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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聞老爹如今處理事情就公正了不少, 考慮的也多。

要是之前，聞傳宗要錢，他肯定是給, 就在全家人還靠着家裏的地吃飯的時候, 聞傳宗借口買房要錢, 他也是二話不說就去賣地，壓根沒想家裏人。

屋內傳來孩子哭聲，聞時連忙端着熱好的奶進去喂他。

迎香開始準備飯菜, 米面糧油菜都有, 還有好幾斤肉回來，她一會還要弄豬油。

“弟妹, 二哥也要謝謝你，是你教我們做生意，還給我們開工錢。”

“都是一家人, 二哥, 不用客氣。”

迎香想, 只要他們老實不作妖, 拉一下也不是不行。

聞老二面容帶笑, 他不由得想起日後的生活, 他跟玉芹都很節儉，每個月到手的銀錢大部分都攢了下來，吃住都在鋪子裏，将來兒子讀書, 他也能供養，沒啥壓力。

屋內, 聞時讓兒子坐在炕上，用木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喝奶, 小家夥睜着亮晶晶的眼睛，時不時的朝他笑一笑，很是可愛。

他眼下只會叫娘，說話也不真，看着一手養大的兒子慢慢長大，聞時心裏成就感滿滿。

吃飽喝足，聞時抱着他拍嗝，哄他睡覺，俨然一副好父親的模樣。

廚房裏，迎香蒸了三碗雞蛋羹，額外還有一些紅薯土豆，也夠他們吃，弄完飯菜，她開始煉豬油。

等聞時出來的時候，飯菜已經變得溫熱，剛好入口。

“睡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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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被子擋着，不會讓他滾下去的。”

“那就好。”

孩子大了，自然也沒之前那麽好照看，養兒樂趣無窮，自然也有煩惱，迎香頭次當娘，很多時候都很緊張。

“明日你帶他在家裏，我跟二哥一起走，我要去鎮子上買東西，拜訪一下從前的先生。”

“你去就是。”

“後日去你娘家。”

迎香點了點頭，也沒反對，遲早的事情。

翌日上午，迎香還在夢中，聞時已經起床，昨兒夜裏半夜，外面下了些雨，地有些泥濘，早起，寒風陣陣，聞時燒水洗漱過後跟聞老二朝着村口去。

這一大早的，村裏幾乎沒啥人，天色甚至還未大亮，村民們大多是在家裏歇着，二人等了好一會，才等來牛車。

迎香比孩子早起小半個時辰，洗漱過後，她先吃飽喝足，見兒子醒了，給他喂奶，給又幫他擦洗，換了身新衣服給他穿。

“乖乖的，等過年，娘在給買套新衣服穿。”

迎香動作輕柔，看着可愛乖巧的兒子，她又俯身親了親他。

牛車到了鎮子上，聞時便下去了，聞老二則是一直朝着縣裏去。

鎮子上好東西不算多，但仔細挑選也是有的，各地都有走商的人，聞時想起昔日的幾位先生，買的禮物自然都是一樣的。

每個人除了六斤肉外，還有一些茶葉，墨塊等。

原先的學堂私塾也都在老地方，聞時輕車熟路，一一送禮表示感謝，有一位先生再見聞時，只覺得震驚。

這麽多年，很少有學子考中之後還來拜訪先生的，最大就是路上遇到打個招呼。

聞時眼下跟之前大不一樣，以前剛來讀書的時候，年紀大，雖樣貌周正，但骨子裏還是有些自備，看着畏畏縮縮，如今跟之前截然相反。

當然這也是好事。

謝絕了先生留他吃飯的好意，聞時沒多耽誤，回去的時候又去集市買了不少東西，準備明日跟迎香回娘家。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村裏很多人都拿着東西上門了。

“老三媳婦，你這是做什麽，這不值錢，你們回來過年，嬸子家也沒什麽好東西，一只雞罷了，你收下，回頭給老三炖了，好補一補。”

迎香抱着孩子，她早起沒多久，來的人一波一波，看來消息是已經傳開了。

那些遠親尚且不說，就說最近的親戚鄰居，沒有空手上門的，憑借着之前不多的記憶，她只能抱着孩子招呼這些人。

好在許多人都會自報家門，倒也不會尴尬。

“嬸子，你帶回去吧，家裏有肉，回頭給孩子吃。”

“我給你放雞圈，嬸子家還有十多只老母雞呢，不差這一只。”

“老三媳婦，我這一籃子雞蛋你也收下，別推拒，咱們都是一個村的，留着吃吧。”

有很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東西直接給她放到廚房，都會留下說幾句。

迎香只能招待她們，給她們泡茶添水，許多村民第一次喝茶，對于一些人來說味道怪怪的，不過都是異口同聲的表示好喝。

左右也沒有什麽十分貴重的禮物，迎香實在推拒不了，只能任由他們放在院裏。

她能做的就是盡力招呼，想起從府城帶回來的那些花生糖，她去屋內取了一些，開始發給那些帶着孩子的婦人。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不愧是秀才公生的，将來肯定也是個有出息的。”

