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實話 姜盈畫來到應家之後,應咨還……

第37章 實話 姜盈畫來到應家之後,應咨還……

姜盈畫來到應家之後, 應咨還未看見他這般哭過。

他向來是單純的、可愛的、活潑且無憂無慮的,如今來了半年之後,卻在應咨的懷裏哭的這樣委屈、這樣不甘, 無端讓應咨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應咨看着姜盈畫滿是淚痕的面容, 片刻後伸出手, 輕輕捧起姜盈畫的臉頰。

滾燙的淚水湧出眼眶後, 便逐步變的冰涼, 落在應咨的掌心, 令他指尖微微一顫。

許久, 應咨才深吸一口氣, 平複着因為疼痛而緊縮的心髒, 慢慢道:

“嗯。”

他說:“杳杳一定可以的。”

其實姜盈畫不生孩子也沒關系, 就算沒有後代, 應咨也不會休妻納妾——

但他知道, 姜盈畫現在需要他的一個肯定, 所以他說:

“我的杳杳想做什麽事, 都一定能成功的。”

“.........真的嗎?我真的能給夫君添一個孩子嗎?”姜盈畫聞言, 終于破涕為笑, 湊過去, 像是繼續尋求肯定般,道:

“我一定可以的吧, 夫君?”

“嗯,可以。”應咨撫摸着他的頭發, 道:

“我的杳杳現在可以好好睡覺休息了嗎?”

姜盈畫終于不哭了, 用袖子胡亂擦掉眼淚,像是個小花貓似的,用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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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下意識撫摸着腹部, 嘀咕道:

“我要好好休息,寶寶才能健康地出生。”

應咨:“.........”

看着姜盈畫臨近崩潰、仿佛在懸崖走繩一般搖搖欲墜的情緒,應咨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扶着姜盈畫躺下。

姜盈畫心緒起伏很大,身體本來就不太舒服,又挨了一棍,夜裏吐了一回血,把應咨吓了一大跳,等姜盈畫睡下之後,他也一整晚沒睡,就這麽抱着姜盈畫,到天露了魚肚白,才合了眼。

之後的很多事情,姜盈畫就不知道了。

他身體不好,沒有了随意出去玩的允許,就在家調養身體,每天都在喝很苦的藥汁。

藥汁泛着紫色,湊近還能聞到一股異香,姜盈畫不知道這個藥汁是幹什麽用的,因為擔心喝了對寶寶不好,所以一直很抗拒用藥,但應咨說是用來給他調理腸胃的,不吃就沒有好的營養給孩子,姜盈畫聞言,只好乖乖喝下。

後來有一天,姜盈畫睡到快要中午才醒,一睜眼,身邊已經沒有了應咨的影子。

他習以為常,洗漱過後就在家中等着應咨回來,但等了半天,甚至都過了用午飯的時間,院子裏都還安安靜靜的,沒有出現應咨的腳步聲。

姜盈畫見狀,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了。

之前應咨不管有多忙,總會回家陪他吃飯午睡的,今日一直沒有出現,實在是可疑。

于是,他不顧小侍的勸阻,沖出了凝香居,來到前廳喝花園時,發現前廳和花園也沒有人,除了幾個灑掃的仆役小厮之外,都沒有看到楚袂和應聲、應琏。

他不由得有些心慌,站在天井之中,只覺頭暈目眩。

正惴惴不安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姜盈畫還以為是應咨,立刻轉過頭,張嘴就道:

“相——”

他話還未說完,目光在落在來人的身上時,臉上的笑容就忽然凝固了,許久,才憋出一句——

“.........怎麽是你?!”

“咳咳咳.........”應隋還未說話,張嘴就是一連串的咳嗽,隔着幾米遠,姜盈畫都能聽到應隋身上濃郁的藥味:

“大哥父親和應琏今早,都與大娘子都入宮去了。”

“.......入宮了?”姜盈畫聞言一怔,心中的不安又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他們都入宮做什麽去了?”

應隋定定地看着姜盈畫,片刻後臉上浮現處淡淡的笑,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他知道姜盈畫很急,但偏生不馬上做聲,而是慢條斯理地輕咳幾聲,才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道:

“許是.....許是和姜國公一起去陛下的玉階前,因為當日之事對質了吧。”

“........!”

