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錯位
錯位
秦常念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卻仍然沒放下手中的書。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将《荊州行軍日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了。還讓苒兒找來筆墨紙硯,将其中她覺得重要的部分抄錄下來。
這本書的重中之重,就是對那場守城之戰的記述。
廣運二年,荊州叛亂。時叛軍三千人攻城,守軍兩千人,後增援兩千人。激戰半月,荊州陷落。
秦常念用手指輕撫過那一行文字,似乎能摸到母親溫暖的手掌。
也就是說荊州原本就有兩千人鎮守,母親又帶去了兩千精銳。荊州地勢崎岖,附近有山川丘陵做天然的屏障,本就易守難攻。在雙方兵力相當,甚至守方還略多的情況下,荊州那一戰怎麽可能會輸。
不對啊,秦常念仔細回想着,荊州的那一戰,應當是贏了。其後從未聽說過其他将領去收複荊州的消息。
況且母親戰死,以身守城,皇上贊其丹心碧血,賞秦家黃金百兩,拔擢秦遠。後因秦遠自請戍邊,封為鎮北将軍。
為什麽在《荊州行軍日志》中,荊州陷落了?
這本書是何人所著,又為何出現在北涼?
秦常念的心中浮出很多疑慮。
側邊的窗戶突然傳出了擊打聲,秦常念警覺地把書收起來,塞到枕頭底下,走到窗邊,仔細觀察,但并未打開窗戶。
“姐姐……是我,讓我進去呗。”隗子舟小聲說道。
秦常念将窗子推開一個小口,就看到隗子舟一臉期待的樣子,還用手指指了指秦常念的房間。
“你到屋子後的牆邊上等一會。”秦常念并不打算讓他進來,朝外面大喊一句,“苒兒,我要沐浴!”
“小姐,來了。”苒兒推開門跑了進來,“今日這麽早就沐浴嗎,那我現在去放水,請小姐稍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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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常念打開窗戶,就要翻出去:“你假裝替我沐浴,我有些事,出去一趟,就在後牆,有事來找我。”
“小姐,小姐!”苒兒看着秦常念利落地動作,不禁在心裏哀嚎,如果又發生和上次一樣的事情怎麽辦,少主忽然殺過來怎麽攔,你倒是教教我啊,小姐。
秦常念繞到屋後,看見隗子舟靠着牆根坐着,還在拔地上的牽牛花玩。
“我一點花草都讓你拔幹淨了。”秦常念倚過去,靠在牆上。
“喏,送給姐姐的。”隗子舟靈巧地将牽牛花綁在一起,系了個結,遞給秦常念,“聽說姐姐最近被禁足了,是不是很無聊,待在承韻宮裏幹什麽呢?”
秦常念不接,擡頭看着天說道:“沒事幹,我能有什麽事幹。”
“藏書閣姐姐也沒自己去一趟?”
“沒有。”秦常念低下頭來,對上隗子舟懷疑的目光,笑了一下,“真沒有,騙你幹嘛。我怕溜出去多了,你哥哥起疑心,不方便以後的行動。”
隗子舟也笑了,他将牽牛花拿在手裏轉了轉,又插回土裏:“姐姐的功夫那麽好,還害怕被哥哥抓到啊。再說了,就算被抓到,哥哥也不會拿你怎麽樣啊。哥哥可心疼姐姐了。”
秦常念不置可否,看着隗子舟的動作說道:“你今日來就是來表演插花的?”
“不可以嗎?”隗子舟仰頭看向秦常念,“我怕姐姐無聊,來幫你解解悶。”
秦常念想起白天的時候隗絮說的話,他是仗着有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心裏的彎彎繞繞可多了去了。她确實看不穿隗子舟,但她知道,他絕不是為了逗她開心來的。
無視宮規、翻牆進來,就為了表演一個把花擰成不知道是麻花還是蝴蝶結的東西,這種事,在她認識的人裏面,只有一個人做得出來。
就是那個連木劍都做得坑坑窪窪,手工能力為零的少主。
秦常念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那你這個做得沒什麽意思。我看也看了,先回去了。”
“哎哎哎,姐姐,等一下,你性子怎麽總那麽急呢。”隗子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說道。
“順便,我還給姐姐帶來了重要的消息。”
“你說。”
隗子舟忽然就賣起了關子,他環顧四周一圈,然後壓低了聲音:“這個消息可太重要了,是姐姐逃跑的絕佳機會。”然後對秦常念招招手,讓她靠近一點,“可不能被別人聽去了。”
秦常念将信将疑,但還是向他靠近一步,将耳朵送出去。
“一個月後,是安蓉王後的生辰,根據慣例,她一定會舉辦圍獵。姐姐想辦法參加,圍獵人多,場地大,保不齊有些混亂,姐姐就可以趁那時候逃跑。”隗子舟在秦常念耳邊說道。
秦常念聽完以後,不禁想起隗絮告訴她的往事,隗子舟的母妃,就是死于圍獵。她和隗子舟對視,隗子舟藍色如大海般的眼眸并無變化。
深不可測如海洋,表面的風平浪靜總是騙過人們,人們便不再去探究底下也許是怎樣的波濤洶湧、驚濤駭浪。
隗子舟看着秦常念一動不動的樣子,以為她不相信,忙補充道:“是真的,姐姐別不相信,今年的圍獵我也會參加,到時候還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你為何要幫我?”秦常念盯着隗子舟好一會,提出了心底裏的那個疑問。
她與隗子舟素昧平生,第一次見面就是隗子舟偷偷溜來承韻宮,給她送蜜餞,告訴她,他能幫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她不相信有人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是來全心全意的幫你的,他一定有自己的算計,自己的圖謀。只是她暫時還不知道。
“我說過了,因為姐姐長得好看。”隗子舟很沒正形地笑了一下,轉身就要走。
秦常念當然是不接受這個答案的,她搖了搖頭,看向牆角那一團可憐的牽牛花。
在隗子舟離開之前,她忽然叫住了他:“逸侯,也定是志在千裏的。”
隗子舟猛然轉過頭來,對上秦常念清明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下,難得正經地挺直背脊,悶悶地開了口:“姐姐是大齊人,我不知道大齊來的質子是不是真的來做間諜,幫大齊探查北涼的機密的。所以,送姐姐走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姐姐走了,北涼也更安全些。”
“謝謝。”秦常念看着隗子舟真誠的表情說道。
隗子舟似是沒想到秦常念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姐姐和我之間,哪需要說謝謝啊。”随後便離開了。
隗子舟一回到德信宮,就诏來藏書閣侍衛班領——武凜。
武凜單膝跪在地上,恭敬地低下頭道:“逸侯,藏書閣您說的位置,所有的書都在,并沒有少。”
隗子舟挑了一下眉:“你确定?都仔細找過了?”