“是啊，還有老三媳婦，我看跟你之前也大不一樣，這往後啊，你們娘兩的福氣都在後面。”

院子裏吵吵嚷嚷，來的人越來越多，都快坐不下，茶杯不夠，碗筷來湊，還好之前帶回來的不少。

迎香已經告知他們聞時去鎮裏看以前的先生們，他們都誇贊聞時有情意。

“要我說，這老聞家最有出息的還是老三，比他大哥争氣多了。”

“是啊，你看這娶得媳婦也好，還給咱們吃糖，我可聽我們家親戚說過，這東西只有縣裏跟府城才有，比肉還貴呢。”

“老三媳婦真大方。”

“是啊，這老三媳婦人真好，想當年咱們吃他們家老大的席面，那老大媳婦還往酒裏倒水呢，真當咱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喝不出來。”

“這事就別說了，都過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又小聲說話，也有大聲議論，不過多是誇贊他們夫妻的話。

還算寬敞的院子此刻已經快坐滿了村民親戚，廚房裏的東西塞得是滿滿當當的，村民們送的大多是吃的，原本空落落的雞圈裏，迎香眼瞅着也有二十多只老母雞。

迎香拿着茶壺，來回穿梭在院子裏不時的跟人說笑，添水，氣氛很是和樂。

“之前那老大媳婦回來，可沒像老三媳婦這樣，給咱們倒水倒茶，那眼睛都在頭頂上長着。”

“是啊。”

不多時，聞時回來，他手上還提着即将要送到丈人家的禮物，迎香見他回來，不免松了口氣。

“老三回來了。”

許多熱情的村民見狀都圍了上去，開始噓寒問暖，聞時一一回應，沒有絲毫沒不耐煩，他自小就是在村裏長大，遠親近鄰沒有不認識的。

迎香趁機抱着孩子歇了會，松快了許多。

她看得明白，許多人過來也就是為了看聞時，跟他說話，眼見他回來，跟他說幾句，就有人開始陸續離開，大家也都是有眼色的。

一個時辰後，最後一個客人離開，迎香不由得嘆了口氣，她給聞時到了碗熱水。

聞時把門關好，在心裏一嘆，面上沒有絲毫不快，家裏之前可沒有這麽多親朋好友，就是過年也沒這麽多人，不過來了就是客人，他也不是那小氣的，沒必要因小失大。

聞時接過熱茶一飲而盡，幹癢的嗓子舒服了不少，他從迎香懷裏抱過孩子，示意她坐下休息。

天色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不過也是真的凍人。

“夫君，這下家裏東西可不算少，回頭收拾收拾，該放地窖就放地窖，肉吃不完也要腌起來，不然要壞。”

聞時點了點頭。

村民們財力都是有限的，聞時是他們眼下唯一能接觸到的貴人，很多送的都是逢年過節才舍得吃的豬肉母雞。

也有送雞蛋送菜的，都是大家的心意，規整規整也都能吃。

“一會我來收拾，你帶孩子進屋歇着，外面冷，明日咱們去你娘家。”

看着地上不算少的花生糖紙，堆積在一起的茶杯碗筷，聞時看了一眼妻子，她肯定沒少招呼這些人，迎香做事大氣，他從來不擔心，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有她，是他一生之幸。

聞時手腳麻利，到傍晚也就收拾的差不多。

縣裏

鋪子打烊之後，聞老二拉着聞老爹的手，一臉激動，把二人之前回村的事情都跟聞老爹說了，當聞老爹聽說村長跟裏正讓聞時過年帶着村裏人一起祭拜祖宗。

他簡直樂的合不攏嘴，歷來，不是村長裏正，就是族中那些年紀很大的老者，輩分也高，一般人是沒這個機會的，聞時年紀輕輕卻能如此，要知道他可不是村裏唯一的秀才公。

對于村裏人來說，這可是天大的體面，一般人這輩子都沒那個資格。

“好，老三真好，給爹争氣啊，真好。”

秀玉在一旁聽着，心裏不得勁，但也沒說什麽，直覺告訴她，就聞傳宗這個不争氣的，說不好日後全家都得指着聞時。

她在酸，在嫉妒也只能忍着。

不遠處坐着的聞傳宗更是黑了臉，他看着聞老爹發自內心的笑容，氣的想直接離開。

恍惚間，他忽然想起自己十二歲考中童生的哪一年，他爹好像也是如此模樣。

眼下他卻只能在心裏感嘆，物是人非，他終究是被老三搶走了一切，家裏的支持，父母的喜愛。

別看劉氏總是為他說話，可從來沒有盡力為他争取。

聞傳宗想起之前自己得意的時候，劉氏也如現在這般，會時不時的幫老三說幾句，可都是不痛不癢的話，聞老爹一否認，她壓根不會再說。

他心裏又氣又堵，面上表情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