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的月亮,不要他了

第42章 第 42 章 他的月亮,不要他了。(……

洗完出來, 雲枝渾身都有一種難得的清爽感。

她坐在陽臺上,一邊喝着水,吹着傍晚微涼的風, 一邊同系統說道:“我怎麽覺得男主好像有些不對勁。”

“你确定林薇那邊的沒有将她拍到的東西發給周衍之?”

周衍之從不算是個溫和的人,而且他今天真的是溫柔得有些不正常。

“我保證, 宿主。”系統嘆氣, “會不會是您想多了,其實男主大人他只是關心你的身體而已, 并沒有別的意思。”

“這話你或許可以哄一下三歲小孩。”雲枝說着,擰開在冰櫃裏凍了許久的水,一口就給自己灌了大半瓶下去。

系統見着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實在是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汗:“雖說只有九個月就可以下線, 但宿主您還是應該在有限的時間裏,好好地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

雲枝沒有回複系統的話,而是依舊在心裏盤算着。

許久, 就在系統以為宿主不會再糾結這件事的時候,倏地便再次聽見了她的聲音。

“你說,周衍之會不會派人監視了我。”

系統一下就被這話給震醒了。

“我覺得我們的男主大人應該不是個法盲,或許真的只是宿主您想多, 草木皆兵了。”

雲枝不可置否的一笑, 顯然對此同系統是持有相反的觀點。

這些男主的手段……從來都挺髒的。

“枝枝。”輕緩的叩門聲響起, 雲枝坐在躺椅回頭時, 周衍之正好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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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天光從寬敞的陽臺傾瀉, 洋洋灑灑地落滿了她的全身, 那張精致絕豔的小臉好似披上了一層朦胧輕紗,美得像是記憶中的模樣。

周衍之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雲枝的時候。

他被那些逼至角落毆打,而她從窗戶間探身, 那日的陽光也似今日般,落在她身上,似琳琅般奪目。

讓他,一見難忘。

“湯好了,出來嘗嘗。”

“好。”雲枝趿着毛茸茸地拖鞋從他身邊走過。

那點點清甜的香味魚貫而入,眨眼間便盈滿了他的整個感官。

周衍之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熬好的藥膳已經盛在碗裏擺在了餐桌上,而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廚房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剛才看見的備菜也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雲枝看了他片刻,似在尋問他那些備菜在哪。

周衍之卻是用一副極其随意的語氣說道:“明天再做,我一會兒随便吃點就行。”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雲枝還從中聽出了幾分委屈來,而委屈之下,便是在指責她跑出去和別人吃飯,而将他這個正宮丢在家裏不管不顧。

雲枝還真是有那麽一霎的觸動,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很像個不負責任的渣女。

“那我給你點個外賣。”雲枝剛拿起手機,就發現一直被她丢在一邊不關注的手機不知道被多少信息塞滿,打開一看全都是司野的視頻和消息。

這個聯系方式是今天見着人後,被司野纏着加回來的。

雲枝本是不想将他從黑名單中放出來的,可他實在是纏人的有些過分了。

所以為了自己的耳根子能暫時得到一點的清靜,她就将人給放了出來。

別的不太清楚,她現在的确是挺後悔的。

坐在她對面的周衍之此時的視線也緊緊地落在雲枝的手機上,那副模樣就像是已經掌握了她“出軌”的證據一般。

這個念頭剛湧上來,雲枝就覺得荒唐得不行。

她将司野的消息全都清掉後,給周衍之預定了她自己比較常吃的那家酒店。

誰知道這飯菜剛點好,司野那邊又是一個視頻彈了出來。

雲枝太清楚司野的性子,她要是不接,他就有本事一直打,直到她願意接他的視頻為止。

從他們談戀愛開始,這人就一直是這樣。

“我去接個電話。”雲枝同周衍之說了後,便拿着手機去了陽臺。

周衍之臉上的笑容看似一直都沒半點變化,可那雙眼眸卻是微微轉深,如一汪深潭,深不見底。

雲枝剛一接通視頻,司野不滿的聲音便随之傳來:“雲枝枝,你在做什麽?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接我視頻?你現在是不是和其他野男人混在一起啊!”

