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雲泥之別

雲泥之別

小藏整個人亂七八糟的,臉上潮紅一片,嘴唇上分外濕潤,被汲取了太多空氣,連氣也有些喘不勻。

被放開後,睜開雙眼就呆乎乎地看着随度。

随度伸手替他拭去嘴唇上的點點水光。

重複道:“這樣也可以麽?”

小藏這才如夢初醒般,猛地眨巴了好幾下眼睛。

臉上瞬間更紅了。

随度手側接觸小藏皮膚時,可以感受得到,這小怪的臉,在發燙。

随度料想這小孩已經被吓傻了。

正好。

他那過于單純天真的交朋友的念想,如何預想得到這樣一番陣仗。

更不提那些還未展露與他知曉的更加龌龊的想法。

雖然昨夜的事情于随度的安排和預期而言,稱得上是完完全全的脫軌。但坦言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随度也很難昧心地說自己有什麽後悔的情緒。

不過必須承認的是——

确實是過分沖動了。

既然已經偏離軌道,那麽沒有必要再繼續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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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度輕輕松開雙手,後撤一步,退回到安全距離,徹底放開小藏。

“既然接受不了,就離我遠點。”随度神色漠然。

說罷,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随度去了小院後的一處小樹林,此地靜幽清涼,空氣沁人心脾。

這是前幾天出門時覓到的還算清幽的處所。

他閉上眼睛,開始凝神吞吐,祛濁撷清。

才剛天亮,此刻并不是修行的好時刻。

日落閉眼,日起睜眼。與天地同吞吐才能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如今,日起閉眼怕只會事倍功半。

可随度不在乎。

他只想尋一法子,随便什麽,壓抑住自己內心的那些亂七八糟。

并未修行多久,随度就繼續不下去了。

因為他眼睛雖閉,卻早已感受到了周遭靈力的波動,必然是有人也進了小樹林。

就在自己的不遠處。

若只是如此,随度或許還可以掩耳盜鈴般自欺欺人。

可那越來越明顯的細碎腳步聲,實在是讓随度無法繼續裝下去。

果然一睜眼,入眼的便是在遠處,躲在一顆樹後,鬼鬼祟祟的某只小怪。

看到随度睜眼,他倒是先被吓了一跳,一開口有點緊張:“我、我打擾到你修行了嗎?”

随度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随手拂了拂衣衫上粘的落葉。

只停留在原地,靜靜看着來人。

“你來做什麽。”随度開口。

“我是來——”

小藏吐出幾個字,突然覺得兩人之間距離太遠,實在是不方便講話。

就幾步快跑到随度面前。

小藏在随度面前站定,“我是來——”

話說到一半,卻又停滞了。

随度:?

小藏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半頭的男人。

眼神有些閃爍,不過眼睛裏面是亮晶晶的。

随度看小藏那樣子是想與自己說些什麽話?

大概是要講清楚日後兩人相處的安全距離?随度猜想道。

不過,等了許久,看面前這小怪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讓随度有些莫名的焦躁和不耐。

開個口厘清距離對這小怪而言這麽難的話,自己替他說清楚也無妨。

他輕輕皺眉,道:“你——”

随度的話并沒有說完。

因為他的嘴巴被堵上了。

小藏踮起一點腳,身體有些顫栗地湊上去親随度。

應該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某種決心,他甚至學着随度的樣子,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度的唇縫。

......

小藏把人親完了,把脖子收了回來,擡眼看了看随度。

像個小鹌鹑般,有些瑟縮地開口:“我來是想告訴你......”悄悄看一眼随度,又繼續說,聲如蚊蚋,“這樣可以的,我可以接受的。”

随度的神色一瞬間變得很奇怪,他皺起眉頭,深深地凝視小藏。

小藏覺得奇怪,自己都答應這人的要求了,他怎麽還不高興,還對自己黑着一張臉啊。

是因為自己打斷了他的修行,他不開心麽?

“你不要對我這麽兇啊,那個,”小藏開始絮絮叨叨地解釋,“我本來也不想打斷你修行的......我知道你之前生病已經耽誤好多天的修煉了。剛才我只是想待在你旁邊等着你,等你結束之後再......”

随度生生打斷小藏:“與此無關。”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怪。

他吐出一口氣,道:“我說你喜歡我,你親我,都是因為你想與我做朋友?”

小藏歪歪頭,“對啊。”

随度用力頗大地卡住小藏的臉頰。

力氣太大了,小藏被弄得有些疼,但他沒有開口叫疼。

随度也沒住手:“你可知道,我不愛與人做朋友。”

小藏瞪大了眼睛,好像覺得面前這人不可理喻,又湧起一股強烈的委屈情緒:“那你還親我?那你還問我可不可以?!”

“是啊,”随度态度惡劣,“而且我對你想做的事情,還遠不止如此。”

“識相的話,就早些滾遠點。”

許是從來沒遇到這樣欺負人的事情,小藏清亮的眼睛裏迅速包裹起了一層水波,就快要兜不住。

随度卻不合時宜地想,真像小鹿啊。

這小怪沒怎麽與人相處過,想來,應該也沒怎麽受過打擊,更不用說此般尖刻的語言。

此番,應是要受不了了吧。

沒想到,對面一張口,明明是委屈到極致,明明是帶着哽咽的聲音,說的卻是:“那你還想做什麽,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可不可以啊......我也沒說不可以啊,你,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那麽不好......”

随度呼吸一滞。

這小怪,到底腦回路怎麽長的。

到底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那一瞬間,随度腦袋裏無數個想法。

尴尬的身份,紛雜難追的前事,難以擺脫的詛咒,所謂的責任,權力的争奪與血腥的上位,仇與恩......

哦對了,還有這小怪的特殊能力。

古往今來,天地海路,哪有什麽普通蛇怪的血能清除自己身上的毒素,或者說是詛咒?

何苦糾纏在一起。

随度看着小藏,輕扯嘴角一瞬。

若是和自己這種人糾纏,怕是永無寧日,性命有虞。

更何況,藏在這小怪皮肉下象征着活活生命的奔騰血液,不知會招致怎樣的禍端。

随度吐出一口濁氣。

對小藏聲音極冷道:“無論你可以與否,我都不願。”

“你我雲泥之別,你不過才學會化形的小怪一只。你不如問問自己,怎配與我站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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