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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小孩子不能喝酒, 武偵宰把幾個未成年的家夥全給趕走了,單獨拉着織田作去了系統制作的酒吧。
不少玩家都有喝酒的需求。
至少武偵宰打眼一掃,就看見了一些琴酒, 一些中也,一些談笑風生的森鷗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玩家坐在一桌,其中似乎有在青時宰副本裏看見的赤井秀一。
幸好系統空間足夠大, 遇到讨厭的人, 也不至于撞在一起, 裝沒看見就行。
而且系統空間裏禁止打架。
随便找了個吧臺, 武偵宰漫不經心地問:“織田作,你的同位體多嗎?”
織田作搖搖頭:“沒你們多。”
“喲,那是誰。”武偵宰拉長了音調,忽然望向遠方, “織田作,我們去別的地方喝酒吧。”
織田作:“……安吾。”
坂口安吾:“……”
……
還是坐到一起了。
“好久不見。”織田作真心實意地和安吾說。
安吾卻有點情緒微妙,他看了眼太宰治, 又看了眼織田作, 猶猶豫豫:“你們……來自什麽樣的世界?”
不知為何,他覺得氣氛凝固下來了。武偵宰沒有更多的表情, 只是虛虛地握着酒杯, 讓冰塊撞擊玻璃。織田作之助倒是還好,很誠實又很簡短地概括了自己的一生——然而他可能會寫小說, 卻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 就這樣把那些跌宕起伏、又無比疼痛的東西給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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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 我已經死了。”織田作聳了聳肩膀,一派輕松的模樣。
可武偵宰卻沒有捧場。按織田作對太宰治的記憶, 如果他說了這樣的話,對方一定會跳起來,變成一只軟軟的團子,嗚嗚嗷嗷地叫幾聲“我也想要死掉”。
反倒是安吾,在說了“抱歉”之後,放下了一點防備,也點了杯酒:“我在異能特務科工作,首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港口Mafia的一舉一動,特別是他們的那位首領,也就是……太宰治。”
武偵宰:“嗯哼。”
織田作卻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我有個同位體,也說太宰當上了Mafia的首領。”當時他還覺得不太可能,就太宰治這種人,說他會在Mafai如魚得水,他非常理解,畢竟他認識的那個太宰,幾乎就是為黑暗而生的。
“幹嘛看着我。”武偵宰坐在椅子上一轉,背靠着吧臺,“又不是我當上了首領,怎麽看我都是一個普通會社員工吧。”
“看出來了。”安吾推了一下眼鏡。
這就是為什麽他放下警惕坐過來的原因——這家夥實在是不像那個傳說中的首領。
織田作大概也在默默比對,看着眼前的太宰和Mafia首領的相似性。
“不要用眼神攻擊我……”武偵宰把酒一喝,要鬧了,“我好歹也才二十二歲,不要用那種看沒救的中年社畜的眼神看我啊!”
他知道織田作和安吾說的那人應該是二號,但他對二號的興趣已經不大了。酒過三巡,他微微嘆氣,毫無征兆地問:“織田作,你對一號有什麽看法?”
“一號?”
多年情報工作的安吾眼神一動,注意力挪過來。
“是個很好的人。”織田作說得很慢,有點說不出口,評價一個人并不是他所擅長的事,何況是評價自己的朋友,這讓他覺得有點冒犯。
“你不覺得他不像其他太宰嗎?”
織田作:“嗯?”
他有些不确定是否要将話題進行下去了,顯然武偵宰真的會考慮他的話語,如果他說不像,是否就要把一號投出去呢?如果他說像,又會如何呢?
“太宰……”他只能說,“人身上是有許多可能性的。”
“可我們終究是同一個人,對吧。”
安吾點頭:“就像我和我的同位體,都是半死不活的社畜。”
“不要用那麽嚴肅的語氣說那麽悲傷的事啊!”武偵宰拍桌,“總之,一號怎麽會是個男同呢?”
