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劉小黑,幸虧咱們倆都還小,他們大人欺負不了咱們身上

第37章  劉小黑,幸虧咱們倆都還小,他們大人欺負不了咱們身上。

昭陽殿中, 田蚡送來的五口大箱子此時敞開放在場中,裏面的金餅堆成山,快要閃瞎人的眼。

衛子夫詫異地看着面前的箱子。

那邊, 負責送東西的小黃門笑容谄媚,“長公主, 國舅讓奴婢送的東西,奴婢交給你了, 你看看有沒有少的。”

劉瑤繞着箱子轉了一圈,連連點頭, “沒事, 如果少了,我去找舅公要。”

看金餅的成色不錯, 雖然談不上優等,已經算是中等偏上。

一開始她還擔心田蚡給她偷工減料呢,至于缺沒缺,她需要時間輕點。

小黃門笑容一僵,苦着臉 , “長公主, 你去找武安侯算賬,武安侯還以為是奴婢昧下了,到時候奴婢這條小命就不保了。衛夫人,你快哄哄長公主,讓她放過奴婢。”

衛夫人扶額頭疼:“阿瑤, 這是怎麽回事?”

這麽多箱子, 粗略估算怎麽着也有七八千金子, 阿瑤一個孩子怎麽能從田蚡手裏拿這麽多錢。

“這是我和舅公的秘密。”劉瑤一臉無辜,然後看向內侍, “那你先等一下,讓子燕他們數數,多退少補。”

小黃門:……

說實話,聽了這話,他有些忐忑,若是查出少了,誰來補缺少的金子。

子燕她們用了兩刻鐘時間,将所有金子輕點了一番,一共一萬零一金,多了一金。

劉瑤也爽快,将多餘的一金遞給為首的內侍,“喏!多退少補,這一金給你了。”

“使不得。”小黃門連連推脫,“這可是武安侯給長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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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夫溫聲道:“內臣将這金子收下吧,回去告訴武安侯什麽都不缺。”

以田蚡貪財的性子,手底下人多給了一金,若是回去禀告,負責拿金的人要受責罰的。

“這……”小黃門拿着金餅有些糾結。

劉瑤見狀,眼珠子轉了轉,扯了扯小黃門的衣服,“阿母都說了,你就拿着吧,多的退給你,我好,你好,大家好。”

小黃門看着腿邊的小娃娃,個頭小小,偏偏主意大大,陛下也由着她玩鬧,還能從武安侯田蚡手裏拿到萬金,真不愧是他們大漢的長公主,他經不住笑道:“那奴婢多謝長公主了!”

等小黃門帶着人離開,劉瑤湊到衛子夫耳邊,給她說了與田蚡打賭的事情。

衛子夫驚詫,沒好氣道:“你若是輸了怎麽?你确定自己能湊到萬金?”

“這不是贏了嗎?”劉瑤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還有……”

她左右看了看,奶聲奶氣道:“我打賭前,和阿父商量了。”

說話時,她伸出四根手指,“我們倆四六分賬,我四,他六。阿母,阿父是不是過分,他居然要六成,我本來打算五五分的,好事都想與阿父分享,阿父偏偏要占大便宜。”

“……”衛子夫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嘴叭叭的孩子。

合着這事,還是阿瑤與陛下一同勾結,共同詐田蚡的油水。

田蚡若是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還好小家夥沒有到處嚷嚷。

“你啊!”衛子夫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兩人說話時,小狗崽劉小黑哼哼唧唧跑進來,大概搖尾巴的業務不怎麽熟練,搖尾巴時,連身子也被帶動,笨拙又可愛。

“嘬嘬!劉小黑。”劉瑤蹲身将小狗崽抱起來,一人一狗對衛子夫賣萌。

衛子夫看着孩子手上的胖狗崽,腦海中想起孩子剛剛喚的名字,忍俊不禁。

往日能言善辯的東方朔都被“劉小黑”這個名字給整無語了。

之前,長姐與她說,東方朔對于家中黑狗東方白的名字多次吐槽,現在狗都長大了,仍然還惦記,現在它的小狗崽被阿瑤取名“劉小黑”,東方朔再喊他家狗的名字會覺得好聽不少吧。

劉瑤:“阿母,我和劉小黑一起去找阿父分金子,回來再與妹妹玩。”

“你确定要帶狗一起去?”衛子夫給她理了理衣服。

陛下聽到“劉小黑”這名字,确定不會打阿瑤嗎?

