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決定」

「第二十五話 決定」

來自東京的轉校生是個奇怪的人。

角名倫太郎覺得大概只有自己發現了這件事。

雖然總是挂着恰到好處的和善笑容，語氣平緩、态度溫和——明明就像是一滴水劃入海中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班級，但是角名倫太郎就是覺得她很奇怪。

“會不會是因為整個學校裏只有她和你一樣不會說關西話？”講關西話的同班同學兼排球部隊友宮治随口說，但同時他又感到疑惑：“你怎麽對轉校生這麽關心？”

“只是覺得好奇。”

角名倫太郎這麽解釋，仿佛這只是臨時起意的好奇心，“從長相到成績到性格都無法挑剔，真的會有這麽完美的人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在租住的房子附近的書店遇到轉校生，角名倫太郎有點吃驚，尤其是看到她站在游戲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轉校生拒絕同班女生放學後一起去卡拉OK的理由是她在放學之後要去私塾。

好學生也玩游戲嗎？

這麽想着的時候，角名倫太郎看到她目不斜視地在幾乎都是GalGame的分區貨架前停下。

轉校生戴着口罩，露出的半張臉與在學校裏展現的樣子相比有很大的溫度差。

如果不是因為她在結賬的時候又恢複成在學校裏那種和煦親切的樣子，角名倫太郎覺得自己大概沒辦法這麽肯定就是她。

好奇心促使他在轉校生走後，裝作毫不在意地在路過剛剛她站着的貨架時停下，拿起同款游戲。

他平時也會玩游戲，但很少玩這種類型的游戲，于是他順手拿出手機查了下游戲的相關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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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四位女主角分別是積極開朗同級生、毒舌傲嬌後輩、天然吃貨同班同學、腹黑節能保健醫生之後，不知從何而來的強烈即視感硬控了角名倫太郎十秒。

他沉默的聲音震耳欲聾，動作機械地把游戲放回貨架。

回憶了一下轉校生毫不猶豫地拿起來去付賬的樣子，角名倫太郎覺得，轉校生果然和表現出來的不一樣。

他更好奇了。

*

“原來你這麽早就發現了？”绫木枝未感到驚奇，“我還以為我演得很好呢。”

“可能是因為我善于觀察吧。”

“難道不是因為倫太郎你總是想掌握別人的弱點嗎。”她吐槽。

“……這也是一方面。”角名倫太郎若無其事地攬住她，“但是那個時候除了拍你在天臺哭的照片以外，別的事情我什麽都沒做哦。”

绫木枝未：“這是因為你怕麻煩吧！”

角名倫太郎苦惱地說：“總感覺你變成吐槽役了。”

“別想扯開話題，”绫木枝未坐到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快點老實交代！”

他舉雙手投降：“就是莉奈說的那樣，我買了很多雜志……”

那個時候他們甚至還只是沒講過幾句話的普通同班同學。但是路過書店的時候，他看到被印在時尚雜志封面上的绫木枝未，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結完賬了。

她在鏡頭下的表現力真的很強，也難怪在年輕女性裏有很高的人氣，這麽快就能讓自己的照片出現在雜志封面上。

但是……

角名倫太郎回到家後從紙袋裏取出雜志，又翻出手機打開相冊，這個相冊剛創建不久，裏面的照片只有寥寥幾張。

他點開第一張照片。

照片的主角還是正在打架的宮兄弟，但是邊上站着本來正在看熱鬧的绫木枝未，當時她還是第一次看稻荷崎特産——宮兄弟大亂鬥，臉上還帶着點好奇，這和後來看習慣了之後的滿臉無語形成鮮明對比。

因為是第一次看宮兄弟打架，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竄來竄去，尋找角度記錄宮兄弟打架時的搞笑姿态的樣子。

于是她的目光落在他拿着的手機上，打量的模樣正好被他拍下了。

帶着訝異的晶亮眼神，和雖然只是很淺的笑容，但是卻比平日裏那種完美無瑕的笑容看起來更加——

“更加？”绫木枝未發出疑問。

剛剛還仿佛是要制造懸念而停頓的角名倫太郎哼笑了聲，“當然是我拍得更好看。”

“所以，你買有我的照片的雜志，只是想确認你拍的比雜志合作的攝影師拍得更好？”

绫木枝未這麽說完，被角名倫太郎掐了下臉。帶着怒氣瞪他的時候，她看到角名倫太郎無奈地嘆了口氣。

“笨—蛋—。買這麽多，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

“欸、又臉紅了。”他摩挲着她的臉頰，調侃她：“害羞了？”

“才不是！”绫木枝未嘴硬，“只是因為有點熱——快點放開我！”