姜盈畫心中一驚,聞言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

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踢起裙擺往門口跑去,往門外走時,還能聽見應隋道:

“嫂嫂跑慢點,可別傷了腹中的孩兒。”

這句話在姜盈畫的耳邊過了一遍,但卻沒有落在他的心上,姜盈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門,想要去皇城門口攬下一切罪責。

如墨在他背後大聲喊他,他也似乎沒聽到一般,直接騎上馬夫牽來的馬,朝皇宮城門狂奔而去。

等靠近皇城門口,因為無召無令,姜盈畫進不去,只能急得在宮門口跺腳,強闖無果之後,只能蹲在宮門前巴巴地望着裏面,眼淚水在眼眶裏面打轉。

就在姜盈畫以為自己只能在此處等應咨出來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雙金絲繡鳳鞋。

他微微一怔,擡起頭看去,只見梁清頤正俯身蹲在他面前,彎腰疑惑道:

“姜盈畫,真的是你啊?”

他語氣裏帶着些許詫異,脖子上的璎珞項圈流蘇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燦爛的金光:

“你蹲在這裏幹嘛?”

“我,我.........”姜盈畫被太陽曬久了,整個人的腦袋如同漿糊一般,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我在等我夫君.........”

“咦,應咨哥哥今天進宮了?我怎麽不知道?”

梁清頤聞言,撓了撓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猛地站直,問:

“那應琏來了嗎?”

姜盈畫被太陽曬得腦殼發昏,傻傻道:

“應......應該來了吧!”

“那我去找他!”言罷,梁清頤拔腿就往宮裏跑,跑到一半又忽然想起蹲在牆角的姜盈畫,趕緊又倒回來拉起姜盈畫,就往宮裏沖。

有梁清頤在,守衛也不再敢攔姜盈畫,只能放姜盈畫進去了。

梁清頤興沖沖地就往內閣沖去。

他被寵慣了,知道梁帝在裏面處理政務,也不乖乖在門外等着,直接拉着姜盈畫沖進去,

“父皇!”

梁帝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正在很認真地聽應聲和姜言說話,還未來得及深入思考,就被一聲脆生生的音調打斷:

“你們在幹什麽呢?”

梁清頤拉着姜盈畫來到閣中,粗粗掃了一眼,見內閣兩側各站着應家和姜家的人,應琏站在最後面,低着頭,似乎沒有看到他。

梁清頤見狀眼睛一亮,松開姜盈畫的手,提着裙子興沖沖地跑過去,撲向應琏:

“應琏!”

應琏聽到動靜擡起眼睛,還未來得及往旁邊躲,身上就忽然墜進一個溫軟的身軀,像是一朵雲漂落在了他身上:

“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皇宮啊!”

應琏被撞得差點往後倒:“........”

他下意識伸出手,扶助梁清頤的腰讓他站穩,随即用餘光看了一眼梁帝,看見梁帝已經換上了一副殺人的神情,又迅速收回手,無奈道:

“帝姬,站好。”

他提醒道:

“這裏是內閣。”

“我知道啊!”

梁清頤又不是第一次在梁帝談事的時候闖進來了,本不在意,但看着應琏表情很嚴肅,但是乖乖地轉過頭,對梁帝行禮:

“父皇。”

姜盈畫也蹲下行禮:“.......陛下。”

“冒冒失失的,像什麽樣子。”

梁帝訓斥梁清頤:

“內閣之地,是你們能随便進來的嗎,添亂........過來站着。”

梁清頤:“........”

他撅着嘴,一步三回頭地走到了梁帝身邊,乖乖束手站着,但視線還是一直往應琏身上瞟。

梁帝見狀,又拍了一下桌子,梁清頤這才收回視線,低下了頭。

“..........繼續說。”

梁帝簡直納悶,這應咨應琏兩兄弟身上哪來這麽大的魔力,能把他最寵愛的小帝姬騙得神魂颠倒的,連帶着面對應家語氣也不太好:

“應聲,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臣沒有什麽話說了。”應聲知道梁帝心情不好,也沒多話,抱拳道:

“一切聽憑陛下作主。”

“姜愛卿,你呢?”

姜言也拱手行禮:“臣求陛下明察。”

“唔..........”

梁帝想了想,最後道:

“此事雖然是姜培安先挑起的,但考慮到應咨是武将,下手不分輕重,如今姜培安卧床不起,落下頭疾,也實在是讓人可惜。”

梁帝大手一揮,直接道:

“就罰應咨官降兩級,罰俸一年吧。”

應咨:“.........”

雖然知道梁帝不太可能殺他,但直接降兩級官,還是讓他始料未及。

但他明智地知道此時開口為自己辯解并不能改變結果,甚至還可能讓梁帝心生不悅,于是抱拳道:

“臣.........”

“陛下,臣還有話要說!”

就在應咨快要認命的時候,姜盈畫忽然跪下,開了口:

“望陛下明察!”

梁帝本來已經起身準備走了,見姜盈畫開了口,又只能坐下: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當日在街上,打人的人,其實是.......”

