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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裏正家

裏正已經看了好幾天, 他最後選了幾個好日子，最近的一天是半個月後，聞時毫不猶豫選了這天。

之後, 他還得去京城趕考, 不能拖太晚。

“年前也祭過祖, 這次不好讓家家戶戶都出力，你家好好準備一番，我給你開祠堂就行。”

聞時對此沒意見。

“老三啊, 你是真的争氣, 叔真羨慕你爹娘，有你這麽個好兒子。”

聞時比之前看起來還要穩重成熟, 說話做事都很得體，裏正看他越看越滿意，可惜他沒個閨女, 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天, 當年就把閨女嫁到他家。

現如今, 他也是聞時岳父, 兩家直接就成了親戚。

“那之後, 你家裏人, 你是帶出去還是？”

“叔，這不好說，等我穩定下來再說，現在有些早。”

聞時也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 如果他最後能能成為進士，那是有大出息, 可他也沒那麽大的自信，眼下不能輕易下結論。

“也是, 時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日怕是有的忙呢。”

“叔你早些來，都給你跟嬸子留好位置了。”

“放心吧，天一亮我就去。”

按說都是晌午開席，這個時候那些鎮子上縣裏的人才能趕到，聞時聞言一笑，如沐春風，他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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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裏正家出來，一陣風吹過，聞時算了算日子，等這一切忙完，差不多是十月中，他十一月出發去府城府衙，到時候坐着官府的車進京趕考，也安全一些，會試二月底，殿試四月初，等一切塵埃落定，估計要五月。

從裏正家出來，他看向漆黑的天空，今晚月色很美很亮，他一步步朝着家裏走去，滿心期許。

屋內，迎香正在哄孩子睡覺，孩子年歲越大，精力越足，死活都不肯睡。

他在炕上滾來滾去，笑的很是開心，眼見迎香生氣，又鑽到自己的小被窩，時不時的轉過頭看一眼迎香。

“你乖乖的閉上眼睛，要不別怪我收拾你。”

聞時推門而入，母子二人神同步的看向他。

“娘子，我已經選好日子，東西咱們自己準備一些就好。”

聞時開門見山，他從來不會跟妻子隐瞞，夫妻間本該如此，迎香點了點頭，床上的孩子看到親爹，立馬閉上了眼睛。

他也是到了調皮的年紀，聞時已經很少去哄他，他辦的都是實事。

之前在府城考試的時候，他爬上桌要去拿聞時的毛筆，直接被聞時用毛筆打了幾下手心，不輕不重，但小家夥第一次被罰，自然委屈的不成。

迎香覺得他太嚴厲也不太好，不過這孩子有時候也氣人，真的。

該教育還是得教育，雖然人小，但他不傻，就那之後，他還真的不敢爬到桌上去了，眼下在家裏也是，多是在院子裏玩。

聞時是個嚴父，對孩子來說也沒什麽不好的，他終究是要在這裏生活，無法離開。

“你睡覺。”

小孩又閉上了眼睛。

上榻之後，聞時滅了燈，一家三口很快陷入了沉睡，最近，他也沒心思那個，太忙，事情多，迎香也累。

好在明日就開席。

早起，天色還未大亮，聞二哥便按照聞老爹的吩咐，去門口放了幾串鞭炮，這下大家都醒來了。

廚房裏的菜只等下鍋，肉熟的慢，先炖着，饅頭已經做好，米飯則是立馬開蒸。

家門口，兩邊足足擺了三十多桌，內裏擺了六桌，這些桌子都是借來的，尋常人家也沒那麽多。

迎香又穿上了那身顯的自己很穩重的紅色衫裙，給孩子洗幹淨打扮好，家裏陸陸續續的開始來人。

聞時也換上了一身銀色長袍，面色帶笑，好像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黑色長袍耐髒，但太過肅穆，今日這場合，也不适合穿。

糖果糕點這些孩子吃的，也都準備着，晌午才能正式開席，但提前來，也不是沒吃的。

“這老三媳婦可真的命好啊。”

廚房裏，聞時大舅母看着二舅母，有些羨慕的說到。

“是啊，這秀才娘子多見，舉人娘子可是罕見。”

“老三有出息，咱們也能沾光，日後咱們挂地，也不用交那麽多的賦稅，這能省下不少呢。”

現如今，聞家的田地已經沒有了，聞時中舉之後，五十畝變成一百畝，如果是親朋好友，一個村的，他酌情收點就好。

離得近的親戚，他不準備要，比如舅舅家，還有迎香娘家。

去掉這些沉重的賦稅，家裏人的日子肯定是越來越好，大家都很開心。

“請先生們上座。”

內裏幾桌飯菜，坐着的都是聞時之前的先生，還有村裏的裏正村長，一些老者，額外還有他昔日的一些同窗，長輩們。

滿打滿算也夠了，來的人還真不少，聞時認真招待，給足了體面。

迎香爹已經習慣坐在上桌，他美滋滋的，接受周圍人的道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中舉。

