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放映 一模一樣的他拖着斧頭走上來

第026章 放映 一模一樣的他拖着斧頭走上來。

現場拉起了封鎖條, 商城也提前關門打烊,受害者已經被救護車運去醫院确認是否死亡,地面上只殘留着血跡和白色粉筆圈出來的形狀, 封鎖線外還遠遠地站着一些看熱鬧的路人,有些拿手機在錄像。

林铮是法醫兼後勤, 直接開車跟着屍體去了醫院。喻義銘留守特偵局, 負責處理突發事件,其餘人都換了普通的警服,第一時間趕到興盛商城。

除了他們特偵局的人,刑偵隊也出動了警力,現場不少警員在拍照、取血樣, 楚明意站在商城門口, 正跟一個隊長模樣的警官說話。

田黎把車停在樓下,五感超能的徐欣欣聽到了刑偵隊長正在說的話:“怎麽還勞動了你們?死者生前自己開自殺直播,五樓那麽高的護欄,還有什麽蹊跷的地方嗎?”

徐欣欣豎起耳朵, 想聽聽科長有何高見, 卻聽見楚明意壓低聲音開始忽悠:“案子已經鬧大了,加上正是最近的敏感話題, 劉隊, 你懂的。”

“哦哦,”隊長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悟了什麽, “明白, 辛苦你們了。”

楚明意笑:“應該的。”

幾人走到他身邊, 田黎将耳機遞給他。

楚明意帶上耳機, 接入三科的科內頻道, 轉向他們:“欣欣,小黎,協助義銘接入監控,交接一下現場資料……宋司怎麽來了?”

“我是重要的目擊證人,”宋司說,“當然要來。”

楚明意:“……”

宋司主動道:“一起去樓頂看看。”

楚明意嘆氣妥協,示意徐欣欣和田黎各就各位,去車裏拿出一個類似于IPAD的儀器,道:“走吧,一起勘察。”

宋司跟在他身後,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周圍的環境,他所能感知的異能粒子已經散了,喚醒雙生蝶後現場一片黯淡,連幹涸的血跡都失去了能量波動。

楚明意握住他的手腕。

兩人皮膚相接觸的剎那,宋司感覺自己的能力被封印了。

他轉頭看向科長,楚明意晃晃手裏的儀器,道:“你感知不到的,這種時候要相信科技。”

宋司看着他打開儀器,開始在案發現場來回走動。接近血跡處的時候,儀器突然滴滴滴地響起來,楚明意蹲下來,保持這個姿勢蹲了兩分鐘。

儀器的聲音消失,楚明意站起來,擡頭望向樓頂,帶着宋司坐電梯去五樓。

五樓也已經被封鎖,兩人跨過封鎖線走進去。

就跟楚明意之前說的,樓頂就是一塊平的水泥地,沒有任何遮蓋物。攝像頭裝在屋檐邊上,恰好是對着死者墜落的方向。四周的護欄比喻義銘估算的還要高,高到宋司的鎖骨處。

護欄是網狀的,網孔很細,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再加之這些是由細鐵絲編織而成,易彎曲變形,進一步增加了翻爬難度,哪怕是宋司,想要從這裏翻過去,估計都要費點功夫。

死者體型較大,且患有較為嚴重的疾病,但在直播裏,他前後攀爬花的時間非常少。

宋司在頻道裏問:“義銘,他攀護欄攀了多久?”

片刻後,喻義銘道:“19秒。”

宋司走到護欄彎曲的地方,那是死者攀爬過後留下的痕跡。

幾個網孔被大力撐開,大約是用來落腳的地方,整一片護欄有明顯的變形。他皺起眉,換了一塊完整的護欄,伸手試圖掰開網孔。

雙手用力,也只能勉強将網孔掰開一點,鐵絲已經在手指處留下深深的痕跡。宋司低頭去看護欄,攀住頂部,試圖往上翻越。

剛撐起身體,後面有人摟住他的腰,把他從上面抱了下來。

宋司回過頭去,楚明意一臉“你在幹什麽”的表情:“好好的爬欄杆做什麽,吓我一跳!”

