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咱們彼此彼此

第76章  咱們彼此彼此

除了炭官, 劉徹正式将薛澤的丞相之位撤了,石建成了丞相,同時被封柏青侯。

對于這個結果, 朝野有些詫異,倒不是對石建有異議, 而是之前,朝野已有對于薛澤之後誰接承相位已有讨論, 有汲黯、有張湯、有桑弘羊……其中公孫弘聲量較高,甚至前些時日, 宮中內侍傳出口風, 陛下有意讓公孫弘接任丞相。

現在結果公布,反而是石建當了, 而且憑相位封爵。

公孫弘知道結果,輾轉反側了兩三個夜晚,搞不清楚陛下原先到底屬意誰,或者他做了什麽事,讓陛下臨時改變了想法。

東方朔看着公孫弘臉上快掉到地上的眼袋, 心中默默說了聲罪過, 只能祈禱公孫弘自己早日想開,用阿瑤的話來說,都一把年紀了,要學會放過自己。

而且他也覺得石建當丞相挺好的,最起碼他安心。

公孫弘此人外表寬厚, 實則心機深沉, 生性猜忌, 有時候明明不喜歡,表面上偏要裝作友善, 背地裏不知道何時咬你一口,這種人物,就是他也不敢親密交往。

九月初,右內史病退,劉徹挑選新的右內使犯了難,公孫弘聽說後,就上書建議到:“長安住着許多達官顯貴、皇室子弟,難以治理,除非有威望有魄力的大臣才能勝任,臣推薦汲黯。”

劉徹想起了汲黯的那一身臭脾氣,連他都沒辦法,壓制長安的那些刺頭肯定可以,正欲下旨的時候,被臨時抓壯丁,給他研墨的劉瑤瞥到,随口道:“阿父,你怎麽想着讓汲黯當右內史的?”

右內史相當于長安的縣令,官小權大,管得多,平時百姓的事情不難處理,讓人頭疼的是居住在長安的達官顯貴,不好管啊!都是有背景、有權利的刺頭!

劉徹停住筆,“你不覺得汲黯挺适合嗎?朕見他天天管朕,現在讓他當右內史好好管一下其他人,朕也能輕松一下。”

“哦!這樣也行,汲黯确實比較嚴肅,嗯……鐵面無私辨忠奸,阿父,要不要給汲黯弄狗頭鍘,到時候若是有人犯罪,就用狗頭鍘斬了他。” 劉瑤躍躍欲試道。

“狗頭鍘?”劉徹面帶疑惑,這又是什麽東西。

見他不清楚,劉瑤十分熱情地給他介紹了關于狗頭鍘、虎頭鍘、龍頭鍘的三種使用模式。

劉徹:……

他并不想鬧這麽大,阿瑤的腦子怎麽想的,怎麽連自己都不放過。

劉徹岔開話題,“說來,朕能想到汲黯,還是公孫弘上書推薦的。”

劉瑤:……

她眼珠子轉了轉,一把按住了劉徹的筆,“阿父,我覺得公孫弘比汲黯更适合!”

劉徹看了看她的小手,挑了挑眉,明明剛才阿瑤挺贊成的,還對汲黯評價“鐵面無私辨忠奸”。

“為何?”他松了手,任由對方将毛筆抽過去。

劉瑤想了想,冠冕堂皇道:“汲黯太兇了,他脾氣比較高傲,你若是讓他當右內史,他和那些達官顯貴總要死一個,要麽同歸于盡,到時候事情鬧大了,還是要你解決,你覺得汲黯會想着調和嗎?就怕汲黯前腳上任,後腳監獄裏就關滿達官顯貴。相反,公孫弘寬厚脾氣好,而且節儉公正,不比汲黯更适合嗎?”

劉瑤越想越覺得自己對,這個時代,達官顯貴有很大特權,不能和後世相比,所以選個脾氣好的要更适合。

“果真?”劉徹心中已經動搖了,聽起來,确實公孫弘比汲黯更适合。

“比真金還真!”劉瑤連連點頭。

劉徹拿回筆,将要落筆的時候,忽而擡眸笑問:“阿瑤,你不喜歡公孫弘嗎?”

“沒啊!”劉瑤愣了一下,偏頭想了想,“我對公孫弘沒什麽意見,只是不想汲黯被阿父砍了,朝中有膽子直谏的人不多,他們說的話難聽,就顯得我的話悅耳了,不能都死了。”

“你這孩子。”劉徹一頭黑線,瞪了她一眼,“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說話不好聽!”

