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抱歉，我來得不是時候

第57章  抱歉，我來得不是時候

這個世界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感。

阿卡莎拉下兜帽, 悄悄跟在小醜幫身後，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外界環境。

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标志性的建築……她能确定現在所處的城市仍是哥譚, 但卻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哥譚。

阿卡莎默默提高了警惕。

只希望這裏不要出現過于離譜的東西。她暗自祈禱。

又走了許久，直到進入一個廢棄工廠，前方的小混混們忽然開始大聲叫嚷，他們聚在一輛卡車前，随手掀開後車廂，從中取出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槍械。

阿卡莎蹲在橋梁上定睛一看。

都是些樣式新奇的武器，但也勉強能從中看出一點原貌。

她摸了摸下巴, 若有所思。

小混混們顯然非常興奮, 他們吹着口哨，時不時發出幾聲驚呼，直接在原地大肆實驗這些剛得到的新“玩具”。

阿卡莎“啧”了一聲。

她略微側過身體，避開了無意間飛到自己面前的子彈。

說起來，都等到現在了, 怎麽還不見小醜幫的頭目跳出來？

她暗自思索：難不成這些家夥真的只是一群恰好頂了“小醜”頭銜、化着和小醜同款妝容的普通小混混？

阿卡莎眉心一跳, 繼續默默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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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次我一定要讓那群該死的老師們好看！”其中一個爆炸頭青年眼神兇惡, 他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恨恨地說道，“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旁邊幾個同樣年輕的小混混圍着他大呼小叫。

“說得沒錯！得讓他們知道, 我們小醜幫可不是好惹的！”

“下一個就去我的學校, 怎麽樣？”

“還有我還有我！天哪, 我早就不想上學了！”

“……”

阿卡莎有點提不起精神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小心翼翼追蹤小醜幫這麽久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早在最初的一個照面，她就該解決這幫不務正業的小年輕。

唉,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哥譚警局的號碼變了沒有。

阿卡莎完全沒耐心再等下去了。

顯而易見，這裏只是聚集了一群無所事事的小混混, 和真正的那個小醜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手指間，三枚蝙蝠镖蓄勢待發。

阿卡莎眼神一凝，已然打算解決這群小混混。

然而她終究沒能動手。

有另一夥人比她更快。

“快住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哥譚警察。

阿卡莎收起蝙蝠镖，将視線移開，繼續蹲在暗處。

她隐約能從人群中窺見警察們的領頭羊——那是一名打扮得一絲不茍、頭發花白的成年女性。

這人感覺十分眼熟。

阿卡莎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好在她的隐匿技術非常高超，即便明晃晃地将目标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也沒被對方發現。

此人的臉龐與阿卡莎記憶中的某張面孔漸漸重合。

那是……

“解決完畢，戈登局長，”警員們輕松制服了這群小混混，開始給領導彙報情況，“違規武裝也一并清繳齊全。”

阿卡莎倒吸一口冷氣，眼底充滿了不可思議。

芭芭拉·戈登！

她一時心神巨震。

此時，底下的芭芭拉正翻看着手中的資料，眉頭微蹙，輕聲念叨：“其他三隊人員沒有發現異常，這裏同樣也沒有。毒氣彈……他們究竟把那東西賣到哪裏去了？”

旁邊應當是她副手的警員安慰道：“局長，別擔心，我們會及時趕到的。”

芭芭拉并沒有放松，她輕嘆一聲：“希望如此。”

說罷，她指揮人清理完現場，而後攥緊資料，單手插兜，親自率領警員前往下一個可疑地點。

“……”

暗中觀察的阿卡莎抹了一把臉。

她現在急需弄清楚一件事——究竟是芭芭拉一個人變老了，還是說，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變老了？

如果是後者，那麽恐怕可以得出結論……

未來。

這裏是某個平行宇宙的未來。

阿卡莎揉了揉太陽穴。

失策了，第一件事就該買份報紙來看——如果未來世界，傳統紙媒還沒徹底消亡的話。

到底還是“小醜”這名字威力太大，她一聽有人和這玩意兒扯上關系，就下意識挪動了腳步。

阿卡莎無奈地嘆口氣，輕巧地從橫梁上跳了下去。

……

她此前猜得沒錯。

這裏的确是未來的哥譚。

阿卡莎盯着眼前醒目的“蝙蝠俠不見蹤跡，是已死？還是退休？”的大字标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這已經是數年前的老報紙了。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功夫才把這東西翻出來。

至于剛才所說的毒氣彈，這件事并未過多困擾哥譚警局，在早已褪去青澀面孔的芭芭拉的指揮下，警員們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順藤摸瓜，迅速解決了潛在的危機。

如此看來，這個芭芭拉應該值得信任吧？

考慮到平行宇宙的多樣性，阿卡莎實在有些顧忌，生怕熟悉的家人轉眼就送自己一個“大驚喜”。

不過仔細想想……

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對方。

說是直覺也好，在這短暫的觀察時間內來看，阿卡莎并不認為這個世界的芭芭拉會是個道貌岸然的大反派。

深夜，哥譚警局。

局長辦公室的燈光依舊明亮，芭芭拉仍未歸家，還埋頭于層出不窮的新案件。

“你好，戈登局長。”

