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六 都怪你
第46章 四十六 都怪你。
蕭翎胥讓人将睡着的念念和大虎送回他們自己房間睡, 随後命人準備沐浴的熱水。他方才在外陪賓客敬酒,喝了不少、身上也沾染了酒氣,得将身上的酒味洗去。
何況, 時辰不早, 也該沐浴。
時清歡在秋蓉的幫助下将厚重的喜服脫下,佩戴的各種首飾取下放回首飾盒中,面上的妝容也先擦拭清理一遍, 然後起身去另一間房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閉眸感受着熱水浸泡全身的惬意舒坦。她腦袋靠在浴桶邊沿,秋蓉在一旁替她清洗垂下的長發。
她沒說話,秋蓉也靜靜地沒有開口, 安分做着自己的事。
時清歡呼吸輕輕,耳邊有幾縷發絲被水沾濕後随意耷拉着。她閉着眼睛養神,一邊思索着今日之事。
真是沒想到, 她真的嫁給了蕭翎胥。原本她還以為, 自己這個身份要嫁給手握重權的陵王殿下會遇到不少阻礙, 不成想,竟如此順利。
太後娘娘沒阻止, 皇帝陛下也沒有阻攔, 陵王府中衆人對她恭恭敬敬,蕭翎胥更是待她百般好,若不是知曉自己如今不過一介平民,當年也只是宮女之身, 她都要以為蕭翎胥是想要貪圖自己什麽。
可轉念一想, 自己沒權沒勢,除了念念和大虎也沒有別的家人,因而更無家世背景, 沒有什麽是值得他貪圖的。反而是她自己,有些所求。
時清歡眼睫輕顫了顫,細長濃密的睫毛被熱氣沾濕些許。她唇角微動,緩緩揚起一抹笑意。
她心神漸漸松懈,身體也随之放松下來。
長發清洗完,秋蓉看着好似睡着的時清歡,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連忙出聲提醒:“王妃,頭發洗好了,您泡的時間也有些長,該起身了。”
時清歡睜開眼:“好。”
她緩了口氣,随即從站起身。身上帶起的水嘩嘩落回浴桶中,濺起些帶着熱意的水花。
秋蓉取來浴巾,在時清歡從浴桶走出來時将其披裹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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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蕭翎胥已經在了。他坐在床邊,手裏拿着本書翻看,卻在見到時清歡回來的時候立即放下書,笑着站起身來。
房內的侍女很有眼力見的退出,順帶着關上房門,給房內的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蕭翎胥行至時清歡身前,牽過她的手來到桌前坐下。滿桌象征吉祥如意的果子,還有一壺系着紅絲綢的白瓷酒壺,旁邊是個葫蘆。
葫蘆可一分為二,變成盛酒的器皿。
蕭翎胥将酒斟入其中,一個給時清歡,另一個自己拿着。
他向時清歡伸出手,時清歡小心端着那半個葫蘆,繞過他的臂彎,與他交臂。
随後合卺交杯,同飲此酒。
酒是甜的,帶着點桃子的香氣。
手中葫蘆放下時,蕭翎胥問她:“可餓了?要吃些什麽嗎?”
時清歡搖頭,解釋道:“你在外宴請賓客時,念念和大虎來回跑了好幾趟,拿了不少東西來,我都吃飽了。”
蕭翎胥眉角微挑。這種事發生在念念和大虎身上,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既如此,”他望着時清歡:“那現在,睡了?”
時清歡點頭:“好。”
片刻後,卧房內。
時清歡被壓制得無法動彈時,神色驟然無奈。她看着面帶微笑俯視着自己的蕭翎胥,輕嘆一聲:“不是要睡覺嗎?”
蕭翎胥點頭:“是啊,睡覺。”
時清歡抿唇,可她覺得,他們兩個理解的睡覺不是一個意思。她是真的要睡覺,而蕭翎胥指的是行周公之禮。
罷了。
新婚之夜,行周公之禮也正常,總不能真就蓋着被子直接睡。只不過……
時清歡提醒:“明日還得去宮中給太後娘娘請安,也要面見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你……你克制一點。”
蕭翎胥點頭:“知道。”
時清歡本以為明日需早起去皇宮,蕭翎胥該懂得一些分寸,不會在今夜太過分。直到她被抓着胳膊從床頭撞到床角,又換了位置到了床尾時,她才意識到,蕭翎胥說的“知道”,只是口頭上知道,身體與動作是半點沒有知道的意思!
她累的氣喘籲籲,可蕭翎胥仍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
“蕭翎胥……!”時清歡用指甲掐他的肩:“可以了!”