“嘿嘿。忠言逆耳嘛!”劉瑤佯裝羞澀地遮了遮唇角,“咱們彼此彼此,父女倆誰也不說誰!”

劉徹:……

忽而,劉瑤反應過來,當即不滿道:“阿父,看你這話說的,為什麽你不懷疑公孫弘不喜歡汲黯,為什麽懷疑我!明明人是公孫弘推薦的,我推薦他有什麽錯!”

劉徹無語地看着她,剛剛狡辯的時候還知道不好意思,現在找到漏洞,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咳!除了主父偃,公孫弘似乎與朝臣都相處不錯,朕沒聽到他與汲黯發生過争吵。”劉徹佯裝不解。

劉瑤見狀,兩手一攤,“我也不清楚。”

她仰頭看向旁邊的莫雨,好奇道:“中常侍知道嗎?”

“這……”莫雨面色為難,在劉徹的眼神催促下,微微壓低了聲音,“奴婢聽汲黯不喜歡儒生,覺得他們虛僞,有時候會當面找公孫弘的麻煩。這公孫弘嘛!”

公孫弘就是儒生,就是再好的脾氣,生汲黯的氣也正常。

汲黯不僅罵過公孫弘,也罵過張湯,張湯也當做沒聽到,就是因為汲黯太正,旁人挑不出錯來。

陛下能忍下汲黯,不是因為汲黯的才華好,也不是因為汲黯的做官能力,畢竟汲黯将滿朝文武幾乎都罵了一遍,就是因為汲黯他穩重忠誠,不用擔心他背信棄義,無論利益、脅迫都不能改變他的氣節。

張湯也知曉,陛下能容下汲黯,不會動他,所以即使曾經被汲黯罵的狗血淋頭,也當做沒聽到。

劉瑤聞言,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公孫弘不必為難,汲黯還罵過阿父虛僞呢!”

之前,阿父還年輕的時候,滿腔雄心壯志,與衆臣吹牛畫餅,訴說如何包攬天下飽學之士,如何愛民如子,如何人盡其才,如何實現天下大治,功比堯舜,成為千古一帝。

正在漫天幻想滿懷憧憬時,被汲黯倒了一盆涼水,汲黯道:“陛下內心那麽多欲望,表面裝作仁義,怎麽能達到堯舜的成就?”

當時阿父被怼的嫩臉紅一陣,青一陣,估計有個地縫,就想鑽進去了。

……

聽到這裏,劉徹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阿瑤說的這事,發生許久了,沒想到她還知道。

果然孩子太聰明,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劉瑤見他不說話,敲了敲桌子,“阿父,你想誰當右內史?”

“這個!”劉徹有些猶豫,他兩個都不好選。

哪個都有滿意的,也有不滿意的點。

劉瑤見狀,“要不你一個一個來,先來軟的,如果公孫弘做不好,再來硬的?”

“行!”劉徹提筆寫下名字,任命公孫弘為右內史,當然為了安撫公孫弘,誇贊了他一番。

……

接到诏令的公孫弘:!

傳旨的小黃門滿臉堆笑,“陛下擔心汲黯将長安那些老宗室氣出個好歹,想着公卿脾氣好,就将這個任命落在了公卿的頭上。”

公孫弘:……

若是不是汲黯脾氣不好,有什麽說什麽,他還不給他讨這個活計。

小黃門将劉徹賞賜的東西送上,“陛下信任公卿一定能将長安治理好,比汲黯讓他省心。”

“多謝陛下贊賞!”公孫弘只得擠出微笑,心中嘆氣,早知道就不說這件事了。

……

九月是豐收的季節,之前張骞帶回來的許多種子基本上都已經豐收,其中還包括棉花,張骞帶回來時,還以為這是一種花,劉瑤也沒有過多主意,她對棉花種子不怎麽熟悉,後來落地生根後,都快長出花骨朵了,劉瑤才發現是棉花。

看到棉花,劉瑤是驚喜的,棉花不僅能紡成線做成棉布,還能作為填充物保暖。

張骞果然是天選之人,這麽早就将棉花帶回來了。

劉瑤讓人将所有棉花都摘了下來,然後将種子撿了出來,用作明年留種。

說實話,她手中才采摘下來的棉花與後世那種又蓬又大的棉花不能相比,估計是品種原因,不過現在也沒法挑了,說不定以後能找到其他棉花品種,到時候進行育種,就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種了。

最後收獲了大概兩籮筐的棉花,堪堪填滿,使勁一壓,就沒有多少東西了,而這大概是目前大漢朝所有的棉花了。

帶回椒房殿後,三個小家夥看到都好奇地圍了上來。

劉小瓊:“阿姊,這是吃的嗎?”