一道聲音霍然自芭芭拉的身後響起。

阿卡莎換上了随身攜帶的制服，戴上多米諾面具，靜靜地伫立在陰影處。

芭芭拉筆下一頓。

即便面臨這種堪稱驚悚的情況，她也表現得極為冷靜。

“你是誰？”她轉過椅子，平靜地直視對方略帶探究的目光，“我不記得我認識你。”

阿卡莎十分自來熟地坐上房間裏專用于待客的沙發，往後一靠，語氣中帶着點莫名的笑意：“但我認識你。”

芭芭拉挑起了一邊眉毛：“嗯哼？”

“蝙蝠女。”

阿卡莎輕聲說道。

她将視線直勾勾地定在芭芭拉身上，仔細觀察着對方最細微的神态與動作，沒錯過任何一丁點細節。

芭芭拉的反應幾近于無。

但阿卡莎卻彎了彎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愉快的弧度：“很好，我猜對了，你果然是。”

即便被叫破曾經的秘密身份，芭芭拉也沒表現出半分驚慌。

她語氣平淡，重複了一遍最開始的問題：“所以，你是什麽人？”

“我叫阿卡莎·米勒，是布魯斯的養女，代號黑羅賓，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叫羅賓，”身穿黑底白邊制服的短發女孩爽快地揭了自己的老底，“此外……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芭芭拉略微睜大雙眼。

此時此刻，她終于流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

芭芭拉認真端詳了一番面前黑發藍眼的年輕女孩，輕聲道：“平行宇宙……嗯，這就說得通了。”

阿卡莎看着她微微一笑。

“那麽，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芭芭拉問。

阿卡莎晃了晃腿，并未掩飾真實目的：“很簡單，我只是想簡單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當然，重點是布魯斯……或者說，蝙蝠俠的現狀。”

聞言，芭芭拉不出意料地暗嘆一聲。

她略微垂下頭，眼神中透露出了一點複雜的情緒，其中夾雜着懷念、愉快，以及一絲揮之不去的無奈……

阿卡莎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些情緒。

“我已經很久沒和布魯斯見過面了，”芭芭拉收回一直藏在大衣下的手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說道，“要從哪裏開始呢？是蝙蝠俠退休前的最後一次戰鬥，還是再早一點，關于他和迪克的決裂、和提姆的訣別、以及和我的分道揚镳……”

阿卡莎不自覺地正襟危坐起來。

她面上不顯，心底卻大受震撼。

——什麽情況？

她略微抿緊嘴唇，暗自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大炸彈。

見狀，芭芭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忽而輕輕一笑，重新倒了杯茶遞過去，安撫道：“別緊張。事實上，我和布魯斯的關系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我很關心他，但……我沒法再接受他被困在蝙蝠俠的漩渦裏了。”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也低沉了一些。

阿卡莎道完謝，捧着熱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所幸，芭芭拉也不需要她的回應。

她只是抽離出自己的情緒，盡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面前尚且年輕的小鳥的注視下，将往事娓娓道來。

……

阿卡莎靜立在韋恩宅大門前，默默裹緊了芭芭拉給自己披上的大衣，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她心情十分複雜。

在這個未來，迪克瞎了一只眼睛，并且還徹底與布魯斯決裂，至今仍未和好；提姆曾被小醜抓住，還被注射了笑氣和小醜基因，差點就成為了另一個“小醜”，也因此，他完全從義警生活中退役，并且再也沒和布魯斯見過面；芭芭拉是陪伴蝙蝠俠最久的一個，但到了後來，她也沒辦法再接受日漸蒼老、身體虛弱的布魯斯繼續義警事業……

除此之外，阿福早已逝去，而傑森、史蒂芬妮、卡珊德拉、達米安……這些人壓根就不存在。

也就是說，如今的布魯斯孤零零住在韋恩宅。

一個老人，一條狗。

這就是布魯斯的晚年生活。

阿卡莎走進莊園內部，環顧四周，情況也絲毫不出意料。

——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咔噠。

通往蝙蝠洞的機關響了一聲，

阿卡莎放輕腳步，悄悄走下去，眼神晦澀，心底一片沉重。

這個未來實在是太殘酷了。

任誰也想不到，曾經被調侃最愛撿小孩的布魯斯竟然會過上這種孤單的……

“做得不錯，泰瑞。”

阿卡莎登時腳下一頓。

她隐住身形，擡頭望去，只見年邁的布魯斯坐在椅子上，腳邊趴着黑色大狗艾斯，手裏拄着拐杖，語氣溫和地誇贊着他面前黑發藍眼、身材高大的年輕人。

被誇贊的青年愣了愣，立刻回以一個笑容：“當然，我可是你的繼承者！”

“……”

好一番其樂融融的景象。

阿卡莎不禁陷入沉默。

……或許我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