宋司道:“死者身上帶病,體型較大,如果不是相關從業的,很難在十幾秒內從這裏攀過去。我想試試有沒有什麽快捷的方法。”

楚明意道:“我試過了,你退後些,跟我一起看看這個。”

宋司走回他身邊,兩人就站在死者墜落點的後方兩米,楚明意操控儀器,慢慢的,儀器重又滴滴滴地響了起來,而他們的前方逐漸凝成了虛像。

“這是根據我哥的能力發明的東西,我們叫它放映機,”楚明意簡單地解釋道,“死者在臨死前留下來的執念,能夠在現場保留5到5000小時。執念越深,殘留越久,經過儀器捕捉後可以成像。”

說話間,虛像越來越真實,已經被送去醫院的死者複又出現在他們眼前。

在他自己殘留的虛像裏面,他沒有戴口罩,沒有穿“還我救命藥”的T恤,甚至沒有面向護欄,反而是背朝着樓下,緊緊靠在護欄上,一身休閑的居家服,雙手死死抱住腦袋。

成像徹底完成的那一剎,他開始恐懼又絕望的尖叫。

“救我!”他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整張臉徹底扭曲,陽光下顯得分外猙獰,“救我!!”

成型的虛像與人眼看到的真實場景絲毫不差,聲音、體型、模樣,甚至地上的影子都完全還原,真到宋司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楚明意攥住他的手。

就在他們觀察殘像的時候,從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不慌不忙的腳步聲,伴随着金屬物品在地上拖曳的聲音。

那聲音帶着讓人不适的尖銳和不詳,離他們越來越近。

死者的尖叫停止了,眼睛睜到極致,愣愣地望着楚明意和宋司的身後,嘴還張着,像是被恐懼取了聲帶,身體在護欄下蜷縮起來,似乎想努力把自己藏住,豆大的冷汗往地上落,落在自己的影子裏。

“他來了,”他無聲地低喃,“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宋司順着他的目光轉過頭去,腳步聲落在他們身後——

那裏是另一個跟死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大太陽底下,一股寒意蹿上頭頂。

楚明意用力握着他的手:“假的,別怕。”

那人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汗毛都纖毫畢現,連身上穿的衣服都與護欄邊那位一模一樣,只是他神色冷漠,眼睛裏透出讓人膽寒的瘋意和殺意,右手裏拖着一把長長的斧頭。

他的目光鎖定在護欄邊的自己,嘴唇咧開,誇張地笑了起來。墜在地面的斧頭又開始被拖動,冰涼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頂樓,護欄邊的人如糠篩般抖動,想要逃離,把護欄抵得嘩嘩作響。

拖着斧頭的人從楚明意和宋司之間穿過去,立定在護欄前。

他輕笑了一聲,将斧頭高高舉起。

“不要,求求你,”另一個他跪倒在地面上,不住地哀求,“求求你,我把所有都讓給你,不要殺我,不要,不要……啊!!!”

斧頭無情地落下,凄厲的慘叫響了起來,一顆新鮮的腦袋從護欄邊滾落,像皮球一樣,一路滾到宋司的腳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腦袋大睜着眼,嘴唇還在動,似乎還有話要說。

宋司的心髒砰砰直跳,盯着腳下的東西,額角滲出汗意。

下一刻,眼前被什麽東西擋住,陷入漆黑。

楚明意又一次捂住了他的眼睛。

宋司去拉,楚明意沒有松手。片刻之後,他将手掌挪開,頂樓依然是陽光明媚、空空蕩蕩,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沒有斧頭,沒有頭顱。

宋司聲音還有些發緊:“是根據楚明潇的能力發明的?”

楚明意“嗯”了一聲:“剛才那一幕,是死者生前留下來的最深的恐懼和執念,放映機将它具象化出來,并不是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宋司想起楚明潇給自己做治療時的場面,他看到死在面前的田黎、林铮……又看着他們重新複活,是他自己都沒有細想過的、潛意識裏最深處的東西。

楚局的能力真可怕。

楚明意走到護欄前,往下看。

看完,他又換了一個地方,拍拍護欄,道:“從剛才的放映來看,最後将他殺死的是另一個自己,象征意義上跟自殺吻合,但死者本身又非常害怕死亡,與他外在表現出來的截然相反。我有兩個猜測,一是死者長期服用寧海藥,産生了雙重人格,本人格失去身體控制權,翻越護欄跳樓的是次人格。二是有特殊異能的人控制了他,能讓他産生幻覺,并在一段時間內失去自我意識,被幻覺控制。”

說着,楚明意轉頭看向宋司:“你去一科治療寧海藥的後遺症患者時,有遇到類似的症狀嗎?”

