂交替劃水,一股向前的推進力帶動他游到了落水孩童的身邊。

他把孩子救上岸,自己随後爬了起來,發現消防員剛好趕來。

“快給他做急救措施。”

渾身濕透的黑發青年對他們說道。

救護車在那之後駛來,醫護人員将小孩帶去了醫院。他靠在湖岸邊的滑梯階梯上,向後捋了一把頭發,細白的手指泡得有些發脹。

他擡起手仔細打量,反複檢查着,仿佛是不願讓這具身體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消防員同樣關心了這位年輕人的情況,他的面色蒼白,看上去狀态虛弱,可卻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個足以安撫人心的笑容。

“我沒事。”年輕人溫和道。

看到這幅像是在水裏溺死過一遍的模樣,消防員着實替他捏了把汗,叮囑道:“以後救人要量力而行啊。”

年輕人笑意清淺,未及眼底:“如果重來一次,他可能還會這樣做。”

消防員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年輕人怎麽會用“他”來指代自己?

遂按自己理解的意思接話道:“有救人的心是好事,但是不管怎麽樣,要優先考慮到自身的情況。每年因為救人反而被溺水者一塊拖下去的人也不少。”

年輕人輕輕附和了一聲。

待到他們離去,他在兒童樂園裏靜靜站了片刻,仿佛一張靜止的剪影。良久,重新有了動作。

手機在口袋裏浸泡得潮濕,季不寄掏出來,檢查一番,還能正常使用。

他什麽時候學會游泳了?季不寄抓着手機,陷入沉思。

還是說,他的第二人格本身就會游泳?

這時,蔣木打來了微信電話。

“季不寄,忘了問,你上次和蘇小姐交流得怎麽樣了?”她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傳來。

季不寄把濕發掖到耳後,道:“還行,我們約了下一次的時間。”

“你是真的……”蔣木略顯遲疑:“人格分裂啦?”

季不寄回想着自己剛才的舉動:“目前看來可能性挺大的。”

“奇怪,你家庭以前也有類似的精神病病史嗎?”蔣木低聲道。

季不寄察覺到某個字眼,問:“什麽叫也?”

“時恩賜的父親不是幾年前有了心疾嗎?現在就在安寧醫院接受治療。”蔣木道。

安寧醫院是日光市有名的精神病院,名氣遠揚,許多外地人都會特意前來尋醫問診。

季不寄拖長音調,“哦——”了一聲。

“我認識的親屬應該還算精神正常。”

太陽漸漸高懸于頭頂,接近正午時分,大地被烘烤得有了些許熱意。他在日頭底下曬着自己,低頭調高屏幕亮度,戳開了養成游戲。

金發小人正在小木屋的沙發上坐着玩手機,自從有了這部手機,小人看書的時間就少了。

他的手機上有什麽好玩的?

季不寄很好奇,于是嘗試着點擊了一下。

鏡頭拉近,季不寄第一次瞧見了小人手機屏幕裏的內容。

那似乎是一個rpg游戲,主界面顯示在兒童公園裏,主角為一個身穿白色短袖和牛仔褲的黑發小人,此刻站在滑梯設施旁,拿着手機,頂上陽光略顯刺目。季不寄覺得這幅景象無比熟悉。

他今天穿了什麽?

低頭去看——上衣是白色的,下裝是随處可見的牛仔藍。

金發小人屏幕裏的角色同時也低頭了。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令他寒毛直豎。

後臺的微信電話裏,蔣木仍然在說着些什麽。

“......他的父母均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目前他名下的資産都是我在打理。”

季不寄沒有聽進去她的話,生平首次在夏季的烈日下覺出透骨的寒意。

游戲,游戲。

究竟誰是誰的游戲?

只是一瞬,仿佛是這個世界所出現的bug,游戲閃退。

方才所見的一切消失不見。

“季不寄,你在聽我說話嗎?季不寄?奇怪,怎麽沒有聲音?”

他緊緊攥着手機,湖水蒸發,渾身發冷。半晌,才幹澀地回應道:“這邊信號不好,我先挂了。”

養了一個月的金發小人居然能夠控制自己的一舉一動?這到底是什麽駭人聽聞的靈異事件?

還是說,他的病情已經加重到這種地步了?

不不不,他又不是時恩賜,不會有這般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季不寄回到宿舍,換掉濕衣服,躺在床上再次嘗試打開游戲。

界面閃了一瞬,黑了屏。

他重複嘗試了幾次,皆沒有效果。

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抓着手機,胳膊擋在眼睛上,思緒不斷飛舞。

最近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得過于頻繁了。先是時恩賜車禍去世後起死回生找了回來,而後自己身上又出現了不受控制的情況。

他起初以為是因為自己得了精神類疾病,一度懷疑過是否産生了第二人格。一切卻在今天得到了答案——他被自己養成的游戲角色控制了。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貼在幹燥的被褥上,季不寄脊背發涼。

他蜷縮了下手指,手機移到眼前,又一次嘗試将游戲删除。

卸載無效。

無論他點擊多少次卸載按鈕,這個游戲總會顯現在自己的屏幕上。季不寄懷疑,如果他換一部新的手機,游戲也會随之跟來。

這簡直陰魂不散……

等等,陰魂不散?

季不寄乍然聯想到時恩賜。他從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扭頭環顧四周,在空氣中找尋一個金色的家夥。

說起來,游戲第一次出現在他的手機上,就是在時恩賜意外死亡的當天下午。

之後他進入游戲,順理成章地一路玩到現在。直到游戲進度來到20%,他打開一個寶箱,小人獲得了一部手機。

為什麽他會進入小人的手機裏?

他三番五次地失去控制原來是小人搞的鬼麽?

時恩賜……或許知道什麽東西。

可是每次都是時恩賜主動出來找他,他該如何聯系上對方呢?總不能像林入寒那樣去跟大師學招魂。

季不寄大腦過載,紛紛雜雜地飄過許多思緒,一晚上沒睡好覺。翌日早上,一道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淺眠。

睜不開眼睛去瞧來電者,他迷迷瞪瞪地接聽電話,聽到那一頭男人聲音的瞬間,狹長的黑眸倏地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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