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一階段話療失敗

第70章  一階段話療失敗

三天後。

哥譚, 雨夜。

阿卡莎從睡夢中驚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在稀薄的月色下，第一時間就不管不顧地掐着發白的手心湊到眼前仔細檢查——

沒有血。

幹幹淨淨的，一點雜色都沒有。

阿卡莎瞬間松了一口氣。

她倒回床上，将手臂橫在眼前擋住視線，側耳聽着外面隐隐約約的落雨聲，思緒已然飄到了天邊。

又來了。

只住下三天，但這已經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四次做這個一模一樣的夢了——其中有一次她甚至還是在大白天補覺時驚醒的。

經歷過好幾個平行宇宙後, 在來到這裏之前, 她早已不記得上一次在夢裏見到渾身染血的布魯斯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逃離了那個噩夢。

然而事實告訴她，并沒有。

那些畫面猶如昨日重現，阿卡莎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細節都刻在了她的腦子裏。

“……”

阿卡莎蒙上被子, 捂住了臉。

——該死, 希望之後再也別讓我碰見黑化版超人了。

否則遲早有一天她得發瘋。

良久, 情緒穩定後，阿卡莎露出半張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在月光照射下閃爍着細碎的微光。

原本想着, 在這個世界混過去也不錯, 但現在看來, 她果然還是想給超人以及整個正義領主找點不痛快。

只是，首要問題在于，這裏的布魯斯态度究竟是什麽樣的？

思索間, 阿卡莎眼中晦澀不明。

……

蝙蝠洞裏。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阿卡莎已經勉強和這個布魯斯混熟了——而且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她自帶濾鏡, 她總感覺，相較其他世界而言，這個平行宇宙的蝙蝠俠顯得格外溫和。

阿卡莎思緒放空了一瞬。

初到這個世界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閃過，正義領主各個成員的面孔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與原世界那群人的臉不斷重合，最終扭曲成一團亂麻。

“唉……”

她晃晃腦袋，側目看去。

不遠處，電腦散發出幽幽微光，布魯斯埋頭于屏幕間，看起來很是忙碌，卻也一直沒讓她這個新上任的助手幫忙。

阿卡莎收回視線，眼神持續放空。

先前的十四歲生日過得實在太混亂了。

她之前糾結了好半天關于“還沒和上個世界的布魯斯以及泰瑞正式告別”的事情，又暗戳戳地詢問她什麽時候能通過時空穿梭裝置走人。

當時布魯斯頭也不回地說道：“至少兩個月後。你和火星獵人已經把聯系這兩個平行宇宙的時空通道炸毀了，修複它需要不少時間。”

啧，好吧。

阿卡莎只反駁了一句“我沒炸”，并沒有表示可以輸入她原世界的坐标。

畢竟，包括布魯斯在內，現在整個正義領主都不知道她其實是在各個平行宇宙不定時流浪，上個世界并不是她的原世界。

當然，她也沒打算解釋。

再怎麽說，這點基本的警惕心她還是有的，至少布魯斯一天屬于正義領主，她就一天不會透露實情。

胡思亂想間，阿卡莎又暗自隔着布料摸了一下腰帶——好在，千年隼號沒丢，壓箱底的氪石也沒丢。

半晌。

布魯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他盯着屏幕，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見此情形，阿卡莎稍微提起了一點精神，抱着可有可無的心态，再次禮貌性詢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結果不出意料，又被婉拒了。

“我自己能處理好。”他說。

阿卡莎點點頭，不由感慨：“唉，我可真是來混日子的。”

“哼嗯。”

見對方心情不錯，她于是再次主動找布魯斯搭話——主要話題是，他對她的未來究竟有什麽打算。

“既然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如果有機會，我會再送你回去，”面對這個疑問，布魯斯的态度出乎意料得溫和，簡直讓阿卡莎懷疑他是不是假冒的，“至于現在，你只要安靜住下來就好，這裏基本沒人找你麻煩，也沒有需要你幫忙的。”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提了個非常小白的問題：“那夜巡？”

這幾天似乎都沒見他準備過相關工作。

“從很久以前，哥譚就不需要夜巡了，”蝙蝠俠答道，語氣裏聽不出是什麽情緒，“我現在更多的是花時間專注于科研。”

好吧，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阿卡莎了然：“研究時空技術之類的？”

“沒錯。”

布魯斯多解釋了一句：“之前去往你那個世界的時空通道，就是我的成果。”

“噢，我知道了，”阿卡莎點點頭，又問，“說起來，前任羅賓或是蝙蝠女在哪？我是說，迪克、芭芭拉、傑森、提姆這些……”

“我和他們聯系不多。”

蝙蝠俠語氣平淡：“他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業。還有，你說的那位傑森，我并不認識他。”