宋司道:“有許多。張琦,號稱需要與自己做鬥争,有嚴重的自殘傾向。還有一位中年女性,說自己腦中有什麽發芽了,長出來東西一直在她耳邊說話,恐吓她。”

說到這裏,宋司頓了頓:“這麽看來,第一種猜測可能性很大。”

楚明意招手:“過來看看。”

宋司靠過去,楚明意望着樓下的街景,道:“你過馬路時察覺到的那個強異能者,大約是站在哪裏?”

宋司的目光掃過整個街區,回憶着自己看到的人和景,指向一塊沐浴露的廣告牌。

“廣告牌附近,我當時看不清他的身高長相,只記得他戴着鴨舌帽。”

那個方位,能夠清楚的看到頂樓,同時也能清楚地被頂樓的人看見。

楚明意皺起眉,在頻道裏說:“義銘,監控接上了嗎?”

喻義銘的聲音從耳機裏傳過來:“接上了。領導,要看什麽?”

“宋司早上沖出去的時候,興盛商城樓下的廣告牌附近,有沒有一個戴鴨舌帽的人?”

幾分鐘之後,喻義銘道:“廣告牌太大,是監控死角,沒有拍到類似人員。”

宋司和楚明意對視一眼,眼睛裏都寫着三個字:“不對勁”。

……

晚上,他們換班,楚明意和宋司回來吃飯,田黎和喻義銘連夜坐火車去死者的住處調查。

楚明意錯過了兩頓飯,餓得前心貼後背,坐在工位上一邊往嘴裏塞炒飯,一邊看林铮投在牆上的資料。

“死者名叫洪毅,28歲,無業,身患慢性白血病6年,從确診起一直服用寧海集團發售的特效甲氨蝶呤,前三年每隔一段時間都能在醫院找到相關複診資料,但近三年他再沒有去過醫院。”

“屍檢顯示,死者左右手臂粉碎性骨折,內髒有一定程度破裂,無窒息跡象,無中毒反應,直接死因為高空墜落導致的嚴重顱腦損傷。血液分析不存在藥物殘留,推斷死者生前已經斷藥超過三天。”

慘不忍睹的照片并沒有影響楚科長的胃口,他飛快地解決掉炒飯,給自己倒了杯茶,道:“左右手臂嚴重骨折,說明他墜落的時候還有求生欲,本能地用手擋住要害部位。”

喻義銘在耳機裏插話:“是的,我一幀一幀分析了他墜落時的監控,開始墜落之後他的表情變得驚恐,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但這些,都還不足以證明他是被人控制,而不是自殺。

宋司問:“腦部結構有變異嗎?”

林铮搖頭:“沒有。”

辦公室裏陷入沉默,大家各自望着資料想突破口。

楚明意拍拍手,道:“來來,準備幹工作量最大的活,我們分成四組,挨個排查案發時間前後兩個小時、附近街區所有的監控錄像。目标:找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徐欣欣:“就戴鴨舌帽?這怎麽找,還有什麽信息嗎?”

楚明意看宋司。

宋司分辨異能量時處于特殊狀态,正常的視覺會受限,看人的時候看不清長相、體型、打扮等表面信息,卻而代之的是加強對能量波的感應。簡單來說,就是個異能版的紅外掃射儀。

再加之當時人群擁擠,他一眼過去只看到了最亮的光點。

“慢慢想,”楚明意說,“不着急。”

宋司細想片刻,補充道:“戴着鴨舌帽,男性,身高偏矮,應該不超過一米七。案發前,他站在商城樓下的廣告牌附近,我察覺到了惡意,喚醒雙生蝶,在人群裏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然後他拔腿就跑,我追到商城門口,死者墜樓,科長把我拉開。”

楚明意道:“重點排查案發前後興盛商城及附近所有的監控,我就不信他逃跑能避開所有攝像頭。”

幾人都應了聲,各自回到工位,開始幹活。

排查監控是一件非常龐大又無聊的工作,哪怕是在特偵局裏面幹刑偵,破案也離不開大量的基礎工作。三科的燈一直亮到半夜,辦公室裏彌漫着速溶咖啡的苦味,幾個人全靠着徐欣欣偶爾說一兩句笑話提神。