面對司野一連串的問題,雲枝是真的覺得有些累。

“我就算真的同野男人在一起,司野,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同我說這些話的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就讓司野面色鐵青。

“所以你承認你現在是和野男人在一起,對嗎?”司野咬牙切齒地問道。

雲枝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同這人說不清。

“我有事,先挂了。”

“雲枝枝!”視頻那頭司野沉着臉驀地提高了音量,“你要是敢挂,我現在立即就去找你!”

“我就在你家小區門口拉個橫幅,說你抛夫棄子!不負責任!”

雲枝:“……”

“行,大少爺。”雲枝知道司野是真的會說到做到,她不得不捏着鼻子妥協,“那你現在想做什麽?你說說看。”

見着雲枝妥協,司野可以說是心情大好。

他坐在椅子上,驕傲地揚着下颌對着她說道:“你把攝像頭轉個方向,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藏野男人。”

雲枝的臉色驀地就沉了下來:“司野,你非要這麽胡攪蠻纏嗎?”

“對,我就是要這麽胡攪蠻纏!”司野這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所以今天才會變得格外的強勢。

但雲枝一直沒動。

就在司野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倏地他便聽見雲枝那邊有一道勉強算是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枝枝,電話打完了嗎?湯要涼了。”

雲枝眉心陡然一跳。

司野這位大少爺果不其然地一下就炸了。

“雲枝枝!你果然背着我金屋藏嬌!”司野在那頭跳得厲害。

“是誰?你告訴我是誰!現在跟在你身邊,住在你家裏的野男人是誰!”

“是不是周衍之!”

司野的聲音變得愈加尖利,可雲枝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會從司野口中聽見周衍之的名字。

雲枝感覺自己的眼皮再一次劇烈地跳動起來。

而周衍之顯然也是聽見了司野的聲音。

他很自然地走到雲枝的身邊站定,讓自己也出現在了視頻裏。

“就是他,對不對!”

“就是他!”

司野盯着周衍之同雲枝靠在一起,眼眶驀地便發了紅,那種被人占據了自己的領地的憤怒感一下就湧現出來,當即這位大少爺說話也變得愈加口不擇言。

“周衍之,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麽喜歡當小三嗎?當初我同雲枝枝談戀愛你就喜歡半夜三更給她發消息,你現在倒是不要臉的直接住在了我女朋友家裏。”

“別人的女朋友,你就這麽喜歡嗎!”

通過視頻,司野惡狠狠地盯着周衍之,仿佛想将他給扒皮抽筋一般。

司野對他是如此的态度,周衍之又何嘗不是。

不過比起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司野,周衍之此時卻顯得十分正常且冷靜:“枝枝,這位是你的男友嗎?”

這話問出來看似輕松,也好似只是随口一問,甚至是自己沒有半點被指責的憤怒。

可只有周衍之知道自己此時心裏有多扭曲和嫉妒。

“前男友。”雲枝沒留半點情面,“早就分手了。”

同周衍之說完後,雲枝這才重新看向司野,“我現在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關系,挂了。”

說完,雲枝以一種飛快地速度挂了電話,随後她有些忐忑不安地轉頭看向周衍之。

周衍之站在她身邊,神色不似她所想的那般憤怒,反而有種泰定自若的安然感。

“他……”

雲枝張嘴便想替司野道歉,可周衍之哪裏會給雲枝這個機會,他只是垂眼看着雲枝笑了笑:“好了,先去喝湯。”

雲枝被他推着走,一時也就忘了司野的事。

但是很快,周衍之狀似平靜地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他叫什麽?就是那個司野嗎?”

周衍之問着,跟在她身後回到餐桌上。

“是。”對于他,雲枝并不是很想多言。

周衍之也看得出來,哪怕他此時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螞蟻啃噬出了無數道的口子,他依舊沒多問一句不該問的,這分寸可以說是拿捏得十分好。

只是垂下的眼,覆着一層陰翳。

雲枝當然不會主動同周衍之說。

只是她心裏依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是說男主一般都賊能吃醋嗎?

