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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爹，娘，女兒見那位聞學子不錯，他模樣周正，氣度從容，不過爹，您怎麽對他不熱情。”

柳嫣說完，看向自家老父親，她以前跟祖母出去交際，也不是沒見過外男，聞時的長相沒那麽出衆，但她不知為何，看了一眼就別不開目光，甚至上香的時候，她腦中都不由得浮現出聞時的面容。

柳夫子面色一變，轉而語氣變得十分嚴厲。

“嫣兒，且不說那聞時已經成婚，就是沒有，你也不該記着這麽一個人，他出身農家，家裏兄弟不少，嫁給他，你日後少說要熬十多年。”

“而且，他未必會休妻另娶，難不成你想當平妻亦或者是做妾。”

說到最後，柳夫子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他都無法想象。

唐氏聞言一驚，而後立馬拉着自家閨女的手。

“女兒不成，我跟你爹從小把你如珠似寶的養大，你的婚事不能差，要不這輩子都沒好日子過。”

柳嫣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居然惹得父母如此反對，不過她也沒忘記自家父親說的。

聞時出身農家，家裏好幾個兄弟，關鍵的是他已經成婚，再回想起他剛才的穿着，确實太過一般。

柳嫣頓時有些苦惱，原本想着父親有意選個青年才俊給自己，都是他的學生，齊運不出色，但那個聞時看起來還行。

“爹，娘，女兒知道了。”

良久之後，柳嫣嘟了嘟嘴，靠在唐氏身上，不再說話，二人看了一眼寶貝女兒，看似是放心了，實則還警惕着。

自己的閨女自己了解，可不能給家裏留個禍患。

聞時一個普通的農家子，實在是不入眼，要不柳夫子也不會那麽排斥他，他相貌周正，才學不差，關鍵是上進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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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家，太窮，這是要命的。

他們這些人的科考之路說到底才開始，能不能日後中舉高中，那都是不可知的事情，有的人讀了一輩子，也沒考中做官，反而是把家裏完全拖垮，連累妻子父母一起受罪。

富貴人家還好些，家裏可以兜底，但這些農門學子是最不穩定的。

一路往山上走，迎香的好心情也沒了一半，她四處看看，不一會就跟聞時上了山。

山間溪水潺潺，孩童在嬉鬧，迎香不會游泳，最多也就是看看。

從山頂往下看去，風景秀麗，周遭雖然嘈雜，微風吹過，迎香只覺得心曠神怡。

自從到了縣裏，她偶爾也會聽鋪子裏的一些客人商人說起府城，府城比縣裏要大不少，同樣也很繁華富有，不過飯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她不急。

一晃眼，到了晌午。

廟裏有素面，不過要捐香火錢才能吃，迎香為了讨個好彩頭，毫不猶豫的捐了，之後拉着聞時去吃素面。

素面軟和，味道清淡，上面僅用一些小綠菜做點綴，不過在佛寺裏吃，迎香總覺得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慢悠悠的吃着，時不時看向四周。

“對了，你聽說了嗎？縣老爺好像最近又收了一個美妾。”

“聽說了，一個富商送的，據說那女子長得跟天上的仙女一般，身上自帶奇香。”

“我也聽說了，是個大美人，縣老爺好福氣。”

“哈哈，我家那個胖婆娘一天就知道吃，嫁到我家也十多年，是越看越難看，可惜我沒銀錢，沒法納妾。”

“不過縣老爺都已經是不惑之年，這美人才十六七歲，說起來他都能給她當爹。”

“低聲些，說什麽呢。”

“開個玩笑，縣老爺也是真的厲害。”

迎香聽到旁邊一桌幾個男的在說話，她下意識的在心裏一嘆。

還真的是不把女人當人啊，她轉頭看到聞時吃完了，神情淡淡的，她忽然看向他。

聞時一怔，回想起剛才那幾個人說的話，嘴唇動了動。

“且不說我能不能日後當官，但你放心，我不好美色，有你一個也就夠了，無論貧窮還是富貴。”

迎香看了一眼聞時點了點頭，至于他日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能不能真的做到，那不好說，且走一步看一步。

她之前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呢。

真的穿到了古代，她這才明白，貧富差距有多大，三妻四妾是有錢人，當官的專屬，一般小老百姓能娶個媳婦生孩子，已經是很不容易。

二人吃飽喝足往家走，全然沒想到，家裏出事了。

此時，聞傳宗家裏，秀玉哭的是驚天動地，聞老爹跟劉氏的臉色也很難看，二人看着跟着聞傳宗後面的年輕女子，也有些氣憤。

“我告訴你，你休想納妾，我就是你死了，也不願意，爹娘，傳宗沒良心啊，你們管管他。”

秀玉容貌不算出色，但她從未想到有一天夫君居然會帶回來一個妾室，或者是沒想到會這麽早，他們眼下也不算發達，聞傳宗也沒當官，也不是舉人老爺，甚至一大家子都在這租房住，兩個兒子也還小。

劉氏跟聞老爹沒搭理她，二人氣憤的是聞傳宗不給家裏錢，卻轉頭又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老大，趕緊把錢給了，我們好回去。”

劉氏看着聞傳宗，同樣是一言難盡，雖然聽說過，縣裏的老爺們會納妾之類的，可那都是有錢人。

聞傳宗避重就輕，而後道：“爹，娘，我這都是為了子嗣，秀玉這些年，也就給我生了兩個孩子，我那些同窗，人家都好幾個孩子，有兒有女。”

“我納妾那也是為了咱們聞家，想讓咱們家裏下一輩人丁興旺一些，人丁興旺，家族才能昌盛。”

