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自從那次的「刺激計劃」被打斷之後，寇寒一連幾天見到灼焱都會有些臉熱。

灼焱不明所以，好幾次都以為他是又病了，非要摸他的額頭讓他在床上躺着休息不要下床。

“我真沒事。”

“不行，表哥你臉很燙诶，必須要好好休息，等你覺得不舒服了再休息就晚了！來來來，我已經把床鋪好了，過來吧，我幫你脫鞋。”

“……”

寇寒被迫當了整整兩天“病患”才算擺脫了灼焱無微不至的“關懷”。

後來，随着學期末的到來，寇寒忙得不可開交，這事才總算過去。

.

這日，灼焱騎着車出去轉悠，順便買點菜。他準備今天晚上給寇寒做他最愛的油焖大蝦。而寇寒學校的課程已經結束，正在家裏批改學生的期末卷子。

在平央大學，學生們的競争非常激烈，零點幾的績點有時就意味着是否能保上研、是否能申請到更好的國外大學，或者是能否拿到更好的offer。所以寇寒絲毫不敢馬虎，全神貫注地看着手中的卷子，力求公平公正、精确無誤。

他正仔細看着一份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試圖從中找出一兩個能給分的計算公式。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從外面傳來。

寇寒皺了皺鼻子，放下手中的卷子，起身走到門口。他剛要開門查看，就聽到“嘭”地一聲巨響，像是誰在空中投了一枚炸彈。腳下的樓板顫動起來，擺在桌上的相框“啪”地摔下來。

随即，一股熱浪便從門縫裏陡然鑽出，嗆得他倒退兩步，連打了幾個噴嚏。

寇寒皺着眉捂着口鼻走到門邊，手剛放到門把上便被燙了一下。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88.69%的概率是樓道裏發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他現在開門就等于是自尋死路。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刺耳的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爆炸了——救命啊——”

“着火了——”

“快跑啊——”

寇寒又摸了下門把手，滾燙。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有96.72%的概率與他僅一門之隔。

他們這個職工宿舍樓并不高，只有五層，而他家在四層。如果爆炸真的發生在這層，貿然出去反而容易被火勢所困，還不如做好防護在家裏等待救援。

寇寒幾乎是一秒之內便拿定主意，果斷地拿起手機打了「119」。

冷靜地報出公寓的位置和他推測的火勢情況之後，他挂了電話，沖進卧室，将床單扯下來用水浸濕，然後圍着門縫塞了一圈。然後又跑到廚房把燃氣管道的閥門擰死、把家裏的電閘拉掉。

做完這些，他又把之前囤的防毒面具找了出來，宛如教科書一般迅速戴好。然後找出一個鐵盒子，把學生們的試卷都放了進去。

剛要蓋上蓋子，又跑到卧室把灼焱送他的筆記本電腦也裝了進去。之後，他才把鐵盒子蓋好，放進背包裏背着。

最後，他走到陽臺上打開紗窗，等待着消防隊員的到來。

他曾經看到過一篇文獻，上面寫着平央市消防隊出警的平均時間是12分鐘。也就是說，他所做的防護只要能夠撐過12分鐘，那他就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他的視線穿過空蕩蕩的小客廳，心中慶幸灼焱出去買菜逃過一劫。

.

灼焱騎着車哼着小曲往回走。

今天運氣不錯，菜市場裏果然有寇寒愛吃的那種蝦，還活蹦亂跳的。他親自挑了十幾只，讓老板裝了滿滿一袋子水，然後才把那些蝦放進去。這樣哪怕騎了快一個小時，回來這些蝦還是活的。

活的，味鮮。

寇寒肯定喜歡。

灼焱想着晚上又可以看到寇寒眼睛亮亮地沖自己豎起大拇指，腳下蹬得更帶勁兒了。

自行車飛快地拐進小道，驚得樹上的烏鴉都飛了起來。

一股灼燒所散發出來的刺鼻的味道毫無征兆地侵入他的鼻腔，灼焱還沒來得及觀察是怎麽回事，就見熟悉的小紅樓下站滿了人。

而那些人都仰着脖子往上看，指指點點。

灼焱一擡頭，整個人差點從車上摔出去——他們家的窗戶被濃濃的黑煙卷着，像能吞噬一切的怪獸張開的大嘴。

“寇寒！”

