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 不如你猜?
第19章 十九 不如你猜?
天初亮時,時清歡就醒了。
身上傳來疼痛酸澀感,腰背處最明顯,手臂與小腿稍微輕些,但仍有痛感。定是昨日一股腦将那一車菜全部清洗與加工完,忽略了身體的承受能力,當時只覺得有點腰疼,一夜之後身體反應過來,才将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皺眉,緩了會兒,才慢慢翻身,深吸口氣穩着身體坐起,繼而将那口氣稍稍呼出,借此來減輕身體上的疼痛。
一天弄完那些事,到底還是有些吃力。
時清歡在床邊坐了會兒,以意志壓住身上的疼痛與酸澀感,穿好衣裳後站起。她轉身,給還在睡的念念蓋好被子,将念念伸在外的手小心放回被子底下。
然後接着屋外的一點光亮,往旁邊走了幾步。
那裏是裘虎睡的地方,他身下的小床是前幾日用平整的大石塊與木板搭成的,靠牆穩住,舊棉被疊了兩層墊在其上緩沖去木板的堅硬與冰冷,而他身上蓋的被子則是新買的。
時清歡與念念的床大小有限,睡兩個人剛剛好,睡三個人會有些擁擠。再加上裘虎還小,尚不需要太大的床,所以才想到給裘虎搭個小床。
她走到裘虎的小床邊,彎腰給他掖了掖被角,然後緩步挪出房間,蹑手蹑腳關上房門。
秋日早晨的風帶着入骨的涼意,一開門,冷風迎面而來,眨眼就從時清歡身上吹拂而過。
她冷不丁一哆嗦,緊了緊身上衣裳,快步走向廚房。
待竈臺的火生起來,她才感覺身上暖和些。
今日與之前的很多個早晨都沒區別,生火做早飯,然後給念念和裘虎準備洗漱的熱水,現在不是夏日,不能再用涼水,他們年紀小,可受不住涼水洗漱,很容易着涼。
時清歡做早飯的時候,先醒來的裘虎叫醒還睡着的念念,兩個人各自穿好衣裳後,去外面用時清歡準備好的熱水洗漱,然後返回房間,将被子疊好。
原本念念是不疊被子的,但看裘虎會疊被子,她也學着去疊。只是她和時清歡一起蓋的被子有些重,她一個人扯不動,還是裘虎過去幫忙,兩個人一起才将被子疊好,然後将有褶皺的床單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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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站在床邊,看着整理好的床鋪,小臉上帶着自豪的笑。
裘虎擡起手摸了摸念念的頭,用還未痊愈的嗓子輕聲道:“念念……真乖。”
念念轉頭看向他,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開心的笑意。
屋外傳來時清歡的呼喚:“念念,大虎,吃早飯了——”
裘虎牽着念念的手,立即向外跑出去,笑着奔向廚房。
早飯後,時清歡原本想繼續縫制之前沒做完的秋衣,卻發現線不夠用了。得出去買。
她叮囑裘虎:“大虎,我要出去買些東西,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帶念念在家裏玩會兒,不要出去亂跑,好嗎?”
裘虎乖乖點頭:“好。”
念念站在一邊,自信滿滿的說:“娘親,你放心去吧,我們不會有事的。蕭叔叔說,要是有什麽事,就去對門找他。”
“……”時清歡一愣,連忙詢問:“他什麽時候和你說的?”
念念笑着:“昨天他給我和大虎哥哥買糖人的時候。”
她又補充:“蕭叔叔說,娘親最近要做很多事,很忙,很辛苦,不要随便什麽事情都找你,不要給你添麻煩,讓我和大虎哥哥有事的時候去找他,他會幫我們。”
時清歡:“……”
蕭、翎、胥!
誰讓你這樣交代我女兒的?有事情當然要找身為娘親的我,找你幹什麽呀!!
此刻在房中看書的蕭翎胥沒任何預兆打了個噴嚏:“啊切——”
他摸了摸鼻子,稍稍擡眼。感覺有人在背後罵他。
不會是時清歡吧?
時清歡再三叮囑裘虎和念念不要出門,她很快就會回來,他們也答應後,她才出門。
她去買了縫制秋衣需要的針線,選了好幾個顏色的線,多買了一盒,方便之後縫不小心損壞的衣裳,亦或者其餘裝飾物,免得到時候需要卻找不到能用的線。
準備回去時,突想起來自己身上的疼痛,又繞去了醫館,找王大夫買了些活絡經脈、消腫止疼的藥膏。
剛從醫館出來,就看見了從集市回來的何蕊。
何蕊也瞧見了她,笑着與她招手,小跑幾步過來,跟她一起回去。
何蕊手臂挎着竹籃,裏面是她從集市買來的東西,沉甸甸的,什麽都有點。
行至半路,她突然開口:“歡娘子,你聽說了嗎?”
時清歡不解:“聽說什麽?”
