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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到家裏,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問清楚了家裏的樓號,在物業的陪伴下總算到了家裏。
聞音已經在等着他,飯桌上也已經擺好了晚飯。
李向笛環視屋裏,沒見到滿臉褶子的管家,才松了一口氣,只是看到桌上紅彤彤的一片,就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我們需要談談。”上午在老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說,這會兒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正好是談話的好時機。
昨晚席子真的話提醒了他,雖然他們已經足夠注意隐私,但有些時候可能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被拍到,李向笛現在的情況,是需要跟他再提點一下。
李向笛在他的旁邊坐下,外面的天氣還是很熱,他的臉頰通紅,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你說。”
“我知道你現在生着病,可能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希望在我們的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盡量少給我惹麻煩。”
李向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怎麽給你惹麻煩了?”只是今天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就叫惹麻煩嗎?
聞音聽見他的話,又軟了一點語氣:“從前張叔對你的态度是他做得不對,你不喜歡他以後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李向笛點了點頭,這件事聞音做得還算讓他滿意,于是也好說話了一點:“那就好。”
聞音又說:“我不幹涉你的交友,但你要注意基本的社交距離,時刻記得你是已婚,現在咱們結婚的消息沒有爆出去,我也會盡全力保證你不被拍到,但是如果出現了什麽意外,也希望你能有一點随機應變的能力。”
李向笛:“我其實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麽。”
聞音:“總之就是,我不希望在什麽桃色新聞,花邊小報上看到你的,或者我的名字。”
李向笛恍然大悟,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紅杏出牆吧,但是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是我做了什麽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聞音的目光從他的頭頂挪開:“那就最好了。”
該說的都說了,聞音才開始動筷子吃飯,李向笛看了一眼桌上,沒有什麽是他喜歡的,于是跟聞音說了聲,直接上了樓。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走上陽臺,把那素日都合上的窗簾打開了,幾乎能将整個青市盡收眼底,這麽美的景色,不知道為什麽從前的李向笛要把這裏封起來,明明就很好看。
李向笛半躺在床上,手裏拿着手機卻不知道該幹些什麽。左堅說從五月開始休學,也就是說到明年他才能回去上學,這一年的時間要做些什麽呢?
李向笛嘆了口氣,又想起今天下去和張管家的争執,突然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
張管家說的曲少爺是誰?
他又完整地回想起了張管家說的話。“你不過就是曲少爺的替身,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大話,少爺多看你一眼,不過就是因為你跟曲少爺的那一點相像而已。”
我?跟曲少爺像?替身?
所以他跟聞音的協議婚姻,只不過是因為聞音對這個叫曲少爺的人愛而不得,所以找了跟他長得很像的李向笛當替身?
這對李向笛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真是可惡,他剛想去找聞音理論,卻突然想起自己只是占了原來李向笛的身體,好大一口氣憋悶在心裏吐不出來,氣得李向笛把枕頭當成聞音那張淡漠的臉狠狠地錘了幾下,才勉強把怒火壓下去。
這時他從來沒響過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陳未晚”,他零星地記得,這個陳未晚好像是他的同學,一開始的時候好像也很照顧他。
“向笛?你還好嗎?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你媽媽的事情。”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他像是在什麽很熱鬧的地方。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聽見他的聲音,李向笛的記憶裏又多了點東西,好像是媽媽剛查出來生病的時候,李向笛身無分文,還是這個陳未晚給他掏了一千塊錢,他才能交得起住院的押金。
陳未晚的家庭條件也不好,在之前他們都是一起打工的。
“你現在在哪呢?什麽時候回學校啊?”
“我,我住在一個親戚家。”李向笛不太會撒謊,一撒謊就有些結結巴巴,好在陳未晚沒有察覺出來。
“你在青市還有親戚嗎?”陳未晚有些詫異,要是有親戚的話,李向笛以前還會那麽苦?
“就是,關系很遠很遠的親戚。”李向笛靠在枕頭上,偏頭就能看到青市的夜色,攜裹着萬家燈火,映入眼簾。
陳未晚頓了頓:“住在別人家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向笛,你得為你以後的生活考慮了。”
李向笛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是啊,他得為以後考慮啊,萬一那個曲少爺提前回來了,三年的約定就成了空了,那自己就會被掃地出門的!
李向笛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有什麽建議嗎?”
“我找到一個可以暑假做的兼職,我想明天就過去,你要和我一起嗎?”陳未晚回答他。
“好,我明天來找你。”
“你記得收拾好行李,咱們可能要去一個月左右。”
跟陳未晚約好明天見面的地方,李向笛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就下樓去找聞音,要出門還是應該跟聞音說一聲的。
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李向笛看到書房裏有亮起來的燈,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
聞音擡眼,看到是李向笛,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有事?”
