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護你
護你
秦常念看着那根熟悉的牛皮鞭,揚起她意料之中的弧度。從小到大,我被打的還少嗎?她強忍着害怕,沒有後退,也沒有求情,只是閉上了眼睛,等待鞭子的落下。
可她沒有感覺到鞭子的落下,她只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那懷抱将她整個包住,緊緊地,暖暖的,讓人很想依靠。
這一定是幻覺吧,秦常念想。
難道自己被打暈了,沉醉在假象之中?不過也好,此刻即便是灼熱的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抱住。冰冷的漠北,寒涼的人心,将秦常念的意志力都瓦解,她此刻只是急切地向着溫暖撲去,哪怕不會醒來。
誰會在意有沒有明天。她仍然緊閉雙眼,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不痛,真好。
可哪來的無害的飲鸩止渴,不過是有人甘願以身為盾,擋在她的面前,承受那些風暴。
隗絮将抱住她,将她護在身後,皮鞭落在他身上,他也只是咬緊了嘴唇,不讓一絲一毫的聲音洩出來。
“讓開!”秦遠洪亮的聲音把秦常念拉回現實,她急忙睜開眼睛,眼前意外地出現了一個人,他的眼裏盛滿對她的挂念和擔憂。
往日裏,深不可測的眸子此時一眼便可以望得到底,裏面裝着的是她和關于她的一切。
“你……”秦常念意外地瞪圓了眼睛,隗絮高大寬厚的身影擋住了她大部分的視線,她看不見秦遠此刻的表情,只聽到皮鞭破開空氣的窸窣聲,不出片刻便會落在隗絮身上,打得他皮開肉綻,她用力地推開隗絮,“小心!”
可隗絮用了更大的力氣抱住她,一手護住她的頭,放在他的肩頭,另一只手護住她的後背,甚至還輕輕地拍了拍她:“沒事,我在。”
秦常念急得要命,拼命推開他:“你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全,你不要命了!”
男女的力道畢竟懸殊太大,任憑她怎麽推,隗絮都只是抱着她微微晃動,不肯放手,語氣裏甚至還帶着笑意,貼在秦常念的耳邊:“我只想要你。”又安慰似的摸了摸秦常念的發絲,摟她更緊了些,熱氣渡到秦常念的身上,兩人的體溫都趨于相同,“乖,別亂動了。”
秦常念頓時定住了一般,在隗絮的懷裏不再動彈。隗絮的嘴角挑了一下,硬生生又扛下了一鞭。
“你作為她的老師,教導有誤、看管不嚴,竟與她同流合污!那便一起罰!”秦遠并沒有因為隗絮的堅定而停下手中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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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從隗絮的背上滲出,秦常念因為緊張而緊緊拽着隗絮的衣角,正好會牽拉到他的傷口。可隗絮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任由她拽着,眼裏滿是心疼。
秦遠終是收了鞭子,冷冰冰地留下一句:“罰你再跪兩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來人,把她那件紅裙子燒了!”便快步走回了房間。
秦常念剛準備換個姿勢跪着,隗絮就一把把她提溜起來,脫下自己的披風,将她整個裹在裏面。
秦常念看着隗絮系披風帶子,微微笑了一下,推了推隗絮的手,輕聲說道:“我還沒跪完呢。”
隗絮手中的動作一頓,但很快恢複如常,他一邊伸手去攙秦常念,一邊答道:“我替你跪。”
“不可,是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收尾,不用你替我。”秦常念的聲音淡淡的,卻很有力量,她盯着隗絮認真幫她整理衣服的側顏,猶豫了一下,聲音又放小了點,補充道,“女兒受父親的責罰,天經地義,連子秋也不敢來替我求情,你又以什麽身份替我跪呢?”
