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謝恩 謝渡,你要對她好

第45章 謝恩 謝渡,你要對她好

回到南軒堂, 謝夫人果然送來了嶄新的诰命服飾。

沈櫻換了衣裳,謝渡亦換上官服,二人相攜出門, 馬車等在門外,拉着兩位主人奔向宮城。

今日入宮,是拜謝天家贈封诰命的恩德。按大齊祖制, 冊封诰命是太後、皇後的職責。

經通報後,二人便徑直被引向謝太後所居的長樂宮。

長樂宮掌事姑姑秋萍早已候在宮門前,臉上帶着标準的笑意:“使君, 夫人, 太後請二位進去。”

謝渡神色溫潤, 略一颔首:“勞煩秋萍姑姑。”

秋萍道:“使君言重了。”

謝渡面無異色,似乎無話想說,更沒有想打探的消息, 雲淡風輕, 與以往戰戰兢兢觐見太後的臣子, 格外不同。

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

這便是陳郡謝氏的尊貴。

秋萍抿了抿唇, 低聲提醒:“謝使君, 崔皇後正在殿內侍奉。”

說罷, 側目看向謝渡, 欲從他眼底瞧見感激。

謝渡彎唇笑了笑,眉目不動:“我們是該向皇後娘娘行禮, 拜謝天恩, 如此便不必再往安樂宮求見。”

秋萍臉色一僵。

她意在提醒謝渡,崔皇後在太後身側侍奉,或許會對他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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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讓他想着如何請安的。

秋萍不再言語, 加快了腳步。

長樂宮正殿內,謝太後身着明黃色華服,威嚴雍容。身側站立奉茶的女子一身紅衣,格外年輕美貌。

兩人一同轉過頭,望過來。

謝太後眉目森然,帶着冷意。

崔明意雙目含情,目光徑直纏在了謝渡身上。

謝渡目不別視,與沈櫻一同行禮:“臣謝渡、臣婦沈氏拜見太後,皇後娘娘。”

謝太後目光如炬,打探般在沈櫻身上掃來掃去,眸底含着凜然寒意。

遲遲沒有聽到免禮的聲音,謝渡擡眼:“姑母,怎麽了?”

這個稱呼讓謝太後驟然回神。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沒事,你們免禮吧。”

謝渡沈櫻齊齊道:“多謝太後。”

二人起了身,站在臺階下,垂首不語,極恭敬的模樣。

謝太後揉了揉眉心,聲音冷冷淡淡的:“你們的婚事,本宮原是不同意的。”

謝渡與沈櫻都沒說話。

他們的婚事,原也不需要謝太後同意。

謝太後也并不在意,繼續道:“不過如今婚事既成,有些事情,本宮也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計較了。”

沈櫻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異色,只覺可笑。

謝太後再如何不滿,這個三品诰命夫人,還是不得不封。

她自己的兒子立不住,想要坐穩太後之位,安安心心掌權,就得依靠謝家,不敢真的跟謝家撕破臉。

所以,縱有千般不滿,也得忍着。

謝太後的目光落在沈櫻身上,挑剔又冷淡:“沈櫻,你的為人本宮再清楚不過。如你這樣不安分的狐媚女子,有幸嫁給謝家,是你的福分,日後當安分守己,好好過日子,別丢了謝家的臉面。”

這話說的委實難聽。

沈櫻早已習慣與她針鋒相對,并不覺難堪,擡起眼眸,想說上幾句。

身旁的男人卻突然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擋在身後,臉色冰冷,語氣更是生硬:“太後娘娘,臣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不安分的狐媚女子?”

謝太後沒好氣道:“本宮說的不對嗎?她十五歲就會勾引男人娶她,如今二嫁之身,竟還勾得你言聽計從。”

她用鄙夷的眼光看向沈櫻:“這麽一個女人,也值得你們男人為她欲生欲死。”

謝渡當下怒極,冷冷質問道:“太後娘娘,您這話何意?我早已說過,阿櫻是我的妻子,辱她猶如辱我!您今日所言,是在羞辱我嗎?”

“既然太後娘娘如此看不上謝渡夫婦,不若下旨,收回官銜與诰命,謝渡萬萬不敢污了太後娘娘貴目。”

謝太後臉色一冷,斥責道:“明玄!”

謝渡深吸一口氣,臉色同樣冰冷難看,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謝太後忍了忍,“本宮不過平白無故說幾句,你不要這樣大的氣性。”

謝渡不想再跟謝太後糾纏。

想起今日的目的,并不去說清來龍去脈,徑直行禮道:“臣謝渡攜妻沈氏,叩謝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賜封诰命之恩,二位娘娘萬壽安康。”

他看了眼沈櫻。

沈櫻心領神會,與他一同行禮。

禮畢,謝渡一點都沒耽擱,似乎是不想與謝太後同居一室,冷冷道:“恩典已謝,臣告退。”

“這诰命與官銜,太後娘娘若要收回,臣絕無二話。”

說罷,牽着沈櫻,轉頭就走。

謝太後氣的臉色都變了:“你……謝明玄!”