蕭翎胥絲毫不覺疼痛,也沒拉下時清歡的手,任由她發洩般掐着自己。他垂眸望着她的眼:“不夠。”
而後他的動作,依舊繼續。
時清歡欲哭無淚,嗓子幹澀,都發不出什麽聲音來。她咬唇,艱難自嗓間發聲:“明日還有正事……!”
蕭翎胥抱着她:“那也是明日的事,明日再說。”
時清歡:“……”
屋外夜風裹挾着涼意悠悠而起,自院子這頭吹拂向另一頭。
外屋的鴛鴦紅燭依舊燃着,火舌微微竄動,搖曳後又恢複至平穩。
紅燭燃盡時,卧房內的動靜緩緩停歇,随着這夜色逐漸靜默。
翌日。
晨光尚未明亮時,就有敲門聲響起:“叩叩叩——”
蕭翎胥首先聽到,下意識皺了下眉,卻沒有要醒來的意思。他側轉身,擡起手捂住靠在自己懷中的時清歡的耳朵,不讓她被吵醒。
然而敲門聲繼續:“叩叩叩——”
蕭翎胥被攪擾了好眠,眉頭擰緊,眼露不悅的睜眼。
醒來後,意識回緩過來,記起這是他與時清歡新婚第二日,按規矩得去皇宮給母後請安敬茶,還得去拜見皇兄和皇後。算時辰,這會兒确實該起來了。
他深呼吸了兩次,将心緒穩住後,小心的将懷裏的時清歡放去一旁,先行起床。
時清歡卻敏覺的感知到身邊人離開,下意識伸出手去抓住了蕭翎胥的手腕。
蕭翎胥一愣,詫異轉身。
時清歡半眯着眼稍稍直起身:“你去哪兒?什麽時辰了?”
蕭翎胥坐回床邊:“本來是想讓你多睡會兒,不過你既然睜眼了,那就與我一塊起吧。回皇宮的路上再接着睡。”
時清歡還迷糊着:“啊?”
蕭翎胥拿過時清歡的裏衣幹脆果斷的給她穿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換上自己的衣裳。
他去開門,讓屋外等候的秋蓉一行人進屋去給時清歡更衣梳洗。
時清歡還沒完全醒過來,就被秋蓉扶着起床,還恍惚的時候,衣裳已經穿好,一個眨眼,漱口的水已經遞到她嘴邊,再一個眨眼,臉頰被溫熱的布巾覆蓋,随後是輕輕擦拭的感覺。
感覺像是做了另外一個夢。
蕭翎胥在書房那邊梳洗,交代了府裏一些事情,回來這邊的時候,時清歡已經梳妝好。她人站着,感覺魂卻還在睡覺。
蕭翎胥失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睡着呢?”
時清歡帶着倦意的眨了下眼,擡手在蕭翎胥的手背上拍了下:“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
“怪我。”蕭翎胥沒否認,坦然承認。他牽過時清歡的手:“走吧,該去皇宮了。”
時清歡點點頭:“嗯。”
去皇宮的馬車上,本就沒睡醒的時清歡開始犯困,腦袋低垂下點了點。
蕭翎胥伸過手,将她的頭托着扶在自己肩上靠着,讓她能好好再睡會兒。
馬車進皇宮後,蕭翎胥将時清歡輕柔喚醒。
從陵王府到皇宮不算遠,但時清歡補眠後稍微回緩了些神,不如之前那般迷糊和疲倦。
時清歡坐起身,擡手揉了揉眼,深吸口氣後慢慢呼出,将氣息穩住。
蕭翎胥道:“若是還困,回去後再睡吧。”
時清歡點點頭:“嗯。”
馬車入宮後行去不遠,因各處門檻而無法前行,轉而換乘轎辇,直至太後的慈寧宮前。
時清歡定了定神,與蕭翎胥一同向前去。
武虹漣已在等他們。見他們來,笑意自然浮現,眼裏帶着歡喜。只是今日沒見念念和大虎和他們一起來,略微有點遺憾。
蕭翎胥與時清歡在武虹漣前恭敬行禮,異口同聲問候:“參見母後。”
旁邊的嬷嬷端來熱茶,時清歡将其取過,姿态恭敬着呈向武虹漣:“母後請喝茶。”
武虹漣笑着點點頭:“好。”
她從時清歡手中接過那盞茶,遞到唇邊稍稍吹了吹,随後飲下一口:“起來吧。”
時清歡道:“多謝母後。”
她起身,退回至蕭翎胥身旁。
武虹漣将茶盞放下,輕擡手示意,身邊的素蘭拿着一個錦盒走來,雙手遞向時清歡。
“這是哀家給新媳婦的見面禮,”武虹漣開口:“都是些尋常玩意兒,悉數接下即可,都是一家人了,其餘的無需多言。”
時清歡詫異,卻還是聽從武虹漣所言,将錦盒接下:“兒媳謝過母後。”
尚不知錦盒中是什麽東西,拿在手裏沒特別的重,按以往規矩來猜,估摸着是首飾之類的物件。
這請安敬茶的禮數結束後,武虹漣讓他們入座。宮女們即刻奉茶來。