“當然!劉小黑也喜歡阿父。”劉瑤仰頭甜笑。

才不承認自己的惡趣味。

“……”衛子夫掩唇輕咳一聲,“早日回來,我和阿珏等你會回來用午膳。我讓珍馐署做了幾道小炒,都是你喜歡的。”

自從看出鐵鍋的用處和便利後,珍馐署的趙不矮研究了不少适合爆炒的菜式,這些日子得了皇太後和劉徹不少賞賜。

對于長安城的許多達官顯貴,人生就是琢磨“吃喝玩樂”的無聊日子,對于風靡皇宮,被陛下、皇太後贊賞不已的炒菜自然也好奇,他們手底下不缺手藝人,鐵鍋的制作對他們沒有難度,在嘗到了炒菜後,推崇不已,也推動鐵鍋的技術更加精進。

尤其城中不少食肆第一時間引入炒菜,炒菜速度快、味道佳,對于餐飲行業的效率,可是有不小的提升。

劉瑤一手捏着胖狗崽的爪子,如同招財貓一般沖她招招手,“好!”

……

田蚡的金子剛進宮,劉徹就聽到消息了,包括田蚡多給了一金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在知道劉瑤那邊出發時,劉徹加快了辦公的速度。

劉瑤帶着胖狗崽走到一半,天空下起了細碎的雪花。

她仰頭看了看天,看樣子短時間下不大。

到未央宮時,莫雨已經守在門口,見劉瑤冒雪而來,連忙心疼地迎上來,“長公主,這麽大的雪,別凍壞了。”

“大……雪?”劉瑤看了看落在手上胖狗崽如黑鍛的皮毛上,好似糖霜的細雪沉默了。

一行人走到檐下,莫雨瞅着劉瑤身後的三口箱子,笑問:“長公主是來給陛下送東西的?”

劉瑤點點頭,舉了舉手中哼哼叫的胖狗崽,“順便和劉小黑一起看阿父。”

劉小黑……

莫雨低頭對上胖狗崽清澈的小豆眼,唇角微繃,控制自己的表情,同時心中升起了一絲期待。

咳……絕沒有絲毫想要看陛下樂子的心态!

劉徹聽到外面的聲音,将手邊的竹簡收起來。

這些都是地方送上來的戰報,他打算明年年底,天下三成的衙署能用上新紙。

“阿父!”劉瑤奶聲奶氣的聲音清脆響亮。

劉徹擡頭,就看到他家小公主懷裏抱着小黑狗,蹦蹦跳跳朝他奔來。

劉徹:……

小家夥腿沒多長,跑起來一點也不穩重,如果摔倒怎麽辦。

“慢點!”他起身,上前一把将她抱起,“若是磕着怎麽辦?”

劉瑤笑嘻嘻地舉着怕胖狗崽,“阿父,我帶劉小黑來看你了。”

小狗崽被劉瑤架着,吐着舌頭,尾巴搖的熱情,“嗯嗯哼哼!”

劉徹單手捏着小狗崽後脖頸,一臉嫌棄,“這狗你還當成寶了!”

果然還是要将東方朔打一頓板子。

明明阿瑤已經将狗崽的事情快忘了,他冷不丁抱了一只狗崽進宮,而且還起了“小黑”這種名字。

小狗崽被拿捏住命運的脖頸,吓得夾着尾巴,四肢蜷縮在一起,不停地“哼哼唧唧”叫。

“阿父,你不能欺負我的小狗。”劉瑤拍了拍他的手背,從他手中的“搶過”小狗崽,小手安撫地撸了撸狗崽,“它有名有姓。是不是,劉小黑!”