他大叫一聲，腳下猛蹬，轉瞬間便來到樓下。

自行車被他抛在腳下，車筐裏的蝦灑了一地，在地上痙攣般起伏着。

灼焱則像一只大雁一般，掠過人群，直奔單元門。

“你幹嗎！”一只手猛得揪住了他。

灼焱扭頭一看，是許谷雷。他壓下被攔截的怒火，大聲喊道：“寇寒還在樓上，我要去救他！”

說完，他又要往裏沖。

這回許谷雷雙手抱住才把他攔了下來。

“我報過警了。你放心，消防員馬上就到！現在不知道是什麽引起的爆炸和火災，上面都是煙，你根本上不去。別說救寇老師了，你自己到時候還得別人救！”

灼焱聽他說得嚴重，更是不肯留在下面了，牟足了勁兒往上沖。魔法師的體質不同常人，他只一個用力，就掙脫了許谷雷。

“哎！”許谷雷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就看到灼焱沖了上去。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小子還真是一根筋，也就寇寒能治得了他。”

許谷雷沒再跟上去勸說，因為他覺得灼焱到了上面，看到滿樓道的濃煙，寸步難行，肯定會自己下來的。

結果等了幾分鐘，還不見灼焱下來，許谷雷這才有些着急起來。他跑到樓梯間一遍一遍地喊着：“灼焱——你快下來——消防員馬上就來了！”

.

灼焱一口氣跑到三樓，越往上跑黑煙越多。等他到了三樓和四樓的休息平臺，幾乎看不見腳下的路了。

濃煙熏得他整個呼吸道都在刺痛，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流。

也不知道寇寒在屋裏怎麽樣了，這麽濃的煙自己都這麽狼狽，寇寒肯定更是受不了。

他仿佛看到寇寒暈倒在卧室裏，氣息微弱，毫無血色。

灼焱焦急地看向上方的半層樓梯，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恢複魔力。如果他現在還有魔力就好了，那他一定能穿過這些濃煙，進去救寇寒。

怎麽辦……

怎麽辦……

他緊緊握拳，又用力張開，回想着那天夜裏他突然用魔法火焰燒死蚊子的感覺，集中全部的意念，默念咒語，雙手成結召喚魔力。

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要救寇寒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要闖進黑煙跨過火焰去救寇寒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灼焱緊張地太陽穴突突直跳，哪怕是面對邪惡巫師的大招時他也不曾如此過。豆大的汗珠劃過他的面頰，從他的下巴滴落到他做成施法姿勢的手背上。

灼焱沒去想如果這次他還召喚不出魔力該怎麽辦，人命關天，他必須成功！

一秒，兩秒，三秒……

毫無反應……

但他絲毫沒有放松，反而意念力越聚越強，心中默念着：

寇寒，堅持住！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不知過了多久，

終于，

開始有星星點點的紅光閃現在他的周身。

灼焱沒空驚喜，只一個勁兒地繼續集中意念。

終于，細碎的、淡紅色的光點慢慢連接成線，細小的線又慢慢連接成網，在他的身上游走。灼焱等不急讓這些光焰繼續擴大生效，朝着黑煙直沖了上去……

.

寇寒聽到門外有人叫他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現在距離他打119報警才過了5分鐘，如果是消防隊員的話，那來得也太快了些；而且像這種高度的建築，消防員一般都是乘雲梯從窗戶解救受困群衆的，從起火點破門而入不合邏輯；更何況他根本沒聽到火警的警笛。

不等他仔細思考，門外便傳來了急促的踹門聲。

那力道大得驚人，比剛剛的爆炸聲不逞多讓，仿佛下一腳就會把門踹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寇寒緊了緊頭上的防毒面具，眉頭緊鎖地走過去把門打開——

灼焱卷着一身的火光和濃煙從外面摔了進來。

“灼焱！”寇寒一聲驚呼，被門外湧進來的黑煙嗆得咳嗽起來，手卻穩穩地扶住灼焱。

他剛剛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料到外面會是早就出門的灼焱。

他趕緊把門再次關好，轉過身來，正準備問灼焱怎麽會出現在門外，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太好了，你沒事！”灼焱像是怕他會消失掉似的，越抱越緊，箍得他呼吸困難。

寇寒拍了拍他的後背，想讓他松開一點，可灼焱完全沒反應。寇寒無奈，只好用盡全力推了推。

這回，緊緊環着他的雙臂松開了些，但灼焱那雙清亮的眼睛還死死地盯着他。

寇寒從未見過這樣的灼焱。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着，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樣，整個人情緒四溢，仿佛開水壺的蓋子壓不住裏面沸騰的開水，有什麽東西馬上就要沖出來。

“你……”寇寒剛想問他怎麽會在門外，面前的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