宋司看屏幕看得眼睛發澀,一連幾個小時毫無收獲,忍不住揉揉眼睛,切換文件夾,決定再看看興盛商城的樓頂的監控片段。

這一段他們都已經看過,但上午看的時候在外邊,來不及細細琢磨。宋司喝一口咖啡,敲敲腦袋醒神,放大畫面,調成0.5倍速。

黑白的監控錄像裏面,洪毅氣喘籲籲地從樓梯間走上來。

洪毅不是坐電梯上來的,走樓梯對他來說似乎太困難了點,上來之後走到他護欄邊,靠在上面呼呼地喘氣,歇了好一會,轉過身來趴在護欄上往下看。

然後他拿出手機,開始直播。

……等等。

宋司坐直身體,将進度條往後撥,重新撥回他進頂樓的時候,将畫面放至最大。

洪毅滿臉是汗,進門之後緊張地左右看看,肩膀有些瑟縮,靠上護欄時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似乎在緊張。

進度條再往後,撥到他開始直播。

畫面裏的人神色變了。

他的背挺直,沖着鏡頭放松的笑,甚至對着屏幕撥弄了一下頭發,很淡定地跟直播間裏的觀衆們閑聊。閑聊過後,他右手裏還捏着手機,輕而易舉地将下方的護欄網掰開一個洞,然後左手攀住護欄的頂部,靈活地翻了過去。

越看得仔細,越覺得死者前前後後仿佛變了一個人,而這樣的切換——是在死者觀察完樓下之後。

宋司再退到洪毅往樓下看的那幾幕,他并不是盯着某一塊地方看,而是在頂樓慢慢走動,找什麽東西似的,最後才停留在準備跳躍的那一塊。

也就是正對着廣告牌的地方。

宋司将這幾個畫面來來回回看了半個小時,摁下暫停。

不管洪毅是不是有雙重人格,首先可以确認:走到頂樓來的是他本人的意願。

一個患有慢性白血病、常年不願意出門、甚至連去醫院複診都不肯的人,居然願意坐火車跑到臨市來,來參加一場明知希望渺茫的游.行。而且抗議游.行的隊伍在街上,他穿着抗議的衣服,卻獨自跑到了空無一人的商城五樓,上來後又左右觀望,最大的可能——

有人跟他約在這裏見面。

游.行只是一種掩蓋的方式,他來M市真正的目的,是來商城頂樓見某個人。

洪毅的資料裏顯示,他父母已經全部亡故,親戚朋友也并不多,平時靠着父母的遺産度日,沒有結婚,沒有戀愛對象,沒有不良嗜好,銀行卡每個月開銷不到兩千塊,其中一千塊都用于買藥。

他還有什麽不得不見的人?

宋司喊了一句:“楚明意!”

楚明意剛去洗手間洗完臉回來,“喲”了一聲:“直呼大名啊,宋醫生,您有什麽吩咐?”

宋司把他叫過來,将剛才的監控畫面放到最大,反複放,然後把自己的猜測講了一遍。

楚明意的手臂搭在宋司的肩膀上,彎腰去看屏幕裏的細節。

他臉上的水珠沒擦幹,滾落在宋司的睫毛上。宋司眨眨眼,伸手去摸,又一滴水珠掉下來,這回掉在他的鼻梁。

他從桌上抽出一張面巾,遞給楚明意。

楚明意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擦掉宋司鼻梁上的水珠,道:“你最後說的疑問是什麽?”

宋司道:“我說,如果我的推測正确的話,死者會跑來見什麽人?他一個幾個月不出門的社恐,已經無親無故,大老遠跑到人群堆裏,邏輯上說不過去。”

楚明意沒說話,站在宋司身後,又把那一段監控反複看了幾遍。

片刻後,他皺起眉,吐出兩個字:“買藥。”

宋司迅速轉過頭來看他。

楚明意在宋司的猜測上補充:“鴨舌帽男的出現絕不是偶然,我們換一種思路,如果洪毅的死亡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鴨舌帽男手裏有寧海藥,他通過網絡或者別的渠道聯系到死者,告訴死者交易地點和時間,讓他扮成游.行人員,将他引到興盛商城,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控制他直播自殺……”

宋司的下意識地接上他的思路:“……為了制造輿論壓力,減輕劉岑寧的判刑?”