“……”劉徹嘴角微抽,“阿瑤,你是否忘了朕姓什麽?”

“當然知道,姓劉,我跟阿父的姓,劉小黑跟我的姓,這叫傳承。”劉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劉徹腦門青筋微跳。

狗屁的傳承!

果然還是要收拾東方朔一頓。

劉瑤見好就收,指着已經搬進來的大箱子,“阿父,這些是給你的六成金子,一共六千金,一金也不少哦!”

那邊子燕給随行內侍使了眼色,內侍将所有箱子打開,箱子中的金餅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內。

劉徹淡淡看了一眼,就撤回視線,将目光放在劉瑤手中的小狗崽身上,“阿瑤,朕給你一百金,你給小狗換個名字。”

“啊?”劉瑤愣了一下,抱着小狗崽,小手撓着它的下巴,“一百金?換名字?”

她眼珠子轉了轉,“為什麽?”

她現在不缺一百金,但是缺樂子,可以預見,将劉小黑養在身邊,會有許多樂子。

劉徹沒回到這個,自顧自道:“既然它父親叫東方白,子從父姓,應該叫東方小黑。”

“東方小黑不好聽,不好叫。”劉瑤當即反駁。

劉徹:“那就叫東方黑。”

劉瑤噘嘴,“聽着像是東方白的兄弟,不如劉小黑好聽。”

劉徹瞪眼,雙眸暗含威脅,一副他是皇帝,他做主的意思。

劉瑤裝作看不懂,舉着小狗崽的爪子繼續賣萌,“阿父,你看劉小黑多好看,和我一樣惹人愛。”

劉徹聽得眼皮直跳,心生無力,“阿瑤,你乃大漢堂堂長公主,朕的女兒,豈能和一只狗相提并論,若是再胡言,朕就讓人将狗扔了。”

“……好吧,我知道它是我養的狗,所以才叫它劉小黑。”劉瑤噘了噘嘴,“你要是不喜歡,等它長大了,我叫它劉大黑行嗎?”

“……莫雨,你去給東方朔傳旨,此後三月,禁止飲酒,為長公主祈福!”劉徹深吸一口氣。

劉瑤:……

她小小年紀,有什麽可祈福的?

年底的時候,正值走親訪友,而且東方朔平日喜歡飲酒,讓他借三月……

呃……飲酒傷身,飲酒傷身。

劉瑤愛憐地摸了摸劉小黑的狗頭。

劉小黑,幸虧咱們倆都還小,他們大人欺負不了咱們身上。

……

東方朔看着前來傳旨的小黃門,感覺自己似乎沒聽清,“內臣請再說一遍。”

小黃門含笑道:“ 陛下有旨,太中大夫東方朔為長公主祈福,三月內禁止飲酒。”

東方朔深吸一口氣,“敢問內臣,在下何處惹了陛下……這年底不讓在下飲酒,還不如殺了我。”

小黃門聽到這話,臉上笑容加大。

陛下下這樣的旨意,不就是因為了解東方朔。

一旁的衛君孺上前,借着大袖的遮掩,塞給了小黃門一個荷包,“內臣還請提醒一下,東方朔向來嘴上沒把門,不止這次因為何事惹到了陛下。”

小黃門将荷包塞進懷裏,笑的如同偷油的耗子,看向東方朔,語帶揶揄,“太中大人,你莫不是忘了劉小黑?”

“!”東方朔一拍腦門,若是這事,以陛下的脾氣,罰他也正常。

“你啊!自找的!”知道是因為這事,衛君孺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瞪了東方朔一眼。

東方朔只得悻悻賠笑。

等小黃門離開,東方白這只大黑狗搖頭晃腦地進來,熱情地撲向東方朔。

看到它,東方朔悲從心來,托着它的前肢,“東方白啊!東方白!你可知你兒子在宮中闖了大禍,還連累了我!三個月不能喝酒,我命苦啊!”

