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換攻文考慮一下

第5章 換攻文考慮一下

二十分鐘後，早茶店。

大圓餐桌前，誰也不貼着誰，三人各自占據一個角落。

沒人說話，氣氛有些低沉壓抑。

殷久沒有征求兩人意見，随意點了些招牌早點，等服務員上了餐，冷淡地說道：“吃快點，送你們回去以後，之後我還得去打工。”

貧窮男大，合理！

黎新竹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點，欲言又止：“阿九，你是昨晚過來的？”

阿九是什麽鬼稱呼？小情侶間的愛稱？随便了，不叫他名字更好一點，免得以後無法直視本名。

殷久擡眸看他，眸光冷冷：“想問什麽？對，我昨晚跟朋友正好路過，不用謝我，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會裝作沒看見。”

系統覺得他是懂先發制人的。

聞言，黎新竹心間的重石落了下來。

其實對于昨晚的記憶，他其實沒有完全忘記，他記得自己好像被人扶了起來，對方是個很壯碩的男子，一只手就把他從地上扯起來了。

這樣的體格和體力，不像林瑾，當然，也不會是殷久。

雖然不記得昨晚有見過殷久，但如果對方是和朋友一起，倒也能解釋的通。

要判斷出自己重生了，黎新竹重生的節點當然不會是在酒店之後，他是在被灌了酒，胃裏難受，迷迷糊糊在休息間靠着牆睡了一會，才重生的。

留足了給他反應的時間，但因為醉酒，沒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加上覺得是在做夢，這才差點又走上了跟前世一樣的路。

此刻，黎新竹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以為已經走到了末路，卻不想在最絕望的時刻，讓他回到了最初。

這是否是命運的饋贈？

他看着對面的男人，目光有歉意，也有喜悅。

一切還來得及。

毫無疑問，殷久是一個非常讓人難忘的人。

後來那些年，黎新竹也時常會想起他，時間過去太久，面貌都已模糊，卻還記得他的那些溫柔和體貼。

重生前的最後一次見面，兩人坐在路邊一家很普通的面館，英俊的中年男人溫柔地用包容一切的眼神注視着他，輕聲安慰：“一切會好起來的。”

而今，中年男人的身影和面前的冷峻青年重合。

黎新竹有種錯亂感，少年殷久似乎跟記憶裏有些不太一樣，這樣冷淡到冷傲的表情，是記憶中沒有的。

但說不清到底不一樣的是少年殷久，還是他的記憶被自己美化了。

又或者，是年輕時的他自己，看人太過于片面。

或許那時他沒有看透過殷久，就像他從來沒有看透過相戀十幾年的林瑾。

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重生後，生出來的喜悅和能夠挽回、彌補一切的豪情壯志，突然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稍微冷卻的下來。

黎新竹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對面的人，露出了寵溺和勢在必得的笑容。

記憶裏，殷久一直是主動的那一方，這一世，作為彌補，黎新竹願意當主動的那一方。

殷久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對面的重生男在看他，但他沒有擡頭，一直垂眸吃着東西。

心聲就一直沒斷過。

“系統，對面的大叔好像在想很糟糕的事情啊！”

“大叔？”系統有被這個稱呼驚豔到。

殷久：“難道不是麽，我今年19，他重生前……”

系統：“38歲。”

殷久在心裏大聲哔哔：“19和38，是我的年齡乘以二，相差都快20歲了，這不管放在年上還是年下文裏，都是很炸裂的好吧？”

系統不确定道：“有麽……”

重生文不都是這種設定麽？

系統不覺得炸裂，反倒是覺得宿主思考問題的角度非常清奇。

“他努努力，都能當我爸爸了，當然，我沒有亂認爸爸的愛好，就……不太符合我的口味你懂吧。”

殷久吐槽：“我對老少戀沒有意見，我只是喜歡年紀比我小的，小一天都行，這擇偶标準不過分吧？”

咋又升輩分了……你禮貌嗎！

系統瞄着對面的老，違心道：“真愛是不分年齡的。”

殷久：“系統，你聽過一種文麽。”

系統：“什麽文。”

殷久真摯地建議着：“換攻文，你可以考慮一下。”

系統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懶得搭理他，還是在思考可行性。

殷久沒管系統怎麽想，但他是真的有在好好思考這個問題，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有往這方面考慮。