不是說男主現在喜歡她嗎?

為什麽情敵都找上了門,這人依舊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就好像這人的存在對他完全不重要一樣。

這同原先的小世界裏,他對女主的情敵完全就不是一樣的态度。

“你們系統會不會判定出了錯?”雲枝懷揣着萬分之一的希望戳着系統,“其實周衍之早就對林薇是愛而不自知,所以才會對司野的存在并不在意。”

系統看着男主的黑化進度條,只覺得兩眼一黑:“希望宿主不要這麽樂觀。”

雲枝慢吞吞地喝着湯。

她倒是沒有百思不得其解,畢竟這些年她穿過的小世界太多了,見過的瘋子也可以說是一籮筐,如果周衍之并不像她所說的那樣……

雲枝忍不住給自己捏了一把汗。

“宿主,你有沒有聽過一古話?”

“什麽?”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雲枝聽見系統的話實在是沒忍住嗤笑了一聲:“怕到時候是我的命要直了吧。”

系統想安慰雲枝她實在是太悲觀了,可當他瞧見不動聲色盯着雲枝的周衍之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太能高估這些男主的瘋.批程度。

于是也就悻悻閉了嘴。

一碗湯很快就見底。

周衍之也幾下将自己碗中的湯給喝完,安安靜靜地等着雲枝。

等她喝完後,周衍之便将餐桌收拾幹淨,又将碗給洗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并沒多問半句。

周衍之越是這樣,雲枝便愈加心慌。

所以喝完湯後,雲枝也沒立即回房間,而是從冰箱裏取了些水果端着坐到了客廳。

等周衍之收拾好過來,就瞧着雲枝捧着一碗剛冰凍過的水果在吃,他眉頭微微擰住,随即過去将水果從她手中端走:“你才喝完湯,水果涼,你緩一下再吃。”

說着,周衍之很自然地便坐在了雲枝的身邊。

那一碗水果被他放在了前面不遠處的茶幾上。

五顏六色的水果,表面還起着一層水霧,瞧着便充滿了誘惑。

“剛才……”雲枝抿了嘴角,第一次覺得說話有些燙嘴,“剛才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司野就是這麽一個口無遮攔的性子,生氣起來,什麽都顧不了。”

“我沒放在心上。”周衍之淡淡說道。

許是兩人之間坐得實在是太近了,雲枝感覺周衍之身上的熱意正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這些熱意好像要将自己給包裹起來,侵占她的每一寸肌膚。

雲枝并不習慣同人離得這般近,剛想往旁邊挪一點的時候,周衍之倏地就從旁邊伸出了一只手來,準确無誤地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她被周衍之這般動作給吓了一跳,想要将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只是周衍之握得很緊,沒給雲枝一點抽離的機會。

“周衍之。”雲枝喊着他的名。

“嗯。”周衍之輕輕地應了聲,眼底飛快地劃過了幾分戾氣。

“你放開。”雲枝不習慣自己受制于人,這讓她很沒安全感。

可周衍之卻一反常态,并沒聽雲枝的話,而是攥着人的手又将人往自己的身邊拉了一點距離,直到她身子完全靠在他的身上。

只是從始至終周衍之都不敢轉頭看她。

“不要。”依舊是輕飄飄的語氣,可說出的話卻讓雲枝一下就氣笑了。

“你同司野到底是在發什麽瘋!”

聽她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諱地提及司野的名字,周衍之眼底終于是顯現出一份猩紅來,當下就連攥着雲枝的手勁都不由加大。

雲枝疼得眼淚汪汪地擡腳踹了周衍之一下,見着他終于正眼看來,雲枝便立即紅着眼眶瞪他:“放開!”