“噢……那凱特？史蒂芬妮？卡珊德拉？達米安？杜克？”

阿卡莎機關槍似的報出了一連串名字。

“我只認識一個提姆，”蝙蝠俠耐心回複，“而他當然也在忙。”

阿卡莎咂咂嘴，對此倒是并不意外。

經歷過好幾個平行宇宙，她也差不多摸清這些人出現的概率高低了。

只不過……

“阿福也不在？”她問。

這幾天，她似乎并未在韋恩宅見過這位可靠的管家先生。

果然，蝙蝠俠仍是搖頭。

阿卡莎眉心微跳，不禁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你所在的平行宇宙非常熱鬧，”蝙蝠俠倒是若有所思，“聽起來，我周圍似乎有許多人。”

阿卡莎雙手抱臂，感同身受般肯定道：“可不是嗎？就連貓女都管你叫鳥媽媽＊。”

聽到這個綽號，蝙蝠俠不由一默。

他停頓片刻，開始轉移話題：“鋪墊了這麽多，你究竟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問，你們到底為什麽要去平行宇宙？”阿卡莎晃了晃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閑下來的布魯斯聊天，“啊，這個能告訴我嗎？”

“為了幫助其他平行宇宙變成更好的世界，不讓後來者重蹈覆轍，并實現徹底和平的理想。”

“拜托，直接點。”

“用我們的理念征服其他世界。”

布魯斯頓了頓，繼續解釋：“不過，我和其他人也清楚，這種行為在你們看來也許并不算友好。”

阿卡莎頗為詫異地瞟了他一眼。

……正義領主這幫人居然還有自知之明？真是神奇。

見對方暫時還有興趣聊天，她思考片刻，又出聲道：“我想跟你分享一個故事，有興趣聽一下嗎？”

布魯斯疑惑道：“嗯？”

“故事的開頭，有一對好搭檔，”既然沒直接拒絕，阿卡莎便自顧自喝了口水，娓娓道來，“兩人關系很好，其中一個即将當爸爸，還讓另一個給他未出生的孩子做教父……”

她這是什麽意思？

布魯斯眉頭微皺，潛意識感覺對方是有備而來。但他眯起眼睛想了想，仍是沉下心來，靜靜地傾聽阿卡莎的講述。

從至交到分裂，從英雄到獨裁罪犯，從一次破例到次次草菅人命……

阿卡莎連中場休息也不用，順暢地把自己親身經歷的那個故事稍加潤色，一口氣囫囵說完了。

語畢，她還興致勃勃地問：“布魯斯，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

“我不喜歡這個結局。”

“另外，在你的描述中，主角應該是超人和蝙蝠俠？”布魯斯準确捕捉到阿卡莎的視線，他眼睛猶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語氣無波無瀾地說道，“你想通過這個杜撰的故事表達什麽，讓我也像裏面的‘蝙蝠俠’一樣，組建反抗軍，向超人以及整個正義領主宣戰？”

阿卡莎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難道你不想嗎？”

布魯斯眼眸微垂，低聲道：“我對現有的秩序很滿意——這是一個再也不會有八歲孩子目睹雙親死亡的世界，它很好。”

“……噢，是嗎。”

提到這個，阿卡莎就不好發言了。

有些苦痛，本人可以說，也可以雲淡風輕地舉例并表示不在意，但其他人不行。

看樣子一階段進展不順啊。

她默默吞下後邊的話，沒再多說什麽。

——不過，也不意外就是了。

阿卡莎理了理略顯淩亂的小卷毛，心底只掠過一絲微弱的可惜情緒，而後便在腦子裏冷靜地構思接下來的步驟。

還沒等她再次開口，就見布魯斯輕敲兩下鍵盤，目不斜視，語氣毫無起伏地提醒道：“記得藏好你的氪石。”

阿卡莎登時一驚。

剎那間，她幾乎能幻聽到自己心髒驟停的動靜。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舔了舔嘴角，下意識挂上乖巧無害的笑臉：“……嗯？什麽氪石？”

“不用裝傻，我能猜到。另外，放心吧，超人不會監聽到蝙蝠洞的情況，”蝙蝠俠目不斜視地開口，“為了應付陷入瘋狂的氪星人，留下一點氪石是必要的措施——我能理解，也不會對你做什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你最好不要幻想對這個世界的超人出手，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阿卡莎迅速平複好心情。

“好吧，多謝提醒。”她回道。

語畢，她還拖着空椅子，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繼續光明正大地觀察對方工作，眼底情緒複雜不明。

她有些欲言又止。

……從剛才的對話來看，也就是說，對這裏的布魯斯來講，一個會肆無忌憚燒人腦葉的超人竟然還稱不上“陷入瘋狂”？

阿卡莎晃了晃腦袋，只覺得有點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