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開小竈

開小竈

幸而有陳柏青在旁支應，白帆順利接到小蕊。

出租車上，小蕊從書包裏掏出一包酸奶：“幹媽，多出來一包，我喝不完。”

“那留着小蕊明天喝。”

“明天老師還會發的。”

白帆驀地想起盧莞的話，許是彤彤沒再繼續搗亂了。

一小包酸奶被小蕊從後座塞過來，白帆不便回頭，在前座笑了笑：“小蕊，我們晚上還要去陳叔叔家裏玩，不如把你這包酸奶送給他吧。”

小蕊想了想，聽話地将酸奶塞給了身旁的陳柏青。

陳柏青接過，歡喜道：“謝謝小蕊呀。”

“花仙子叔叔，你今晚能陪我們一起玩嗎？”

陳柏青求之不得：“可以啊～”

“那可以一直玩，一直玩兒嗎？”

陳柏青：“嗯？一直玩？”

白帆在前座解釋：“昨天晚上，因為我不舒服，小蕊其實還沒玩夠就跟我走了…”

陳柏青這才明白：“那小蕊今晚就在我家裏玩吧，玩到你媽媽回來再走，好嗎？”

小蕊手舞足蹈般：“好耶！”

白帆此刻體虛，正愁回家瞞不住父母，樂得去他那裏緩緩，還有他帶娃就更好：“你答應陪她玩的，可別後悔啊。”

“這有什麽，我本來也是一個人無聊，這樣還熱鬧些。”

陳柏青央那出租車司機開到了家門口，省去了白帆走路的體力，将小蕊直接送進了自己家中。小蕊撒了歡，跑去魚缸旁，撥弄着裏面的幾條小魚兒。

白帆站在門外。

“你不進來？”

“得回家說一聲。”

看她臉色慘白，陳柏青将她拉住：“我去跟阿姨打招呼吧，就說小蕊在我這裏玩得開心，等飯好了，我把你倆的晚飯端過來吃就是了。”

“啊？”

“你這臉色，還有一陣子要緩，你既然不想讓阿姨知道，就聽我的吧！這樣，我也能沾你們的光，蹭一頓飯吹，嘿嘿。”陳柏青将她推進了院子，自己向白家走去。

貼着院牆，聽見他跟媽媽對話：“阿姨，跟您說一聲，小蕊已經被接回來了，小家夥惦記我那院裏的各種玩意兒，下車就奔我院裏玩起來了，白帆也跟在那邊看顧着。”

媽媽：“哦，我剛才聽見門口車子的聲音，就猜到是你們回來了，那讓她們玩兒去吧，我這飯還沒做好呢，今天又辛苦你了啊，小陳。”

“我閑着也是閑着，阿姨，要我幫忙不？”

“不用，誰都不用，再一道菜就出鍋了，待會兒你也來，今晚一起吃飯啊！”

“阿姨，要不…今晚都搬去我那邊院子裏吃？呵呵，我看小蕊她玩兒得起勁…不如就讓她在那邊玩吧，我把飯端過去…”

媽媽：“哦…這孩子…也是，你那院子好玩兒的東西多…那我待會兒和你白叔把飯給你們送過去，你們仨就在那邊吃吧，我們兩個老家夥不着急，正好在家等着白舟回來再吃。”

陳柏青好像進了廚房，聲音小了許多，貼着院牆已經聽不清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陳柏青竟端了一張小方桌回來，桌上整齊碼着三碟子菜和半鍋米飯。

“你怎麽連桌搬來？也不怕菜碟子滑下去！”白帆想上前幫忙，又怕碰着他，只能膽戰心驚在近旁看着。

“噓，阿姨在後面…”

緊跟着陳柏青，媽媽抱着一摞三副空碗筷進來：“小陳你可真是，好歹讓我幫你端一碟啊！”

母女倆的擔心是一樣的，都怕他連桌摔了飯菜，就全白忙活了。

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帆和魚缸前面的小蕊，媽媽的注意力便全回落在那小方桌的幾碟子菜上，忍不住彎腰幫陳柏青按住桌角放平放穩，而後又忙活着盛飯擺筷：“小蕊啊，吃飯了！人家小陳叔叔又是到幼兒園接你，又是讓你在這兒到處玩，你有沒有跟叔叔說聲謝謝呀？”

小蕊跳下石凳：“謝謝叔叔！幹姥，我還給叔叔酸奶喝了呢！”

媽媽：“喲！你哪兒來的酸奶？”

小蕊：“彤彤幫我找到的。”

陳柏青看向白帆，兩人默契地笑了笑。

白帆彎下腰：“媽，我來吧。”

媽媽：“哎呀，你笨手笨腳的，帶小蕊洗手去！”

白帆能躲自然躲，拉起小蕊進花房水池邊洗手去了。

陳柏青又問一遍：“阿姨，您和白叔不一起來吃嗎？”

“剛不說了嗎，我們倆不着急！也就是為了小蕊，我們這幾天才提前開飯的。按往常，我們都要等白舟回來再吃的。小陳啊，她們倆在你這裏玩，會不會耽誤你啊？”

“不耽誤，一會兒我教小蕊捉蟲，還能幫我忙呢。而且，我這不還蹭了頓飯麽？還沒謝謝阿姨呢。”

“你這孩子瞎客氣，這最後一盤蒜黃還是你自己炒的。”媽媽忙活完，朝花房裏喊道，“帆子，你和小蕊趁熱吃啊！”

