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刺荊棘】
佟希澤回答不出來,只覺得胃裏越發像刀絞般劇痛起來,蹲在他面前的,明明是江盼,明明是江盼在哭,他卻總是恍惚地看到,那是安易蹲在他面前,那是安易在那裏哭……
他感到胃裏的劇痛像有只猛獸在那裏撕扯似的,他用力忍住,而後他蹲下來,用一只手輕輕地按住江盼的頭。
“小傻瓜,難道不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一直把你留在我身邊的嗎?”
喜歡我?
江盼怔住了,這難道……是佟希澤的告白嗎?
她想擡起頭,可是佟希澤把她的頭按得好用力,她動彈不得。
“笨~蛋~”過了會兒,佟希澤忽然又這樣說。
“哈!!!”江盼不服氣地大叫起來:“居然敢說我是笨蛋!你才是笨——”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佟希澤輕輕地問。
得到?
我想從佟希澤那裏得到什麽?
“能給的,我都已經給了,不能給的,說明我拿不出來,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懂呢?”
說完,佟希澤又拍拍江盼的腦袋,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再次把登山包背上身,就在他轉過身正想去開門時,江盼從他背後沖上來,她一把扯下登山包,然後趁佟希澤還沒回神的時候,她把他緊緊地抱住了。
“不是不懂,佟希澤,不是我不懂,而是我……舍不得……”江盼把臉貼在佟希澤的後背上繼續說:“我舍不得離開你,所以,為什麽你不開口挽留我?只要你說你不想讓我走,我就不會走了呀……”
江盼的手,穿過佟希澤的腰,緊緊地攀在他的胸口上,佟希澤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每一個手指,都在拼命地用力,好像生怕她稍微一放松,佟希澤就會從她的懷裏逃走似的。
啊……自己竟然這樣地被她喜歡着啊……一股強烈的溫暖,襲遍他的全身,讓他的心髒,都在開始怦怦直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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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挂在手臂上的登山包這時終于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佟希澤緩緩地轉過身,面向着江盼……然後……他拿雙手輕輕地捧住江盼的臉,在慢慢地向她湊近過去後,他吻住了她……
江盼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完全料想不到,佟希澤,竟然會吻她,而且,他的吻,好溫柔,溫柔得都快把她融化了似的……
佟希澤的嘴唇,好軟,軟得像水蜜桃……
好幸福啊……這一刻,簡直幸福得快要哭出來了,可是,哭出來的話,一定會被佟希澤笑話的吧!
江盼緊緊地閉上眼,心裏不斷地祈求着,祈求着這樣的幸福,永遠不要退去……
終于,佟希澤又把她放開了,江盼滿臉通紅,完全不敢擡起頭來與佟希澤對視,她在想,這難道就是佟希澤挽留她的方式?這麽說,她可以留下來了?
“對不起。”
結果,佟希澤又吐出這三個字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什麽對不起?
江盼一臉霧水,她茫然地擡起頭,發現佟希澤仍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他什麽意思?他還是想讓她走?而剛剛的那個吻,也完全不是打算要挽留她的意思。
對不起。
他要道歉的,難道是剛剛的那個吻,他只是拿來想還債什麽的?
“能給的,我都給了,不能給的,說明我拿不出來……”
這話說明了什麽?說明,佟希澤他并沒有喜歡上她,就算他吻她了,他也并沒有喜歡上她!
一股酸楚湧上鼻尖,江盼再也不想說什麽了,她從地上撈起登山包,一言不發地奪門而出。
江盼一口氣跑下了樓,卻在剛出樓道口的時候,因為哭得太厲害而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盡管已心碎成渣,可這時候,她又忍不住地回過了頭——
無法否認,她渴望佟希澤能追下來。
難道不是嗎?之前家裏窗戶被砸,他不也是擔心得不得了結果拼了命似地跑回家來看她的嗎?那麽現在呢?現在他就一點兒也不會再擔心了嗎?
好恨!
真的好恨!佟希澤!為什麽你可以一下子變得這麽無情!難道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一點兒都不會被我打動的嗎?我承認,我是不夠美也不夠溫柔,但是,難道你就是那種只會看臉的膚淺的動物嗎?
江盼等了好久,樓道裏還是靜悄悄的,她感到失望透了,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于是,不知不覺的,她就抱着登山包在原地坐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江盼?!”
有人站在江盼的面前,驚奇地沖她喊了一聲。
江盼呆呆地擡起頭。
“岑恩?”
“江盼,你怎麽啦?幹嘛一個人坐在這麽黑乎乎的地方,阿澤呢?”
江盼把頭撇到一邊去:“他在樓上。”
這時,岑恩看到了江盼懷裏的登山包,于是她馬上又情急地瞪起眼睛來問道:“江盼,你這,不是打算要走吧?”
江盼抱緊她的行李,沒有說話。
突然,岑恩用力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江盼慌道:“去哪裏?”
“上樓!見阿澤!就算走,他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走!!!”
岑恩一邊用力拉着江盼的手防止她逃走,一邊用力地摁着佟希澤家的門鈴。
門好久都沒人來開。
岑恩回頭看了江盼一眼:“你确定他在家?”
