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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醒來時,天已經亮了,他依然在這個安全屋裏,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床單、包括他那身已經不能再穿的軍裝都已經被換掉了,身上也明顯被清理過,還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清爽氣味。
克拉克不在卧室裏,但布魯斯知道他就在不遠的地方。因為他能很清晰地聞到對方的氣味,雖然那更傾向于是一種直覺。
他下意識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見克拉克站在屋外的空地上打電話。
大概是感受到他已經醒了,哨兵拿着手機回頭看了他一眼,布魯斯立刻移開了視線,避免與他對視。
在冷靜下來後,布魯斯還是不明白這個瘋子想要幹什麽。
從這個哨兵故意被俘的那一刻起,後面發生的事都在他理解範圍之外了。
現在他身體莫名其妙的高熱已經褪去,可後頸腺體傳來的刺痛與下體的酸脹感,以及從自己身上飄散出來的Alpha信息素味道,都在提醒着他自己被二次标記的事實。
那是他的丈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證明,卻在昨天晚上被如此輕易地抹除。
他曾經聽說過其他的Omega在被覆蓋原先的标記後會非常痛苦。因為兩種不同的Alpha信息素會在體內發生沖突,類似于器官移植的排異反應。
可他現在什麽反應都沒有,甚至他睡醒後頭疼的毛病都減輕了一些。
這絕對不正常。
昨天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恍惚地以為自己在經歷發情期,可Omega的發情期最短也要持續三天,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标記一次,體內躁動的激素便偃旗息鼓了。
或許他真的如克拉克所說,是一名向導,正在經歷結合熱。
所以是他吸引這個哨兵過來的嗎……
不,他在想什麽?布魯斯忽然覺得很不可理喻,他完全沒料到自己剛才居然會給克拉克,會給一個強奸犯找理由開脫?
操……布魯斯在心裏罵了一句,在身體裏那些該死的信息素影響下,他已經有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傾向了。
該死的信息素,該死的标記,該死的AO結合……全都他媽的該死。
假設他真的是向導,在經歷了結合熱之後,他的量子獸也該出現了。但他現在仍然沒辦法感受到處于高維空間的精神領域,這對于它來說仍然只是一個十分抽象的概念。
而且同樣的,他也看不到克拉克的量子獸。
哨兵與向導眼中的世界跟普通人截然不同,他們可以看到高維空間的能量體,也就是量子獸,他們經常借用它們來完成互動交流。
換句話說,他們所看到的世界比普通人所見的要更加精彩紛呈。
沒有人能隐藏自己的量子獸,如果一個哨兵或者向導,他的量子獸消失了的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種是他們的精神領域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導致量子獸死亡。
但克拉克明顯不是,因為一旦量子獸死亡,他活下來的幾率是微乎其微的。雖然他無法确認這個哨兵的精神狀态如何。但他能肯定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比普通的哨兵甚至還要好。
至于第二種則更不可能了。因為迄今為止,只有一個極其特殊的哨兵能夠隐藏自己的量子獸——那位傳說中的黑暗哨兵,氪星人卡爾·艾爾,亦被人們稱為超人。
他強大的精神力甚至可以突破維度的限制,別說只是将量子獸簡單地隐藏起來,他甚至可以将它凝成實體,将它帶入現實空間,騎着他的龍在空中飛行。
但衆所周知的是,超人已經死了。
地球上也沒再誕生第二個黑暗哨兵,沒有任何一個人類會像他那樣強大。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布魯斯也曾想過。假如超人沒有在毀滅日那場戰役中死去,地球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政府被迫淪為天啓星的走狗,讓同胞們互相殘殺。
可惜沒有如果。
但布魯斯很快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年前的那場事故。
他自己是第一種的情況又有多大呢?
