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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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被榮恩喚醒的時候，頭疼的症狀已經減輕了很多，想來也是他幫的忙。

只不過他腦子還是很混亂，但與其說混亂，倒不如說他現在處于一種超乎尋常的清醒狀态。因為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一直在交替出現。無論哪一個都無比清晰，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那些似乎已經遺忘的十分久遠的過往也一并出現在他眼前。仿佛把他的腦功能利用到了極限，強迫着他全功率地在運轉。

布魯斯深呼吸了一下，想把這些畫面從腦海中甩出去。但依然收效甚微，他默默地嘆息了一聲，看向了一旁的克拉克。

他的Alpha已經換上了超人制服，不是平時穿的紅藍色，而是純黑色的那件。

關于這件制服，其實也有一段往事。

孤獨堡壘裏其實放着很多件印有艾爾家徽的制服，克拉克最初選的是紅藍色。但在某一天忽然換成了黑色的，不意外地引起了成員們的好奇。

作為超人鐵粉的比利第一時間就跑過去，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新制服，發現手感跟舊的那個差不多，才收回了手，疑惑地問：“你怎麽突然換了制服，超人？”

“黑色能更好地吸收太陽輻射。”克拉克回答說。

“噢——”比利想起上周巴裏剛給他補習的物理學知識，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布魯斯無語地看着克拉克，後者一臉正直地跟他對視，用眼神問他「怎麽了」。

布魯斯：“……”

布魯斯翻了個白眼，撇過頭不理他了。

只有他知道，克拉克換制服的原因根本不是什麽「為了更好地吸收太陽輻射」，他就是單純地想穿黑色——因為蝙蝠俠的制服是黑色的，以達到一些情侶裝效果。

這還是克拉克在孤獨堡壘換制服的時候，親口說給他聽的。

曾經的畫面此刻極為清晰地投射在他腦海裏，布魯斯發現他甚至能回憶起當時每一個人的表情，他有些苦惱地抿了抿唇，擡眼看向克拉克，若無其事地問：“會開完了？”

克拉克點頭，「嗯」了一聲。

布魯斯笑着問：“看樣子，把我叫醒不是為了征求我的意見，而是宣布決議的，對嗎，克拉克？”

克拉克默認了，他坐在了布魯斯的床邊，拉住了他的手，說：“我了解你，布魯斯，你肯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麽幹的。”

“所以你打算答應荒原狼，把母盒交出去嗎？這的确是個非常愚蠢的決定，超人。”布魯斯毫不留情地說。

“我知道，但我不能失去你，布魯斯，我們每一個人都是。”

戴安娜在一旁附和道：“超人說得沒錯，失去你的話，正義聯盟将不再完整。”

布魯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但是，克拉克，現在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率的辦法是，直接殺了荒原狼，就會結束這場戰争，你知道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而且，假如人類要是知道正義聯盟為了我放棄了這個機會，并且還要交出母盒，他們會怎麽對待聯盟？所以我的選擇也毫無疑問的會是這個，你我都清楚，這是最小的代價。”

克拉克平靜地反駁道：“可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代價。”

布魯斯沉默不語，其實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是他站在克拉克現在的立場上，他也不可能去選擇犧牲對方。

尤其是在他們又重新建立了連接的情況下。假如他離開人世，分別的痛苦将會折磨克拉克一生。

“你……”你不該這麽沖動。

布魯斯想說的是這句話，無論是二次标記，還是這個決議，都太沖動了，導致現在整個聯盟都沒有退路可言。但他看着克拉克，怎麽也無法将它說出口。

這句話實在有些殘忍。

“我很抱歉，克拉克。”他最終說的是這個。

“聽我說，布魯斯。”克拉克說，“這個決定或許有些冒險，但我相信你。”

布魯斯有些詫異：“你的計劃是什麽？”

克拉克正準備說話，卻又被布魯斯制止了：“等一下，克拉克。”

“怎麽了？”

