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良田百畝

第45章 良田百畝

在肖敬心同江如歸說完那話後便再也沒有張口, 而江如歸則是一直在想那皇帝究竟要問什麽話,他又要如何應答。

見江如歸如此,肖敬心默默站在馬車的角落當中。

這最基本的規矩知道就可以了, 這其他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畢竟陛下他……

想到這裏,肖敬心伸手掐了自己一下。

為皇家辦事這不該說的不說,這不該想的也不要亂想,要不随意一件事都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兩人心中有事皆是沉默不語。

馬車到宮門前停下, 江如歸又坐到轎子之上,這次那肖敬心并未同江如歸一起而是一直跟在轎子的旁邊。

通過簾子的不斷掀動,江如歸的目光也落到外面的人身上。

這宮中的侍衛要遠比他想象中的多, 此處可謂是連個老鼠都沒有辦法輕易進來。

轎子路過無數個宮門後, 最終在一個殿前停了下來。

随即便聽外面喊道:“落轎,請迎王世子下轎。”

聞言,江如歸單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氣随即從轎子當中走了出來。

殿門前,禁衛神情嚴肅并沒有給他多餘的眼神。

肖敬心則是低聲道:“世子,您一人進殿就可, 咱家就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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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江如歸微微颔首。

皇帝要見他的事情自然不願意讓他人知道的。

思緒至此, 江如歸再次深吸了幾口氣踏上幾階石階, 他到了門前之後門前守着的兩個禁衛将門打開。

他愣了一下随即邁步走了進去。

在他進入殿門後身後的門再次關上。

江如歸強行将自己想要回頭的情緒壓了下去, 随即又上前幾步, 此刻就見一個身着明黃色衣服的人坐在高位之上。

他若是不擡頭的話就只能看到那人的下擺,但是他心中很是清楚不能随便擡頭看皇帝。

于是低着頭走到中間确保那人能看見他後, 直接依照肖敬心所說跪在地上叩首三次, 随即以頭枕着雙手不再動作。

此動作一開始還沒有什麽, 可是時間一長江如歸只覺得雙腿開始不住打戰, 胸口兩處也因為膝蓋頂着的原因發疼, 頭也開始昏昏沉沉的。

他心中很是清楚這就是皇帝對他的下馬威,又或者說皇帝根本就沒有将他放在眼裏。

可是此刻他若是倒下的話那就是藐視皇權,就算是被拉出去處死也不會有人為他說話。

江如歸只得咬住自己的舌頭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也不知跪了多長時間,直到口腔之中全部都是血腥氣之後才聽到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道:“擡起頭來。”

此話一出,如同一道響雷響起江如歸瞬間清醒擡頭看向皇帝。

他也不知自己現在該不該謝過這皇帝沒有直接喊他起身,畢竟他現在雙腿已經沒了知覺,雙眼也是眼冒金光。

若是讓他直接站起來的話,他怕是會直接摔倒在地上。

約是過了好一會後,江如歸眼前的黑才褪去,那皇帝的面容也倒映在他的眼底。

這皇帝已經是老态龍鐘的模樣,但其周身卻散發着一種不可言表的氣勢,是一種若是生活裏面遇到江如歸絕不會接近的氣勢。

皇帝盯着江如歸道:“你應當聽樓不安說起過你的身世了,你可怨恨朕?”

聞言,江如歸瞳孔地震連忙搖了搖頭。

見此,皇帝雙眸微眯露出一絲不悅。

看到這一幕,江如歸心中不禁叫苦。

這皇帝早已知道他的事情,難道不知道他現在是個啞巴嗎?

這逼着啞巴開口多少有些為難。

皇帝并未開口而是瞥了他身旁的人一眼。

那人點頭随後快步走到江如歸的面前道:“還請迎王世子将手遞給臣。”

江如歸心中雖是不解,但還是依照那人的意思将自己的手腕遞給那人。

那人單膝對着江如歸跪下,随即将江如歸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開始為江如歸把脈。

見狀,江如歸瞳孔一縮。

此人難不成就是太醫?

那人在為江如歸把完脈後起身行了一個禮,随後轉身快步行至皇帝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皇帝點了點頭随後說道:“樓舒在外受苦多年朕實在悲痛,念其與迎王府并不相識特準不用拜見迎王府……”

直到江如歸坐上回去的馬車,他整個人還處于茫然當中。

他本來為見皇帝準備了千萬種說法,結果那皇帝在命人為他把脈之後就再也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

皇帝下令恢複他迎王世子身份,允他不用回迎王府,賞宅子一座,黃金百兩,白銀千兩,京郊良田百畝。

想到這裏,江如歸神情不禁有些微妙。

這種感覺就好像本來迎接好暴風雨了,結果一切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正在這時便聽轎夫喊道:“落轎,請世子下轎。”

聽到這話,江如歸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下轎,而在下轎之後便見沈随、折雀和言否此刻都正站在門前等他。

見狀,江如歸快步朝着三人走去。

“我說你們幾個能不能不要站在門口。”

正在幾人對視之時就聽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江如歸擡眸看去就見衆人身後樓不安正坐在一個木凳之上看着他,而在見到他沒事之後那樓不安明顯松了口氣。

樓不安仰着下巴道:“你們難不成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喜歡站在門口?”

