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們離婚了

第41章  “我們離婚了。”

尾音落下, 空氣中一種窒息的寧靜。

莫莉眼神緊盯她，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好像一定要從她這裏得到一個什麽答複, 一個解釋，不僅僅是稱呼。

對上那雙綠色的眼睛, 葉安心跳空了兩拍。

原本的茉莉小姐就足夠她仰望，更何況現在的莫莉将軍。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beta而已。

她隐隐有種預感, 莫莉并不想聽她說出這句話, 但她還是點點頭, 定了定心神, 後退一步和莫莉拉開距離, 輕聲道：“莫莉将軍。”

“您是長官, 我應該這樣稱呼您。”

遲疑幾秒，她補充道：“況且……我們已經離婚了。”

葉安說這句話時有些猶豫，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說了。

莫莉作為将軍，被迫和她這樣一個普通的beta匹配在一起, 大概并不算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她主動将這件事說出來，就是希望莫莉不要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空氣幾近凝固, 莫莉看着她, 突然笑了一下，眼神帶着笑意, 語氣也帶着幾分不明的笑意, 溫柔反問：“離婚？”

“我們已經離婚了是嗎？”

葉安低下頭, 避開和她的對視, 垂在腿邊的手指微微蜷縮：“是的。”

手心因為緊張出了點汗, 但她聽到莫莉帶笑的語氣，莫名松了口氣, 以為莫莉沒那麽生氣了，便專門多解釋一句：“當時我離開的時候，留給你的那個小木匣裏，你應該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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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打斷她，站起身，傾身注視着她，語氣猛然冷下來，冷冷吐字，像是裹着寒冷雪粒落在她耳邊：“葉安，誰要離婚？”

葉安張皇失措地擡頭看着她。

那雙綠眼睛裏情緒翻湧，死死盯着她，有那麽幾個瞬間，她覺得莫莉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的眼神就像是某種大型的獸類盯上獵物，如果可以，恨不得在這當場把她撕碎。

氣氛壓抑沉默。

突然，葉安短促驚呼一聲，雙腳已經騰空，她坐在桌子上。

莫莉的呼吸聲落在她的頸側，手掌固定在她腦後。

她過于用力，說是吻，更像是撕咬，一種懲罰，讓她長長記性。

葉安被迫仰起頭。

莫莉的膝蓋強勢擠進她的雙腿之間。

葉安吃痛，下意識想要出聲，生理性的眼淚在眼眶打轉，打濕睫毛。

手掌皮膚抵着她身上挺括硬挺的布料，冰涼堅硬的領章硌在她的手心，她下意識握住那枚金色領章。

直到莫莉的手指解開她的衣扣，手掌帶着怒氣，并不溫柔地握住她的……

葉安被她溫熱的手指燙得猛然瑟縮了一下，有些抗拒地雙手抵着她的肩頭，小聲嗚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莫莉，有些害怕，閉着眼睛，睫毛飛顫。

“不要……”

她知道莫莉不會停下的。

莫莉呼吸急促，盯着她。

幾秒之後，傳來砰地一聲關門聲。

葉安茫然遲疑睜開眼睛，莫莉離開了，放在桌上的軍帽也消失不見。

門沒關緊，鑽進一陣帶着寒意的沁涼冬風，葉安茫然打了個寒顫。

……

經歷這次蟲獸的突然來襲，第三基地現在也不代表着安全。

第三基地上下加重了防衛，士兵們也自發加大了訓練量。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蟲獸能襲擊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最重要的是，研究還要繼續進行下去。

蟲獸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沖着研究所來的。

因此當務之急，研究要立刻提上日程且盡快研究出成果。

奧羅拉仍然處在昏迷中尚未蘇醒，精神體受傷原本就不是一件小事，更可況她的傷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莫莉将軍全面接管第三基地。

好在原先已經有了方向和進展，研究所的部分儀器損毀，但損毀不嚴重。

只是原本研究進程都是有奧羅拉全面掌管的，有些細節只有奧羅拉一個人知道，現在得重新來過。

葉安仍然向往常一樣每日往返研究所，只是原本的直屬長官從奧羅拉變成了莫莉。

她偶爾對上莫莉的眼神，都是一瞥而過，然後匆匆移開。

她不知道應該要怎麽面對莫莉。

“葉安，還需要一個切片。”