“哎呀........疼.........”

姜盈畫還未說完,一旁的梁清頤就忽然開了口,蹲下身去,表情痛苦:

“父皇,我肚子疼........”

梁帝:“..........”

他沒再顧得上姜盈畫,趕緊低下頭去看梁清頤:

“怎麽會忽然肚子疼?!是不是早上又吃錯東西了?!”

“不知道.......”梁清頤蹲在地上,抓着梁帝的衣袖不放,可憐巴巴道:

“父皇........疼........”

“你這孩子.........”梁帝見狀,急得滿頭大汗,環視一圈,随即對站在門口服侍的小侍道:

“你們還不快點過來,扶帝姬去宮裏頭歇着!”

小侍們聞言,忙進來,七手八腳地扶着梁清頤出去了。

梁帝見梁清頤神情不太好,愛子心切,也沒心情再管姜盈畫,說此事容後再議,就直接出去了。

留下姜盈畫傻傻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應咨上前,将他扶了起來。

姜盈畫怕應咨訓斥他莽撞,站起身之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看着應咨不說話。

但應咨只是伸出手,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道:

“身體不好,還匆匆忙跑出來幹什麽?”

見應咨臉上并沒有責怪的神色,姜盈畫忽然感到委屈,伸出手,抱住了應咨,吸了吸鼻子:

“我.......我擔心夫君。”

應咨聞言,動作微微一頓,下意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哄道:

“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

因為自己的沖動,害的應咨官降了兩級。

姜盈畫想哭,但是又不敢在宮裏放肆,只能忍着眼淚,低下頭往門外走。

路過姜言身邊的時候,姜言一直用一種很複雜的神情看着他,以姜盈畫的腦子,看不出他這個向來威嚴話少的父親在想什麽。

他只知道姜言其實并不喜歡他。

他這個父親,只喜歡聰明的姐姐,喜歡身為長子的哥哥,喜歡乖巧孝順的庶弟,卻從來不喜歡笨笨蠢蠢的他。

姜盈畫在家,聽的最多的評價就是“腦子笨”“資質差”“空有皮囊”“缺心眼”“不像他爹”“難有大出息”,要不是他真的是姜言嫡出的雙兒,他在姜家的日子過的一定無比艱難。

姜盈畫知道姜言不喜歡他,但他都當作不知道,甚至在被姜言嫁出去的時候,還有點舍不得。

他以為姜言不喜歡自己,所以一定不會管他的死活,會把他嫁給一個暴戾粗犷的無知武夫,但他從沒想過,應咨會那樣高大俊美,還待他這樣好。

“在想什麽呢?”

應咨的聲音把姜盈畫的思緒拉回來,姜盈畫下意識回過頭,見應咨牽着他的手,看向他的眼底盛滿了擔憂: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姜盈畫嗫嚅道:“對不起,夫君。”

應咨知道他在說什麽,想了想,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胡說什麽呢。”

他道:“傻瓜。”

姜盈畫搖了搖頭,轉過頭,撲進了應咨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應咨的腰。

因為應咨被降級罰俸,風頭無兩的應家也暫時落勢,往日熱鬧的門庭也清淨了不少。

但楚袂知道伴君如伴虎,哪有千日好,倒也樂得清靜,沒事還和姜盈畫一起做女工。

“這個圖案繡的好。”楚袂端詳着姜盈畫繡的桂花,道:

“真精致。”

姜盈畫得了誇獎,并無往日那般開心,只是仰起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多謝母親。”

“.........”楚袂轉過頭,看着姜盈畫幹淨的眼睛,想到前段時間的事情,莫名有些心虛,輕咳一聲方道:

“你身子怎麽樣了?”

“好多了。”姜盈畫不知道想到什麽,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苦惱道:

“母親,為何自那日你說我有孕起,過去三個月了,我的肚子還如此平坦?”

楚袂:“”

她微微瞪大眼,仔細看着姜盈畫,見姜盈畫的臉上全是真情實感的疑惑,心中微微驚訝。

應咨竟然沒将姜盈畫無孕的真相告訴他麽?

不過現在姜盈畫身體正在調養中,又因為應咨貶官的事情愧疚,心情不好,應咨不告訴他,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楚袂只掩飾性地低下頭,心不在焉道:

“許是,許是你體質特殊吧。”

“.........是嗎?”

姜盈畫眼睛閃爍片刻,半晌,他才勉強笑道:

“有時候,有時候我還以為,我沒有懷孕呢。”

“........”

楚袂聞言,猛地擡起頭看向姜盈畫,見姜盈畫也在看他,向來純淨的眼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蒙上了淡淡的悲傷,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母親,你實話告訴孩兒.......孩兒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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