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都不在乎

第30章 你都不在乎

秋花在醫院吃了一次藥,到家時精神好多了。

不知道它是認出了我還是壓根不怕生,我抱着它,它乖乖的一動不動,兩只白色的小爪子搭在我胳膊上,好奇地左右觀察。

江荊說,它脾氣好得不像一只野貓。

我随口接話:“如果有人願意把我養在大房子裏,給我吃好吃的、陪我玩、還有專門的阿姨照顧我,我脾氣也會很好。”

話音落下,江荊投來一道欲言又止的目光,我忽然意識到,我開出的條件,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我聳聳肩:“開玩笑的。”

江荊眼裏閃過一抹懊惱和失望,我裝沒看到,問他:“有拖鞋麽?”

他打開鞋櫃,從裏面拿出一雙毛絨拖鞋給我:“是新的。”

我無意掃了眼他的鞋櫃,看不出什麽異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江荊現在的家很像我們幾年前在紐約住過的那套房子,同樣的大平層,同樣的能看到CBD夜景的大落地窗,連裝潢風格都有相似,柚木色地板、深色胡桃木家具、黑色皮沙發,越看越覺得熟悉。

我站在客廳陷入沉思,江荊走過來,說:“阿姨煮了宵夜,來吃點東西吧。”

我回過神,點點頭:“嗯。”

來回折騰一晚上,吃飯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

我困得不行,吃完便去洗澡睡覺,躺在床上沒多一會兒,黑暗中一只沉甸甸的小東西跳上床,踱步到我面前。

我睜開眼,一張小貓臉湊在距離我的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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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花:“喵——”

我:“……”

我們兩個四目相對,江荊忽然推門進來,帶來一陣潮濕的沐浴露香味。

“秋花。”江荊對貓說,“下來。”

秋花無動于衷。

江荊走到床邊,上半身越過我的身子,彎腰把秋花撈起來:“去你自己的房間,我們要睡覺了。”

秋花大聲抗議:“喵——!”

江荊:“不行。”

……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江荊現在聽得懂貓語了。

我翻身面對江荊,問:“它平時在你床上睡嗎?”

江荊回答:“從來不。它都在自己窩裏睡。今天不知道怎麽了。”

“可能,是好奇吧。”

“它又不是沒見過你。”

“但它沒見過我在你床上睡覺。”

趁我們說話的時候,秋花從江荊懷裏跳出來,又跳回床上。江荊看見,猛地彎腰伸手去抓,然而沒抓到,反倒被秋花虛晃一下,差點一踉跄栽在我身上。

眼看着他整個人砸下來,我下意識閉緊雙眼,江荊慌亂中撐住床沿,撲通一聲,兩只手臂把我圈在中間。

我睜開眼睛,他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輕拂在我臉上。

我提起的心慢慢落回去:“你、沒事吧?”

江荊眨眨眼睛:“沒事。”

這時,秋花跳上我的身子,不緊不慢踱步到我胸口的位置,擋在我和江荊中間。

江荊騰不出手抓它,咬牙切齒:“秋花!下來!”

秋花不僅不聽,反而就這樣卧下,把我當成他的窩。

我說:“它好像知道哪裏舒服……”

“它當然知道。”江荊更生氣,“小小年紀不學好。”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家長教育失職。”

“你說我嗎?難道要我教它,不要躺在陌生男人胸口?”

我點點頭。

江荊深呼吸一口氣,撐着床直起身,再一次把秋花抱起來:“你先睡,我把它放回去。”

說完他不再給秋花第二次逃跑的機會,就這樣不容分說的把貓抱走了。

五分鐘後,江荊去而複返,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反鎖房門。

我問:“讓貓在這兒睡不可以嗎?我對貓毛不過敏。”

江荊說:“不行,它太胖了。”

“你今天還說它不胖。”

“它才半歲大,就有八斤重了。”江荊沒好氣回答,上床關掉床頭燈,“你不是早就困了嗎,快睡吧。”

