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孕反 “去醫院,現在

第18章 孕反 “去醫院,現在。”

第18章 孕反 “去醫院,現在。”

水龍頭還在淅淅瀝瀝地放水, 不知不覺放了滿槽。

水溢出來打濕褲子的那刻,朱伊伊陡然驚醒,“你什麽時候見到他的?”

“你下班前一小時。”

“在哪兒見到的?”

“你管我在哪兒見到的!”朱女士橫眉冷對, 一錘定音, “我告訴你, 賀紳什麽事兒都跟我說了, 包括你懷孕的事!”

朱伊伊低頭,看着還在嘩啦啦放水的水龍頭發呆,過了些時候擡手關了。

沒了水聲,廚房裏安靜的只剩下呼吸。

朱女士歪了歪頭,湊近,低聲試探:“孩子就是賀紳的, 對不對?”

朱伊伊胸口微微起伏,捏着碗的手絲毫感受不到冷水的冰涼,而是一陣陣發燙。

她動了動唇瓣,一句是或不是卡在喉嚨裏, 怎麽也說不出來。

朱女士沉住氣, 乘勝追擊, 循循善誘道:“賀紳都跟我說了,等你們一和好就去領證,給你舉行最豪華最貴的婚禮,結婚以後你什麽都不用做, 就在家裏當個全職媽媽,享清福。”

“?”

“賀紳他連戒指都買好了。”

“?”

朱伊伊蹙緊的眉頭一下子放松,不知所措的慌亂一掃而光。

什麽就在家裏當個全職媽媽享清福,賀紳永遠都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看她媽就像看一個大騙子。

“你騙我。”她篤定道。

朱女士一哽,咳嗽幾聲, 揚高聲音:“你個死丫頭,你媽我騙你什麽了,我騙你圖什麽啊!”

“你就是騙我。”

朱女士很不服氣地想要掰回一局,但看着朱伊伊淡定的表情,就知道這回計劃失敗。她不情不願地繼續洗碗,語氣硬邦邦的:“你怎麽知道我騙你?”

朱伊伊不語。

其實她媽說的話也沒錯,換做其他人也會這麽想:

賀紳優秀。

她平庸。

所以她談了賀紳這樣家世長相樣樣出挑的男人,必然是死死扒着不放手,整天黏着他,一找到機會就拉着他去領證,用孩子套牢他。而賀紳那般成功的男人,必然是看不上朱伊伊的,對于她想要結婚的想法百般推辭,甚至吵架,分手。

錯了。

大錯特錯。

因為不想結婚的從來不是賀紳,他甚至在發生關系的那晚就有了買戒指和結婚的想法。

不想結婚的人。

是她。

先丢了戒指說分手的人。

也是她。

-

夜深人靜的晚上,朱伊伊洗完澡就要往被子裏鑽,餘光瞥到衣櫃邊的落地鏡時,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她站在鏡子面前,動了動尚且纖細的身材,小腹平坦,暫時還看不出弧度。

用手摸了摸,也沒什麽感覺。

“喂。”

“……”

“你媽喊你呢。”

“……”

“你外婆是大騙子。”

“……”

可能是覺得自己跟肚子說話有點兒詭異,還有點傻逼,朱伊伊随手拍了下肚子,嘟囔一句:“沒意思。”

躺到床上,準備刷會兒視頻就睡覺,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看清來電人,朱伊伊迅速接通:“喂,玖玖。”

那邊的李玖好像在忙,哼哧哼哧地喘着氣,“累死我了,終于搬完了……我剛幫我爸媽搬行李呢。”

“搬行李?”

“出國用的。”李玖喘了幾口氣,“手續前兩天就辦完了,本來計劃下星期走的,結果兩個老人家昨天看了天氣預報,說過幾天要降溫下雪,索性後天就動身。這不,我跟許知疏今天收拾了一天東西。”

“這麽快?”朱伊伊一把從床上彈起來,“那你今年過年……”

“不回來了。”

電話裏傳出腳步聲,是李玖換了個安靜的地方,她說:“兩個老人遭不起來回坐飛機,這兩年就都在國外過了。最快的話,可能大後年回來一趟吧,我老家農村的宅基地還得回來處理一下。”

朱伊伊微怔,心裏忽然湧上來幾分不舍,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難過:“玖玖。”

“嗯?”

“羨慕你。”

“真的?還是舍不得我?”李玖柔聲安慰,“沒事啦,以後你有空就來我這邊,我家特別大,專門給你留一間房!”