“阿據!”劉瑤眼神逼退探出爪子的劉小據。

雖然有宮人看着,她擔心這小家夥趁人不備,薅住一個往嘴裏塞,到時候有他吃苦頭的時候。

劉小據将小手背在身後,佯裝乖巧地看着她,“嘿嘿……阿姊!”

劉瑤:“不是吃的,是用的。”

劉珏捏了一小團,目露驚奇,“和蠶絲有點像。”

阿母帶着他們養過蠶,她見過蠶繭什麽樣。

劉小瓊反駁道:“像天上的雲。”

劉珏白了她一眼,“我沒瞎,我在推測它的作用。”

剛剛宮人說,這些事阿姊從後花園西北角采的,從草木上摘的東西,與絨絲相似,肯定不是吃的,她就大概猜了一下。

劉瑤聞言,欣慰地摸了摸大妹妹的腦袋,“阿珏真聰明!”

“看吧!”劉珏得意地撇了一眼劉小瓊。

劉瑤看的無奈,擡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啊,你多大,阿瓊多大,要學會關愛妹妹,懂嗎?”

“她先不讓我的。”劉珏偏過頭,有些不自在道。

劉瑤聞言,沒好氣道:“那等到阿瓊長大,她要報仇的時候,你到時候可別擺阿姊的架子,我可不幫你。”

劉小瓊從小力氣就大,她估摸着應該是天賦異禀,雖然現在與劉珏年齡差距有些大,等到劉小瓊過了十歲,她估摸着,劉珏應該拿捏不住了。

劉小瓊一聽,原先癟着的小紅唇瞬間翹起,眼睛乍亮,舉着小拳頭,一副兇萌的樣子,“阿姊說得對,等我和你一樣大,你就欺負不了我。”

劉珏見狀,學着劉瑤,擡手彈了她一下,龇着牙嚣張道:“等你長大再說。”

“啊——阿姊,你看!”劉小瓊當即告狀。

劉瑤搖了搖頭,摸了摸一旁乖乖的劉小據,“還是阿據乖!”

劉據一把抱住她的腿,仰頭道:“阿姊也乖!”

“對,大家都乖!”劉瑤撓了撓小家夥的軟下巴,随口問一旁的內侍,“阿母現在可有空?”

有了棉花後,原先想着交代給宮人去侍弄,後來想起衛子夫,想着讓她給阿父親手做一床棉被,強化夫妻的感情。

反正每年阿母都要給阿父做一件衣服,今年就用被子代替了。

內侍道:“皇後在偏殿處理宮務。”

劉瑤聞言,沒讓幾個小家夥跟上來,輕手輕腳地來到偏殿,見衛子夫正在低頭看東西,輕輕敲了敲柱子。

“……阿瑤?”衛子夫思緒被打斷,下意識擡頭,見她站在那裏,唇角勾起溫暖的笑,“回來了!可累着了?”

衛子夫雖然不知道她去後花園幹什麽了,不過推算應該涉及到勞作。

劉瑤搖頭,“不累。阿母累嗎?”

身邊都是宮人,大部分事情不用她動手。

“阿母也不累!”衛子夫起身,在一旁的坐榻上坐下,示意她過來。

劉瑤在她身邊坐下,輕輕依靠在她身上,“阿母,我弄了一些棉花,想請你幫忙給阿父做一件棉被。”

她這個公主,從小到大,對于針線活從未學過,衛子夫也不曾催過她,她想學什麽,想折騰什麽,衛子夫都不曾過問,只要求她注意安全。

“棉花?棉被?”衛子夫聽得雲裏霧裏。

這又是什麽東西。

劉瑤見狀,吩咐人将采摘的棉花拿進來。

衛子夫抓起一把棉花,東西看着潔白如雪,有軟有硬,看着很多,用手一捏,又沒有多少,這東西怎麽處理?

她倒不懷疑阿瑤,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

劉瑤抱住她,輕聲道:“阿母,這東西是張骞從西域帶回來的,目前只收了這些,我将種子都弄了下來,等到明年再種,你看這棉花看着比柳絮要大、要蓬松,将它填充進被子裏,是不是也可以?”