東方白聽不懂,以為主人在和它玩,吐着舌頭傻樂。

衛君孺看的一頭黑線,嗤笑道:“你一個七尺男兒,還好意思将過錯推到東方白身上,你是它的主人,理應護着它,不是讓它為你背鍋的,還有,我記得,小小白的名字似乎是你定下的吧,只是沒想到玩砸了。”

東方朔裝作沒聽見,繼續摸着大狗訴苦。

衛君孺挑了挑眉,既然這樣,未來三月,東方朔別想碰一滴酒,三月一個時辰都不能少。

……

曹襄知道劉瑤有了劉小黑,也纏着平陽長公主和平陽侯,他也要養狗。

平陽侯被他纏的沒辦法,就給他也找了一只狗崽,曹襄的狗可不似劉小黑那種普通田園犬,而是貴族專門訓養用于看家護院,甚至充當軍犬的川東犬。

屬于中型猛犬,嘴寬額方,腦袋多褶皺,給人一種又醜又壯的感覺,幼崽時期的川東犬則是醜萌醜萌的,像只充氣的卡通沙皮狗。

曹襄學着劉瑤也給小狗起了名字——曹小灰,

聽名字也知道它渾身是灰色,其實是暗灰色。

不知道長大會不會變色。

劉瑤看着抱着小狗向她炫耀的曹襄,看了看他手中虎頭虎腦的肥狗崽,唇角微抽,“曹小灰?”

看着真肥啊!

幹脆叫曹小肥算了!

這狗崽看起來傻愣傻愣的,她的劉小黑現在除了吃就是睡,有種傻白甜的感覺,将來兩狗幹架,劉小黑能贏嗎?

“對啊。小灰是母的,阿父說了,将來可以讓它嫁給劉小黑。它長大後,可以随我一起上戰場殺敵。”曹襄将狗遞到劉瑤跟前,請她撸狗。

劉瑤擡手撓了撓小狗的下巴,肥狗崽舒服的眯起眼睛,嗷嗷叫個不停,一看就知道是個虎妞。

就這樣,某一日,未央宮中,劉徹來到外殿散步,就看到殿內又多了一只狗。

劉徹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因為眼花不可能出現一只不同品種的小狗。

同時……

劉瑤:“嘬嘬!劉小黑!”

曹襄:“曹小灰,快過來,我這裏有肉幹!”

劉小黑看到劉徹,搖着尾巴就迎了上去,後面的肥狗崽曹小灰也搖搖晃晃地跟上去。

曹小灰對劉徹不熟,一邊想接近,一邊又畏懼他的氣勢,貼着地,沖着他一邊搖尾巴,一邊嗷嗷叫。

劉徹按了按眉心,“誰能給朕解釋一下。”

莫雨:“陛下,曹小灰是小郎君養的狗。”

“朕有眼睛。”劉徹斜了他一眼,無奈道:“怎麽都搬到朕這裏了。”

還有“曹小灰”是什麽鬼。

這不會在長安形成風氣吧。

未來不只有“曹小灰”,還有“宋小花”、“張小雲”……

光是想想,劉徹就頭疼。

未央宮乃大漢理政之地,又不是養狗的,讓大臣看到兩只小狗,還以為他玩物喪志呢。

大臣們表示,他們已經習慣,畢竟劉瑤與曹襄經常在未央宮,小孩子和狗有什麽可奇怪的。

說起這個,劉瑤小臉就有些心虛。

最近妹妹阿珏在學說話的關鍵階段,不知道她小腦袋的雷達怎麽接收外界信號的,平時除了“啊啊啊”亂叫,居然學劉小黑“哼哼”叫,而且她“嘬嘬”喚劉小黑時,阿珏也十分熱情的回應,屁股扭得比劉小黑還起勁。

劉瑤:……

雖然這個狀态的妹妹很萌,但是為了妹妹的成長着想,暫時不能讓阿珏見到劉小黑,思來想去,還是将狗帶在身邊比較好,這樣上學撸狗兩不誤。

劉瑤嘿嘿笑道:“阿父這裏最大、最暖和。難道阿父不想我和阿狙嗎?”

