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許子越一把拉住孫墨的手腕,就要往外跑。并沒有什麽原因,只是怕而已。

一個一直存在于鏡子裏,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跑了出來,甚至很可能取代了某個人,這是許子越這一瞬間所能想到的全部事情。

而誰也不知道這個鏡子裏跑出來的東西是有害還是無害。

許子越沒能拉動孫墨甚至因為相互的力道而往孫墨旁邊踉跄了一下。

“上課。”孫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就如沒有看到那個孫學寶一樣。

“你……”

許子越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孫墨拉着到了位置上,只不過不是許子越餓座位,而是孫墨的。

孫墨說道:“你坐我的位置。”

許子越猶如身上過敏了一樣,一副癢得坐不住了的模樣,屁股在板凳上蹭來蹭去的。他忍不住的不停回頭去看孫學寶。

可孫學寶除了最開始進來的時候是盯着許子越餓,之後就改成了盯着孫墨。

仇恨,惡毒,暴虐,以及懼怕的情緒充斥在孫學寶的那雙眼睛裏。他表情變換來變換去,劇烈得好像那張臉會撕裂開,随時從臉上脫落下來一樣。

看得許子越哦雞皮疙瘩全冒了起來。

而被他這樣盯着的孫墨卻不動如山的坐着,掏出課本和筆,俨然是一副認真上課的樣子。

許子越坐在孫墨的位置上,十分的不自在。

他去看其他人,發現竟然誰也沒覺得不對。這也正是許子越覺得最奇怪的地方。

唯獨路仁家,抖得十分明顯。他坐的那課桌的四個桌腳不太平,所以他人一發起抖,桌子的腳就連帶着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響聲。

聲音不大,但許子越和他隔得近,所以還聽得到。

再一看路仁家的樣子,僵硬着脖子,背坐得比小學生還要筆直,面朝黑板,脖子都不敢左右扭動一毫米。只有那雙眼睛,死死的往自己左後方看去,但他不轉頭,卻又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左後方的景象的。

他看起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樣,眼球凸出,眼白處泛着血絲,看起來詭異而又怪誕。

讓人毛骨悚然的。

可許子越知道他在看什麽。

他想要觀察那個孫學寶,卻又不敢看,害怕與他對上視線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許子越若是坐在孫墨後面,怕是也會格外的沒有安全感,可他知道後面坐着孫墨,便下意識的沒有那麽怕的。

甚至會回過頭去看孫學寶,這才能發現孫學寶其實一直都沒怎麽關注其他人,而是死死的盯着孫墨。

這兩人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許子越想到兩個人身後如出一轍的字就打了個寒顫。也不知道是誰先在誰的背後用刀給刻上去的。皮肉外翻,還有着鋸齒的痕跡……

一大早的,許子越就有些反胃了。

許子越撕了一張紙,寫上【今天一早上,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不對嗎?】然後揉成小球,趁着講臺上老師板書的時候扔給了路仁家。

講臺上的老師也很奇怪,每天講的內容都是同樣的,座位下的學生少了幾個也只是點一下名,完全不去理會為什麽沒來,也沒有去尋找的意思。

就像是只被安排了上課指令的機器人一樣。

許子越扔的紙條還算有準頭,剛好落在了路仁家的桌子上,路仁家的眼珠子往下轉動着看,但身體仍舊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

“打開!”許子越小聲說道。

路仁家掙紮了半天,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把紙條達打開看。

他看完之後,對許子越僵硬的點了點頭,然後手指發抖的捏起筆,寫上了一句話。

他十分想知道後面的孫學寶是個什麽樣子,可又不趕去看,就是連丢個紙條也目不斜視。

許子越深感無力的扭過頭,讓身後的孫墨幫忙把紙條撿了起來。

【他們都把那個人當成了一起的玩家。】

路仁家的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他在盡力讓手不抖,可字卻暴露了根本沒用。他還是怕得不行。

路仁家的意思許子越已經清楚了。而路仁家和自己與其他玩家最大的區別就是昨天他們倆是個孫墨一起睡的一間寝室。

許子越咬着筆帽,沉思了起來。

看樣子孫學寶和孫墨一定是對立面的兩個……鬼了。

許子越眼珠子一轉,眼睛一亮。這種只有他和路仁家才清醒的局面,十分有利于他了解游戲啊!路仁家的狀态看起來也确實處于一種有問必答的樣子。

而許子越對他們的游戲幾乎一無所知,知道的那些微的細節也是他們不經意透露出來的。

可那些完全不夠。

許子越雖然和他們通關方式不同,但也必須要知道他們兩種玩家之間是共存關系還是對手關系。

以及他們的通關方式,他也不知道。

更別說,經過這麽些事,許子越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知道這前因後果到底是怎麽回事。