“嗯,舍不得你。”

也想成為像你一樣優秀、自信、大方的女孩子。

兩人聊了會兒,朱伊伊犯困,李玖跟她說了時間地點就要挂電話。

朱伊伊眼睛都眯上了,什麽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噌地睜開眼,人都清醒不少。

她試探地問:“這次不會又是很多人的聚會吧?”

“放心,就咱們。”

“那就好——”

“和賀紳。”

朱伊伊啞了聲音,困意全無。

-

李玖一家周三出國,時間約在了周二傍晚。

朱伊伊緊趕慢趕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下班的時候還剩下一點尾巴,拷進U盤打算帶回家看。

坐上去酒店的地鐵,十幾分鐘到達跟李玖約好的目的地。

入目是一座小資輕奢型餐廳,透過窗看,裏面多半是兩三個人一起用餐,環境清幽。

朱伊伊推門進去,找到李玖在手機上發來的位置。

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

那裏早早地坐着一個人。

朱伊伊早該想到的。

賀紳從不遲到,不管是工作還是私下,就連他們交往時的每一次約會,他都不曾晚點過。

商人最重時間原則。

朱伊伊在原地躊躇,腳踩着平底小白鞋,一動未動。

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了。

她給李玖發條消息:你們到了嗎?

幾秒後,李玖回:堵車呢,估計要堵好久。

朱伊伊:啊?那怎麽辦?

李玖:沒事啦,你們先吃。

朱伊伊看着最後四個字,頭皮一麻,熄屏,把手機裝回兜裏。

她輕嘆口氣,最不想面對的事情還是來了。

擡眼,望向不遠處的位置。

男人身形挺拔,坐姿端正,他什麽都沒做,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邊等人,便輕松成為人群焦點。

四周不少女人偷瞄他。

朱伊伊龜速般走過去,走到賀紳對面時僵硬地坐了下來。

見他看着她,故作淡定地打招呼:“哈……哈……hello.”

說完朱伊伊就後悔了。

hello是什麽鬼。

說個嗨都行啊。

賀紳看向她身後,空無一人:“他們呢?”

“估計還要一會兒,”知曉他不喜別人不守時,她補充道,“玖玖說他們來的路上堵車了。”

“是嗎?”賀紳擡手喝了口水,說話時眉梢輕揚,語氣輕快,“那再等等吧。”

很快,有服務員過來詢問需要什麽。

朱伊伊:“一杯溫水。”

不知道昨晚涼了胃還是孕反,她今天嘴裏有些反酸。

一杯溫水下肚,一直翻攪的胃部舒服不少。

等了有些時候,李玖還是沒有來,朱伊伊悄悄摸了摸肚子。

她有點餓了。

但東道主還沒來,她先吃不合禮數。

突然,面前的桌子被人輕扣兩下,賀紳叫來服務員,“點餐。”

服務員遞上菜單,他卻沒接,而是下巴揚了揚:“給她。”

“不用不用,還是等他們來再說吧,”朱伊伊搖搖頭,“我,我不餓。”

賀紳見她堅決不點,單手把菜單拿過來,淡淡道:“我餓。”

“……”

賀紳點完幾道淡口的菜品,還點了餐廳的特色牛排,“兩份。”

喝水充饑的朱伊伊怔了怔。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随後,又聽見他叮囑道:“一份五分熟,一份全熟。”

朱伊伊含着杯口的唇一緊。

賀紳不吃全熟的牛排,只有她愛吃。

在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約會,賀紳帶朱伊伊去了京城新開的一家西餐廳。

那家餐廳的特色菜,就是牛排。

燭光搖曳,玫瑰嬌豔欲滴,菜肴精致昂貴,還有一個紳士溫雅的男士。

就連一邊的侍者都忍不住羨慕朱伊伊。

只是觑到她身上普通廉價的衣服時,笑容變淺,似乎在奇怪賀紳這樣的男人怎麽會跟她走在一起。

朱伊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牛仔褲,平底鞋,白色的鞋面因為穿久了而泛黃變舊。

一切都與這家高檔餐廳格格不入。

約會的喜悅被沖淡,反而多了一絲窘迫。

但更讓她難堪的還在後面。

她不會用刀叉。

朱伊伊甚至不知道哪只手握刀,哪只手握叉,呆愣愣地坐在那像個誤闖入童話世界的小醜,不知所措。

反觀長桌對面的賀紳,微微低頭,握着刀叉,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

朱伊伊忽然有些鼻酸,她咬着牙,拼命忍住那點難堪。悄悄地偷看賀紳用餐,打算照貓畫虎地學。

可他突然擡起頭。

與驚惶失措的她對視了個正着。

她的窘态,他一覽無餘。

賀紳看着她無措的表情,再看向她握反刀叉的手,皺了下眉。

朱伊伊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呂佩。

那次她拿着烤紅薯,呂佩在豪車上居高臨下地觑着她時,也是皺着眉,眼神厭惡。

她手一抖,叉子落在了地上,發出噔的一聲響。

仿佛平靜湖面投進了一顆石頭。

緊接着看見賀紳朝她走過來時,心慌了。

“對不起……”朱伊伊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道歉,她只是下意識地這麽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來過西餐廳,也沒吃過牛排……”

