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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所以您也是很想臣的對嗎?◎
澍雨書院外,公主府馬車上
宋毓容靠着車上軟枕阖眼休息,剛才處理書院鬧事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精力,此時腦中仍是亂的,只靜靜聽着外面攬翠和她細說後續處理。
“奴婢已經按着吩咐讓學子們送家中雙親回去了,其中幾個鬧得厲害的也被府中管事帶了回去,暫時先是和學生分開。”
宋毓容聽着心中暗暗盤算,自打剛才何齊雲被當衆駁回寒門無法入仕後那些婆子漢子也都洩了火,個別剩下的幾個也成不了氣候。
但即便是如此宋毓容也還是囑咐攬翠要好好看好那些人,不能怠慢了卻也不能讓他們在科考前再鬧事。
攬翠仍是不忿道:“要奴婢說這些人真是目光短淺,尤其是這元公子的母親真是不講道理,眼瞅着兒子就要進考場了這親娘竟然還給兒子惹這種禍事。虧得您脾氣好,若是換做其他人,誰管他家兒子是否能上榜,由她鬧去!”
“攬翠你不懂這些人。”宋毓容揉了揉鬓角緩緩道:“他們哪裏是不懂這些道理,分明就是只顧着眼前的利益,今日他們一起前來顯然是被人指使,相比何大人是花了不少銀錢才讓這些人不顧自家孩子往後的日子。”
攬翠聞言不由得後背一涼,青天白日裏卻只覺得森寒,“這真是可怕,好不容易家裏有個出息的哥兒,眼瞅着就要被耽誤。”
宋毓容嘆了口氣,她想說其實哪裏是一個家族因目光短淺被耽誤,如今大晟的氏族只顧着官官相護保持當前的繁榮,卻不想如此下去國家就被拖垮了,整個家族都會覆滅。
攬翠掀着轎簾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殿下,顧大人在咱們馬車後面巴巴的跟了兩條街了,滿城裏誰不識得這位,實在是太過招搖了,您要不還是停下和他說句話吧……大人他也是剛從北方回來,您也幾個月沒見了……”
攬翠的聲音越說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見宋毓容連眼睫都不曾動過一下,最終還是識趣的噤了聲。
直到轎簾被放下,宋毓容才緩緩睜開眼。
少女的眼睫長若鴉羽,在眼下留下陰影,看不清她此時眼中的情緒。
宋毓容緩緩伸手撫上心口,将衣襟裏那個顧欽給她的骨哨摸出來握在掌心,從剛才見到顧欽開始她的心跳就莫名有些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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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男人在那種情況下替她出面,直接将問題解決,這種猶如神兵天降的出手确實是很難讓人不心動。
但即便是如此,宋毓容卻也是不想見他的。
昨夜那封書信的仇宋毓容可還是沒有忘記。
她那般期待收到對方的音訊結果收到的竟然是一封言辭那般疏遠,處處都透露着“我們不熟”氣息的書信,真是猶如熱炭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前後的反差實在是讓人心裏不舒坦。
若不是今日顧欽剛剛回來就這般前來相助,宋毓容決計會覺得對方此前都是言語框她的。
因此宋毓容即使此時心裏是想見顧欽的,但還是要将這冷淡的滋味原原本本還回他。
他不是要刻意擺出一副不熟的樣子嗎?
好!那她就要将不熟挂在面上,讓顧欽自食惡果。
眼見着再往前兩條街就到公主府了,宋毓容早就做好了就算等下顧欽如何在府門前求她也是決計不會放他進門吃茶的決定,卻不想這人兵行詭道,搶先一步就出了手。
馬車被人從外面輕輕扣響,清脆的聲音便是宋毓容如何刻意忽視也是不能夠的,宋毓容還想伸手去捂耳朵,仍他敲去!
可偏外面的人是個臉皮厚的,見敲不好使索性就直接開口求情。
“容兒你就不能停下車讓我進去嗎?我為了趕回來都日夜兼程跑馬兩日了,眼下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若是從馬上掉下去還要你心疼。”
這登徒子竟是當衆就攀扯上了!
宋毓容當即掀開車簾,正對上馬上男人滿臉笑意。
顧欽一揚眉頭笑的恣意張揚,少女不經意将紅暈竟是攀上了脖頸,宋毓容連忙往後将身子躲在車中陰影裏,只一雙美眸怒目而視。
“大人怕不是連日跑馬累的暈了,是昨夜喝的酒還沒醒罷,怎麽一大早就滿口胡話,這容……豈是你能随意亂叫的。”
顧欽一手随意勒着缰繩,一手搭上馬車,歪着頭看着一臉憤憤的宋毓容,心裏卻只是想到那只喜歡亮爪的獅子貓,無端的竟然笑出了聲來。
他一貫對外是最冷靜自持的,可偏對宋毓容是這般。
“你……你還敢笑!”