何蕊壓低些聲音說:“聽說陳縣尉的母親給他瞧好了一門親事,老夫人特別喜歡那個姑娘,他們兩家大概很快就要結親了。”
時清歡神色淡然,聞言點頭:“這是好事啊。”
何蕊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歡娘子,你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時清歡搖頭:“我能有什麽想法?陳縣尉成親,和我有什麽關系?”
看時清歡顯然不在意此事的模樣,何蕊抿了下唇,本來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沒再開口。
陳縣尉可能要成親的事,時清歡也只當聽了個小道消息,沒在意。那本來就與她無關。
回到家後,她将從王大夫那買來的藥膏貼在肩後、後腰與上手臂,待藥效開始起作用,搬着椅子坐在陽光傾灑來的屋檐下,繼續縫制給念念和大虎的秋衣。
直至臨近黃昏,時清歡準備做晚飯時,她家院門被急促敲響。
她疑惑了下,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面色緊張而着急的陳思華。
時清歡詫異:“陳縣尉?您怎麽來了?”
陳思華顧不上其他,直言詢問:“歡娘子,你能嫁給我嗎?”
時清歡愣住,眼睛睜大了些:“什麽?”
“你能嫁給我嗎?”陳思華又重複了遍,眼神急迫的注視着她:“我想娶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對你絕對是真心!”
“如今我母親逼着我娶另外一個女子,我實在不願,故而來請求你。”他皺着眉,眼神真切,話語急迫,視線直直盯着時清歡的臉:“歡娘子,我可以保證,日後絕不納妾,待念念和大虎如同我的女兒與兒子,定不偏心對待,只求你能嫁我。”
“可好?”
時清歡:“……”
陳思華着急來此為的是求娶自己之事,在時清歡意料之外。若是別的着急事,也許她會答應幫忙,可婚嫁這種事,不論多麽要緊,不管怎麽緊迫,她都是不能答應的。
她并不愛陳思華,也不想嫁給他,更不願意讓自己的餘生困在一個她本就不想踏進去的牢籠中,同時搭上念念和大虎的将來。
“抱歉。”時清歡面露歉意:“對此,我的回答不會更改。”
“陳縣尉,多謝您對我的心意,但我對你并沒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嫁給你,也不會因為你的着急請求而答應嫁給你,還請您另覓良緣。”
陳縣尉眉頭緊鎖,震驚中又帶起些難以置信:“為何?”
他唇角下壓,似是突然想到什麽:“是因為那個突然搬到你家對門的男人嗎?是因為他你才……”
“不是。”時清歡打斷他的話:“不是因為他。”
她目光直接而大膽的回看着陳思華的眼睛:“我不嫁給你,只是因為我不想嫁。他當時不在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他在,也是這樣,和他沒有關系。”
陳思華:“……”
他突然沉默。先前波動的情緒倏忽沉寂,他站在院門外,看着時清歡的眼神仍是那種不可置信的,像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可……可又不得不相信她所言。
對門那個男人沒搬來的時候,時清歡一樣是拒絕自己的……
他不甘心再次詢問:“歡娘子,你真的不願意嫁給我?”
時清歡堅定:“抱歉。”
再次沉默後,陳思華忽笑了一聲,笑聲有點苦澀,帶着些自嘲意味。
他看着時清歡,眼神閃爍着不舍與眷戀,可面對時清歡如此直白的拒絕,他又不能非要勉強她嫁給自己。他做不出來那樣的事情。
時清歡眉心微蹙了下,略有擔憂:“陳縣尉,您還好嗎?”
陳思華穩住情緒,擡眼看向時清歡:“歡娘子,新年之前,若是你改主意,來縣衙找我。”
時清歡嘴唇微動,尚未給出回答,陳思華卻先一步轉身,大步離去。
他來時匆匆,去也匆匆,只是此刻背影半映在黃昏霞光裏,顯現出幾分落寞。
時清歡輕嘆了口氣。
準備關門時,對面的門忽然打開,蕭翎胥走出來,視線掠過門前空地,直落在時清歡身上。
時清歡眯了下眼,瞬間反應:“你在偷聽?”
蕭翎胥道:“我們住在對門,挨得那麽近,他那麽大聲,我當然能聽見,可不算是偷聽。”
時清歡一臉不信。
蕭翎胥又說:“聽說這位陳縣尉前前後後跟你提親不下十次,你一回也沒答應過。”
“怎麽?”時清歡挑眉:“你希望我答應?”
蕭翎胥毫不猶豫:“當然不希望。”
“我只是好奇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會接受怎樣之人對你的提親。”畢竟,他的求娶,時清歡同樣拒絕了。
時清歡卻笑了下,隔着門前空地跟蕭翎胥對話:“你每天這麽閑,如此在意我的事,那我喜歡怎樣之人,不如你自己猜?”
說完,不等蕭翎胥回答,時清歡就關上了院門。
蕭翎胥看着毫不留情關閉的那扇門,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但對時清歡說的話,他倒真有興趣。
她喜歡怎樣的人,他要好好猜一猜。摸準她的喜好,才能“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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