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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聞時挺直脊背, 不卑不亢，屋內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聞老爹也沒說話，聞二嫂的到來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三弟, 三弟妹, 這是剛出鍋的包子, 白粥，我特意給你們拿的肉包子，你們多吃點。”

玉芹端着托盤, 上面放着三碗熱騰騰的白粥, 還有剛出鍋不久的大包子，聞時沒在說話, 從迎香懷裏抱過孩子，準備給他喂點粥。

“娘子，吃。”

迎香早就餓了, 跟聞二嫂道謝之後拿起一個包子。

婆家生存法則之一, 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 她只當聽不懂, 也不知道。

玉芹把東西放下, 來回看了看屋內的人，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但好像也沒吵架争執。

雖然不解，但她也沒說什麽。

“三弟妹, 這一年你跟三弟在外都還好吧？”

玉芹立在一旁，無視聞傳宗, 笑眯眯的看着迎香問道。

“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家裏鋪子也都還好，我跟你二哥會照顧好爹娘，你跟老三在外讀書，盡管放心。”

聞時拿起包子遞給聞老爹，聞老爹搖了搖頭，倒也不餓，聞時把白粥表面的米湯都喂給兒子。

“這一路上你們也累了，晚上我跟四弟妹擠一擠，把我們那間屋子給你們先騰出來，你們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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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跟老四不行去廚房睡一晚，讓大嫂跟大哥他們住大堂。”

“爹，你看？”

“就這麽辦。”

聞老爹這話一出，聞傳宗有些不開心，老三回來住屋子，他只能住大堂，夜裏冷的睡不着，太不公平，但他眼下也沒底氣叫屈，只能忍着。

真的跟家裏人鬧翻，那他怕是要凍死在外面，大冷天的，實在難熬。

聞時三兩下吃完，玉芹端着東西走了，底下客人多，迎香也沒想着抱孩子下去，索性抱着孩子去隔壁屋子。

他們父子三人的談話，她也沒啥興趣，聞時不是那拎不清的，她不擔心。

“老三，好歹咱們兄弟一場，都是爹生娘養的，就不能幫幫大哥嗎？”

聞傳宗幽幽的說到，整個人是看起來怨氣沖天，聞時看了他一眼。

“大哥，這不是我不幫你，如果可以，我不會不幫你，我幫你引薦，先生書不會見你的。”

“去年，我去府城拜師，路途遙遠，一路颠簸，到了地方，風雪不斷，饒是如此，我也每天雷打不動的去排隊，好不容易見到了老先生，文章一寫就是十篇。”

聞傳宗多少是了解這個弟弟，知道他不會随意說謊，且他言辭鑿鑿，那就是真的。

眼下這樣冷的天，讓他每天去排隊，多煎熬，更重要的是，文章一些就是十篇，那也太磨人。

讀了這麽多年，他都沒見過這樣的先生。

“先生考察學生很嚴，大哥你若是想拜師，要有心理準備，我只能幫你到這，書院不是我開的，先生是夫子，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學子。”

不可否認的是，聞時跟着黃老先生确實學了很多。

不光是律法，算術，書本上的大道理，更有日常為人處世這些，先生常常在幫他們講解問題的時候引經據典，也會結合自己年輕時候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情，一一分析，這對聞時幫助很大。

他性子是很沉悶的，沒那麽擅長交際，這不是什麽好事，但也說不上是什麽壞事。

他眼下不光是為人子，更是為人父，他也有孩子，他能理解一直坐在哪裏不說話的聞老爹。

但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何必打腫臉充胖子，沒這個必要。

解釋清楚就好。

“爹，明年秋闱我準備參加，明日我就去縣衙報名，年前趕緊把事情辦了。”

聽到聞時說秋闱，聞老爹一下站起來，一臉正色。

“你的事情重要。”

說完，他瞪了一眼聞傳宗。

“老大，老三跟你說的很清楚，我也聽明白了，人家先生不走後門，你要想拜師，就老老實實過去排隊拜師。”

聞老爹說完就出去了，聞時跟着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小家夥已經睡着了，聞二嫂的兒子還不到三歲，看起來有些孱弱，小小的人，看到迎香帶着孩子進來，他直接縮到了床腳。

聞時一進來，聞二嫂帶他出去，說是不打擾他們夫妻休息。

“今日就先住一晚，修整修整，明日我辦完事咱們回去，家裏什麽都沒有，要帶回去的東西不少。”

迎香點了點頭。

一樓，劉氏算賬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時朝着二樓張望，可迎香從始至終都沒下來，直到打烊。