“知道了！”白帆在花房裏回喊，目送着老媽走出了院子。

陳柏青坐在飯桌前，面朝花房等望，嘿嘿傻笑。

“你自己坐在這笑什麽呢？”白帆拉着小蕊一同坐下。

“啊…我笑了嗎？”陳柏青低頭幫小蕊夾菜。

白帆瞧着他：“你現在也在笑着啊。”

“是嗎？我怎麽感覺不到…呵呵。”

“叔叔，你是在笑！”小蕊湊過身，一雙圓咕嚕的大眼睛直直盯住陳柏青。

“哈哈哈，好吧，等吃完飯，叔叔教小蕊捉花蟲，好不好？”

白帆反對而且嫌棄：“小蕊是個女孩子，你能不能教點兒別的？”

陳柏青解釋：“哦，我花房裏泡着橘子皮水，拿小噴壺噴就行了，不是真的叫小蕊幫我抓蟲子。”

低頭征詢小蕊的意見：“小蕊噴橘皮水，我來抓蟲，好不好？”

小蕊好奇又覺刺激地點着小腦瓜：“那水溝旁邊的小燈上就有很多蟲！”

“對！小蕊已經發現了啊，那地上架着的黃色小燈就是殺蟲燈。”

“燈為什麽能殺蟲？”

誰知陳柏青會真的有耐心，向一個幼兒園小朋友講什麽是光頻、光波，還有昆蟲的趨光性...難得小蕊聽得聚精會神，白帆在旁倒是省心，只管默默吃飯。

白帆已經吃完，他們兩個還在十萬個為什麽。

陳柏青戳空擡頭，貫徹他對小蕊說話時的語氣，對白帆哄道：“白帆，你去花房的地墊上躺會兒？或者去客廳坐着看會兒書？”

白帆覺得他将自己看成小蕊一樣年紀哄着，有點鬧心：“我在這看着你們，礙事嗎？”

“我不是看你...那随你吧。”

“幹媽，你不舒服嗎？”小蕊心思快，看着白帆一臉擔心。

再讓小蕊擔心，倒是不該。

“我很舒服呀，小蕊也知道，幹媽喜歡看書嘛。你看叔叔家裏，剛好有那麽大一個書櫃，幹媽好想去看書，可以嗎？”

小蕊回頭望了望客廳：“唉，我媽跟我說過，說幹媽你從小就是個書蟲，心願就是有一個大大的書櫃…幹媽，你去看書吧，不用陪我，我已經上大班了，我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吃飯！”

白帆起身。

陳柏青視線追着她的後背：“你慢點啊。”

白帆不耐煩：“我好着呢！”

小蕊有樣學樣：“幹媽，你慢點啊。”

白帆換了小童語氣：“好的，小蕊放心。”

陳柏青在桌下，偷偷和小蕊擊了個掌。

說是看書，白帆卻精神不濟，總覺得腦袋昏昏漲漲，腰膝酸軟，幹脆将花房的地墊卷起，帶進客廳鋪下，就着靠枕躺下歇息。

間歇聽到小蕊與陳柏青兩個，一會兒在院子花架下蹦跳，一會兒在院角水溝旁驚呼，一會兒在外間玻璃花房裏嬉笑。

小蕊簡直玩得興奮，還從沒聽她那張小嘴像今晚這般一刻不停。也不知盧莞見了，會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吃驚。

過了一陣子，聽見花房裏傳來白舟的聲音：“陳哥，我姐呢？我的媽呀，小蕊，你這小臉怎麽成了個大花貓啊？”

“咯咯，喵嗚！喵喵！”是小蕊扮大花貓的瘋鬧聲。

陳柏青就混在小蕊一聲聲喵叫中回了句什麽話，白帆沒聽清楚。

只聽白舟扯着嗓門：“我姐可真行！把小蕊交給你，自己在裏面躲閑？我找她去！”

白舟這小子…他陳哥是他親哥？還是小時候打得太少…白帆一旦躺下，就懶得起身。

白舟登登進門，踹了踹白帆的腳：“白帆！啧...你怎麽就這麽躺地上？涼不涼啊？還不回家啊？！”

白帆懶得睜眼：“幾點？”

白舟：“八點了！”

白帆：“我在這等盧莞回來。”

白舟又踢了踢她的鞋子：“姐，你行不行？真把陳哥這當自己家啦！”

剛還覺得自己弟弟至少懂得關心自己涼不涼，現在又覺得小狗嘴裏真的不能吐出象牙...

白帆無奈，翻了個身，緩緩爬起來。

白舟就在身後盯着，一聲不吭。

白帆輕微晃了晃，吓得白舟趕緊伸手從後背去抱，平日起床若有困難，都是叫媽媽在旁幫看，突然被弟弟接手，白帆心中有些苦澀。

“姐，慢點。”白舟在身後，突然換成極其小聲的音調，帶着滿心擔憂又不敢拆穿姐姐自尊心的語氣。

白帆坐定，撇開白舟，笑起來：“起個床而已，我還沒七老八十呢！”

白舟看她一眼，突然站起，叉着胳膊，又大聲起來：“那你躲在這偷懶！你這不是欺負陳哥老實人？！”

白帆心裏一酸，明白了自己的弟弟也在用他稍顯幼稚的僞裝擔心着自己，但轉而也跟着大聲起來：“哇！明明是我和小蕊好心在這陪他玩呢，你也不想想，他一個人住多無聊啊！而且，媽又不是沒給他晚飯吃，我又不是沒付錢給他，你心疼個什麽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