“好!”衛子夫半摟住她,大手摸了摸她的臉,一口應了下來,也沒有問劉瑤從何處知道棉花這東西可以保暖。

她的阿瑤是上天賜給她的,她所求的東西,她都會滿足。

劉瑤聞言,用頭蹭了蹭她溫柔的懷抱,“阿母真好!阿母,我聽說用弓箭可以将棉花彈的十分蓬松,我給你彈棉花好不好!嗯……還有阿珏她也可以幹活,她的騎射抵得上三個我,這麽好的精神頭不幹活可惜了。”

“行!”衛子夫忍笑,俯身貼了貼少女細嫩的臉,“都聽阿瑤的。”

……

衛子夫先将采摘好的棉花清理幹淨,将其多餘的部分剪掉,然後好好晾曬。

曬棉花時,就在椒房殿的院中,劉徹過來時,曾經見過幾次,也好奇問了一嘴,得知是西域産物,好奇抓了一把棉花塞進随身荷包。

經過這些處理後,兩籮筐棉花最後也就只剩下一筐半。

至于如何彈棉花,衛子夫犯了難處,第一次彈的結果,一籮筐棉花不僅沒膨脹,空間還小了,這種結果肯定不行,後來衛子夫向工匠請教,改進了工具,使用改進後的工具效果好多了。

半月後,終于将棉花弄成了滿意的棉絮狀,看着蓬松綿軟,輕輕一壓,如若無物,一開始衛子夫還擔心壓壞了,後來發現彈完的棉花壓根不怕壓。

劉瑤讓她不用對待這麽精細,随便折騰,若是壓實了,大不了再彈。

将談好的棉絮鋪平、弄均勻,讓其牢固地貼在一起,确保棉絮的均勻和結實,用紗線弄成網狀将其包裹在內,兩面确保平實穩固,最後就是在最外面套一層布,衛子夫選了明黃色錦緞作為被面,被面繡着金龍和片片祥雲。

一開始衛子夫打算只繡龍的,後來小女兒說,要有跟棉花一樣的雲,衛子夫就添加了一些。

……

就這樣,一床棉被從秋日一直忙到初冬,等到元朔三年第一場冬雪落下時,終于完工。

劉瑤摸了摸綿軟的被子,将其折起來颠了颠,向一旁的弟弟妹妹炫耀,“阿姊力氣大嗎?”

三個小家夥很捧場,“大!”

劉瑤滿意一笑,看向一旁含笑的衛子夫,“阿母,天冷了,既然被子做好了,你就去給阿父送去吧。今年棉花少,只能弄一床薄的,等到明年有更多棉花,咱們都有。”

“阿瑤!”衛子夫愣了一下。

阿瑤讓她去送!

劉瑤示意孟樂将被子包好,然後拿起一旁的大裘給衛子夫披上,“改日不如撞日,這床被子放到這裏,我擔心被阿瓊他們禍害了。”

話音剛落,就見劉瓊、劉珏他們已經摸到床邊,劉瑤重咳一聲。

三個小孩立馬乖乖地背着手看着劉瑤,表示自己很乖。

“阿瑤,還是你去送吧,無論是彈棉花,還是做被子,都是你告訴阿母怎麽做,陛下收到你做的棉被肯定很開心。”衛子夫心中一股股熱流湧動,心頭發顫,此時仿若吃了這世間最甜的饴糖,從舌尖甜到心頭,讓她從身到心都暖暖的。

她輕輕推開劉瑤的手,将大裘脫下,眸光滿溢溫暖的光,“再說一向都是你折騰這些東西。阿母不缺這些,你不必為阿母擔心。”

“阿母!”劉瑤将大裘重新給她披上,以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棉花是你一點點清理篩選的,也是你彈的,被子也是你一針一線做的,這上面你對阿父的心意,理應你送。”

劉瑤将人推到宮門口,給她戴好兜帽,看了看外面的天,“趁現在還沒有下雪,阿母正好去送,中午若是回不來,不用擔心我們,我們在家吃烤肉。”

“阿瑤!”衛子夫無奈,正欲開口,就見劉瑤一把抱住她,踮着腳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阿母,棉花它耐旱怕澇,很容易種植,而且産量高,所以能在西域那種幹燥少雨的天氣能生長,若是能大規模推廣,百姓冬日就不怕冷了。”

之所以讓阿母做,就是為了成就一段帝後佳話,也利于棉花的推廣。

“阿瑤……”衛子夫想通她的用意,瞳孔微顫,忍着鼻端的酸意,用力抱住了她的女兒。

懷中的女兒還這般小,就如此為她擔憂,是她做的不夠好,阿瑤可以再任性些,她是她與陛下的第一個女兒,理應無憂無慮的過一生,成為大漢最尊貴的長公主。

“阿母,我快喘不過氣了!”劉瑤倒是想和阿母多抱抱,奈何自己的肺活力不允許。

“……”衛子夫連忙松開,見她面色如常,斜嗔了她一眼。

阿瑤都說到這地步了,她還能如何拒絕!