葉安點點頭：“好的。”示意自己知道了。

莫莉就坐在一旁，她并不幹涉。

在其他研究員看來，莫莉将軍只是太過關注研究進度了。

可只有葉安覺得不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有一種莫莉的眼神常常會落在她身上的感覺。

但等她假裝無意地看過去。

莫莉的确在看她，用那雙綠色的眼睛，但又不僅僅在看她，她的目光落在了實驗儀器上，還有其他人的身上。

似乎什麽都沒有，葉安卻被這樣的眼神看得發毛。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其實她隐隐感覺到，莫莉很生氣，并且是有些話想跟她說的。

但她不知道生氣的緣由是什麽，卻也不管詢問。反而有意無意地躲開莫莉。

因為她隐隐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似乎和莫莉有些不太一樣。

她希望莫莉回到中心城，那莫莉呢。

那天晚上莫莉跟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呢。

剛剛整理好的思緒再一次變得茫然。她有了些猜測，但是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莫莉走後，缇雅倒是私下來找她。

她也是很小的時候就聽過莫莉将軍的事跡，自從進了基地之後，耳濡目染，和其他士兵一樣，對莫莉将軍懷着一種崇敬仰望之心。

但沒想到她之前讨厭的茉莉居然變成了莫莉将軍。

一時間五味雜陳，心情比起葉安的複雜程度也不遑多讓。

……

這次蟲獸的來襲，有幾名研究員犧牲了。研究進程加快，不得已重新找了幾名幫手。

葉安推薦了邦妮。

一方面邦妮性格活潑但細心，她的精神體也比較敏銳無害，原本就是小隊裏的醫療擔當。

另一方面，雖然研究所暴露，但研究內容畢竟沒有對外公布，仍在保密狀态，找自己有相處經驗且信得過的人更好。

邦妮之前就興致勃勃地說過想要看到莫莉的精神體白豹。

研究所氛圍并不算特別嚴肅，在研究間隙，會閑聊兩句。

邦妮性格原本就熱情，很快和研究所的其他人熟絡其他。

“雖然很不禮貌，但是真想知道莫莉将軍的精神體摸起來手感是什麽樣的啊。”

另一個研究員笑着随口道：“你可以問問葉安，她好像摸過。”

她說的是那天戰鬥時，有一只蟲獸沒有死透，差點攻擊到葉安。

白豹飛快躍了過來，将葉安重新叼回了研究所。

邦妮好奇道：“真的嗎？”

那天的戰鬥在大部分士兵心裏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少士兵也是第一次見到精神體真正戰鬥的場面。

葉安知道她只是好奇，且更多是對于偶像的敬仰，她刻意忽略掉心裏蔓延上來的難受異樣，含糊道：“就是一只普通的豹子，只是白色的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再說了，白豹已經很久沒有來找過她了。她怎麽知道最近的手感是什麽樣的。

話音剛落，她一轉頭，莫莉正在看她。

葉安立刻不再說話。

邦妮瞪大眼睛，也後知後覺地噤聲。

雖說莫莉将軍是她的偶像，她也很尊敬莫莉将軍。

就相當于和莫莉将軍本人對視，她還是覺得很有壓力，莫名有些發怵。

更重要的是，她隐約察覺到莫莉将軍似乎對她沒什麽好感。

自己向往已久的偶像不喜歡自己，這讓她有些沮喪。

因此每次莫莉到來，她都忍不住稍微躲遠一點。

研究繼續進行下去，這天，按照研究要求，葉安需要再采幾株絲苞雪傘菊。

貿然離開基地有一定的危險性，因此她和兩名研究員結伴同去。

等上山後，接近絲苞雪傘菊的生長範圍後，葉安再獨自一個人繼續向上。

莫莉：“我跟你們一起去。”

葉安是想要拒絕。

但莫莉根本沒看她，而且她的語氣也不是在詢問，而是在命令。

有莫莉将軍在當然更安全，以防萬一，兩名同行的研究員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而且絲苞雪傘菊的生長地也只有莫莉将軍真正去過，有她帶領會更加方便。

準備好裝備，一行人出發。

到了山腳下時，即将接近了絲苞雪傘菊的影響範圍。兩名研究員十分自覺地停住了腳步。因為知道自己再繼續靠近，精神力一定會被傷害的。

但是莫莉卻沒停下。

兩人并肩走了幾步。

莫莉的表情平淡冷靜，帶着公事公辦的态度。

葉安反而有些不自在，抿唇：“将軍，你不用跟着我了。”