她在說完覺得熱的時候是準備爬起來的，但是早就預判到她會做什麽的角名倫太郎一個翻身就把她困在身下，任她掙紮也沒用。

角名倫太郎低頭看着她。

他也是在回憶起來才注意到這些事情——他大概，比自己以為得要更早開始喜歡绫木枝未。

只不過他沒辦法準确地說出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一開始還只是好奇，但等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忍不住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下意識地觀察她的态度和表情。

雖然不知道是哪裏看到的、或者是聽誰說的，「先動心的人輸得最慘」這句話被他牢牢記住，以至于熱衷于不露破綻的他在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後，選擇了最被動的方式。

他想以更游刃有餘的姿态和她建立新的關系，那麽，就只能是讓她「先」喜歡上自己。

如果她喜歡宮治，那他就再等等。等到她不喜歡宮治了，她就會看到別人。

——比如他。

绫木枝未見他久久未語，撐起上半身湊近他。

“怎麽一直看着我不說話？”她誇張地演起來了，“不會是覺得我沒有以前好看了吧？天吶！倫太郎你怎麽能這樣！”

被故意自說自話強行曲解的角名倫太郎不慌不忙地辯解：“我可沒說這種話。”

“哼。那你一直盯着我，在想什麽？”

“在想——”角名倫太郎俯身親在她的臉頰上，“還好先把莉奈送走了。”

半小時前，角名莉奈剛換回自己完成烘幹的衣服，還沒來得及和绫木枝未進一步交流感情，就被角名倫太郎提溜着帶出去塞進出租車裏送走了。

如果不是從角名倫太郎這邊拿到了賄賂，她絕對要當場打電話給爸媽告狀。

“說起來，你給了她什麽？”

绫木枝未當時只看到了角名倫太郎從櫃子裏拿了一打色紙塞給角名莉奈，而角名莉奈看清楚是什麽之後立刻就雙眼放光、放棄抵抗。

“是月讀JAPAN今年的大名單上所有人的簽名，還好提前準備好了，不然她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回去。”

角名倫太郎順便解釋自己是怎麽拿到的：“隊友和月讀JAPAN的自由人是情侶，托他們的福我才能這麽快集齊月讀JAPAN所有人的簽名。”

“莉奈是月讀JAPAN的粉絲嗎？”绫木枝未好奇。

她對女排知之甚少，所有的了解都來自偶然間看到的趨勢和新聞。

“畢竟她以後也想入選……”

角名倫太郎手指摩挲着下巴，“不過确實是粉絲，她是因為喜歡月讀JAPAN的隊長才開始學排球的，排球啓蒙已經不算早了。”

“倫太郎，你的魅力不夠呀。明明你也是排球運動員，妹妹居然不是受你的影響開始練排球——”绫木枝未眼珠轉着，手指在他胸口畫圈，故意用這種語調說話。

不安分的手指被抓住，角名倫太郎輕輕撓了幾下她的手心，讓她忍不住瑟縮。

“唉，沒辦法，我就是沒什麽魅力，連女朋友最喜歡的男排選手都不是我——”角名倫太郎學着她的語調唉聲嘆氣。

她視線飄忽。

這是事實，她沒辦法否認。

他繼續維持可憐兮兮的姿态，“甚至連騙都不願意騙我。好難過，如果沒有十個親親的話，應該是哄不好了。”

绫木枝未聞言大驚：“上次才一個！這才幾個小時，就通貨膨脹了嗎！”

“當時莉奈不是還在嗎？”

“雖然确實是這樣，”绫木枝未不死心地争取：“但是十個太多了！五個、不，最多三個，不然我明天肯定不能見人了——”

“好吧。”

他勉為其難地接受，躺下之後擺出任君采撷的樣子，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第二個吻結束的時候，绫木枝未已經氣喘籲籲。對上角名倫太郎無辜的視線，深呼吸幾次後，勉強恢複到平息狀态的她冷酷地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順着她的腰一步步探到肩胛骨位置的手抽出來。

“倫太郎。”她舌尖發麻，導致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過段時間——嗯，奧運之後吧，你有時間嗎？”

“嗯？”角名倫太郎懶懶地用鼻音發出疑問。

“你的休賽期……”绫木枝未回憶了一下，“是不是一周來着，那個時候游戲也發售了，正好我也可以休個年假。”

角名倫太郎挑眉，“突然問這個，是想去哪裏玩嗎？”

雖然這麽問，但是他覺得比起出去玩，绫木枝未可能更願意待在家裏玩游戲。

果然——

“比起出去玩，我更想在家裏玩游戲……”她嘟囔着。

意料之中的角名倫太郎問：“那怎麽問這個？”

“因為必須要先确認一下你是不是有空。”她解釋着，因為并沒有明确的計劃，所以語氣并不确定，“偶爾出去旅游其實也不錯，而且也可以順路去一下神奈川什麽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角名倫太郎眼睛微微張大，因為這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雖然恨不得現在就能去旅游，但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語氣非常确定，趁着這個機會将這件事落實：“好，那就這麽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