周衍之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紅着眼,眼中被淚水浸濕,霧氣彌漫,再配上那張柔弱卻明豔的臉,不見半點兇意,倒像是在同人撒嬌一般綿軟。

而她更是絲毫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樣只會激發男人深藏于心的欺負欲,依舊在叫嚣。

“你同司野都有毛病!他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聽着她再一次的提及司野這人的名字,周衍之只感覺自己的心酸脹得厲害,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住一樣。

“那你別再說司野的名字了。”周衍之同她商量道,“我不喜歡他。”

尤其不喜歡從你這兒聽見他的名字。周衍之在心裏補完了下半句。

雲枝沒說話,依舊警惕地看着他。

周衍之被她目光看得心裏抽痛。

兩人無聲對峙了半晌,最終還是周衍之率先低了頭。

“枝枝。”

這些年他所積攢下來的談判技巧在這一刻是忘得幹幹淨淨。

他轉了個方向,單膝跪在了雲枝的面前,只是握着她的手卻依舊沒有半點放開的跡象。

因為周衍之位置的調換,不得不讓雲枝垂眼看着他,只是依舊一言不發。

她唇角甚至是緊緊地抿着,彰顯着她此時不虞的情緒。

“……對不起。”周衍之垂眼的剎那便瞧見被自己攥紅的手腕,他知道雲枝的皮膚嬌嫩,但其實真的沒想過會這般嬌嫩,他只是稍稍用點力氣,便能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留下痕跡。

“那你放開。”雲枝咬着牙,帶着幾分兇巴巴地感覺說道。

周衍之沒有放開,而是重新攏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也很小,合在他的掌心裏軟若無骨,實在是容易讓人把玩上瘾。

在此之前,周衍之從不覺得自己還有這樣的癖好。

雲枝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一個個說得好聽,可做出的事完全就同他們說的話是南轅北轍。

而今天不說清楚,想來她也是走不了的。

雲枝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幾乎是在頃刻間卸了幹淨。

“你說。”

“到底是有什麽事。”

聽見雲枝的話,周衍之眼睛倏地一亮,就像是有光一下就從外面撕開了一道口子,從外面照了進來,所經之處,無不是天光大亮,将黑暗徹底驅散。

而她此時的話,更是他的救命稻草。

“枝枝。”周衍之仰頭看她,驀地覺得喉嚨一緊,整個人都變得心猿意馬起來。

“你知道在阿姨和叔叔走之前,叫我回去了一趟嗎?”

說完,他滿是期待地看着雲枝,只要她能流露出片刻別樣的情愫來,周衍之就有一萬種理由來說服自己。

可她沒有。

她依舊是用一種平靜疏離到戒備的目光盯着他,就好像任何的東西都掀不起她心中的一丁點波瀾。

連他也是如此。

這種陌生的情緒幾乎将他整個人都淹沒,甚至連一點殘存的善良也在此時被吞噬幹淨。

周衍之發現自己想要擠出一抹笑來,變得非常困難。

比起如今佯裝的平靜,他體內其實彌漫着滔天的醋火。

“看來枝枝知道。”周衍之并不是願意自欺欺人的人,可在雲枝的問題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自欺欺人了多少次。

從一開始她出國治療,他聯系不上她。

到後面她病好聯系上,發現她朋友遍地。

甚至是他看見她的各種社交平臺的照片開始心煩,試探着在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得到的卻是對面的嘲諷。

到了最後,他同她的聯系急速縮短,幾乎沒有。

他不是不想出國,是沒法出國。

他辦不了簽證,也沒錢去買幾萬一張的機票,雲家的各種考驗接踵而來,他總是安慰自己,現在她還小,無非是喜歡外面各種新奇的玩意,只要等她回來,只要等她想要安定下來就好了。

她只要肯回頭,他總是在她身後的。

他也固執的以為,雲枝總是會回頭的。

他在商場上學到的那套他總是舍不得用在雲枝的身上,他對她依舊心存妄想。

他想讓她自己朝他走來,哪怕只有一步。

可這些構想,卻在回來,卻在知道司野的那一刻,盡數崩塌。

他等不了這麽久。

他這人流着那人卑賤的血,他自幼生長的地方就沒有任何的錦衣華服,他其實比任何人都知道弱肉強食才是道理。

他偏執固執,同那人一樣充滿了對世間的各種欲望。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欲望,從那一年夏天開始,只有她而已。