迎香跟着聞時待客，好在孩子跟老二家的在屋內，也沒鬧什麽幺蛾子，早起喂飽，他算是老實。

誇贊的話語迎香照單全收，她笑語晏晏，誰看了都要誇她兩句。

兩口子也都是很平和的，并沒有捧高踩低，一味的在院子裏，門口也是來回跑。

晌午，飯菜被人陸續端出來，外面的小孩們早準備好了，各個拿着大饅頭，吃的腮幫子鼓鼓的。

內裏還好些，肉菜陸續上去，大家都笑眯眯的。

村民們吃着席面，喝着不限量的酒，各個把肚皮吃的圓滾滾。

聞時來回招待客人，面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耐煩。

“傳宗啊，你這個弟弟如此争氣，你也要努力，你爹娘好福氣，生的孩子都會讀書。”

聞傳宗跟聞老爹還有村長他們坐在一桌，禮法上也該這樣，他點了點頭。

“我會努力的，過幾日我就去縣學讀書，争取日後趕上老三，讓爹娘過更好的日子。”

“好，好。”

“還有這小五，機靈聰明，我啊，真的羨慕你。”

“他們都不好說呢。”

聞老爹拿起酒杯，嘿嘿一笑，他也是真的得意開心。

他五個兒子，三個讀書人，老三算是出來了，老大他不願意多說，但也是個秀才公，至于小的，等下場了，就算比不上老三，也不會比老大差。

他這好日子真的在後面。

人一旦心情愉悅，多會胃口大開，聞老爹就是如此，而且最近半年，他明顯覺得身子是越來越好。

或許是之前為了祈禱老三考中，吃素的那段時間被老天看到他的誠心。

亦或者是他命好，上半輩子雖然沒那麽好，但下輩子等着他的都是好日子。

怎麽想，聞老爹是怎麽開心。

這才第一日，他已經喝的酩酊大醉。

說來，流水席也就前三日重要，貴客一般就這三日來，之後多是村裏人。

等到第五日的時候，迎香往外面看去，院子裏的鍋爐還在，但如今燒火的只要三個竈。

最開心的還是村裏的孩子們，他們每天餓了就來，比過年的時候還要開心。

“酒還有多少？”

迎香去了一趟廚房，之前聞二哥買的那些都喝完了，聞時買的還剩下一大缸子。

再好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

“弟妹，你別擔心，不夠就往內裏倒水就好，也不用在買，左右都是一些泥腿子未必喝的出來，當初傳宗辦宴席的時候，我就是這麽做得。”

秀玉有些得意的說到。

這次家裏沒少花錢，算是大喜事，秀玉也不敢有意見，想起之前的事情，她直接跟迎香說。

迎香看了她一眼。

“等不夠再說。”

到了第十日，酒缸還未見底，這一下家裏多了多好些個空的缸，倒也不會浪費，洗幹淨可以用來放水。

傍晚，家裏人開始撤席，最後一日了，大家都是肉眼可見的松快。

等把一切收拾歸置好後，又得開始準備祭祖。

這個倒是不難辦，到了日子，裏正開祠堂，去觀看的村民不少，聞時也很誠心，準備的的祭品香蠟燭火都是好的。

“祖宗保佑啊，讓我家孩子日後也能這麽有出息。”

“還請祖宗保佑我老娘，身體健康。”

一些村民開始在外面祈禱跪拜，內裏，聞老爹跟聞傳宗都是一臉正色。

祭品放幾日也還能帶回去，左右也不浪費。

深夜，聞時洗漱一番，上了床。

近來，氣溫越來越低，已經入秋了，雨水多，道路泥濘也很不好走。

“娘子，過些日子我便要出發了，趕早不趕晚，你在家裏顧好自己，別去鋪子裏。”

對迎香，聞時一直都是很心疼的，成婚後，夫妻二人相互扶持，這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過。

迎香從始至終都追随他，從未有過半句怨言，他是真的很感激。

夫妻間更是沒什麽龃龉，這個真的很難得，在他看來，妻子真的是千好萬好，說着說着，他就把人抱在懷裏。

“放心我不去，這次你去考試，一定要把東西帶好，天氣冷，多帶幾件棉衣，別舍不得錢，我那還有。”

大事上，迎香不糊塗。

二人相互付出，日子才能越來越好，當初剛成婚，聞時就帶着她去鎮子上，她這些年也沒少見，媳婦可不好當。

跟聞家人必須要有距離，這家人有清醒的，但也有糊塗的。

“對了你大哥他……。”

“他不傻，也沒那麽多能耐，如果能以此刺激到他，讓他日後讀出一番名堂，也未必是壞事。”

聞時說句不好聽的，聞傳宗壓根就不是他的威脅，就聞傳宗這種色厲內荏，徒有其表，他是真的不怕。

有的事情，你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