劉瑤沖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你啊,與阿珏、阿瓊烤肉時,要小心燙到,還有阿據還小,不能喂他太多,知道嗎?”衛子夫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

“好好好。”劉瑤低頭給衛子夫的指尖哈了哈氣,“有點涼,我給阿母暖暖。”

“噗——”衛子夫忍俊不禁,又指了指她。

劉瑤将人送到門口,目送衛子夫的步輿離開,轉身蹦蹦跳跳地進殿了。

才邁過門檻,劉小據撲過去,兩眼放光,“阿姊,咱們要烤什麽? ”

阿母不在,他要吃一肚子好吃的。

劉珏舉起手,“我要吃魚!”

劉小瓊也急的跳起來,“我要烤大大的肉,放好多茱萸。”

“好好好! 子燕,你去珍馐署問問,有沒有刺少的魚。讓趙不矮腌幾塊牛肉和鹿肉,雞腿也送四個,還有烤餅,現烤的那種,不要蒸餅……”劉瑤吩咐了一大堆,說完後,伸了一個大懶腰,看了看有些灰沉的天。

冬日天寒,自然是窩在家裏折騰東西吃,尤其一邊烤火,一邊烤東西吃最美。

……

衛子夫到達未央宮時,天空正巧落了細雪,因為棉被不能沾水,衛子夫加快了速度。

劉徹見她來,拉過她的手,感受到掌心軟手的冰涼,他拉着衛子夫進了內殿,讓人又端了兩個火盆,“天氣這麽冷,你有事派人就行,不需要過來。”

衛子夫與他一起坐下,溫笑着搖了搖頭,“妾身不冷。今日來尋陛下,是看到天冷,妾身親手給陛下做了一個東西,想早些送給陛下。”

“東西?”劉徹的目光落到抱着靛藍大包袱的宮女身上,“就是那個?”

看着體積有些大,但是看着宮女抱着似乎不吃力,應該不怎麽重。

衛子夫沒有賣關子,接過包袱,在卧榻上打開,裏面明黃的錦被顯露真身,“陛下,之前阿瑤收了許多棉花,妾身将它們收拾一番後,給陛下做了一床棉被,陛下要不試一試?”

劉徹也不客氣,上前拿起被子一抖,一開始不怎麽在意,光看錦被上的花紋了,後來察覺錦被分外輕柔保暖,看着厚實,其實比較蓬松,沒有多少重量。

冬日禦寒被子的“被胎”有各種各樣的填充,達官顯貴用真絲,用不起的百姓用絮,蘆花、楊柳絮、敝綿、茅草都可以做絮,保暖效果較差,也有人直接用裘皮當被子的,這些東西想要禦寒,就要保證厚重。

面前的棉被似乎不一樣。

衛子夫接着道:“此棉花耐旱怕澇,産量也不錯,若是在北方種植,百姓冬日就能禦寒了,若是有更多棉花,妾身可以為陛下做一件棉衣禦寒。”

劉徹:!

他抱着被子走出內殿,直接跑到殿外廊檐,此時風雪大了,冷風讓劉徹打了一個寒顫,他将錦被往身上一裹,瞬間就不冷了。

劉徹在廊檐大步走了一圈,又跳了跳,然後又跑回殿中,一把将衛子夫抱住,“子夫,有你做朕的皇後,朕諸事無憂啊!”

若是棉花被真如子夫所說那般好,到時候他命人大力種植棉花,就有更多的百姓能熬過冬日了。

衛子夫扶住他的肩膀,鄭重道:“陛下,這是阿瑤的主意!”

“朕知曉啊!主意是她的,東西卻是子夫做的,這可是子夫為了朕,為了萬民做的被子。”衛子夫處理棉花的辛苦,劉徹可是見過不少次,想到此,他笑道,“阿瑤平時說過,她眼高手低,四體不勤,針線壓根沒碰過,你就是說了,朕也不信。”

“看陛下說的,阿瑤很好,她想什麽就做什麽。”衛子夫當即反駁。

“好!好!朕何嘗不這樣想的!”劉徹将懷裏的女人摟的更緊了。

……

劉徹經過整個冬日的試用,發現比起絲裘,棉被保暖又透氣,優點數不出來。

為此,過完年,劉徹給張骞下了命令,讓他下一次出使西域,帶回更多的棉花種子,他好大力推廣。

……

元朔三年,皇後子夫以種絮為衾,送之武帝,陛下聞棉花之法,喜百姓冬日有禦寒之物,天下大盛推,此衾亦為武帝所藏,随其攸入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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