雖說樓不安語氣難聽但江如歸知曉這是樓不安的好意,畢竟他現在再怎麽也是迎王世子,這般站在門口的确不合禮數。

話罷,樓不安冷哼一聲直接朝着院子內走去。

見狀,折雀雖是很是擔憂但也并未開口。

.

“竟然這麽簡單?”在看到江如歸所寫之後樓不安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道,“合着我在這裏擔心了這麽長時間,我的好皇叔就什麽話都沒有說?”

聞言,江如歸點了點頭。

雖說他也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那皇帝的确沒有說什麽話。

見狀,樓不安冷哼一聲道:“那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

說罷樓不安起身離去。

直到樓不安走遠之後折雀才低聲問道:“那皇帝的确什麽都沒說?”

江如歸再次搖了搖頭比劃:“他讓人為我把脈。”

看到這裏,折雀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随即看向一旁正老神在在喝茶的言否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事情?”

聽到此話言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你身中沉裏香前不久又剛毒發過,在他人眼中你已經是命不久矣,皇帝又怎會和你一般計較?”

江如歸側眸看向言否。

其實在那太醫為他把脈之時他心中已經有所猜想,但還不敢确定,如今得了這言否的話才徹底确定。

不過此事言否定是做了什麽。

他記得言否說過只要他好好配合的話,這沉裏香的毒也不是不能解,只要能解開的話他的性命就不會受到影響。

當今皇帝又這般多疑,他派出來的太醫定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人都看不出來就只能說明是言否做了什麽。

言否自是看出江如歸在想什麽也沒客氣直接道:“的确是我動的手腳,就憑太醫院的那群庸醫自是看不出的。”

江如歸沉默片刻,果真這有本事的人自是很是傲氣的。

“你現在住的宅子是曾經江晰臣的宅子,他旁邊是樓不安的宅子我也知道。”言否雙手抱胸道,“之前住進這宅子的人都是樓不安下的暗手,自然也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罪的原因。”

聞言,江如歸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這京城中的人心眼怎麽和蜂窩一般?

這言否這般說就證明言否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認出來他了,他們後面能住到這宅子裏面再到後面見到樓不安,言否應當是當推手了。

“江晰臣在生前曾救過我的師父,我如今救他兒子一命也算是還恩了。”言否起身道,“既然很快就要喬遷之喜了,到時候我們再會面就是。”

說罷,言否起身擺了擺手直接離去。

而江如歸心情複雜地看着折雀和沈随。

折雀的目光則是有些呆滞。

他原先看到言否所留下的字跡本以為就只是錦誠村江家和京城江家的區別,但沒想到後面竟然是這般。

良久,折雀才反應過來幽幽道:“如歸,你和你這父親倒是挺像都是喜歡救人。”

江如歸聽到折雀的調侃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父親救了肖敬心救了言否的師父還與那樓不安的父親交好,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得以保住了一條小命。

見江如歸如此折雀本想說什麽,但餘光瞥到一旁的沈随後果斷起身道:“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行一步,我明日再來。”

折雀明日兩字咬的格外之重,随即幾乎是一路小跑離開的房間。

江如歸心中雖是不解但也并未阻止折雀而是轉身看向一旁的沈随比劃:“今日,我吓到了。”

說來好笑,他看了那麽多的話本心中雖是早有預料,可是在看到皇帝本人的那一刻他還是慫了。

那皇帝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蝼蟻一般,他的生死也在皇帝的一念之間,若是皇帝想要殺他的話,現在他的屍骨怕是都尋不到。

見狀,沈随伸手将江如歸摟在懷中輕拍了幾下其後背。

如歸,這是他的如歸。

他一定要護住他的如歸。

江如歸一開始還以為沈随是在安慰他,可片刻後他卻發現沈随的身子在顫抖。

江如歸瞬間有些慌張連忙摟住沈随的腰學着沈随的樣子輕拍着沈随的後背。

他進宮的時候實在是太急了,他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時間給沈随留下,他當真不敢想象沈随回來之後聽到此事的慌張。

直到沈随的身子停止顫抖後江如歸這才松了口氣。

正在這時他便感覺一只手穿過他的胳膊摟住他的後背,而另外一只手則是穿過他的腿彎,在兩只手同時出力之下江如歸直接被打橫抱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使得江如歸不得不伸手摟住沈随的脖子,如此他也便不能将他的疑惑問出口。

沈随則是快步走到床前将江如歸輕輕放在床上道:“你的腿,我給你上藥。”

聽到此話江如歸這才反應過來,他先前在殿中跪了那麽長的時間膝蓋早已青腫,但為了不讓自己失禮便強挺了下來。

而他在門口見到他的幾個友人之後就将此事抛之腦後,他本以為自己控制得已經很好了,畢竟連折雀和言否都沒有看出來。

但沒想到沈随竟是看出來了。

沈随看到江如歸這般如何能不知曉江如歸在想什麽,于是附身在江如歸唇上落了一吻。

他們朝夕相處與眼放這般之久,如歸哪裏不對他自是能一眼看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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