織田作:“……”搞半天,武偵宰原來是在糾結這個。但這個問題沒什麽好糾結的吧,雖然他不了解一號的性取向,然而當時遇到了二號和三號,好像和一號差不多。
“你的性取向很固定嗎?”安吾卻好奇地問了一下,“據我所知,那位首領,從來沒有對誰産生過興趣。”
武偵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嗯……怎麽說呢。
那位現在應該是有感興趣的對象了,別的同位體也像是被傳播了病毒一樣,越來越不對勁。
武偵宰趴在吧臺上,臉頰上是酒精帶來的緋色,非常不理解其他的同位體:“難道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喜歡漂亮小姐姐嗎?雖然男人也不是不行……但是抱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的嗚嗚嗚……”
安吾:“……”真的和那個首領完全不一樣。
……
黑時宰的身高已經一米七五了,幾乎就比風雅矮一點,腿自然也很長,沒什麽肉,腳踝上倒是沒纏繃帶——除了喜歡把眼睛纏上,身上的繃帶竟是沒有武偵宰多。
他本來就已經快要躺在沙發上,被風雅握住腳踝一提,頓時又滑落了一點,大腿并攏着,像只可以讓人摸摸、但摸完了要咬人的貓貓。
風雅不知道黑時宰怎麽又生氣了。
要是在私底下,他肯定拿出廚角色的态度,把人的一舉一動都分析一遍,然後猛猛寫小作文。但來了副本空間以後,一次性吸了太多宰,大腦有點轉不過來,逐漸不理解太宰治們在想什麽了。
怎麽回事嘛。
不是在欺負他嗎?怎麽自己先生氣了。
風雅晃了晃腦袋,察覺到短發已經半幹了。看黑時宰沒有要繼續欺負他的樣子,就站起來。又想起黑時宰的體溫,順手把邊上的毛毯蓋在他腿上:
“不要着涼噢。”風雅拍了拍黑時宰的膝蓋,“腿上有點涼。”
黑時宰臉上騰得一下紅了:“你!”
一號怎麽總是嘲諷他身體虛弱!
他縮回腿,看着一號去浴室倒騰。自己則是窩在沙發上,把一號丢過來的小毯子當被子蓋。他在有限的範圍內到處亂摸,把每個角落都弄上自己的痕跡,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同系統要了個單機像素游戲,打發時間。
風雅收拾完出來的時候,他也沒擡頭:“我想吃燒鳥。”理直氣壯的。
年長者頓了一下:“我不會做。”
“那你随便弄點什麽。”黑時宰窩在沙發上,蜷在毛毯裏面,“我餓了。”
風雅還能說什麽呢。
做呗。
“這是第二個要求嗎?”他問。
“不是。”黑時宰哼了一聲,“第二個要求是我要你房間的密鑰,随時可以進來的那種。”
風雅點頭:“還有呢?”
“下次再想。”
黑時宰似乎總是氣鼓鼓地來,肚子鼓鼓地走。風雅看着他來過的痕跡,覺得有一點不理解,但投喂宰宰實在是一件讓人很高興的事。房間鑰匙給就給了,反正裏面的每個房間都要他的命令才能進來,黑時宰摸進來,最多就是在客廳放點竊聽器。
風雅打了個呵欠,多少有點疲憊,正準備往床上躺,又聽到了敲門聲。
他開門,疑惑了一瞬:“二號?”
風雅側身,讓首領宰進來。
沒有想到是首領宰先來找他,他還以為首領宰恨不得這輩子都看不到他了。風雅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答應了你一件事。”他假裝很不在意地說,“是想要把上次的照片删掉吧。”
首領宰頓了一下,欲言又止。
這裏顯然有別的太宰來過了,聯想到方才出門去的五號,他微不可查地嘆氣。五號年紀雖小,卻很是大膽,到處亂逛也沒負擔。
“不用。”
風雅就試探着問:“你要讓我做什麽嗎?”