江盼迷糊到:“我走的時候他還在的……”
岑恩不說話,繼續瘋狂地摁門鈴,江盼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她,心裏不禁也開始懷疑起來,難道佟希澤已經出去了?而自己沒發覺?
終于,門被打開了,佟希澤從門背後露出臉的一小部分。
“是你……”
岑恩不等他說完,就搶過話劈頭蓋臉地罵起來:
“阿澤,你怎麽可以就這樣讓江盼——”
岑恩話沒說完,門後面的佟希澤忽然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站在門外的兩個女人同時大驚失色。
“阿澤!”
“佟希澤!!!”
江盼和岑恩兩人聯手把佟希澤擡進屋裏。
将他安置在沙發上後,岑恩一邊解着他的衣扣,一邊拜托江盼去準備水和毛巾。
“知道了!”江盼馬上扔下登山包,領命而去。
岑恩解開佟希澤的衣扣後,拿手幫他扇風,江盼端來水和毛巾,兩人配合默契地幫佟希澤擦臉和敷額頭。
終于,佟希澤醒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岑恩藏住驚喜輕聲呼喚道:“阿澤,你好些了嗎?”
佟希澤沒有回答,他看起來還是很虛弱,臉色蒼白,他看了看岑恩,接着又看了看站在岑恩背後的江盼,在視線接觸到江盼那雙因為哭過而明顯布滿血絲的眼,他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把額頭上的濕毛巾扯了下來。
“你們怎麽在這兒的啊?”過了會兒,他顯得有些厭煩地說。
岑恩說:“我是在樓下遇到江盼的,怎麽回事?你倆吵架了?”
“沒有。”
“那你怎麽能讓她一個人走?現在都這麽晚了——”
“你很煩哎!”佟希澤又不耐煩地搶過話頭,然後把手臂擱在眼睛上,好像不想再看到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似的。
江盼瑟縮地低了低頭。
這時,岑恩又說:“阿澤,你幹嘛老是這麽喜歡折磨你自己啊?明明不想讓江盼走的吧?為什麽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哪有啊!”
“還不承認?要是你真想讓江盼走的話,你就不會把自己氣到昏倒了!”
氣到昏倒?
聽到這句話的江盼,猛然又把頭擡了起來。
剛好這時,佟希澤也把他之前擋在眼睛上的手臂給放下來了,兩人的目光,不期然地撞在了一起。
江盼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而看到她滿臉通紅,佟希澤的表情竟也變得有些稍稍羞赧了起來……
“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下班沒事做嗎?幹嘛不回家?”
岑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她故意裝做悠哉樂哉的樣子說:
“是啊,我就是閑得沒事做,才專門苦哈哈地趕到你家挨你的白眼!”
佟希澤無語似地瞪了岑恩一眼,接着就沒說話了。
岑恩起身,走到江盼面前。
“江盼,家裏還有胃藥嗎?”
“胃藥?哦,有的有的,我這就去拿!”江盼轉過身,飛快地跑走了。
岑恩默默地看了江盼的背影一會兒,然後她又轉頭看着佟希澤。
“阿澤,江盼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珍惜她。”
“要你管!一個安易還不夠你操心的嗎!”佟希澤不耐煩地喊出來,結果喊完了,他也愣住了。
岑恩的表情在瞬間凝固。
佟希澤感到懊悔了起來,他低吼了一聲,用力地抱住自己的頭。
“藥來了藥來了!”
江盼一邊喊着,一邊拿着藥跑回來了,順便也已經準備了水。
可是,跑近後,她發現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對頭。
岑恩的表情變得好嚴肅,而另一邊抱着自己的頭的佟希澤,看起來也一副怪怪的模樣。
出什麽事了?
他們怎麽了?
而且,佟希澤,他在哭嗎?
坐在沙發上的佟希澤,兩邊肩膀高高地聳起,而且還一抖一抖的……
江盼滿臉不安地望向岑恩,希望能從她那裏獲得答案,可是她馬上就看到,岑恩也哭了。
岑恩哭着對佟希澤說:
“佟希澤,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一輩子嗎?就算你一輩子活在愧疚裏,你以為,安易他就會醒過來嗎?他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嗎?告訴你!不會的!就算你現在把你自己折磨死了,一切的一切,都還會是老樣子,不會有任何改變!”
什麽啊,為什麽岑恩突然說起這種話來了?
而一邊的佟希澤也不甘示弱似地提高了音量:
“你說夠了沒有?你什麽意思啊?是想詛咒安易嗎?是想讓他永遠也不要醒來嗎?”
岑恩當然也不服輸: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麽你老是要曲解我的話!我只是想說,已經發生的事,再後悔,也沒有用!所以,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再讓自己一直困在過去裏,屬于你自己的幸福,你要親手抓住,不要随便丢棄,我相信,這也一定會是安易的想法——”
“你又不是安易!你怎麽會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說着,佟希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低沉地說:“我要過什麽樣的生活,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任何人無關,誰也別想來幹涉。”
說完,他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岑恩追上來,抓住了佟希澤的手。
“那麽,請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那天晚上,出事的人,是你,而安易,現在卻過着跟你眼下一樣的生活,你會是什麽想法?你會贊成嗎?支持嗎?你會願意看到不僅是你,就連安易也因為你而把他的人生也一起毀掉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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