“有定位器，我沒事的。”

況且她還随身帶着粒子槍，這裏也靠近絲苞雪傘菊的生長地，蟲獸不敢貿然靠近，就算靠近了，絲苞雪傘菊也能輕易将蟲獸毀滅。

因此只用防範一些其他可能出現的獸類就行，總體來說危險性并不大。

反而是莫莉如果繼續跟她一起往前，精神體可能會受到傷害。

随着海拔上升，腳下也逐漸有了積雪，潔白微融。

莫莉淡淡看她一眼，沒說話，在雪線處停住了腳步。

葉安轉身，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帶着裝備繼續向上。

山勢有些陡峭，還有不少碎石，并不容易攀爬，腳下要格外注意，因此她走得不快。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才成功沿着莫莉的描述找到了絲苞雪傘菊的生長地。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還在生長中的絲苞雪傘菊。

雖然已經是冬天，明明四周是長年不化的積雪，但是絲苞雪傘菊像是不受季節影響一般，仍然自顧自地開放着。

大片大片的花朵，花瓣輕盈攢聚，像是朦胧輕紗。在雪的映襯下，無比聖潔美麗。

葉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扶住花莖。

另一只手斜向下，用自己随身攜帶的攻擊輕柔地向下挖掘，植株周圍的土壤被松弛後，手腕輕輕用力，完整根系帶着土壤就被帶出，她迅速另一只手掌飛快托住，将完整的一株放進提前準備的容器中。

大約挖了五六棵後，她将幾棵一起放進提前準備的防護罩裏。

照料植物園多年，再加上她本就動作小心，完整采摘幾株植物還是駕輕就熟。

植株盡量保持完整。

現在研究所的那兩株，相比于這裏的，長勢就不太好，根系也不夠完整。

因為采摘的時候過于倉促粗暴，導致根系有些被傷到，雖然一直有營養液供給，但是沒人能夠近身照料，根系長得不太好，以至于花瓣有些幹枯。

她突然想來之前幾個研究員曾經說過，現在研究所裏的兩株絲苞雪傘菊就是莫莉将軍帶回去的。

奧羅拉說過，精神力越強越容易受到絲苞雪傘菊的影響，越靠近，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而莫莉将軍是目前公認的精神力最高的。

幾天前蟲獸來襲時，她為了保護研究所情急之下将絲苞雪傘菊拿出來，當時距離她最近的是那是幾個beta士兵，精神力一般，但是受到這個花的影響，已經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那莫莉呢……

眼看這個念頭越想越深入，葉安呼了口氣，刻意沒有繼續想下去。

第三基地建立的位置十分微妙，恰好是在絲苞雪傘菊影響的邊界處，既能夠利用防範蟲獸，也不致于讓己方士兵受到傷害。

葉安一路上沒遇到危險，就是她走過的路上幾乎靜得可怕，連一聲鳥叫或者動物活動的聲音都沒有。

就好像有人提前刻意幫她清理了潛在的危險一樣。

成功帶着幾株絲苞雪傘菊下山。

莫莉沒有在山腳下分別時的雪線處等她，而是返回和幾個研究員一起等着她。

葉安莫名松了口氣。

突然，她的視線在莫莉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白豹身上頓了幾秒。

白豹不知道去了哪裏，它的脊背處，傷口鮮血淋漓，皮膚有一大片的潰爛。

很明顯是被腐蝕的傷口，葉安懷疑是剛才陪自己上山時太過靠近絲苞雪傘菊才導致的，奇怪的是，明明那麽大一片傷口，但是卻好像沒有人注意到似的。

直到回到基地也沒人開口詢問關心。

莫莉本人似乎也并不在乎。

傷口有點嚴重，白豹在行走間，甚至有血珠滲出來，葉安甚至覺得自己鼻端已經聞到了血腥味。

但她頓了幾秒鐘，強迫自己将視線移開。

将新鮮采摘下來的幾株絲苞雪傘菊送回研究所，葉安回到宿舍。

她視線在其中一點落了落。

上次白豹受傷後，她給白豹塗過的藥就放在桌角，為了下一次使用方便，就沒有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