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30

30|chap.30

實驗室的數據量實在太過龐大，所有的資料傳輸完畢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布魯斯小心翼翼地将設備收好，再一一拆解——他就是通過這樣隐蔽的方式将它帶進來的。

而後門外響起了硬底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逐漸變得清晰。

布魯斯聽出來，那是大廈保安穿的靴子發出的聲響，他頓時屏住呼吸。

難道被發現了什麽異常，難道他是來找自己的嗎？

電光火石間，布魯斯四周環顧了一圈，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垃圾桶裏——裏面有一支未抽完的煙，大概還剩下一半。

他立刻撿起來擦了擦，從工具箱裏翻出火柴，重新将它點燃。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上去的确是沖着這個保潔工具室來的。

布魯斯走到門口，對着燃燒的煙頭吹了幾口氣，讓它更快地燃燒。

煙霧不可避免地鑽入鼻腔，被吸進肺裏。這樣的刺激讓布魯斯湧起一股強烈的反胃感，險些吐了出來。

他很清楚，雖然他不抽煙，但自己對于香煙的氣味也沒有敏感到這樣的程度。

然後他明白了過來。

這是他身體的那個氪星寶寶在抗議。

他安靜地在他肚子裏待了一個多月後，終于開始彰顯他的存在感。

抱歉，我們待會兒就回家。布魯斯在心裏默默地說。

他強忍着惡心，将燃燒的煙稍微拿開了一些。與此同時，大門猛地被拉開，布魯斯進門時見過的那個保安探了個頭進來，被煙熏得皺了皺眉。

布魯斯見狀，立刻将煙頭藏在了身後。

保安顯然看到了他這個動作，眼神有點嫌棄。但也沒說他什麽，只道：“E3區的洗手液和紙巾昨天就沒了，怎麽今天還沒補上？”

布魯斯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知道了，馬上就去。”

說完，他當着保安的面把煙拿出來，扔在地上踩滅了，抛進了剛才的垃圾簍，罵罵咧咧地嘟囔道：“就他媽想抽根煙，坐下還沒五分鐘又起來，操……”

他擡眼看到保安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蹙眉說：“我說了馬上就去。”

保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完全不想與一個素質低下的保潔糾纏下去，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後，布魯斯立刻後退幾步，呼吸了好幾下新鮮空氣。他把手放小腹上，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終于緩解了一點不适。

現在距離保潔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布魯斯回憶了一下E3區在哪，起身開始在倉庫裏尋找洗手液和紙巾。

既然做戲，就得做足全套。

傳完資料只是成功了一半，他還得平安地回去，不讓盧瑟發現任何異常。

有驚無險的插曲後，布魯斯按照原定計劃的那樣順利到了家。

洗漱完畢後，他開始仔細翻閱實驗室記錄的所有數據。

克拉克給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旁邊。

布魯斯問：“這些你都看過了嗎？”

克拉克點頭說：“嗯，我還把比較重點的文件夾都做了記號，你可以先看那裏面的。”

克拉克将所有的情報言簡意赅地告訴了布魯斯，布魯斯聽後，也是很久都沒有說話。

實驗室裏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聳人聽聞。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他只在二戰的記錄裏見過。但它卻真實地發生在21世紀，就在他們身邊。

“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麽？”克拉克問，“一邊将資料交給FBI，一邊向民衆公開這個秘密？用什麽方式呢？”

布魯斯想了想，說：“發給FBI的資料，得把裏面涉及的技術細節删掉，它不能落到任何人手裏。向公衆揭露……必須在收集到的資料中截取最有沖擊力的畫面，然後整理成視頻。”

“讓電視臺播嗎？”

布魯斯不贊同地說：“如果在我的宇宙，我可以直接在網絡上發表，用不了多久就會人盡皆知。但這裏不一樣，這裏沒有那麽大的視頻平臺，而且沒有智能手機，傳播力很有限。現在的電視媒體都在盧瑟手裏，就算不是，你把這個給他們，他們也不一定敢播……讓我再想想。”

“嗯。”克拉克注意到布魯斯臉色的疲憊，道，“先休息吧，布魯斯，你已經連續工作很長時間了。”

這段時間來，他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态。尤其是今天潛入實驗基地，更是緊繃到了極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根煙的關系，布魯斯的确不太舒服，便沒有堅持，點頭道：“好。”