楚明意低頭跟他對視:“只是猜測,死者的手機裏沒有任何異常信息,喻義銘已經反複翻過。”

線索又斷了。

洪毅在臨死前開手機直播,外界看來,是毋庸置疑的偃于說自殺。

如果不是宋司剛好撞見帶惡意的異能者,也許連特偵局都會判定洪毅是自殺,最多在自殺上加一條:生前疑似患有精神分裂症。

在真正找到洪毅與特殊異能者聯系之前,他們甚至連他殺的證據都沒有。

宋司疲憊地伸手捏住眉心。

楚明意的手掌罩在他頭頂,把他頭發全部揉亂。

“等明天義銘和小黎到死者的住所,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楚明意道,“今晚別回診所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那邊,在局裏湊合睡吧。我們經常住局裏,東西都是齊備的。”

宋司點點頭:“我再看會。”

看到晚上一點多,徐欣欣扛不住,打着哈欠去個人休息室裏睡覺。林铮早已下班開車回家,辦公室裏只剩下宋司和楚明意,一個在看監控,一個在整理資料。

宋司支着下巴,對着一成不變的監控畫面釣魚,腦袋一點一點,點到最後終于倒在書桌上,臉貼桌面,呼吸悠長。

楚明意起身倒水,正看到宋醫生倒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模樣。

他挑起眉,水也不倒了,拿了手機來,悄悄走到宋司邊上,彎下腰仔細盯着他看,在他的嘴角找出一點濕漉漉的痕跡,然後打開相機準備錄個“宋美人睡覺也流口水”的視頻。

鏡頭怼到宋司的臉前,手機屏幕清楚收錄他臉上細細的絨毛、下巴處的小傷疤、薄薄的眼皮和長長的睫毛、還有被揉得亂糟糟的頭發,以及又輕又長的鼻息。

錄着錄着,楚明意突然又沒有了将視頻發科室群裏的想法,按下結束鍵,悄悄存進自己手機裏。

宋司不知道夢到什麽,整個人輕輕抽了一下,瞳孔在眼皮下顫動,但沒有睜眼。

楚明意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不動聲色地将目光收回來,幫他關掉了桌上的電腦,然後伸手揩了一把他的臉頰。

看起來沒什麽肉,捏起來還挺軟。

宋司本就沒睡深,被他這麽一捏,立刻清醒過來,從桌上坐直腰,下意識地伸手抽紙擦臉。

等迷糊勁兒過去了,他紅着眼睛轉頭,看見楚明意正坐在他桌上。

“睡覺,”他的頂頭上司發話,“現在,馬上。”

宋司乖巧地說“好的”,夢游般地站起來,飄到洗手間裏洗漱。

洗漱完後他随手拉開一件休息室,正看見徐欣欣在裏面抱着被子睡得雷打不動,大半被子都掉到地上,衣服也被蹭了上去,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面,也不怕着涼。

宋司順手給徐欣欣把被子蓋上,出來又撞見了頂頭上司。

“你的休息室在右邊,”楚明意給他指路,“我還以為你要跟欣欣睡一床。”

徐欣欣在裏面說夢話:“司司……我也要吃……”

楚明意“啧”了一聲,把門拉上。

宋司走到右邊,發現辦公室原來就兩間帶床的休息室。

但連看幾個小時監控之後,他的腦子裏已經灌了鉛,管不了太多,拉門進去後倒頭就睡,連晚安也忘記說,誰幫他關的門也不知道。

休息室的床出乎意料的軟,床墊軟,枕頭軟,被子軟,整個就是大棉花團。宋司一覺沉睡,連夢都沒有做,醒來之後剛好天亮,桌上的鐘顯示七點整。

他拉開門,伸了個懶腰。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隔壁的徐欣欣還沒有動靜。

宋司準備去洗個澡吃個飯,再回來繼續看監控。走到洗手間旁邊,恰好看見楚明意正睡在辦公室裏面。

拿幾張椅子拼到一起當床,身上簡單的蓋了兩件外套,脖子下塞了一件毛衣,一米八幾的個子,半截腿都是懸着的。

宋司站在邊上看了一會。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怕驚到領導,悄悄伸手拍他兩下,小聲道:“你去裏面睡,還早,才五點。”

楚明意眼皮顫動幾下,睜開來看到眼前的宋司,呆了幾秒,又眨了幾下眼睛,然後從椅子裏坐起來。

“你不睡了?”他含糊問。

“睡夠了,”宋司道,“裏面都是一米五的床,随便找誰擠一擠也比睡椅子好啊。”

楚明意“唔”了一聲,收拾收拾起身:“那我再去睡會。”

宋司進屋先把鬧鐘拿走,楚明意看了他一眼,因為沒睡醒也沒有多問,把衣服脫了,倒進宋司剛睡起來的床裏。

宋司幫他帶上了門。

辦公室裏牙刷毛巾沐浴露和換洗衣服一應俱全,一看就是常年高負荷勞作的部門。宋司洗了個澡出來,去食堂裏打了份馄饨,剛打開電腦和藍牙耳機,耳機裏傳來了喻義銘的聲音:

“我們到附近了,現在剛吃完早飯,預計十分鐘後去死者家裏。都醒了沒?”