周衍之痛苦的想,是她一意孤行非要闖進自己世界的,也是她給了自己可以惦念她的機會。

他做不到,親手将人從自己身邊推開。

他想要她。

各種字面意義上的。

沒等到雲枝的回答也沒什麽要緊。

周衍之現在的确也不需要。

他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伸手勾住了雲枝的脖子,随後那只手更慢慢往上掌控住了她的後腦。

同時仰着頭湊到了她的面前,輕而易舉地咬住了她的唇。

雲枝顯然沒想到周衍之的膽子會變得這麽大,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只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周衍之已經輕而易舉地撬開了她的唇齒,毫不客氣的攻城掠地,

企圖侵占她所有。

所有的感官都好似在這一刻被人侵入。

他親得很兇。

讓雲枝一度喘不上氣來。

等他好不容易願意将人放開,周衍之用額頭與她相抵,她的細微的喘息聲清晰地落在他的耳側,她睜眼便可瞧見他那雙黑如深淵的眼眸中蘊藏着難見的笑意。

驀地還沒等她心跳平緩下來,她聽見他問道——

“枝枝,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雲枝不太明白這件事怎麽就進化到了領證?

她眉眼間帶上愕然的弧度,其中更是水霧泛濫,叫人實在是很想在欺負一遍。

粗粝的指腹溫柔地按住了她的眼角,将并不存在的淚水抹去。

“這幾天的日子都不錯,枝枝喜歡哪天?”

“我沒說過……”

沒等雲枝拒絕,砸門的聲音倏然就傳了過來,這個聲音可以說是驚天動地,兩人就算是想要裝傻當沒聽見都不太有可能。

周衍之并沒說什麽,只是在起身垂眼看雲枝的那一霎,眼中流露出的意味實在是過于明顯。

雲枝覺得自己聽信系統的話,同意解開自己對司野的定位屏蔽就是她職業生涯中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沒有之一。

雲枝坐在原地,将生理性的淚水給逼回去時,周衍之正好将人給打開。

外面的确不是別人,正是司野。

司野早就知道周衍之這人的存在。

他也早就對這人抱着極大的惡意,不是沒想到通過一些手段,讓這人神不覺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個世上,只是他擔心雲枝會不高興,所以一直都強忍着。

可到了今天,他看着這個對雲枝心懷鬼胎的男人比他更早一步登堂入室,那種被人綠的醋意在這一刻可以說到達了頂峰。

大少爺本就不是個能忍的性子,比起背後的耍陰招,這位大少爺更喜歡用更簡單粗暴一點的辦法來教訓自己的情敵。

所以在見到周衍之第一面,司野什麽都沒說,揪着周衍之的衣領便直接朝着他這張勾人的臉給打了上去。

這一圈司野可以說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壓根就不存在什麽手下留情。

周衍之人模狗樣的時間也裝久了,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就被人這人一拳給打倒在地。

可周衍之并不是真正的文弱架子。

他從小被人打到大,怎麽可能真的次次都挨打。

以前在學校裏,面對着那群以欺負人為樂的少年,并不是反抗不過,而是那些少年背後都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他要是反抗,他不敢想下場會如何。

而且那群少爺也挺意氣,打了他,還給他錢。

他看在錢的份上并不介意做他們的人肉沙包。

可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缺錢的窮小子,也不是那個落魄到需要忍氣吞聲的少年。

所以在司野再次欺身上前的時候,周衍之反客為主,朝他打了回去。

“宿主,你不去管管?”