“別忘了，天啓星有讀取記憶的裝置。你忘了在地下室裏，我拿出來的那個設備了嗎？那是記憶讀取器。假如我知道了所有的計劃，荒原狼如果疑心稍微重一些，我們就會全部暴露。”

他這麽一提，克拉克才回過神，他假裝被俘的時候，還在失憶的布魯斯帶來了一個像金屬蜘蛛似的儀器，準備從他腦袋裏提取有用的情報。

布魯斯看向火星獵人：“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嗎，榮恩？”

“我可以把這段記憶抹除。”

布魯斯想了想，說：“那我得想辦法留下什麽可以提示記號……克拉克，先說說你的計劃吧。”

“我打算先給他兩個母盒，等他把你治好之後再給第三個。他知道我能随時監聽到你的心跳，應該不會再動什麽手腳，而且榮恩也會密切關注那邊的情況的。”克拉克說，“我需要你做的是，在荒原狼的基地裏多傳遞一些情報出來，我們好完善作戰計劃。是的，我的确沒打算把第三個母盒給他。我知道這很冒險，也很難，但我相信你。”

克拉克預料得沒錯，布魯斯無法拒絕這個任務。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将雜亂的記憶抛在腦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回道：“我現在就能提供一些關于荒原狼的信息，我見過他幾次，也去過他的基地……克拉克，你幫我去蝙蝠洞裏取一管Omega信息素緩釋劑，要48小時的。”

盡管他的聲音聽上去依然很輕很虛弱。但總給人一種沉穩的力量，讓人感到心安。

雖然布魯斯從不認為自己是正義聯盟的領頭人，可每當大家碰上什麽難題，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找他和超人幫忙。他們對布魯斯有一種十分盲目的信任。因為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超能力的蝙蝠俠，的确是無所不能的。

就像現在這樣，哪怕還沒人知道布魯斯在計劃什麽。但仿佛他一開口，勝利就站在了他們這邊。

克拉克取來緩釋劑的時候，布魯斯已經把關于荒原狼的情報整理完了。

布魯斯仰起頭，露出頸部的大動脈，示意克拉克幫他注射。

克拉克拿着緩釋劑走過來，他擡手的時候，布魯斯瞥見了他的袖口——那裏有一個非常不明顯的、也沒有人知道的小小的蝙蝠标志，那是很早之前克拉克在孤獨堡壘偷偷印上去的。

某天克拉克忽然發現，布魯斯很喜歡在自己的東西上加蝙蝠的标志，除開各種各樣的裝備不談，包括他用的U盤、喝水的馬克杯、他的毛巾以及拖鞋，等等，只要是屬于他的，幾乎都被打上了蝙蝠logo。

于是克拉克看了看自己。

第二天他制服的袖口多了一個小小的蝙蝠logo。

注射完了之後，布魯斯說：“大概24小時後，我就會提前進入熱潮期，身體各項機能變得紊亂。荒原狼為了拿到母盒，肯定會想辦法救我，而這也是我潛入他基地的機會。他有一個高度警戒的區域，放的都是天啓星的一些設備，像在做什麽實驗，總是有一些穿工作服的人員進出，我想進去看看……而且我相信，只要我發現自己的信息素濃度不對勁，就會反應過來，不會坐以待斃的，就算這段記憶被抹除也關系。總之，等我消息吧，克拉克。”

“注意安全。”克拉克說着，看向了火星獵人。

榮恩會意，又讓布魯斯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在抹除掉這段談論計劃的記憶時，他對克拉克道：“老實說，一開始我不相信你會說服他。”

超人聳了聳肩。

“其實你沒想讓他真的傳遞情報出來，是嗎？”

克拉克沒有反駁他，點頭說：“當然，我最希望的是他能安全，怎麽會想讓他去冒險？”

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湛藍的眼睛裏寫滿了無奈：“但我了解他，他是蝙蝠俠。”

布魯斯永遠是這個團隊裏最理性的那個人。

他會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哪怕這個代價包括他自己，他依然會義無反顧。

克拉克清楚這一點，但他寧願自己不懂，這樣他還能理直氣壯地去阻止他。

可是他愛他，所以他會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