他覺得首領宰看起來格外疲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似乎每次從副本裏出來,都會如此。風雅又有點害怕他去做些刺激的事。
“先說好了,殺死你之類的事,我是不願意去做的。投票的事我也不會聽從你的命令。”
“哦?”首領宰擡眼,“現在不願意,之前怎麽說出的,做到死?”
“副本裏的,能算什麽承諾?”風雅反正是不會認賬的,“說吧,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睡一覺。”
“嗯?”
首領宰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他飛速擡眼瞥了一下風雅,表情仍然沉沉的:“讓我睡個好覺。”
這麽簡單嗎……風雅想着。不對,沒有那麽簡單,首領宰這人肯定有什麽睡眠障礙,安眠藥之類的更是不能用,想讓他睡着可能很難。
難道要他現在向系統要幾個健身器材,逼首領宰做三小時運動,再泡個熱水澡?
就首領宰這種體力,保準昏迷的。
風雅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要去你房間嗎?”
首領宰敲着桌面的手指停滞一瞬:“在這裏就可以。怎麽,做不到嗎?”
風雅:“哦……我房間不大,好像放不下跑步機了。”
首領宰:“……”
啧。
……
最終還是沒有使用風雅的天才小主意。
按系統給的時間表來看,這個點其實已經深夜了,風雅是有點困的,但太宰治這種生物基本已經優化了睡眠,一個個的,全是夜行動物。
大概也不會有人來敲門了,風雅看着已經洗完澡、卻還要重新纏繃帶的首領宰。
非常迷茫。
很久很久以前,應該是沒有想過和宰同床共枕的。
他盡職盡責地站在一邊,手指落在首領宰肩頭:“可以嗎?”
“……嗯。”首領宰聲音輕顫。
于是手指拂過淩亂的發絲,摩挲頭皮,在太陽穴上輕觸,又順着肌膚的弧度,隔着衣服輕輕按壓。從對方的細微反應上判斷接下來的力度。
老實說技術還可以,但首領宰看了一眼風雅,發現這人眼神堅定得不行,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一塊兒小屏幕,現場學習如何給人按摩。
就很……
他把臉埋進被窩。
風雅是真的很緊張,怎麽說也是第一次,必須要做好才行,都說按摩技術不好的話,會讓人越來越疼。他花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去看教程,特別擔心首領宰有哪裏不舒服。
感覺自己在按一把骨頭。
隔着衣服,又隔着繃帶,緩慢地将僵硬的肌肉推開,活動淤積的血液。其實挺費力氣的,他自己都熱起來了,稍稍前傾,借着身體的重量讓按摩更到位,指腹一路下移,劃過突出的肩胛骨,落到後腰。
他想起來天五宰的腰,也很細,感覺宰宰們一個個都不吃飯的。
首領宰似乎覺得很癢,動了動。
風雅又想着,宰宰們連癢的地方都差不多。
他忽然感覺到什麽,低頭,借着床頭昏黃的燈光觀察了一遍。
風雅:。
“……三號?”他大為震撼,瞳孔地震。
“嗯哼?”某個宰宰用鼻音哼了一聲,“怎麽現在才發現呀,摸到了才想起來嗎?”
風雅臉上迅速熱起來了,抓起邊上的枕頭悶在三號臉上:“你怎麽裝成二號的模樣!”連繃帶位置都刻意地重新弄了一遍,剛來的時候,八成還化妝了,盡可能把自己搞成首領宰那副加班四年的疲憊樣子,就是有點用力過猛。
怪不得說去他房間的時候不願意,洗完澡的時候也不給他看正臉,還故意把卧室的燈給關了。
本來大家聲音一樣,臉一樣,就只有細節部分能夠區分,天五宰只是稍作僞裝,就可以以假亂真。
可惡,他就覺得這個首領宰有點怪怪的——
天五宰從床上跳起來,笑眯眯地盤坐在柔軟的被子中:“我只是想看看,你對二號是什麽态度嘛。沒想到你對人家那麽好,都願意按摩哄睡——啊呀,不對,你拍了他什麽照片?”