男人的視線落在宋毓容臉上,宋毓容下意識只覺得對方是看到了自己脖頸上的紅暈,一時羞憤氣急,伸手就朝着馬上的人打去。
少女的一拳根本就是沒什麽力氣。
顧欽根本沒躲,只由得這雙毫無威懾力的手軟綿綿砸在手臂上,更是在對方要收回時反手将她握住。
宋毓容這下是真的惱了,“你做什麽抓我!還不松開!不許笑!”
顧欽連忙将手抵在唇邊收斂了笑意,眼下明明他是将對方惹惱了的,但心裏卻莫名更是親近,尤其是見到宋毓容待他明顯與過往不同後。
以往宋毓容都是對他疏遠禮貌的,每次說話都是帶着提防,哪有和今日這般使小性子。
半晌,摸索着手中柔軟的皮膚,他忍了忍還是出言道,“殿下您還是讓臣上車與您說說話罷,你我若是再這般大庭廣衆下攀扯下去才是真的讓京城人人皆知了。”
……
馬車上
宋毓容終究還是讓顧欽上了車,但兩個人分明是在一個小小的馬車內,中間卻硬生生隔出了半個人的距離。
宋毓容嬌小的身軀幾乎貼在車廂一側,她恨不得和顧欽離得十萬八千裏遠,但奈何風過車窗硬是将衣擺飄搖到了男人手上。
還不等顧欽抓住,手中的衣擺就咻一下被抽走。
顧欽将手指放在鼻下,輕輕嗅聞上面殘留的衣角淡香,勾了唇,“天工巧,卻不及殿下此前帕子上的沉水香好聞。”
宋毓容本是還想裝作沒看到他這個人,但還是被這話逼得脫口而出,“你哪兒來的我的帕子?”
她的帕子都是搭了衣服的,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條,但被這麽一說宋毓容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有段時間她心煩特意囑咐攬翠用沉水香熏了帕子用。
那段時間的帕子好像就那麽三兩條輪着用,似乎真的有一條繡了三色錦的帕子不見了蹤影。
正擔心着,只見顧欽真的從袖口中掏出一方帕子,可不正是那條繡了三色堇的!
“本宮竟然不知道大人還是個登徒子,不但竊了人的帕子還到原主面前炫耀,裝的是什麽心思?”
顧欽捏着帕子,看着宋毓容因激動而有些粉的臉,得意得不行,可偏宋毓容來搶時擡手将帕子舉高。
“臣憑本事拿的,殿下莫不如憑本事拿回去。”
說罷顧欽當着宋毓容的面将帕子塞回衣襟,一臉得意的看着宋毓容。
宋毓容又轉身背過去,只留給顧欽一個後背,“左不過一個帕子,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不要也罷,本宮權當丢了。”
“臣自以為和殿下情誼不淺,數月不見回來還想着會有人熱烈歡迎,卻不想臣是癡人做夢,不但出手相助得不到美人一笑,就連一個正臉都不願意給我,只拿後背對着臣。”
顧欽屈膝支着手側頭看着宋毓容,伸手小心的戳了戳少女的背,悠悠道:“您不願意回頭那臣就這麽看着。”
顧欽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從背後傳來,宋毓容雖然面上裝作一心看着窗外的風景,但心思早就全在後面的人身上。
随着說話,宋毓容感覺到男人說話的聲音逐漸靠近,随之脖頸出漏出的肌膚感覺到淺淺的呼吸溫熱。
宋毓容幾乎感覺到自己後背細微的顫抖,和拂面的涼爽風形成對比,激得她下意識往前挪動。
“別動。”
顧欽的聲音就在耳邊,宋毓容幾乎是下意識就愣住了,下一瞬就感覺到脖頸處輕微的拉扯感,随之男人的指尖挑起她戴着的那條紅繩。
随着動作,紅繩下面墜着的那個骨哨被拉了出來,幾乎是看見這東西的瞬間宋毓容的臉便徹底紅了。
她原本是将這東西小心地貼身戴着的,都是剛才在車裏自己扯了出來,這才被顧欽抓了馬腳。
男人的聲音帶了明顯的笑意,“殿下還裝作和臣不相熟,怎得臣贈與您的禮物倒是貼身戴着?”
看着少女面上的緋紅,顧欽湊近宋毓容耳邊小聲道,“所以您也是很想臣的對嗎?”
車廂一共就這麽一點大,宋毓容已經被顧欽這番動作逼得躲無可躲,索性轉過頭對着他,裝作冷然道:“才沒有。”
“哦,那殿下為何還要再給安王的書信裏特意問及臣的近況?”
顧欽不知何時變出了那封原本應該送到安王手裏的信,他帶着促狹的笑,單手拆開信念了起來:“吾弟安,已盡夏末北患已除,不知何時歸期,顧大人尚安?”
念到顧大人尚安時顧欽刻意念得很慢,每個字都好像從唇邊繞了一圈後才吐出來。
“殿下,證據面前您還要說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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