謝渡置若罔聞。

然而,尚未走出殿門,門外已傳來小太監氣韻悠長的嗓音:“陛下駕到。”

謝渡腳步一頓,看了眼沈櫻。

沈櫻面色不變,反握住他的手,朝旁邊退了半步,給宋妄留出前行的路。

殿門外,宋妄步子邁的極大,匆匆忙忙跨過門檻進屋,急聲喊道:“母後!”

謝太後遙遙看着他:“陛下怎麽過來了?”

宋妄不答,大步走到沈櫻跟前,腳步一頓,上下打量着她,見她毫發無損,狠狠松了口氣。

而後,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臉色有些難看,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謝渡蹙眉。

沈櫻拽了他一下,示意他行禮。

謝渡拱手:“臣拜見陛下。”

沈櫻在側,福身行禮:“臣婦沈氏,拜見陛下。”

行過禮,她又往謝渡身側躲了躲。

“臣婦”二字,深深刺痛了宋妄的心。

可此刻,卻顧不上這些。

他目光轉過來,緊緊追随着她,來不及離開半分,啞聲道:“阿櫻,你沒事吧,母後沒有為難你吧?”

謝太後的臉色,頓時漆黑一片。

沈櫻蹙眉。

謝渡冷冷淡淡地擋在二人之間,望向宋妄,毫無畏懼之意:“陛下,請您自重,不要随意關懷旁人的妻子。”

宋妄絲毫不給他眼神,只盯着沈櫻,輕聲道:“阿櫻,你別怕,你告訴我,我會幫你。”

謝太後先怒了,冷冰冰喊:“陛下。”

宋妄回過神,敷衍行禮:“母後安康。”

目光卻仍是未從沈櫻身上移開半分,一幅好沒出息的癡迷之色。

謝太後看的心梗,惱怒道:“行了,明玄,你們退下吧。”

謝渡道:“臣告退。”

宋妄道:“慢着。”

謝渡回頭,與他對視。

宋妄咬了咬牙,對謝渡道:“謝渡……以後,你要對她好。”

謝渡臉色已是很難看:“不牢陛下指點……”

沈櫻站在謝渡身後,握住他的手,平平靜靜與宋妄對視:“多謝陛下關懷,臣婦不勝感激。不過,如今羅敷有夫,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還望陛下恪守規矩,切莫再說些令人誤會的話。”

宋妄呆了呆:“阿櫻,我只是關心你。”

沈櫻不鹹不淡道:“我自有我的夫君關心,不需要別的男人。陛下,您是君,我們是臣,有些話本不該我說,然今日便逾越一回,陛下的關懷,該留給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才對。”

說着,她擡頭,看了眼上首的崔明意,聲音冷淡:“陛下,皇後娘娘才是您的妻子,去年十月您往崔氏下聘,難道不曾許下夫婦之諾嗎?如今之舉,将皇後娘娘置于何地?”

宋妄臉色慘淡:“阿櫻……”

去年十月的事情,于他而言,是剜心之痛。

正是從那時起,他才一步一步,失去了心愛的女人。

再也無法回頭。

可現在,他最愛的人,拿當時的事情,來誅他的心。

恍惚間,宋妄看向崔明意,眼底只有哀痛,沒有情意。

謝太後似乎這才意識到,大殿內還有另一個人,偏了偏頭,看向崔明意。

崔明意立于謝太後身側,毫無掩飾之意,仍是含情脈脈望着謝渡。

謝太後與宋妄都只認為,她看的是宋妄。

宋妄頓了頓,偏過頭,沒有與她對視。

崔明意面色不變。

謝太後滿意地笑了。

她本以為,被沈櫻當槍使,當中揭破不得寵愛、不被重視事實,崔明意會尴尬不滿。

沒想到,此女竟如此沉得住氣,毫無異色。

她的情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只要有這幅心平氣和的氣度,就足以母儀天下。

崔氏嫡女,名副其實。

崔明意看到謝太後贊許的神情,才出聲,“沈姑娘,您不必為我鳴不平。為人婦者,以夫為天,陛下便是拿我當一根草一捧灰,我也不會有任何不滿。”

卑微到了極點。

宋妄不由心生愧疚,低頭沒有說話。

沈櫻冷冷一笑。

若非上元節那日,曾見過她對謝渡是何等反應,或許她真會信了這等腐言朽語。

以夫為天,便是當衆含情脈脈看着另一個男人,還李代桃僵到丈夫身上嗎?

沈櫻忍了忍,沒有揭穿她,只對宋妄道:“陛下,皇後娘娘一片深情,您要辜負她嗎?”

宋妄惶然無措,看看沈櫻,又看看崔明意。

他當然不喜歡崔明意。

可是一個女人,眼裏心裏都只有他,他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崔明意笑了笑:“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貴為天子,做什麽都有應該的,哪有辜負一說。”

宋妄下意識轉頭制止:“你住口!”

他不是真傻子。

不可能聽不出來,崔明意這話,是在陰陽怪氣沈櫻。

謝太後卻笑了聲:“本宮覺得皇後所言沒錯。”

宋妄急了,“母後!”

又看向沈櫻,只差賭咒發誓:“阿櫻,你信我,我絕無這樣的想法。”

沈櫻譏諷勾唇,略一行禮:“陛下家事,臣婦僭越,還望恕罪,若無其他安排,臣婦告退。”

謝渡亦道:“臣告退。”

二人相攜離去。

宋妄立于原地,不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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