*****

課間,孫學寶竟然也沒有動作,他座在位置上沒有動彈,許子越觀察了他一整節課,都沒見他改變過姿勢,确實也很奇怪。

許子越叫上了同手同腳走路的路仁家,然後拉着孫墨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

昨天風扇掉下來的事好像沒有任何的影響,就連教室裏,都回複了幹淨整潔,一絲一毫的血跡都沒有。

走廊的那些學生看起來也沒有受到那些接二連三的命案的影響。

這種什麽都很正常的模樣,反而讓人覺得更加的反常,而感到詭異。

許子越試圖用言語安撫路仁家,但是沒什麽用處。

所以他就改成了直接問問題了。

許子越問道:“通關條件是什麽啊?”

正常的理智路仁家還是有的,他倒是沒有去看許子越的表情,而是死死的盯着教室裏面,就怕孫學寶沖了出來。

“你問這個幹什麽。”路仁家的聲音很幹澀,聽起來也像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樣子。

“我怕你被什麽東西替換了,所以趕緊問一下只有我們知道的事。”許子越早就在上課的時候想好了說法。

“找到BOSS封印住他,或者感化他……”

許子越扯了扯嘴角,憋住了笑。這可不是該笑的時候。

不過……

“往常來說不應該會殺死BOSS嗎?”

路仁家出來之後,倒是慢慢恢複了一點兒冷靜。他哼了一聲,說道:“誰知道是個什麽鬼要求。可能是數據還要回收吧。”

許子越沒太聽懂。不過這也不影響他解讀他們的任務。

一個游戲的npc那麽多,要找到BOSS就很難了。不過他們一來就知道上陽高中的北京情況,目标直奔現在的這個高三部之前被遺棄的原因,也就是說他們有類似的前景提要。

至于新手手冊這種東西,可能是記錄了他們游戲的一些常規或者是默認的規則。

比如游戲開場先集合一下,互相認識讨論什麽的。

路仁家突然說道:“對了……昨天你下午剛上課那會兒不在的時候,我們去了見了孫……孫學寶之後,就去了前面高一,還有高二部逛了一下,然後碰上了一個特殊npc。”

“特殊npc?”

“嗯。”路仁家點了點頭,“現在的高三部,以前不是被遺棄了嗎?他曾經在這個教學樓被遺棄之前來過,是這裏的實習教師。”

似乎是因為教室裏的其他玩家都處于一種不清醒的狀态,路仁家便将之前他們沒準備特意告訴許子越的事說出來了。

他一個人很可能活不下來。但若是拉上帶着孫墨這個貌似立場在他們這邊的npc,很可能就能夠存活下去了。

“那個實習教師告訴了我們一些事。”

許子越點了點頭,表示他在聽。

“他說這邊出事之後,第一個孩子的母親就自殺了。就是那個被吊扇砸死的孩子的母親……再之後,又死了兩個學生,失蹤的那個學生……就是裏面坐着的那個。”

在路仁家說道那個母親自殺了的時候,許子越就看了眼孫墨。不過孫墨臉上沒什麽表情,反而讓人懷疑死的真的是他的母親嗎?又或者已經傷心過了頭,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所以孫學寶沒死?他只是躲在鏡子裏了?”許子越不太能理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人又怎麽能躲到鏡子裏?而且他還說讓人救他,可是看樣子會做壞事的也只有他啊。現在頂替了玩家的也是他……他要是是躲起來的,又是在躲誰?”許子越用力的抓了抓發癢的頭皮,他覺得他的腦容量不太夠用了。

只是許子越還記得,孫學寶說救他需要找到一個壇子,要燒了壇子裏的灰……和其他玩家通關的辦法是同樣的說法——封印。

但是孫學寶說的是不是真的還不确定。

假設孫墨是大BOSS,那麽其他人通關的方式就已經擺在眼前了。

可孫學寶那雙充滿了所有負面情緒的雙眼出現在許子越的腦海裏,下意識的就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度不高。

而在此時,一個人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他行走的姿勢十分的僵硬,像是長時間沒有使用過了,生疏而又在重新學習着的樣子。

他就連嘴角的笑容也很生硬,猶如用了一個鐵鈎子,強行的将嘴角勾了起來一樣。

“你們在讨論什麽啊……”

孫學寶眯着眼,語調有種怪異的韻律感,讓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話要說:  問:為什麽是封印boss?

答:因為不讓寫啊……【微笑】

——2018.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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