“何況這阿棉，她不是我花錢買的妾，是一個同窗好友送我的，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能推拒不是。”

“爹，娘，我要是有錢，早就給你們了，你們先回去，且等些日子，今年過完年，我收了好處，都給你們。”

聞傳宗壓根沒看秀玉，他身上也有些酒氣，臉色有些紅，他沒醉，這倒是真實的，聞老爹黑着臉，冷冰冰的看着他，只覺得他荒唐。

“你娶了這個小的，回頭不顧孩子，你沒良心啊你。”

想到兩個孫子，劉氏有些心疼，大家族的事情她不了解，但之前看過戲，女人多了，家裏确實不安分，多張嘴吃飯，還要多花錢。

“傳宗啊，孩子有兩個就夠了，秀玉也能繼續生，家裏眼下也沒那麽寬裕，你說你把人帶回來住哪裏？”

“兩間屋子，我跟你爹住一起，難不成你們三個帶着孩子住一起？”

劉氏開口勸到。

聞傳宗說完看了一眼秀玉，而後道：“鋪子裏不是可以住人，讓秀玉帶着孩子先去住那邊，孝順爹娘也是應該的，你們就住這，我跟阿棉住隔壁就好。”

冷不丁的得了一個妾，聞傳宗心裏別提多美了。

秀玉聞言氣的大叫，反應過來立馬站起，她走到聞傳宗跟前，沒想到聞傳宗一把給她推到在地。

“你這是做什麽，女人要賢惠些。”

“你們日後啊，那就是姐妹。”

阿棉是一個富家少爺家裏的丫頭，自小就是奴婢，但也沒伺候過男人，聞傳宗喜歡結交這些人。

有人看不起他，不理他，但也有人不嫌棄他，願意帶着他一起玩。

願意跟他一起的，雖然也有秀才功名，但學問肯定沒他好，說到底都是利益，但這其中也是有些有錢人。

他如今重心也不在讀書上，完全被縣裏的花花世界誘惑的不成樣子，同窗客氣的開了口，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上午，一行人還在吃酒，下午他興沖沖的就把人帶回來。

阿棉身材瘦弱，沒嫁過人，之前是丫鬟，但仔細看不難看，秀玉因為生了兩個孩子，眼下好吃，整個人都是圓乎乎，兩個站在一起，美醜立見。

秀玉被他這一推，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聞老爹冷眼看着，聞傳宗不為所動，一門心思要納了這個妾，劉氏勸不動，索性也不說話。

“你家現如今有多少銀錢，先給我跟你娘拿出來，我們給你騰地方。”

聞老爹忽然大聲喊道，秀玉面色一變，剛要阻止，沒想到聞傳宗大步朝着床榻那邊走去，她跌跌撞撞起來想要阻止，聞傳宗直接把錢匣子給了聞老爹。

聞老爹數了數，攏共也就七兩多。

“老婆子，咱們先回去，明年再來要。”

說完，他起身帶着匣子就要走，秀玉徹底絕望，她用力的捶打聞傳宗，沒想到卻被他一腳踹開。

劉氏還想再勸一勸，聞老爹拉着她就走。

“我今天就把話放這了，跟着他，這輩子過不上好日子。”

“這好沒當上大官呢，人送給他一個女人都開心成這樣，讀書人不要面子啊，就他這樣子，以後沒出息，幹不成大事。”

院子裏自然也有看熱鬧的，不過聞老爹是在劉氏耳邊說的。

劉氏也覺得有些羞愧。

雖然男人好美色是正常，可老大确實有些過分，總得為兩個孩子想想，二人很快離開，屋內吵翻了天。

情急之下，秀玉拿起花瓶就朝着阿棉扔去，結果被她直接避開，聞傳宗氣的當即扇了她一巴掌。

“啊，我要去告你，聞傳宗，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苛待發妻，我要去學政大人那裏告你，你不得好死。”

秀玉在屋內哭喊，自然也沒用。

聞老爹跟劉氏回了鋪子裏，錢不多，他自己留三分之一，給劉氏三分之一，剩下給幾個兒子分。

這是聞老爹第一次給錢，大家都很驚訝震驚，但同時收錢的手也很快，開玩笑，都多少年過去了，也就這點錢，不要他們都覺得虧。

“咱們家日後就靠老三，老大是指望不上，我跟你們說，若是日後老大媳婦帶着兩個孩子來，或者老大來，不管說什麽，你們都別搭理，安生做生意，咱們早日在縣裏站穩腳跟。”

衆人一臉懵逼，聞老爹說完上樓了，劉氏連連嘆氣。

怎麽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翌日清晨，迎香早早過來，看到劉氏跟聞老爹一驚，不過她照常叫了爹娘，就往櫃臺去。

“老三媳婦，我跟你娘也沒做什麽，就不給我們開工錢，這錢你拿着，回去給老三買些肉什麽的，補一補，他讀書辛苦。”

“爹，昨兒夫君還跟我說，要我給你和娘買一只雞吃呢，你們自己收着，回頭做衣裳也好。”

迎香說完，眼珠一轉，這話自然也不是真的，不過這點錢沒必要收，日後說不定還會落人口舌，她管錢，不會虧了自己跟聞時的。

“昨兒夜裏，夫君為了賺錢，抄書到後半夜，我一直等着他呢，睡前他跟我說，等今日忙完了我就去買，爹娘先吃，回頭我給他帶回去一碗就好。”

聞老爹聞言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劉氏看了一眼迎香，想想老大媳婦，也覺得高下立見。

她沒說話，老二跟老四連忙誇老三孝順。

聞時不聽話，但絕不是不孝順的孩子，如今成了秀才公，還把全家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