一時間,兩人都靜止了。
秦常念的心跳得像邊關的戰鼓,咚咚,咚咚,把周圍的一切都放慢了。她不是害怕父親,而是在緊張隗絮的答案。她有些期待地看着隗絮,又怕自己不該期待。
隗絮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嘴巴動了幾次,但終是沒說話。
他的眼神熾熱而滾燙,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騰,但只一秒,隗絮垂下眸,細密的睫毛蓋下來,隐去了裏面的所有情緒,像是戲臺子落下簾子,阻隔開觀衆和演員。
秦常念覺得她無比接近一座陳息百年的活火山,也許可以窺到些屬于他的秘密。
“我是大小姐的先生,是我教導無方,理應擔責。”隗絮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地回答道。
轟,山洪暴發,沖走了一切的一切。
後面他似乎還說了幾句話,但秦常念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她只覺得腿一軟,快要向後倒去,又被隗絮抱住,她自嘲地笑了笑,重複了一遍隗絮的話:“教導無方,理應擔責……”
她強撐着從隗絮的懷裏出來,退後了幾步,和隗絮間隔了一段距離,彎下腰行禮:“那便是我連累先生了。先生無需擔責,是常念頑劣不堪、逼迫先生教我練武,還請先生莫要責怪。”
秦常念重新跪了下去,大雪将她映襯得更加蒼白了些,她整個人填不滿隗絮的半件披風,像一片飄蕩的蘆葦,惹人憂心。
“教導無方,理應擔責”在秦常念的腦海裏不斷回蕩,像是寺廟清晨的撞鐘,綿長而又震撼,穿過木門、透過山林,直搗鼓膜,無法控制,不得停止。
最後秦常念陷入一片虛無。
倒下去前,她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心裏有些悲哀:哦,原來他只把我當學生啊。
秦遠聽到下人來報說大小姐暈倒了,趕忙跑到秦常念那裏想去看她。可卻在房門口猶豫了,想要推門的手擡起又放下。
他想起自己的妻子、秦常念的母親,她當年就是提着把劍,仗着自己有些武功,便擅自作主、不告而別,只遣人給他送了一封信,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封信的寥寥幾語。只是說,她去荊州了,待事成之後便歸來。後來,便再也沒命回來。
隗絮恰好推門出來,迎面碰上秦遠,他行了個禮,解釋道:“大小姐是舟車勞頓、受了風寒,今日又受了驚吓,才暈倒的,剛剛大夫已經看過了,并無大礙。我現在去看看給她煎的藥。”
秦遠卻攔住了他:“今日常念的堅持超出我的想象,本以為她會立刻認錯求情,沒想到她和我對抗到底。你也覺得我對她太過狠心了嗎?”
隗絮站定,想了一下,認認真真地說道:“我雖不知将軍和大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大小姐畢竟也長大了,是個有主見、有想法的人,有些事,比起我們替她安排、命她聽從,不如放手,相信大小姐也是個聰明人,會為自己做出選擇。”
秦遠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放手,放手的結局可不一定好啊。”
“好不好都是大小姐的選擇,是她想走的路。人生只有一次,誰都不能預知未來,哪有什麽好與壞之分呢,不留遺憾便是最好。”隗絮瞟了一眼屋裏仍昏迷的秦常念,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最是向往自由了,該有屬于自己的人生。
秦遠不知有沒有聽進隗絮的勸告,看着遠方出神,良久,回過神來,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那你可知,她選的路和隗少主要走的路,終究是殊途,殊途難同歸。”
我怎會不知,你我的身份本就是對立,現下的歡愉不過是偷來之物,又能維續到何時。
有限期的幸福,更讓人悲哀。
隗絮一向沉穩的表情第一次有了破裂的痕跡,他紅着眼眶低下頭,自嘲地搖了搖頭,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啊,怎麽到頭來,還是千般不舍、萬般無奈。
隗絮還是整理好表情擡起了頭,邊回憶邊說道:“阿念說過,有一日的幸福,便不可辜負,隗某謹遵大小姐的命令。”
“你可知聖宴之上,陛下想賜婚太子和常念。”
秦遠的話,撕碎了隗絮僅存的信念。
隗絮的眼神裏多了幾分不敢置信,可轉眼又被無盡的悲涼取代,原來,秦遠罰你時所謂的私會太子,是真的。他眼眶猩紅,垂在身側的手也止不住地顫抖。
房間裏,秦常念虛弱的咳嗽聲傳出,緊接着是侍女詢問她怎麽樣的關切聲。
秦遠隔着門遙遙向裏望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隗絮一番,嘆了口氣,終是沒進去,疾步離開。
隗絮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強迫自己回神,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剛才的堂皇和氣憤已然不複存在。
他推開門,滿臉擔憂地走到秦常念的床邊,一把扶住想要起身的秦常念,将她摟在懷裏,又替她折好被子,責怪道:“你今日又犯什麽倔,非要和秦大将軍對着幹,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這下好了,病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秦常念看着眼前的這人,語氣是責備的,面上是心疼的,心裏頓時一股暖流流過。她剛想伸手抱住隗絮,埋進他的懷裏,腦海裏卻忽然回蕩起她暈倒前聽到的那句“我是大小姐的先生,是我教導無方”,心裏又掙紮起來,将伸出的手收回。
隗絮見她很猶豫的樣子,會錯了意,趕忙拉過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查看:“怎麽了,可是有哪裏受傷了?不舒服?”
秦常念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大部分的想法都寫在臉上,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主動靠近他、對他好,看到隗絮關切的樣子,忽而很惱怒。
都怪你,明明對我無意,卻逾越師徒界限,對我如此體貼入微,裝出一副事事上心的樣子,害我自作多情,倒顯得像個笑話。
秦常念越想越氣,最後實在氣不過,使了大半的力氣,一拳捶在隗絮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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