他抱着枕頭,前傾身體,很快便撲到了風雅前面:“你也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拍了二號的照片吧?二號那種人,被拍照可能還好,被所有人知道的話,肯定會殺死你的哦。”
風雅只覺得頭好疼。
可天五宰不放過他。他穿着睡衣,伸手把風雅也拉到床上,順勢一滾,很容易就騎在了上面。似乎是覺得當前的情況很有趣,他笑了笑,又很快變成了冷淡的表情,分外漠然地盯着風雅的反應。
一號對其他太宰治都是那種态度嗎?可副本已經結束了,不需要扮演了才對。
風雅有點疲乏地捏了捏眉心:“我沒空陪你玩。”
天五宰動了動腰,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掐着風雅的肩膀:“我沒有玩呀,而且我也沒說謊,是你率先認錯了人。”
風雅真的要吸氧了,天五宰總是一邊說一些很甜蜜的話,一邊做危險的事,就像現在,他們明明在用近乎耳語的聲音交流,那雙溫涼的手卻已經掐到他的脖子上了——非常明顯的不高興。
“說謊。”
風雅忽得握住他的腰,把人翻下去。
他呼吸着新鮮空氣。
“你以為我沒有發現嗎?”風雅将掌心貼上天五宰的臉,偷偷把他的胳膊卡住,防止對方掙紮,“你和二號,完全不一樣。”
天五宰對他的說法不屑一顧——明明是很久之後才發現的。
“但你被認成二號的時候在想什麽?高興?被人認錯了卻會高興。”風雅輕笑了一聲,“真可憐呢,你寧可成為二號那種人,也不喜歡自己的身份?”
天五宰呼吸一滞:“才沒有,我只是想到捉弄成功……”
他注意到自己的思維落入到一號的話裏了,想要掙脫,可一號把他壓得死死的。
“真的只是捉弄成功?”
“身體最細微的反應可騙不了人。大家都是同位體,何必用這種低劣的謊言騙自己,騙別人。”風雅冷眼看着天五宰的臉,強迫他對視,他總覺得自己上次是不是也在床上按住了一個宰,但是來不及多想了。他空出一只手,手指沿着對方的身體中線下移,落在肚臍,掌心貼着腰側,去感受對方的呼吸,掌心的溫度慢慢和體溫融合,“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身體可騙不了人。”
風雅有點掌握和宰宰交流的辦法了——不能讓對方思考。
“你總不會,覺得二號更好吧。好丢人,以前曾經被費奧多爾控制住也很可憐,我們的同位體裏面會有那麽丢人的存在嗎?”
風雅單手掐住天五宰的脖子,阻礙他發言。一只手撓他癢癢,打斷他思考。
“明明你已經自由了,結果卻……”風雅仰頭,看了一眼天花板,聲音漂浮,“不會不是無法擺脫,而是自己喜歡被控制的生活吧。”
他數着秒,感覺可以松手了。
天五宰偏頭咳了一下,大口呼吸,他臉上發紅:“嗚……”聲音也飄飄的。
風雅感覺自己攻擊到位了,天五宰保準已經忘記了二號照片的事。
他抓起邊上的衣服,要往外走。
“等等……咳。”天五宰睜大眼睛,他大腦還一片混亂,他才不會覺得自己比二號差勁,一號完全就是在帶偏他的思維,被費奧多爾控制這種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他早就已經無所謂。可是身體卻好像在擅自貼合一號的說法,敏感的腰部被觸碰的時候仿佛電流竄過,居然有點微妙的興奮。被另一人完全掌握着、甚至放棄自己的思維,順着對方的意願來,好像也沒有那麽的可怕。
難道真的……他不讨厭,他其實被費奧多爾弄壞了?別吧,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就感覺好惡心。
他覺得自己得弄清楚。
“不好意思,”一號冷漠地回頭,只能看見他的半張側臉,小臂上挂着外套。天五宰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都亂掉了,一號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樣子,“有人敲門,我去開門。”
卧室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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