武虹漣看着他們,叮囑道:“下次來,記得把念念和大虎帶上。”
“這宮中子嗣甚少,陛下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個兒子,實在是冷清。你們兩個新婚燕爾,正是甜蜜之時,得抓緊時間給哀家再添那麽一兩個孫子、孫女。”
蕭翎胥道:“母後,這種事,您應該去催促皇兄才對。”
武虹漣無奈:“哀家要是催他有用,還用得着催你們?再者,陛下如今忙碌,每日都有處理不完的事,哪有空去後宮轉悠啊。”
當年蕭冠清登基後,武虹漣就為他舉辦了一場選秀,選的都是他會喜歡的那種類型,可惜,他對那些女子沒有興趣,納入後宮後也就只是放在各宮裏,甚少寵幸。
那唯一的孩子,是他與皇後所生,如今也不過一歲有餘,還小的很。
皇家本該子嗣綿延,可惜啊,大兒子對後宮佳麗沒有興趣,小兒子如今只有一個親生的女兒,看起來也沒有再想要孩子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堪憂啊。
怕蕭翎胥将自己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武虹漣再次叮囑:“你可要記得哀家說的話,抓緊些,你年紀可不小了!”
蕭翎胥看了眼時清歡,時清歡手捧茶盞,慢悠悠喝了口茶,仿佛沒聽見這個話。他挑了下眉,轉回去看武虹漣時,說了句:“兒臣盡力。”
武虹漣搖了搖頭,仍然無奈。
在慈寧宮坐了會兒後,就該去拜見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此時蕭冠清在禦書房,而皇後那邊派人來說身體不适,并未出現,只讓人将給陵王妃的禮物送來。
昨日陵王府中大婚,蕭冠清見過時清歡,先前打聽此人消息時也見過她的畫像,但今日才算是正式見面。
貌若青蓮,溫柔小意,看起來溫和親善,沒有什麽攻擊力。雖不知曉自家弟弟因何喜歡她,可畢竟人心所喜不同,只要她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并非心懷不軌之輩,其餘的,不是很重要。
只要皇弟喜歡,那也就随他喜歡了。
時清歡随着蕭翎胥一同向蕭冠清行禮。
在自家弟弟和弟媳面前,蕭冠清沒了往日的嚴肅和威嚴,倒是有幾分身為兄長的慈和之意:“免禮。”
“都是一家人,這些虛禮就沒有必要了。”他看着他們:“皇後感染風寒,身子有些不舒坦,無法前來。不過,給陵王妃的禮物還是有的。”
他話音剛落,就有個太監走上前,将一個木匣子遞給時清歡。
時清歡接住,繼而行禮道謝:“多謝陛下,多謝皇後娘娘。”
蕭冠清道:“小小禮物,無需客氣。”
說着,他看向蕭翎胥:“皇弟,雖說你昨日才新婚,可京中要事不少,事關朝堂,不能耽擱太久,稍微歇息兩日就差不多了。”
蕭翎胥拱手:“臣弟明白,請皇兄放心。
聽他們言語,時清歡悄悄地瞥了眼身側的蕭翎胥。看樣子,接下來一段時間,蕭翎胥會很忙。
不過算算日子,再有一月就是年末了,這個時候忙也挺正常的。
離開皇宮後,時清歡心下暗暗松了口氣。
蕭翎胥看向她:“你很緊張?”
時清歡坦然:“時隔幾年再回皇宮,自然是緊張的。”
何況,那時候她還是私逃出宮,即使太後娘娘說過不追究,可心裏因此生出的那些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走出皇宮了,她也放心下來,情緒慢慢恢複至平穩。
蕭翎胥将時清歡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皇宮,以後少來就是。一般情況下,若非母後召見,你應該不需要進宮的。”
“若是有什麽宴會,我會陪你一起來的。不必擔憂。”
時清歡望着他,眼神微微閃爍着。
在他認真目光注視下,她露出笑來,随之輕輕點了下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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