她一下子紅了眼:“我不是故意給你丢臉的。”

聽到她說的這些話,賀紳眉頭皺得更緊,停在她面前後,屈膝半蹲下來,與她保持着平視的高度:“怎麽算是丢臉?”

“沒來過西餐廳,沒吃過牛排,不會用刀叉,這樣丢臉嗎?”他語速緩慢,音量也輕,像是怕吓到她,“可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會這些。我也不會。”

她淚眼蒙眬,說不出話。

賀紳撿起那根掉落的叉子,塞進朱伊伊的手心:“抱歉,是我沒注意,讓你難過了。”

朱伊伊最怕被人安慰被人哄,一哄她就憋不住眼淚,心裏的委屈如水漲船高,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裏:“我沒法像你一樣認識很多東西,去過很多地方,但是我會努力去學,去跟上你的腳步。”

不到一秒,她又蠻橫地撒嬌:“我要追不上,你就得停下來等我!”

“好。”

那晚他們吃了戀愛中的第一次燭光晚餐,朱伊伊也嘗到了傳說中美味的五分熟牛排。

沒想到入口一陣惡心。

她呸呸呸地說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一點也不好吃!

從那之後,她吃牛排只吃全熟。

“在想什麽?”

賀紳開口詢問。

朱伊伊倏然回神,原來在她發呆的時間裏,服務員已經利落地上了餐。

那份全熟的牛排此刻就擺在她的前面。

“啊?沒。”

她含糊着回應一句,熟練地握住刀叉用餐,動作姿勢乃至吃相,已經是跟賀紳不相上下的優雅。

但卻沒了從前的心動。

-

一餐飯快用完,李玖和許知疏還沒到,中途發來一條消息,說堵車是因為前面追尾車禍了。

朱伊伊連忙追問他們有沒有事。

李玖說他們沒事,不過得繞路走。

也就是說,她還得跟賀紳再單獨待上很久。

朱伊伊手托着腮,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咽完嘴裏的食物後道:“玖玖說他們在繞路,還得要一會兒。”

賀紳不太關心地“嗯”了一聲,擡眼時,目光定在她的臉上。

視線灼灼,一動不動。

朱伊伊被他看的臉熱,“怎、怎麽了?”

他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

她低頭,看見胸口沾到的蘸料,拍了拍:“好了。”

“臉。”

他強調。

朱伊伊眨了下眼,從他手裏接過紙巾,擦了擦嘴邊,“好了嗎?”

賀紳眯着眼,忽然,他起身大步走來,在朱伊伊還沒反應過來時拿過她手裏的紙巾,彎腰,俯首,用紙擦了下她的鼻子。不知有意無意,指腹摩挲了下她的皮膚,似有一陣細微電流經過,朱伊伊忍不住顫了下肩膀,尾椎骨都在發麻。

他動作多暧昧,語調就有多冷淡,收回手:“現在好了。”

朱伊伊一時間分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麽态度。

只有發燙的臉才提醒她這不是夢。

不等她腦子轉清楚,賀紳把紙巾重新放回她手裏,正襟危坐地回了原位,玩起了手機。

又是正人君子了。

朱伊伊紅着臉,小聲罵他莫名其妙。

嗡嗡,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吸引走朱伊伊的注意力。她摁亮屏幕,垂下眼看,是李玖發來的位置共享。

他們就快到了。

朱伊伊松一口氣。

李玖又發消息問她跟賀紳吃飯沒。

朱伊伊打開相機,剛要拍一張桌上的殘羹,胃裏突然毫無征兆地翻江倒海,一陣嘔意直湧喉腔。

她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聲音很小,不注意很難發現,但朱伊伊還是立馬捂住嘴,假裝咳嗽。

賀紳卻一語道破:“想吐?”

朱伊伊撥浪鼓似的狂搖頭,想說不是,開口又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要死。

這下瞞不住了。

她拍拍胸脯,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手臂卻被賀紳一把拉住。

他神色凝重,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不容置喙道:“去醫院,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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