宋司道:“科長跟欣欣還在睡。”

頻道裏又傳來林铮的聲音:“我在路上了,馬上到局裏。”

喻義銘奇怪地“咦”了一聲:“欣欣賴床就算了,今天科長也沒起啊?我還以為這種案子他又通宵呢。”

宋司義正言辭地說:“這都是什麽壞習慣。作為醫生,我還是要友情提醒你們,熬夜是最傷身體的,再怎麽身體好也經不住長年累月的作息颠倒,要多向欣欣學習。”

喻義銘:“嗯嗯。”

田黎:“嗯嗯。”

林铮:“嗯嗯。”

宋司進入“三科最愛宋寶貝”通訊室,這個通訊室是喻義銘建的,集微信、□□、YY等各種聊天軟件的功能于一體,可以24小時接入。

他打開遠程語音和視頻,投影到牆上。

喻義銘那邊還沒開攝像頭,畫面是一片灰色。

片刻後,宋司吃完了馄饨,喻義銘他們到了死者住所,攝像頭打開,實時傳送到了辦公室的牆上。

“我們找物業拿了備用鑰匙,”田黎說,“洪毅生前住在一個比較有年代感的小區裏面,我覺得跟我姥姥家有得一拼。”

四周都是平頂樓梯房,因為年代久遠,樓房外層的瓷磚都變了色,住戶們裝的防盜窗大都也生着鏽,看起來全部灰撲撲的。

喻義銘和田黎幾乎穿過了整個小區,走到最裏面的那棟,一單元,四樓。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但樓道裏依然黑乎乎的,采光很差,腳步聲喚醒了聲控燈,燈也沒什麽光亮,只能勉強照清楚腳下的路。

喻義銘在頻道裏說:“18棟,4樓,共44個臺階,不太吉利啊。”

田黎在他身邊說:“封建迷信!我們到門口了,現在準備開門。”

一扇舊式的鐵門,田黎用備用鑰匙把門打開,鏡頭轉向房間內。

“放AI攝像頭,準備建立全息投影,”喻義銘說,“啧,我有點受不了了,小黎,帶口罩了沒?”

畫面消失,牆上映出“切換中”三個字。片刻之後,一個完整的、縮小版的3D投影傳送到了辦公室裏,宋司把桌椅搬開,給投影讓出一塊空地來。

投影建立的完畢後,宋司忍不住皺起眉,一下子明白喻義銘為什麽要口罩了。

洪毅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個垃圾場。

客廳裏堆着十幾袋不知道屯了多久的垃圾,桌上擺着五個吃剩的方便面桶,衣服不分內外全部散在沙發和地上,所有家具都蒙着一層厚厚的灰……

外勤專員田黎顯然非常有經驗,不僅帶了口罩,還帶了手套和鞋套。她跟喻義銘在門口全副武裝,忍住惡心感踩進房間裏。

AI相機飛進卧室、廚房、浴室,全息投影逐漸完善起來。

與垃圾場的客廳相反,其中一間卧室收拾得很幹淨,至少桌上沒灰、地上沒垃圾袋。卧室裏還有一個到天花板的書櫃,裏面全部立滿了書籍。書櫃的旁邊是通往陽臺的門,門是關着的。

田黎在外,喻義銘在內,他身後打開通往陽臺的門,讓AI繼續往裏面飛。

陽臺裏一件衣服都沒有晾。

防盜窗的裏面,全部再用鐵網封住,徹底将窗戶封死。

宋司看到那些鐵網,皺起眉,心裏似乎隐約有觸動,卻一時間抓不到靈感。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支持正版~

入V首章,抽20位訂閱的讀者,每人送200晉江幣,下周三開獎~

下周四再抽30位訂閱的讀者,每人再送200晉江幣,筆芯!(是的蠢作者第一次設置抽獎,把人數寫錯了還不能撤回,只能分兩波來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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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