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婚 “孩子是不是賀紳的?”
第4章 婚 “孩子是不是賀紳的?”
第4章 婚 “孩子是不是賀紳的?”
她像個闖了禍的小學生,背着手,一秒站直:“我不是故意的。”
賀紳慢慢擡眼,手裏把玩着小小的四方盒子,擡腳走過去時,視線緊鎖着她。直到停在她面前,腰身微彎,口吻露出一絲戲谑:“我知道。”
朱伊伊臉燒得慌。
一把從他手裏搶過來,塞進抽屜,“啪”的一聲重重關上。
地上的幾盒被她踢到角落裏,眼不見為淨。
“……你這個怎麽都不扔掉?”
她聲音悶悶的。
“這個月都在外地出差,忘了。”
賀紳是個忙起來連吃飯都會忘記的人,更別提這種小事,這點朱伊伊深信不疑。
她把桌面文件回歸原位:“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可能U盤不在這,我記錯了。”
“去卧室找找?”
“不了,丢了就算了吧,”她是真不想繼續再找,道,“反正也有備份。”
丢了算了。
有備份。
賀紳眼神冷淡,話鋒一轉:“聽說朱小姐最近相親不順利。”
朱伊伊出門的腳步一頓,這話尴尬得她都不知道怎麽接。
跟前男友聊相親?
那跟現任聊備胎有什麽區別。
她選擇裝死。
朱伊伊不想再待下去,“今天耽誤賀總了,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就往樓下走。
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朱伊伊穿着拖鞋下樓,踩着毛絨絨的地毯上,那種感覺很像商場裏的海綿球,賊解壓。
她還有點舍不得。
每踩一腳就是一萬塊啊。
經過廚房時,她随意看了眼,步履停頓。
比起其他地方,廚房顯然一點沒變,她不在後,賀紳不會自己做飯,鍋碗瓢盆恢複成嶄新如初的樣子。
一看就是很久很久沒用過。
朱伊伊敢肯定,她待會兒離開後,賀紳又不會按時吃飯。
他還有低血糖。
“賀總……按時吃飯。”
初秋的京城傍晚溫度很低,客廳溫暖,陽臺卻冷風簌簌。
賀紳在陽臺抽煙。
他背對着她,夾煙的骨節凍得通紅。外面是夜幕,萬家燈火,他背影孤零零的,只有指間的一抹火星明明滅滅。
他比夜色還要沉默。
一根煙抽完,他屈指彈了彈灰,摁滅在煙灰缸裏。
就是沒回一下頭。
朱伊伊轉身離開,走到玄關處,又停下,嘆了一口氣。
最後一次心疼他。
她告訴自己。
“今天耽誤你那麽久,我給你做頓飯吧,”她輕喚,“賀紳。”
背對着她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他緩緩轉過身來,單手摘下眼鏡,清冷的眉骨此時有些桀骜放縱,“還以為你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沒了鏡片的遮擋,那雙眼的深處,似有什麽東西要傾洩出來。
那應該是朱伊伊很久以前,最想從他眼裏看見的東西。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偏過了頭。
杜絕最後一絲看見的可能。
朱伊伊走到冰箱前,打開門,裏面只有一包挂面,一個番茄,一個雞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這食材,半頓飯都做不出來。
朱伊伊簡單地煮了半鍋面。
給賀紳盛了一碗,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兩人坐在餐桌用晚餐。
“淡了。”他說。
“哦,少放了鹽。”
賀紳吃的很清淡,她特意做的淡口。
“你不是喜歡重口嗎?”
“以前喜歡,”她道,“現在不喜歡了。”
賀紳斂睫,唇線緊抿。
朱伊伊上了一下午的班,這會兒是真的餓了,大口大口地吸溜面。
難得這會兒沒有孕反。
期間,朱女士發了條消息催朱伊伊回家。
她邊吃邊回,胡謅自己在加班。
對面緊接着發來一條語音,她不小心手滑點開,朱女士河東獅吼:“朱伊伊你是不是腦殘,加什麽班啊,你現在都懷——”
朱伊伊驀地掐斷。
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
她心虛地瞄了眼賀紳,不料,與男人深邃的目光直直撞上。
像極了課堂上的老師正在抽問,而她,就是那個幸運之子。
朱伊伊一把嗆住:“咳咳……”
賀紳倒了杯水過來:“小心。”
手掌輕拍着她的背。
在賀紳觸碰過來的那秒,朱伊伊一把彈起,退出好幾米遠:“我沒事!”