見着雲枝坐在一邊沒動,系統一下就提高了音量。

“打不死。”雲枝的語氣在此時顯得十分冷漠,“等他們多打一下,發揮下自己過于旺盛的精力吧。”

“實在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宿主!”系統控訴道。

對于它的控訴,雲枝就當沒聽見,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看着。

兩人也都不是什麽莽夫,打起架來就不管不顧,所以兩人打了一會兒,都沒聽見什麽聲音後,便十分默契地紛紛停手,看向了雲枝。

雲枝見着他們停下,這才将目光從手機上挪開,放在兩人的身上:“不打呢?我還準備報警了。”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狠心啊!”司野委屈地控訴,随後幾步跑到雲枝的面前蹲着,将自己受傷的臉往她面前湊着,“你看你看,這些都是被這人給打的傷。”

“這種莽夫……”

“枝枝,對不起。”周衍之也算是第一次和情敵見面,比起他對他的了解,他這邊的人還沒查到司野的消息,不過現在也需要什麽私家偵探去查,周衍之已經開始猜出司野的性格來。

像個小孩子,只會哭。

周衍之挽着袖子走到她面前,“屋子被我們打壞的這些東西,我都會盡快去找一模一樣的補上,最遲明天,我會将這些東西都給複原的。”

聽見周衍之的話,司野的眼睛一下就睜得圓滾滾地下意識地去看客廳。

雖然不知道之前是什麽樣的,但現在的确是一片狼藉。

被情敵搶了表現得司野就像是吞了蒼蠅難受:“枝寶,我在這裏有房,要不然你現在去我哪住?”

周衍之面色一片冷漠,但他沒有說話。

雲枝看着司野:“你怎麽會過來?”

司野聞言更是委屈:“你都和野男人同居了!我的媳婦兒都要被搶走了!我為什麽不能過來!”

“雲枝枝,你是想始亂終棄嗎?”

這個詞從司野口中說出的好笑程度實在是有些高。

“但你記得,我們分手了嗎?”

“那是我賭氣的話,不算!”司野反駁道,“情侶之間賭氣的話,怎麽能算是真的!”

“雲枝枝,我不同意分手。”

雲枝發現這位大少爺真是油鹽不進。

說完這話的司野便跑到外面去,将自己的行李箱給提了進來:“他住在這,我也要住在這裏,雲枝枝你不能厚此薄彼。”

此時,周衍之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極點。

這是他和雲枝的家,他絕對不會允許有第三者插入進來。

周衍之緊緊地抿着嘴角,臉色極其難看去看雲枝,他再等她的拒絕。

“宿主,都到了這一步。”系統的話再一次響起,“不如你就答應了司野的要求,讓他住進來,反正只要男女主那邊順利,我們随時都可以跑的。”

“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找不定周衍之以為自己還有希望,那女主那邊不是更沒有希望了嗎?”

這些雲枝都知道,不過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她的系統怎麽一下就變得這麽聰明了。

雲枝冷着臉從沙發上起來,非常冷漠地丢下兩個字後就進了房間。

可也就是這個兩個字,讓周衍之渾身的血液在瞬間涼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雲枝已經消失在客廳的身影,但她的聲音卻是一點點地不斷在他耳邊在他腦中回蕩。

她說:“随你。”

這個意思就是同意司野的借宿。

這個意思是不是就代表,她對司野依舊餘情未了。

而得勝的司野嘲諷地看着周衍之,眉眼間的傲氣與輕蔑在這一刻再也掩飾不住。

他是得到雲枝偏愛的人。

“周衍之,你的那些小伎倆還是收這些吧,不管你怎麽做,枝枝喜歡的人都是我,從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司野從來都是如何打擊人自尊心的,他将人從頭到腳挑剔了一遍,最後才說道,“至于你,一個需要靠女人的男人,也配得到枝枝的喜歡。”

“你就算登堂入室又怎麽樣?枝枝,最後心疼的還是我。”

“沒用的……東西。”

這些嘲諷就像一根刺似的不斷落在周衍之的心裏,直到千瘡百孔。

周衍之看着司野趾高氣昂地拖着行李箱進了客房,留給他的,只有客廳這一室的狼藉。

他其實是想……循環漸進的。

-

“枝枝。”

周衍之回到家裏,一進門就看見了黏在雲枝身邊的司野。

司野極度興奮地在雲枝身邊比劃,但看起來雲枝的興奮度好像就沒這麽高,甚至是整張臉都透着一股疲憊。

瞧着他們,周衍之幾乎是立即就想起了自己今天收到的那些照片和視頻。

俊男美女,瞧着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連周衍之都沒辦法從他們外表上挑出一丁點的刺來。

