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源鈴趕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總算是回到了星之森。

來到禮堂的時候，發現這裏已經黑漆漆一片，只有中央的舞臺上還亮着一盞小燈。

是四之宮輝和百川詩音琉。

見到源鈴回來，詩音琉快步走上前，“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嗎？你還好嗎？”

四之宮輝也來到源鈴的身邊，目光定格在源鈴面頰包裹的紗布上，“小鈴，你的傷口……”

“沒事啦。”源鈴擺擺手，“都已經解決好了，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而且警察阿姨和叔叔們都是特別好的人，知道我要面試後直接将設備借給了我，還空出一個房間呢！”

詩音琉打斷了源鈴，“我們說的不是這個，是你的傷口！”

“為什麽你會受傷？有沒有好好地處理過，現在還疼嗎？”

詩音琉焦急的問題接踵而至地朝源鈴抛過去，一個又一個根本不給源鈴開口的機會。

四之宮輝看出來詩音琉的急切，“百川，你先讓小鈴緩和一下……”

“因為我很生氣啊！”詩音琉雙手叉腰，兇狠狠地等着前面的空氣，仿佛前面就是傷害源鈴的混蛋。

“我要把他以故意傷害罪告上法庭，讓他在監獄裏狠狠忏悔！”

大小姐平日裏很少生氣，除了面對特定的人員外，幾乎都是面無表情的狀态。

可這一次她真的感覺到憤怒。

當屏幕內出現源鈴受傷的臉時，詩音琉的心髒驟然收縮，心疼的情緒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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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鈴是個總喜歡樂于助人忽略自己的笨蛋，可這不代表詩音琉覺得她受傷理所當然！

“小琉……”

詩音琉還沒罵完呢，轉過頭就對上了源鈴的眼睛。

是金紅色的，溢滿了淚水的眼睛。

一滴滴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源鈴垂下腦袋從小聲的啜泣開始到後面的放聲大哭，要将今天的所有委屈的哭出來。

原本是不想哭的，源鈴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喜歡哭泣的人，也想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讓事情翻篇過去不讓朋友們擔心。

可當她真的聽見了四之宮輝的關切和詩音琉的怒罵後，源鈴才意識到自己委屈極了。

穿越之前，源鈴也只是一個享受在父母庇護下每天開開心心打游戲的普通高中生。

可是穿越之後，源鈴面臨的是岌岌可危瀕臨倒閉的福利院。每天規劃着從前根本不會做的學習計劃，沒有一刻地放松，雖然有朋友的陪伴卻不敢真的将脆弱的一面露出來以至于重開周目。

本以為不是什麽需要在意的，源鈴從不覺得這些是無法克服的困難。

但是，但是……

“小琉，輝……我好難過……”

詩音琉和四之宮輝表情空白，在看見少女眼淚滴落的一瞬間更是手腳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等源鈴啜泣的埋怨吐出口，兩人就像是卡頓的機器一樣手足無措地四處尋找東西想要安慰。

詩音琉手忙腳亂地在口袋裏翻找，發現一顆糖果都找不到後眼睛都要變成圈圈了，“不，不要哭……不要哭了……”

她瘋狂地給四之宮輝傳遞眼神信息，“你快想想辦法啊！”

四之宮輝同樣卡卡頓頓的，伸出手去接住滴落的淚水，同時絞盡腦汁地思考該如何安慰源鈴，“那個，那個……小鈴已經很厲害了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可以解決那麽大問題的小鈴特別特別厲害……”

很顯然，無論是四之宮輝還是百川詩音琉都沒有多少安慰人的經驗。

“咔嚓！”禮堂又進來一個人。

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然後下意識地想要縮回去。可聽着傳來的啜泣，她又折返回來。

一步，兩步，三步……在四之宮輝和詩音琉的注視下，慢吞吞的她終于站定到源鈴身邊，然後小心地遞出紙巾。

“不，不要難過……”和春芽衣強忍着逃離的沖動，恨不得把腦袋邁進地縫中，卻還是堅持地說：“哭泣多了，就不好看了。”

她用安撫家中妹妹的力道緩緩拍打源鈴的背部，“我給小鈴看小狗狗可以嗎？”

說着，和春芽衣就紅着臉，将雙手伸到源鈴的面前，然後擺出了小狗狗的形狀。

詩音琉：……

四之宮輝：……

和春芽衣的臉越來越紅，社恐的本能讓她産生強烈的逃脫想法，恨不得立刻找一個誰都發現不了的角落裏蜷縮起來自閉。

可雙腿不聽使喚，就是在抖，也不願意挪開一步的距離。

“小狗狗不喜歡……那，那貓咪……麻雀……”越到後面，和春芽衣的聲音就越小，漸漸透露出絕望，甚至自暴自棄，說：“不如我和你一起哭吧。”

話音落下，只聽見“噗嗤”一聲。

和春芽衣動作遲緩地側過身子，機器人似的看向源鈴。

只見少女肩膀抖動，啜泣不再，反而是傳來幾聲忍俊不禁的笑聲。

源鈴擡起眼眸，露出一雙被淚水洗滌後清澈明亮的眼眸，笑容燦爛對和春芽衣說：“芽衣學姐，好可愛。”