“哦。”我閉上眼睛。

黑暗中人的感官變得靈敏,江荊翻身、靠近,先是一條胳膊搭在我腰上,我不抗拒,他便把我整個人撈進懷裏。

我的後背貼上他的胸膛,他微微低頭,嘴唇有意無意碰到我的皮膚。

我說:“江荊,這樣睡很熱。”

江荊不大高興:“貓趴在你身上你都不嫌熱。”

“它那麽小一只。”

“但它體溫比我高。”

“……”

我說不過他,閉上嘴巴睡覺。

又過了一會兒,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江荊很輕地吻了吻我的肩膀,低聲喃喃:“談蘊。”

他好像只是為了叫一聲我的名字,并不打算說什麽或做什麽,我等了一會兒,等不到他的下文,就這樣不知不覺睡着了。

淩晨兩點,一陣急促而持續不斷的拍門聲将我從睡夢中驚醒。

隔着一道門板和一段不算近的距離,聲音聽起來重得發悶,我神智不清,一時忘了自己在江荊家,直到身旁的人按亮床頭燈。

燈光刺眼,我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問:“誰……”

江荊說:“沒事,我去看看。”

他起身下床,打開卧室門,外面拍門的聲音愈發清晰。我睡意全無,掙紮着坐起身。

江荊家這種一梯一戶、私密性極強的高檔住宅,不是業主連電梯都上不來,怎麽會有人半夜拍門……

這樣想着,我心裏冒出一些不好的猜測,連忙穿鞋下床。

秋花比我和江荊先起來,我追着江荊出去時,它正在門廳那裏,警惕地盯着門的方向。

“江荊。”我叫住江荊,“先別開門。看看是誰。”

江荊回過身,看見我,面色和緩了些,點點頭說:“嗯,我知道。”

他走到門廳,我跟過去,只見監控屏幕裏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趴在門外,锲而不舍地一下一下拍打自己面前厚重的大門。

只一眼,我便認出那是方意揚。

“他怎麽來了……?”

再看江荊,面色鐵青的盯着監控屏幕,一言不發。

我想了想,問:“要麽,我先進去?”

我實在不想摻和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更何況方意揚這個人,我也算怕了他了。

江荊說“不用”,然後打開門。

驟然失去着力點,方意揚撲通一聲從門外摔進來。江荊皺着眉頭後退一步,冷眼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人,問:“你來幹什麽?”

方意揚擡起頭,明顯喝多了,面色潮紅,眼神渾濁而迷離。

“我來找你啊……”他笑着,從地上爬起來,“我又沒有朋友、又沒有家人……除了來找你,我還能去哪呢……”

江荊問:“你怎麽上來的,誰給你開的門?”

“我?”方意揚指指自己,慢悠悠地說,“當然是、江先生呀……我跟他說,你最近、精神不穩定,他怕你出事,自然就、想辦法,讓我進來了……”

“你!”

“我怎麽?不許我撒謊麽?”

方意揚一邊笑着,一邊撐着牆壁站起身。

這時,他終于看見江荊身後的我。

我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只見下一秒,方意揚笑意凝固在嘴角,不可置信地盯住我,然後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擡手指着我厲聲怒喝:“你為什麽在這裏!”

江荊一把攔住他,他又轉頭質問江荊,聲音尖銳而嘶啞:“江荊!他為什麽在這裏!”

秋花沖到我前面,拱起脊背沖方意揚哈氣。

我怕貓應激,連忙蹲下把它抱起來,一邊拍撫它的脊背,一邊安慰說“沒事”。江荊已然失去耐心,用力甩開方意揚,不耐煩道:“這裏是我家。”

“那他呢,他算什麽!”方意揚仍然指着我,“你醒醒吧江荊!他給你一點好臉色,你就忘了他過去怎麽對你的了嗎?這個世界上,男人女人多的是,為什麽非要是他!為什麽非要是他!”

“方意揚!”江荊怒喝,“你有完沒完!你在我爸那兒胡說八道我都沒跟你算賬,你現在還敢來我家裏撒潑?”