“喲,我們周總回來了。”一見着人,司野就忍不住陰陽怪氣。

其實他不是真的看不起周衍之,最起碼要是他拿着這等地獄級別的劇本,他也不一定做得能有周衍之好,可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忍不住口不擇言去嫉妒。

嫉妒他在她最青春懵懂的年紀,得到了一切的特殊關照。

就連同居這樣的事,都是他曾經作為男友沒辦法得到的權利。

可這些事對周衍之而言卻可以輕輕松松斬獲。

這多讓人嫉妒啊!

對于司野一見着他就繃緊神經,恨不得可以立即朝他展示自己不同于他的特別。

周衍之只覺得幼稚。

只是幼稚的人,也正是因為有這個幼稚的權利。

“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蛋糕。”周衍之沒有直接将蛋糕遞給雲枝,而是放在了一邊的餐桌上。

他在等雲枝自己過去。

司野整個人一下就渾身緊繃起來,恨不得按住雲枝不準她過去。

但他們都清楚,雲枝不可能不過去。

果然,在周衍之說完後,雲枝便起身過去。

司野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過去後,便擠在了雲枝的身邊。

周衍之也沒這麽無聊,便繞到了她對面坐着。

“現在林薇的情況怎麽樣?”

雲枝是一個人都不想理,于是單獨戳了系統問道。

聽見這個名字,剛才還十分活躍的系統一下就變得支吾起來。

“說。”

系統的模樣一下就變得十分委屈。

“女主現在的情況變得十分不好。”系統暗中其實不止給過女主一次的幫助,但它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總能完美得避開它提供的機會,這讓系統也變得十分郁卒,“不過宿主,有件事我需要先跟你彙報下。”

“就是,男主他在派人監視你,你和司野見面這件事不是女主說的,是男主聘請的私家偵探,包括你們今天全部的行程,他都知道。”

與此同時,男主的聲音也跟着響了起來:“枝枝,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什麽?”

“就是,明天公司有個會議,是關于公司日後的發展方向,你作為股東應該出席一下。”周衍之說道。

“就你們那個小公司……”

沒等司野嘲諷完,他便聽見了雲枝的聲音:“那個公司是我出資的。”

“非常好!”司野一下就提高了音量,“我就知道我們的枝寶最棒了!”

雲枝沒有理會司野的馬屁,她含着蛋糕擡眼去看這人。

周衍之依舊正襟危坐地在她對面,甚至是就連袖口的掖皺也被撫平,整個人看上去有種克己的嚴謹。

“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的。”

“是陷阱。”系統補充道。

雲枝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我知道,所以這次我們真的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吃完蛋糕後,雲枝便回了房間,餐桌上又留下兩人面面相觑,最後各自回屋。

-

沒了人,雲枝安靜地躺在她陽臺的躺椅上,一邊惬意地吹着風,一邊問道:“說說女主,她怎麽呢?”

“被辭退了,還同自己好友的鬧翻了。”系統說話時的語調有些無力,卻還是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給雲枝說了個清楚。

大概就是,那些林薇喝醉酒後,耍酒瘋,然後以失戀為借口,無故曠工半個多月,她手上所有的項目幾乎全都報廢,甚至是客戶那邊還聯系不上人,導致公司項目丢了好幾個。

在曠工半個月後,又去上班,回去上班第一天就是去圍追堵截周衍之,要揭穿雲枝的真面目。

再然後就被辭退了。

至于為什麽會被同好友鬧翻,大概就是她同趙棠之間的恩怨。

趙棠同林薇認識六年,其間給她擦了無數次的屁股,這一次也是因為趙棠也跟着辭職,導致沒人幫她善後,所以才會在工作上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但是林薇闖禍後似乎依舊覺得沒什麽,又去找趙棠。

而趙棠也似乎早已被她的“戀愛腦”給傷透心,沒在管她,而是自己從她們合租的房子裏搬了出去,似乎下定了決定要同林薇一刀兩斷。

聽完這些,雲枝也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也表達自己的無奈。

“劇情崩成這樣……”雲枝難以置信,“你覺得還有修複的必要?”