劉徹走到劉瑤跟前,捏了捏她的軟腮,“朕說的是狗。”

“他們還小,占不了多少地方。”劉瑤口齒模糊道。

曹襄點頭,“舅父,你放心,我們不會打擾你的。”

劉徹正欲說話,忽然察覺腳邊不對勁,低頭就看到剛才還害怕地亂叫的曹小灰已經在用嘴扯他的袍子了,而劉小黑則是乖乖地蹲坐在一旁,歪着頭好奇地看着曹小灰的動作。

不愧是阿瑤養的狗,就是比曹襄的狗乖。

……

為了防止打擾到劉徹,劉瑤做了牽狗繩,而且還讓人準備了狗籠。

劉徹教她功課時,劉小黑就關在狗籠裏,休息時,劉瑤會牽着它在未央宮殿前的空地上遛彎。

劉瑤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劉徹雖然不贊成,但是也沒有反對,對于劉瑤将狗暫時養在未央宮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對于在未央宮值守的朗衛,當值的日子很無聊,但是看奶娃娃遛狗,就是看幾個時辰,也不厭。

……

年節過後,大漢正式來到元光元年。

這也是太皇太後薨逝,劉徹正式執掌朝政的第一年。

年初,劉徹昭告天下,命各郡國每年推舉孝、廉各一人。

對于這種挖自家牆角的做法,各郡國自然能敷衍就敷衍,加上按照朝廷規定,選任得當與否,選任者與被選任者有連帶責任,功罪并擔。

誰也不想冒險,最後竟然無一郡國上報。

其敷衍态度不加遮掩。

大家表示,說不定朝廷眼光高,他們當成寶,朝廷以為草,将大家當草給燒了怎麽辦。

對此,劉徹氣的直上火。

劉瑤看着抱着降火茶牛飲的阿父,小手撐着下巴。

這應該就是察舉制了吧。

察舉制不同于先秦的繼承制和後面的科舉制,主要是由地方官員經過考察、選取人才,然後推舉給中央,中央經過試用考核再任命。

從孝、廉二子可以看出,主要選取的是品德高尚、才幹出衆的人……咳咳……至于實際情況,先不提。

從察舉制看出,它是注重聲名取士,以考試為輔。

而經過一千多年的演變,才在隋唐時期誕生了科舉制。

劉瑤想了想,小手敲了敲他的桌案,小心翼翼道:“阿父?”

“有什麽事?”劉徹下意識收起冷臉,溫和地看向她。

“阿父,你好點了嗎?”劉瑤關切地望着他。

劉徹深吸一口氣,鋪好一張紙,莫雨見狀,趕緊磨了墨。

劉徹決定再下一旨诏令,明令若有才不舉,輕則免官,重則以“不敬”罪論處(‘不敬’乃重罪,輕則斬首,重則族誅)。

劉瑤踮腳歪頭看了看,差不多辨認了一半的內容,這是打算來強硬的。

劉徹寫完,擡頭對上劉瑤澄澈的眸子,唇角經不住上翹,“怎麽了?剛剛被朕吓着了?”

“阿父,為什麽咱們不自己招人?”劉瑤歪頭。

據她了解,就是推薦上來,也要經過朝廷的考核,對此她不由得感慨,老祖宗做事就是靠譜。

察舉的科目有很多,孝廉(孝順廉潔者)、秀才(才能優秀者)、賢良方正(直言能變)、明經(通曉經義者)……

劉徹放下手中筆,揚了揚眉梢,“自己招人?民間尋才一直有,但是找到的人才不多。”

當然有時候實在缺人,帝王會廣發求賢令。

劉瑤:“呃……大魚咱們網的不多,可以降低要求,網點小一點魚。”