“我胡說八道?我胡說八道什麽了!你失眠、抑郁、焦慮,是我編的嗎!你吃那些藥是假的嗎!你要是沒事,至于忍到現在才回來找他!?哈……哈哈哈,江荊,你騙騙自己就算了,我是心理醫生,你騙得了我麽?”

“你閉嘴!”

方意揚聲音提高三度:“你怕他知道嗎?我偏要說!你以為你見到他就沒事了,你以為你在他身邊就沒事了,但你回國這段時間,你有好起來哪怕一點麽!根本沒有!你還不承認嗎,全都是因為他,和他在一起,你永遠都好不了!”

我可能是沒睡醒,方意揚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懂。

是江荊有事瞞着我,還是方意揚喝醉了口不擇言?

我扭頭看向江荊,他沉默着站在方意揚面前,眼底陰雲密布。

方意揚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輕笑一聲,問:“說不出話了?我真不理解你,江荊,你為什麽一定要自讨苦吃?”

江荊冷冷回答:“我願意。”

方意揚笑了:“你願意……那他願意嗎?你這麽纏着他,他是喜歡你還是煩你,你看不出來麽?”

“江荊。”我打斷他們的對話。

江荊回過頭,我抱着貓,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我先回去睡了。”

難得有一些輕松的時刻,再聽下去,我一定會不舒服。

江荊也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他微微皺眉,說:“好。”

我回到卧室,關上房門。

秋花一直乖乖趴在我懷裏,好在是沒有應激。這場鬧劇中唯一開心的人,不,貓,應該就是它了,它終于能夠在人類的床上睡覺。

我躺回床上,秋花卧在我枕頭旁邊。

它似乎想扮演一個機敏警惕的小貓保安,奈何太困了,卧下沒多一會兒便開始眯着眼睛打哈欠。

我摸摸它的腦袋,說:“睡吧,花花。”

門外隐約有争吵聲,方意揚的聲音居多。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方意揚讨厭我比喜歡江荊更多,好像但凡今天江荊身邊是另一個人,他都不會這麽發瘋。

為什麽?我甚至都不認識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終于漸漸平息,江荊推門進來,回手鎖上房門。

秋花已經睡着了,我坐起身,靠在床頭。

江荊走過來,低聲說:“抱歉。”

我問:“方意揚呢?”

“保安帶走了。明天一早就送他走。”

“明天我也回去吧。”

“談蘊。”

“本來今天過來,就是因為貓。”

“談蘊。”江荊拉住我的手,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他說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搖搖頭:“我沒有放在心上。”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我知道。”

江荊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我不是不介意他的隐瞞,只是如果算賬,我隐瞞他更多,倒不如就到此為止。

安靜很久,江荊垂下眼簾:“也是,你都不在乎。”

“江荊……”

“先睡吧。明天再說。”

第二天早上起床,家裏已經沒有方意揚來過的痕跡了。

他忽然出現,好像只是為了在我心裏埋下一根刺,告訴我江荊這些年的痛苦都是因為我。

而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在未來漫長的年月中,這根刺一定會在某一時刻,趁我不備狠狠刺痛我一下,無論那時我和江荊還有沒有在一起。

我起床去洗漱,江荊跟着我到浴室,站在我身後。

他昨晚應該沒睡好,一夜過去,臉上冒出一層短短的胡茬,顯得人有些憔悴。

我問:“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江荊搖搖頭,走上前,從背後抱住我:“你今天又有工作麽?”

他裸着上半身,幾乎把我整個人包裹起來。我心跳驀地一滞,故作鎮定說:“嗯,要跟一場品牌活動。”

“我送你。”

“不用,我打……”

“談蘊。”江荊輕聲打斷我,沉默片刻,固執而生硬地重複,“我送你。”

我擡起頭,對上鏡子裏他的目光。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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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真的下線了!我就是常常忍不住寫一些無腦工具人補藥罵我(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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