克拉克一直陪着他，布魯斯從上床到現在，姿勢都沒動過，一直側躺着背對着他，微微蜷縮着身體。

克拉克聽着布魯斯平緩的呼吸聲，知道他沒有睡着，默默地從背後抱住了他，親吻他後頸的腺體，輕柔地撫過上面淡淡的咬痕。

那是他們相愛的印記。

在克拉克的安撫下，布魯斯終于在快天亮時睡着了，然後七點多又因為生物鐘醒了過來——這是兩人同居太長時間的結果，克拉克通常在這個時間點起床，然後去上班。雖然布魯斯不一定會跟着他起床，但一定會在這個時間點醒。

“再睡會兒吧，布魯斯，現在還早。”克拉克說，“再睡兩個小時，我會叫你的。”

“不用了，克拉克……”布魯斯卻罕見地拒絕了他，大概沒休息好，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疲态盡顯。

他打了個哈欠，慢慢坐了起來，說：“我想到揭發盧瑟的方式了。”

克拉克問：“什麽？”

布魯斯說：“幫我把手機拿過來。”

“好。”

可還沒等克拉克拿到手機，布魯斯就掀開了被子往洗手間沖了過去。

随後克拉克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嘔吐聲。

“你沒事吧，布魯斯？”克拉克立刻緊張起來，他直接飛了過去，用透視檢查布魯斯的身體情況。

可他沒有發現布魯斯有什麽異常，昨天晚上同樣如此。

布魯斯難受地單手撐着身體，沖克拉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過了一會兒，反胃的感覺漸漸被壓了下去，布魯斯漱完口，又站在洗臉池旁邊緩了緩，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他看到克拉克眼中的擔憂都快凝成了實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提醒道：“再過三天，我懷孕就六周了。”

“……”克拉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說，“你的意思是……”

布魯斯有點尴尬地點了點頭：“對，我猜大概是妊娠反應……我以為我不會有，事實上有時候我都會忘了懷孕這件事，現在他終于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了。好吧，我得承認他成功了，我不會再忽略他的存在了，克拉克。”

克拉克松了口氣，他抱住了布魯斯，感慨地說：“希望這件事能早一點結束，你就能好好休息了……待會兒我去查一下，要怎麽緩解你的症狀，希望常見的方法能起效。”

——

佩裏接到布魯斯的電話很是意外。

因為在這之前，布魯斯讓他停止了輻射自救指南的印刷，他詢問布魯斯原因，卻沒有得到答案。

不過就算他沒有回答，佩裏也知道是因為盧瑟。

他知道那場爆炸是盧瑟故意為之，如果不是超人及時趕到，布魯斯就會成為不幸罹難的人員之一。

沒有人在面對死亡威脅時還能義無反顧。

除了布魯斯。

他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又開始了對盧瑟的反擊。

“佩裏，你想辦法收集一下因為輻射蔓延而去世的人員名單，越快越好，然後寫一篇專門的悼文，放在頭版頭條。”

“好的，韋恩先生，我一定盡快辦好。”佩裏沒有問他這麽做的具體原因，就算他不是針對盧瑟，這個悼文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那不止是一個名字，更是一個在世界上真實存在過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着屬于自己的獨特而又平凡的故事，有朋友與親人。

他們本不該死去。

挂斷電話後，布魯斯對克拉克說：“自從那天盧瑟威脅了我後，我就沒有再表現出什麽動作。但我太安靜，反而會引起他懷疑，他知道我不是這樣的性格。這篇悼文是對政府的挑釁，盧瑟看到後，肯定會采取行動的。按照慣例，他肯定不會讓星球日報把風頭搶過去，他大概會組織一個大型的悼念活動，降半旗，念去世者名單……然後利用這次活動，博取人們的同情，幫自己拉選票。”

克拉克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是想在活動上揭發他的所作所為？”

“對。那時候所有重要的媒體都會到場，會進行現場直播，而且到場的民衆也會很多。”布魯斯點頭道，“更主要的是，在悼念逝者的儀式上，揭發這次事件的兇手，告訴他們真相，我覺得很有意義。”

如布魯斯所料，盧瑟上鈎了。

星球日報的悼文發出去的第二天，盧瑟就宣布在下周舉辦悼念活動，緬懷不幸離世的人們。

活動當天，現場人山人海，每個人都拿着蠟燭與鮮花，神情凝重地等待儀式的開始。

布魯斯和克拉克站在最前排，看着盧瑟在特勤人員的帶領下，走上了布置好的舞臺。

布魯斯擡頭看了一圈，周圍的LED大屏幕正在轉播現場拍攝的畫面，而後他看向克拉克，小聲說：“準備見證歷史了，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