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不像
這片廢墟早已被挖得千瘡百孔,讓血紅的餘晖能順利在建築裏面拉伸。黑暗無所遁形,奇奇怪怪的生物也在這光線底下暴露了真身。
蘇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真的是活了這麽兩輩子,她也沒見過這樣奇特的生物。
蘇年心情複雜:“許、許負的卦象挺準的。”
紅包群看看它,又看看蘇年,猛一閉眼,違心地誇獎道:“準準準,太準了,你瞧瞧她替你找的狗,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狗狗,你看看它矯健如虎的身姿!修長如鶴的長腿!如綿羊卷翹又順滑的皮毛!還有這一頸子鬃毛,多像威武的獅子!”
紅包群小助手幾乎是在嘶吼,妄圖用音量掩飾自己的虧心。
蘇年沉默了一會兒,仿佛信了一樣蹲下身子:“哦,确實挺獨特的,小四不像,我還沒吃過這種東西呢,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紅包群小助手:“???”尚未反應過來蘇年是不是說錯話了,吃?吃是什麽鬼?
卻見蘇年已經伸出罪惡的雙手,捏住狗狗的小細腿拖到自己身邊。
倒是一只很乖地狗狗,蘇年伸手拉它,它也不反抗,還伸出軟綿綿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腕。
“真乖。”蘇年嘴上這樣說着,右手已經伸到它的大腿上去捏它的肉,她左按按,右捏捏,好片刻後,才‘啧’了一聲:“這不行啊,太瘦了,腿上連個肉都沒有,倒是肚子還挺軟的。”
紅包群小助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宿主,你該不會真的想吃它吧,狗狗這麽可愛,你居然要吃狗狗!”
蘇年斜眼,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我就是摸摸它而已,喜歡,懂嗎?”
小助手不信,它不信!!!
小紅吓得都要哭了,雖然它很想違心地告訴自己,蘇年只是在摸狗,但她口袋露出的手機外殼,卻暴露了這根本是個假象——蘇年喜歡做飯,瘋狂喜歡,連手機外殼都用的是一盤Q版炸雞腿,周圍寫了一圈‘炸炸炸’,她一定沒想放過這條小狗狗。
小紅手看透了真相,吓聲音連都在顫抖,它說:“宿主,我求你做個人吧,放過這只可憐的空巢小狗。”
蘇年望天,不願意做出承諾。
蘇年把小四不像當成面粉團子揉呀揉,揉的狗毛都飄了幾根。
小四不像看見了,哼哼唧唧啾了兩聲,眯着眼屈服在蘇年手底下。掉毛算什麽,它毛多,怎樣都不會禿,而且,就算禿了,那也不是個事兒,能和香香軟軟小手手零距離接觸,它必須是高興才對。
它美滋滋地想着,小爪子癱成了一團。
她們一個願揉,一個願挨,小助手也插不上話,它冷漠地呵了一聲,凄凄慘慘戚戚地躲進了小角落。
蘇年喜歡做飯,也喜歡毛絨絨,她瘋狂地蓐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掏出兜裏的手機。
她點開紅包群,想發條消息問問,但未等她動作,許負就未蔔先知地道:【對對對,沒錯,小十三你現在撿到的就是妲己想要的,你帶它回去吧,這可是你的小福星,好好對它,它能帶你上天帶你飛。】
蘇年非常拒絕小十三這個稱呼,假裝自己沒收到這條信息,殘忍地按了鎖屏。
蘇年雖然有小情緒,但不得不說,許負的卦象非常準,從遇到這條四不像開始,她就徹底信了許負。蘇年低頭看了看,正與腳邊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對上,也不知怎得,她竟有一種感覺,這四不像能聽懂人話。
蘇年這樣想着,嘗試性地開口道:“走,我們回鍋……不,回家裏去。”她險些說漏了嘴,幸虧最後一秒,急急改了口。
小四不像當然聽見了,但……
它低頭刨了刨地,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拱到蘇年腳踝旁邊。
這真是太沒骨氣了,谄媚到沒眼看,紅包群小助手只瞄了一眼,就嫉妒地扭過了頭。但蘇年根本不理它,笑嘻嘻地帶着自己的備用糧回家。
一步、兩步、三步……蘇年第三步尚未踏實,就感覺自己褲腿傳來一陣阻力。她低頭看去,就見小四不像叼住了她的褲腿往回拖。它似乎想帶自己去什麽地方,蘇年猶豫了三秒,就被冒險精神驅使着要跟它走,但還未等她轉身,小四不像卻松了嘴。
它似是以為蘇年不願意,擡起了頭,委屈巴巴地盯着她,光是盯還不夠,它還‘叽叽’叫了兩聲。
叫的倒是挺好聽,蘇年很滿意,但一秒後她就反應了過來,頂着一張黑人問號臉。‘叽叽’……‘叽叽’個頭啊‘叽叽’,它又不是鳥兒,在這裏瞎叫喚個什麽。
蘇年整個人都震驚了,瞪着雙眼揪住了它的頸鬃毛:“你再叫一聲給我聽聽。”
小四不像也發現了錯誤,沉默片刻,沖她‘汪汪汪’。
蘇年不依不饒:“不對,你剛剛叫的叽叽,你別以為我沒聽見!”
那你就假裝自己沒聽見吧。小四不像擡起爪子蒙住眼睛,沖她汪汪汪地亂叫一通。蘇年看它瘋狂裝死,到底也沒有深究:“行吧,是我聽錯了。”她們達成了共識:“你要帶我去哪裏,你前面帶路吧。”
別問蘇年為什麽要跟一只狗說話,能‘叽叽’叫的狗那是狗嗎?那最差也是哮天犬呀。蘇年連禿毛·程序狐·妲己都能接受,還能怕一只小醜八怪嗎?
蘇年好奇心重,被探險的興奮驅使着,倍兒有力地跟在小四不像後面走進了廢棄工廠。
雖然早已被挖得千瘡百孔,但這座廢棄工廠室內仍比外頭要幽暗得多。
時值傍晚,天氣也開始冷了,夜風刮起,從細小的洞眼鑽過,吹出一陣令人悚然的鬼哭狼嚎。
蘇年衣服穿少了,感覺自己有那麽點冷,又或許不止是冷,總之在這陰森逼仄的廢墟裏面,蘇年硬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越往裏走,夕陽的餘晖已經照不進來了,腳下的東西看不清,但踩上去時,總會有咯吱咯吱的破碎聲,很像骸骨被踩碎,咔擦一聲斷裂時,還會有嗆人的腥氣沖着鼻腔卷來。
“什麽味道。”蘇年揮了揮手,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小紅瑟瑟發抖,聲音裏帶上了哭腔:“是、是血、是血腥味!”
蘇年不太信,殘忍地指出了真相:“你在這裏瞎活躍什麽氣氛,你一個系統程序,連鼻子都沒有,怎麽聞味道。”
小紅已經吓哭了,淚流滿面地說:“我聞不到,但我能分析你的腦信號,這這這,這就是血。”
它實在哭得太慘了,也由不得蘇年不信,她終于開始顫抖,聲線拉出了怪異的腔調:“真、真的是血嗎?”她邊說邊拿出手機,破壞氣氛地打開了手電筒,她沖地面照了照,就發現,最靠近腳邊的位置有一片沖擊視覺的暗紅。
蘇年:“!!!”雙手顫得幾乎拿不穩手機:“竟然真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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