賀紳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收回來。
轉眼時間到了八點。
難怪朱女士要催她回家。
朱伊伊走到餐桌邊,端起碗喝掉最後一口湯,拿起自己的斜挎包,“賀總,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外面在下雨。”
剛來的時候晚霞還紅遍天。
朱伊伊不信邪,去到窗戶邊,湊近能看見漫天飛着蒙蒙雨絲,真的下雨了。
這是京城的第一場秋雨。
秋雨後,将會迎來第一個大降溫,正式步入秋冬換季時期。
朱伊伊不動聲色地碰了碰肚子。
“好吧。”
賀紳又讓她等等,在她換鞋時,從卧室拿下一件風衣,“穿着吧。”
“我有外套。”
“外面氣溫低。”
朱伊伊沒推辭,接過來穿上,“……謝謝。”
打開公寓的門,外面走廊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暖氣。
朱伊伊再次感嘆有錢就是好啊。
賀紳關門,單手勾着車鑰匙,“直接坐電梯去點下停車場。”
“哦好。”
朱伊伊剛擡腳,對面的電梯門突然叮咚一聲。
這裏是一梯一戶,除了賀紳這個業主,其他沒有交集的人不會擅自停在這一層。
但電梯門開了。
一個穿着靓麗,氣質優雅的女人走出來,左手還拎着保溫食盒,看樣子是來給人送飯。
她一眼看見電梯口的男人,笑:“賀紳——”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還看見站在賀紳旁邊的朱伊伊。
呂佩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伊伊也在啊,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瞥見朱伊伊身上穿着賀紳的外套,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不是說你們分手了嗎,今天這?”
一語驚醒夢中人。
朱伊伊從看見她的那一秒,神情就很淡,現在更是沒什麽表情,“來拿東西,我先回家了,不打擾你們吃飯。”
她不再管賀紳和呂佩什麽反應,擡腳就走。
“我送你。”賀紳跟上來。
“不用,”朱伊伊态度強硬,“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賀總。”
她摁了一樓,電梯門關緊前,沒再看他一眼。
-
出小區的時候,雨勢變小。
朱伊伊站在路口準備打車,一輛出租車恰好停在街邊,“小姐,去哪?”
“去城南,多少錢?”
司機報了一個很低的價格。
朱伊伊一喜,收了雨傘,立馬坐進後座。
又省了一筆。
朱伊伊上車後開始犯困,奇怪的是車子全程平穩,司機一句話沒說,亂七八糟的音樂和電臺也沒放,比以前的打車情況好了不止百倍,一路舒服到家。
抵達城南老舊小區,她掃碼付款,下車。
進小區的時候,朱伊伊步速慢,進單元樓的時候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
門口停了一輛黑車。
有些眼熟。
她下意識想到了賀紳的賓利。
轉瞬搖搖頭,自以為是。
朱伊伊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
秋雨一陣緩一陣急,拍打着車身噼裏啪啦響。
許久以後,那輛車才打着閃光燈離開。
-
朱伊伊脫下身上的風衣,疊好,放進包裏。
推開門,家裏電視機裏正在播放回家的誘惑,品如強勢歸來,在舞會上大放光彩。
朱女士坐在沙發裏激烈鼓掌,大聲叫好:“虐死渣男,打死小三!”
“破壞人家家庭,不要臉!”
“抛棄原配,更不要臉!”
這些話朱伊伊從小到大聽得耳朵起繭子,沉默地換鞋,放包,縮小存在感地回自己房間。
“有些人還知道回來?”朱女士冷哼,“野哪兒去了你?”
“說了加班。”
“你糊弄鬼呢,剛才隔壁小區叫淩麥那丫頭,是你同事吧,來我們家送糖糍粑粑,還問我今天下班早怎麽沒看見你。”朱女士電視一關,遙控器一摔,“你給我說清楚,偷偷摸摸見誰去了?”
“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朱女士咄咄逼人。
她抿着唇不說話。
朱女士一把将她拽過來,聲音尖銳而嚴肅:“朱伊伊,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是懷孕,你肚子裏的這塊肉不是說退就能退的!”
想到什麽,她眼眶紅了紅,心疼與憤怒交織着,到底是自己唯一的丫頭,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只能苦口婆心地勸:“媽知道,因為媽跟你那個死鬼爹,讓你從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你不相信男人,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媽理解。”
這些年朱伊伊始終都是一個人。
因為單親家庭,她性格又內心,是個典型的老好人,也是集體裏受委屈最多的那個。後來上大學、畢業、上班,身邊的人一個個成家立業,只有她始終單着,朱女士問她,她都是那句話“沒遇見喜歡的”。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不愁。
終于朱伊伊有天回來告訴她,她戀愛了,對方是個很優秀的男人。
她眼睛亮晶晶地說:“他叫賀紳。”
一個很好聽、很紳士的名字。
有次,男人開車送朱伊伊下班回家,他生得高,打開車門時微微俯首,擡手抵住冷硬門框,怕朱伊伊撞到頭。
說話時他挂着一抹淺笑。
氣質清隽,眉骨淡然,言談舉止間是個很可靠的男人。
朱女士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可好景不長,朱伊伊與那個叫賀紳的男人分手,臉色灰白,頹廢了将近一周,偶爾問起原因,她避而不談。
只透露出一個念頭——
想一直單身。
朱女士年輕時候一個人單着,吃了不少苦,怎麽放心朱伊伊真的單身一輩子,于是給她各種張羅相親。
結果又出了亂子。
她的女兒未婚先孕。
“我的女兒我了解,不可能出軌,”朱女士盯着她,慢慢地問,“你告訴媽,孩子到底是誰的?”
頃刻間,全世界都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萬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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