此路不通，換條路走就行了，何必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

碗裏突然落下來一只蟹黃包，殷久擡眸看去，對上大叔期待的眼神。

沒說什麽，也沒去碰，殷久放下筷子，懶散地往身後椅子上靠去，給自己倒了杯茶，單手捏着茶杯，淺淺飲吮。

也終于第一次，去認真看對面的人。

首先入眼的，是無法忽視的濃重黑眼圈。

大概是舞臺需要，每天都要化濃妝，所以他的臉色有着卸妝後特有的暗淡蒼白。

唯一出彩的，大概是染成栗色的短碎發。

發型還挺好看。

殷久不由多看了兩眼。

總體看下來，沒啥感想，就一男的，長的還行，發型挺帥。

殷久默默松了口氣，還好，沒有什麽離譜的影響心智的特殊光環。

我果然筆直！

他在打量黎新竹，黎新竹也在打量他。

說來也怪，可能不同年齡有不同審美，黎新竹年輕的時候，也覺得殷久很帥，但也就在普通人範圍內，記憶中更多的，是他土氣的裝扮，廉價的衣品。

但現在再看，還是那簡簡單單，連一點裝飾也沒有的地攤黑衫，卻穿的無比妥帖。

有些亂的微分碎發，很常見的大學生發型，但就是帥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像圓桌另一角的寧長悅，同樣是穿着十幾塊一件的地攤貨，卻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可笑。

黎新竹口舌微幹，探手過去，“阿九……”

殷久擡手，喊道：“帥哥，這桌加兩份蝦餃。”

喊完了，回過頭，疑惑的看過去，用眼神詢問。

“沒事。”黎新竹尴尬地把手收回去，喝了口茶掩飾尴尬，說道：“你幾點下班，我們能約時間好好談談麽？”

殷久冷淡道：“晚上九點下班，你有空？”

黎新竹忙不疊答應：“有空，你在哪裏上班，我去接你。”

殷久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輕不重丢下兩個字。

“确定？”

黎新竹剛想給出肯定的回答，但突然想起，他現在好像還在酒吧駐唱，恐怕沒法在九點過去。

他折中道：“那等我下班過去找你，可以嗎？”

“大……大哥。”殷久輕吐了一口氣，疲憊道：“我最近很累，過段時間吧。”

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殷久不太想跟他私下見面。

當然，不是怕了，只是覺得沒必要。

“好吧。”黎新竹答應的有些勉強。

但轉而一想，也許現在他也需要一些時間沉澱一下，關于現在的困局，以及對未來的規劃。

殷久視線掃了一眼，見到邊上透明人一樣的小孩把最後一顆蝦餃吃完，起身說道：“走吧，我趕時間。”

結賬出店，殷久随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搶先坐上了副駕駛。

後座表兄弟倆各坐一邊，中間隔出老遠。

等了好幾秒，車裏沒人說話，司機催促道：“幾位帥哥，去哪啊？”

黎新竹趕忙報出了地址，也沒多想，甚至還在慶幸自己沒有忘記現在的居住地址。

想了很多的殷久正在吐槽系統：“不是，你這系統有什麽用，連個地址都不知道。”

系統無奈道：“小說裏又不會寫明确的地址。”

雖然這是真實的小世界，但關于地址和電話號碼這些，小說裏基本不會具體描寫，最多寫個某某城市某某小區，頂天了再加個門牌號 。

城市都可能被字母代替，這謎語人做派，讓人怎麽找位置。

殷久：“小說沒寫，你不會查麽。”

系統：“我沒有這樣的權限也沒有這樣的功能，我只是一款劇情監測系統，沒有加載你說的那些特殊功能，況且……”

“系統本身也不能過度幹涉小世界發展。”

殷久不客氣道：“你現在就挺過度的。”

系統固執己見：“不，我只是給予你提醒，做不做，做到什麽地步，那都是你的選擇。”

經典的推卸論。

……

正是盛夏，車裏充斥着被烈日暴曬後的皮革味，司機沒舍得開空調，狹窄的空間裏，氣味難聞又悶熱。

殷久扯了扯衣領，有些煩躁。

眼角的餘光裏，看到後座的小孩打開了車窗，趴在邊緣，頭發被吹得亂飛，張着嘴，大口呼吸着迎面而來的熱風。

笑了笑，殷久煩躁少了兩分。

到了地點，殷久連車都沒下，等後座兩人下了車，便立刻讓司機啓動了。

至于車窗外欲言又止的人，殷久只當沒看見。

一直到開出視野範圍，待站着的兩人才有了動作。

黎新竹招呼道：“走吧，回家。”

寧長悅沒理他，快速竄進了居民樓，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黎新竹無奈搖頭。

就這目中無人的古怪性格，也不知道後面搬出去以後，那十幾年是怎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