關門後，聞老爹直接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宣布了重要的事情。

“老三跟三媳婦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這鋪子裏到底擠，日常也吵鬧，老三你辦完事就跟三媳婦先回家住，好好溫書。”

聞時點了點頭，他就是這麽打算的。

“老大，你也住了不少日子，日後你要怎麽辦？”

聞傳宗也得解決，聞老爹也沒糊塗，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着聞傳宗，包括阿棉跟秀玉，擠在這的日子也實在不好過。

“爹，我想過了，還是繼續走仕途的好，生意我也做不來，你給我拿些銀錢，我也準備去隔壁府城拜師。”

“那不成，銀錢我不會給你出，家裏沒那麽多錢，我們起早貪黑的，這麽多人要吃飯，沒賺多少。”

聞老爹說完猛地一陣咳嗽。

“你要是在住這，就得幹活。”

“爹，你就這麽狠心？我也是你兒子啊？你不能如此偏心，什麽都給了老三。”

聞傳宗立馬站起來，有些生氣的喊道。

“知道你是我兒子，但你孝順我跟你娘了嗎？一家人尚且還沒過上好日子，你就出去亂折騰，又是納妾又是做生意，我們管不了你，你也不聽話，都是當爹的人，自己日子自己過，不能在家裏白吃。”

聞老爹聲音很大，小樂謙在迎香懷裏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倒也沒哭，他不怕。

“老頭子，老大眼下這……。”

“你別說話，我還沒死呢。”

聞時看到這一幕，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他以前就跟眼下的聞傳宗差不多，聞傳宗那時候剛考中秀才，可謂是春風得意，他想比之下就很落魄，但他沒有直接問家裏要錢，而是自己想辦法賺錢。

那時候聞老爹全心全意托舉這個大兒子，對他置若罔聞，甚至不滿他出去讀書，覺得是白白浪費銀子。

那時候，他也是據理力争，說什麽都要讀。

劉氏這個親娘，也幫他說過幾句，人都是複雜的，聞時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并不會多嘴。

家裏的事情扯不清，更算不清，完全擺脫更是不可能，随着年紀的增長，他越有感觸，眼下這樣看似是一家，其實分開在兩個地方，是最好的。

就這樣吧。

秀玉看着穿着體面的聞時更迎香，嫉妒不已，可她也沒辦法。

這一大家人都是聞老爹說了算，老二跟老四早變心了，都向着老三家，老五還小，暫時不提，但他言語間都是對老三的感激，想起他上次回來，秀玉只覺得煩悶，怎麽好事都不來找她啊。

“我明日就出去找活計，不給家裏添麻煩，自己養活自己。”

聞傳宗有些生氣的喊道，倒也沒人搭理他，似乎都很期盼他這樣，見狀，他氣的臉都紅了。

可沒錢，确實哪裏都去不了。

就算現在回縣學讀書，那也是要束脩孝敬的，少不了。

“你盡快去找，別整日在家裏閑着。”

晚飯過後，外面漆黑一片，寒風呼嘯，大雪紛飛，迎香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眼下已經換了套新的被褥。

“明日咱們就回去，下午就能到，早上我辦完事，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賣羊奶的，牛乳也成，買上幾罐子帶回去，早晚要給他喝。”

小兒難養，聞時知道這個道理，有條件，就不能委屈孩子，他正長身體。

迎香知道，眼下這個時代牛肉是吃不了的，但是牛乳，沒那麽難買，孩子日漸長大，迎香也準備開始他弄些輔食吃，奶也不能斷。

“好。”

二人一夜無夢，翌日清晨，聞時收拾一番立馬去官府，他拿着自己的戶籍文書這些去報名。

官府的官員也有高低之分，但秀才功名已經确保他比普通百姓地位要高。

他眼下拜了名師，沒多使銀錢，也沒人為難他，順利的就把事情辦成，糧食肉食蔬菜這些，鋪子裏是有現成的不用買。

這次回來，他還想去看望一下以前的先生們，當然柳夫子除外，買禮又是一筆花銷，倒也不心疼，這是應該花的。

在集市買了幾罐牛乳之後，聞時叫了輛牛車到家門口，開始放東西。

“老二，你跟着一起回去收拾，咱們今年也回去過年，多帶點，明日你在進城來。”

聞老爹這話一出，有人歡心，有人憂愁，鍋碗瓢盆，木柴炭火這些，都是必須帶的，還有肉菜糧食，也不能少。

滿滿當當的東西放了一牛車，老二跟着聞時迎香一起回去收拾。

其餘人繼續在店裏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