關于那場事故的一切細節他完全不清楚,他所有清晰的記憶都是醒來後才建立的。對于過去,他只能想起自己是在國防部任職,秘密地結了婚,并且在去年有了一個孩子。
而那場事故讓他失去了他們,他自己也是通過天啓星的科技才撿回來一條命。
剩下的便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往事,譬如他的一些工作項目,他人生的軌跡,他的父母等等,只不過都比較模糊。
這是他大腦受傷的後遺症,他經常性的頭疼也是因為這個。
地球的科技目前無法挽救一個失去量子獸的向導,不代表天啓星做不到。
可是沒有人告訴他他其實是個向導。
政府和克拉克,必定有一方是在撒謊。
盡管布魯斯不想承認,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克拉克說的才是實話。
那麽他會是一個失去了量子獸的向導嗎,克拉克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不過現實沒有留給布魯斯太多的思考時間。因為克拉克很快打完了電話回了卧室——還帶了一杯牛奶和一份看上去非常豐盛的早餐。
克拉克将盤子放在了床頭櫃上。
布魯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克拉克說:“不虐待俘虜是正義聯盟的基本準則。”
布魯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有些意外,啞然失笑道:“這麽說,你真的在為正義聯盟做事?抱歉,你的那些行為很難讓我得出這個結論。”
克拉克知道他是在嘲諷什麽,又故意補充道:“而且照顧好自己的Omega也是身為Alpha應該做的。”
他一提起這個,布魯斯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失控的那一夜,他埋在自己身體裏的感覺太過清晰了,他甚至能回憶起他的形狀……
“滾出去。”布魯斯冷冷地說,“我不是你的Omega,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話,會切除我的腺體。”
切除腺體,是切斷AO連接最為極端也是最徹底的方式,這同樣意味着要徹底放棄自己的性別,還要承受激素紊亂帶來的一切不良後果。
不過克拉克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只是盯着布魯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篤定地說:“不,你不會的。”
布魯斯反問道:“你很了解我?”
克拉克沒有回答。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克拉克便轉身出去了。
布魯斯起身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剛才躺着還沒什麽感覺,他一起身,就感覺整個下半身都酸得厲害。腿還是沒什麽力氣,小腹墜墜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清理幹淨。
他扶着牆慢慢走進了洗手間,看着自己發黑的眼圈,又在心裏把克拉克罵了個來回。
布魯斯其實沒什麽胃口,但克拉克準備的早餐卻十分湊巧地迎合了他的口味——華夫餅上倒了很多的楓糖漿,散發出誘人的蛋奶香氣。
他喜歡吃甜的。
很少有人知道這一點,起碼和他共事的同僚沒人知道。
布魯斯還是把早餐吃完了。
除了華夫餅之外,還有一些用黃油和芝士炒的雞蛋。這道菜雖然看上去很簡單,但對火候、油溫都有比較高的要求,要做到真正的松軟鮮嫩也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
布魯斯把克拉克做得如此好的原因歸咎于哨兵異于常人的五感。
當布魯斯把空了的杯子和餐盤拿去廚房的時候,克拉克正坐在餐桌前等着他。
“你要開始審問我了嗎,哨兵?”布魯斯懶洋洋地問。
他把餐具放進了洗臉池,拉開椅子坐在了克拉克的對面。
“只是談談。”克拉克說。
布魯斯注視着那雙藍得不太真實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認,克拉克其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讓人情不自禁地被他英俊的樣貌所吸引。
“那麽,你想知道什麽?”布魯斯問。
“不。”出乎他意料的是,克拉克搖了搖頭,說,“現在不是我想知道什麽,而是你想知道什麽。”
布魯斯給了他一個詫異的眼神。
克拉克輕輕地笑了一下,反問道:“你已經開始懷疑了,不是嗎?”
布魯斯摸不準他說的是什麽,下意識道:“什麽?”
“你的智能手環就放在床頭櫃上,如果你沒有懷疑政府向你隐瞞了什麽的話,你早就應該把定位發出去了。”克拉克說,“可是你沒有。”
布魯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說:“那樣做難道不會被你發現嗎?你可是個哨兵,我得為我的生命安全做考慮。”
“但你是個向導。”克拉克陳述道。
“我不認為我是個向導。”布魯斯說,“好吧,假設我真的是,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已經快進入狂躁期要發瘋了?所以你很着急為自己找一個匹配的向導。”
這次換克拉克沉默了。
布魯斯說:“我可以當成是默認嗎?”
克拉克不置可否,說:“給我一點時間來證明。”
布魯斯等着他的下文。
“你說過,一年前你受過很重的傷。所以我想,你的精神領域大概就是那時候出的問題。但你還有結合熱,它的産生是因為遇見了信息素相匹配的哨兵,這就說明它還有被修複的可能性,因為這是它自救的一個信號。”
布魯斯愣了一下。
克拉克接着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布魯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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