和春芽衣：……

糟糕！要被可怕的東西纏上了啊！

和春芽衣後退一步，哆哆嗦嗦地不敢去看源鈴的眼睛，“既然你已經沒，沒事了，那我……”

下一秒，手就被源鈴抓住了。

“芽衣學姐，謝謝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再多就沒有了。

和春芽衣愣住，竟然忘記了害怕看向源鈴的眼睛。

經過眼淚的洗滌後，本就澄澈透亮的金紅色在此刻顯出無與倫比耀眼的光暈，與頭頂上小小的燈光一起，交織纏繞着仿佛在夜空中點亮了獨特的照明燈。

對上和春芽衣的視線，源鈴輕聲笑道，“很抱歉，從前的過分熱情給芽衣學姐帶來了困擾。”

“因為太想和芽衣學姐成為朋友，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我會尋找到更加讓你舒心的相處方式的。希望芽衣學姐給我一點時間，拜托了。”

少女的笑容溫柔極了，哪怕笑容依舊閃爍，卻不再讓和春芽衣感覺到戰戰兢兢。

好像……變得有哪裏不一樣了。

意識到注視對方太長時間，和春芽衣立刻移開視線，轉身邁開小碎步飛速移動，“好，好的，我先走了！”

等終于逃出禮堂，和春芽衣揉揉發燙的面頰。

“等等！”她一拍腦袋，“我的書本還沒有拿出來啊！”

相比起懊惱的和春芽衣，另外兩人就放松多了。

詩音琉和四之宮輝對視一眼，紛紛松一口氣。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源鈴有些愧疚，“原本不想的，可聽到小琉和輝的安慰，然後就忍不住了……”

腦袋多一些重量，源鈴看見了詩音琉的笑容。

“沒什麽好道歉的，小鈴只是在宣洩情緒而已。”詩音琉揉着對方的腦袋說道，而後又開始憤憤不平，“錯的是那個混蛋，他才應該在監獄裏嚎啕大哭呢！”

四之宮輝贊同點頭，“嗯，小鈴什麽都沒錯。”

說罷，他躊躇一會，問：“小鈴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嗎？”

源鈴原本想要撓臉，然後被詩音琉手疾眼快攔住手。

詩音琉把源鈴的手揣進自己口袋裏，不讓這個笨蛋忘了臉上有傷口的事實，才接着四之宮輝的話，“雖然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但我們還是希望聽你親口把事情全部說出來。”

“當然，你不想說的話，我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源鈴笑着搖搖頭，“不是什麽值得隐瞞的事情。”

她将來龍去脈告訴了兩人，之後成功收獲兩個鼓鼓囊囊的包子臉。

“無恥！”詩音琉怒罵，“早知道我讓我的司機叔叔送你去，這樣就可以狠狠打回去！”

四之宮輝罵人的詞語就比較貧瘠了，嘴巴開開合合半天，才蹦出一個“壞人”來。

源鈴被兩人逗笑了，“嗯，他們就是無恥的壞人！”

“如果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我絕對要狠狠地打回去！”

“對！打回去！”詩音琉百分百贊同。

連現在說話輕聲細語的四之宮輝都龇牙咧嘴，“要打回去！”

三人嬉嬉鬧鬧，總算是要到離開的時候了。

“你面試結束後，朝枳卯月的臉色很差。”詩音琉說道，“具體的情況吧，明天出成績的時候再和你說。”

“今晚你要好好休息，不可以想其他的事情，知道了嗎？”

源鈴乖乖巧巧點頭，“嗯嗯，我一定好好休息！”

與大小姐告別後，源鈴和四之宮輝并排站着。

“輝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四之宮輝面頰有些紅，“不，只是……很多事情放心不下。”

“小鈴，你覺得我可以留在委員會嗎？”他問。

他的情況很特殊。從前是依靠實力加入委員會的，可自從出了車禍，他無法再獨立創造閃光。能夠成為面試的評委，已經是對四之宮輝過去實力的肯定了。

委員會內只能有一名普通部學生，如果再加上四之宮輝情況就會變得微妙起來。

“輝想要留在委員會嗎？”源鈴反問。

四之宮輝的手一下子蜷縮起來了，“我……想的。”

他已經不會再因為無法跳躍的雙腿自暴自棄了，甚至開始努力恢複。盡管康複師給出的答案是“可以正常行走卻不能再跳舞”，四之宮輝也想要嘗試一下。

高難度的芭蕾舞無法支持，那簡單的舞蹈總可以吧。只要和小鈴在一起，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小鈴也只是小鈴而已，自己怎麽能一直麻煩她呢？

“我想要留下來的，因為小鈴的緣故，我總希望康複後繼續跳舞，繼續創造出漂亮的閃光。”

“可是……我不能一直依賴小鈴吧。”

源鈴似乎察覺出什麽，微微側過眼眸去看銀發少年。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落入少年淺淡顏色的眼眸內，如同閃爍光點漣漪的湖泊，溢滿了溫柔。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柔軟，像是對着花朵吹氣一樣，低聲說：“比起成為被小鈴保護的人，我果然還是想要……”

“真正地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