李向笛湊近了一點對他說:“我要出門一個月。”
聞音擡起眼睛看他,李向笛剛剛洗完澡,身上帶着些牛奶的香味,一張臉白生生的,看起來年紀很小,但實際他的年紀也不大。
聞音問他:“為什麽?”
李向笛撇了撇嘴:“我同學約我出去,我不能總是待在屋子裏吧。”
想起心理醫生說的話,李向笛是應該多出去走走,見見從前的朋友,這樣對他的恢複應該也是有幫助的。
“你們要去哪裏?”
李向笛沒有說是要出去賺錢,他對青市也不是很了解:“我同學沒說去哪,但他肯定不會騙我。”畢竟是在他最難的時候,還能借給李向笛1000塊錢呢。想到這裏,李向笛補充到,“你能給我點錢嗎?”
“你的床頭櫃裏有張卡,是我的副卡,可以随便刷。”聞音回答,“你同學是男的還是女的?帶你去哪你都不知道你也敢跟着去嗎?”
李向笛毫不在意:“我到時候會給你打電話的,我現在特別會打電話。還有,我不要卡,我要現金。”
聞音:……
“明天讓左堅送你去,路上讓他給你取現金。”聞音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去制止他出門,畢竟和以前一樣,李向笛除了自己需要,都是在外面打工。
“謝謝你,那我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李向笛起床之後,聞音已經離開了,左堅在廚房給他做好了早飯,是他愛吃的小米粥放糖和兩個流心的煎蛋。
“您要去的地方是在哪裏?叫上您的同學一起吧,我好送你們過去。”左堅給他盛好粥,問他。
李向笛朝他笑了笑:“不用你送我們啦,你幫我取點現金就行了。”
左堅勸說無果,只能幫他提着行李下樓,取了兩千現金給他之後把他送到了跟陳未晚約定的車站前面。
左堅皺了皺眉頭:“您确定要坐車走嗎?”
李向笛只是朝他揮了揮手。
走進候車廳,李向笛張望了很久,才看到陳未晚,他個頭比聞音要矮一點,但看起來比聞音要壯很多,濃眉大眼的,整個人都十分有精神。
“向笛?”陳未晚走到李向笛的身旁,總覺得他不像以前了。
“未晚哥。”李向笛從前是這麽叫他的。
“走走走,快發車了。”陳未晚攬住李向笛的肩,跟他一起走進了候車廳,左堅站在進站口不遠的地方,有些擔憂。
“我們是去哪裏打工啊?”李向笛從前從來沒有為錢財煩惱過,現在卻要跟這世上所有的人一樣,為了錢整日奔波。
“去長甘鎮,那裏是一個影視基地,咱們做群演去。我在一個兼職群裏看到的,有個劇組招大學生,管吃,一天二百,住的話咱們住招待所,雙人床一天50,咱們平分,一天能賺175呢。”
李向笛木着臉點頭,想起之前他借給李向笛的錢,從錢包裏拿出左堅給他的一千塊:“這是之前你借我的錢,現在還給你。”
“啊?”陳未晚沒接,“你着急還我錢做什麽啊?你自己這會兒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呢。”
“沒事兒,我還有錢呢。”李向笛對他笑。
陳未晚被這笑容晃了眼,接下了他給的錢:“那你要是有需要再問我借。”
從青市去長甘鎮坐大巴要兩個半小時,李向笛坐在後排的坐位上昏昏欲睡,卻怎麽也睡不着,大巴車上人多且雜,氣味也是一言難盡,坐慣了私家車的李向笛實在有些受不了。
陳未晚倒是一臉坦然,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
在煎熬中終于到了長甘鎮,再在車上多待一秒李向笛就要吐出來了。
長甘鎮裏永遠都是熱熱鬧鬧的,來這裏追求夢想的人很多,在這裏追求生存的人也不少。
李向笛跟在陳未晚的後面,很快就找到了招大學生的那個劇組。
劇組裏總是忙忙碌碌,有專門管理他們這些群演的頭頭,陳未晚跟那人說了來處,那人的身邊還有很多跟他們一樣的人。
外面有一輛大卡車,把他們帶到一個片場,到了這個地方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風沙和泥土,在一邊的另一輛車裏,是需要穿的衣服。
陳未晚仗着個子高手長,很快就撈了兩身衣服過來。
一邊的人拿着大喇叭喊:“趕緊換衣服,馬上就是群戲了。”
天氣本來就很熱,再穿上這衣服,李向笛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一邊的工作人員看到李向笛,指着他說:“這臉太白淨了,給弄髒一點。”
說完就有人過來,對着李向笛的臉一通鼓搗,原本白白淨淨的臉,頓時就成了黑灰鍋底似的。
李向笛:……
給他抹黑鍋底的人邊走邊跟旁邊人說呢:“還得是大學生啊,聽話,認真,還便宜呢。”
李向笛和陳未晚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裏都看到了兩個字: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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