她之前聽東方朔私底下吐槽過,說阿父的選令過于嚴苛。

劉瑤:……

阿父是不是覺得各郡國都藏着不少一百分的人才,其實大家最多八十分,滿分人才稀有,郡國自己摟着都來不及,也不舍得往朝廷上報。

“網魚?這個說法有意思。”劉徹被這個說法逗笑,他又不是行軍打仗,是要選拔人才。

“阿父,我也聽你講了一些朝廷推薦人才的方法,你到底是重視名聲?還是重視才華?”劉瑤面帶好奇。

“朝廷選才重視品德和才華,名聲不重要。”劉徹當即辯駁。

他心中清楚,察舉制還是有不少弊端,畢竟其中主觀操作太多,容易形成貪賄,所以他才要求嚴格,防止有沽名釣譽的人魚目混珠。

劉瑤對此呵呵了。

察舉制以推薦為主,考試為輔,從“舉孝廉”三字就知道,經歷過現代互聯網各種爆炸式、強迫式營銷,對于刷“聲望”的手段,她不要太清楚,她敢肯定,這其中肯定有人為了被選上,攀附權貴,賄賂請托。

劉徹見小孩不贊同的模樣,笑了笑。

若是放寬察舉制,會造成濫舉之事層出不清,朝廷會浪費更多的人力物力。

劉瑤:“阿父,阿母最近想給我找一個陪玩的侍讀,我想親自出題,讓全長安城的女孩都來考試參選……”

“……”劉徹被她的豪言吓了一跳,這孩子知不知道長安城如她這般大小的女孩有多少,再說其他如她這麽大的孩子,能自己吃飯睡覺,已經算是乖巧,別說考試,大字也是不識一個。

注定要讓小家夥失望了。

沒等他開口,劉瑤抓起筆,毫不客氣地墊了一張紙,随便畫了一些方格,“我之前和你出過宮,長安人多,一下子讓這麽多人考試,皇宮都盛不下,我打算将長安分成好幾塊,每一塊舉行小考,勝出者獎勵一金,可以繼續考,考得好,獎勵的金也多,等只剩下一百人時,大家一起在皇宮考試,到時候我給她準備最好看的衣服,一大箱金子,阿父,你覺得怎麽樣?”

劉瑤期待地看着他。

像劉徹這種乾坤獨斷、有時候自信到自大地步的帝王,對這種加強中央集權和皇權的政策不敏感?

尤其現在大漢各郡國對中央一個個面和心不和,不說天天想着造反,也是時時念想。

劉徹面上的笑意消失,板着臉,目光嚴峻,雙眸緊盯着桌上稚嫩的圖畫不放。

莫雨此時已經給身邊的內侍、宮女使眼色,示意他們全部下去。

沒看陛下現在正在緊要階段。

內侍、宮女輕手輕腳地後退離開。

等劉瑤回神之際,殿內只剩下她、劉徹還有莫雨了。

劉瑤好奇地看向莫雨,眼神詢問,【你将人趕走的?】

莫雨豎指輕噓,示意她噤聲。

劉瑤見狀,将目光放在劉徹身上,百無聊賴地晃着身子,不知道劉徹什麽時候才能解除入定模式。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頭頂傳來劉徹的聲音,“既然阿瑤這樣說了,咱們就這樣選拔侍讀。”

“啊?”劉瑤下意識擡頭,有些迷惑。

劉徹則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我兒真是聰慧!自然要好好選選。”

劉瑤:……

她對侍讀之事并不期待,只是選個由頭。

選個和她一般年齡大小的,最後誰帶誰還不一定,就是七八歲的孩子,也不一定靠譜。

所以衛子夫跟她說時,她對此興致缺缺。

劉瑤眼珠子轉了轉,“阿父出錢!”

“好!”劉徹一口應下。

劉瑤滿意了,反正不用她出錢,估計後面也不用她出力,她直接等結果就行。

劉徹見她這麽容易高興,心頭又軟了三分。

阿瑤到底知不知道說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果然将阿瑤放在身邊教導沒錯。

想到這裏,劉徹神情更加溫和,“阿瑤,你現在長大了一些,朕給你再增加湯沐邑三千戶可好?”

劉瑤愣了一下,仰頭好奇,“阿父,我原來多少?”

她不知道這些啊!

劉徹淡定道:“一萬戶。”

“!”劉瑤頓時瞪大眼睛。

原來她真的是個大大……大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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