“是的逸侯,卑職都一一确認過了,沒有少。”武凜毫不遲疑地回答。
隗子舟頭一點,讓他下去。難道秦常念是怕她去過藏書閣,留下痕跡、被人發現,将那本書撿起來,放回去了。若是如此,在那麽緊急的情況下,她還能如此鎮定,并且不聲不響地完成,也真是不簡單。隗子舟在心裏想道。
承韻宮內,秦常念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從枕頭底下掏出那本行軍日志,借着月光細細地看那封面。
母親,我一定會把當年的事情查清楚。若您是被人算計,我一定為您報仇。秦常念在心裏發誓道。
鎮北将軍府內,秦遠一個人在院子裏賞月喝茶。
難得休戰一段時間,回到家裏,怎麽也那麽凄涼。秦遠喝了一口茶,瞬間皺緊了眉頭:“這什麽茶啊,真苦。”
“秦将軍,茶沒換過,還是從前的那種。”子秋站在邊上答道。
“噢,是嘛。”秦遠放下茶盞,笑了笑,“可能是人太苦了,喝什麽都覺得苦。”
子秋知道秦遠心裏挂念着秦常念,想了一會問道:“秦将軍,不然我想辦法去北涼王宮把大小姐救出來,就算豁出我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救大小姐。”
秦遠立刻放下了茶杯:“你這說的什麽話,隗絮将她帶走了才好呢,眼下漠北形勢動蕩,瑞王年紀漸長,觊觎我們秦家的兵權,也是想和太子作對,帝京也不太平啊,我們秦家或多或少會受到牽扯。隗絮是個好孩子,品行端正,為人正直,又是真心喜歡常念。他将常念帶走,我相信她一定是安全的。”
子秋這才明白,原來隗絮将秦常念帶走是為了保護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可是常念這孩子是個倔的,她認死理,可不一定會領隗絮的情。”秦遠看着月亮笑了笑,轉過頭來對子秋說,“你去取紙筆來。”
承韻宮內,秦常念閑來無事,又在樹下練劍,有一個招式有些模糊,她來回試了好幾遍。
“是這樣嗎,還是這樣的?”秦常念左右各試了一遍,怎麽都覺得不是很流暢,停下來自言自語道。
再試一次罷,秦常念想了片刻,再次執起劍。她是一個堅信答案在路上的人。
屏氣凝神,反身橫擺,右手引劍,飛快地向前刺去。
一只手卻攬住她的腰,化了她的力,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帶着她一個箭步平穿:“少了一步。”
秦常念微微分神,用餘光向身側看去。
隗絮扶着她腰的手沒松開,勾手一挑,劍氣洶湧,呼吸之間低聲提醒道:“練劍要專心,小心傷到自己。”然後帶着秦常念挽了個劍花,将劍收回。
“記住了嗎?”隗絮問道。
“……眼睛記住了,手還沒。”秦常念很誠實地回答。
隗絮撲哧地笑了:“那就多練,大小姐有不懂的就來問我,為大小姐答疑解惑,是在下的榮幸。”
一句話,将秦常念帶回曾經在将軍府做他學生的日子,跟他鬥智鬥勇、求他破壞規則的日子都恍若隔世。
秦常念忽然就有些低落了,擡起頭來看着隗絮,在北涼,他的頭發用白玉冠束起,身披黑金大氅。
“看什麽呢?”隗絮見她出神,開口問道。
“我見少主大人玉樹臨風、英俊潇灑,好生氣派,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秦常念不想被他看出心中的情緒,笑着一筆帶過。
“一派胡言。”隗絮正色直言,耳根卻悄悄地紅了,遞給秦常念一封牛皮紙包着的信。
秦常念疑惑地看向他。
“秦将軍寫的,看看吧。”隗絮将信塞到她手上。
知道你想家,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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