系統:“emmmmm,要不我們幹掉女主自己上位?”

“你瘋了還是我瘋呢?”雲枝崩潰地閉眼,“真的不能提前跑嗎?”

“要不,明天你再撮合撮合?你不是要同男主出去嘛!”

“你不也知道是陷阱?”

雲枝這話讓系統有那麽一瞬的沉默。

“宿主。”但是沒多久,系統又開始躍躍欲試,“我剛才檢測了下,因為林薇的各種操作,導致她現在的女主光環下降,正是我們報仇的好機會啊!你要不要……”

雲枝:“……?”

“我同林薇又沒什麽仇,我報什麽仇?”雲枝回應結束之後,有些憊懶地睜開眼,看着天上慢慢吞吞飄蕩過的雲。

“之前啊!宿主你被林薇推下來!”系統說得是義憤填膺,好像當時被推下的是她一樣。

“那是林薇的錯?”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雲枝的情緒就像個炮仗,一點即燃,“難道不是這個世界天道自動修正劇情導致的結果嗎?”

被雲枝這麽一說,系統覺得好像也是,可它還是不太死心:“可是宿主,你要是掠奪了她餘下的女主光環,下個世界你會更加順遂的。”

“而且除開這個,你和她本來就在對立面啊!就算推你下去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後來她找彭白,還間接害得周家奶奶……”說到這個,系統一下就說不下去了。

“說啊,怎麽不繼續說呢?”雲枝眉眼間的陰翳壓得十分重,“需要我提醒你嗎?是你們這個天道将她設置成了一個眼中只有男人的戀愛腦,她就是那種下意識會去依附男人的菟絲花,甚至是後來,你說她間接害死了周家奶奶,也無非是你們給男女主的虐戀情深找得另一個可以互相傷害的點。”

“她的存在,那時候出現在醫院,不過是為了讓周家奶奶更合理的去世,我們不都清楚嘛,就算沒她,周家奶奶也會死在那個冬天。”

“你怎麽還将我為了走劇情,維持人設,而怼趙棠的話,給當了真啊。”

系統一時無話可說。

“就算真的是,那也是周衍之和她之間的事,同我這個女配有什麽關系呢?”

系統依舊沒敢答話。

“你知道嗎?”雲枝臉上驀地出現了幾分厭倦,“我看見現在的林薇,就像是看見了當初被劇情操控的自己。”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我也想反抗,但是到了那個節點,我就變得身不由己。”

“不是拿了劇本就可以高人一等的,你看如今的林薇,像不像曾經我走過的無數個小世界裏的惡毒女配呢?”

“這些小世界都是由無數個炮灰,惡毒配角組建而成的,而唯一的主角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男主,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可以是醜角,包括女主,也可以變成惡毒女配。”雲枝說着這些只是覺得厭倦至極,“可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憑什麽要去醜化自己襯托他人呢?”

“宿主……”系統語氣也跟着低落下去。

“算了,同你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嘲笑他們是局中人,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明天結束這個世界,就走吧。”

“好。”

-

周衍之帶雲枝出門的時候,司野死活要跟着去。

最後還是雲枝發了脾氣,司野這才不得不乖乖在家裏等着。

“他很聽你的話。”上了車後,雲枝驀地就聽見了周衍之的聲音。

雲枝還沒回答,便聽見周衍之繼續笑着說道,“枝枝,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你想聽我什麽樣的回答呢?”雲枝系着安全帶,看似随意地對他說道,“說很喜歡沒有,但是要說不喜歡,的确也不是。”

“他同我們都不一樣,他身上有一種鮮活的感覺,和他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好像活着,不是個有體弱的心髒病患者,而是一個健康的人。”

周衍之聽見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怒氣,反而是一種很平靜溫和的态度:“的确,司野先生看着就是那種會給人帶來快樂的人,枝枝會被這樣的人眯了眼,也是很正常的事。”

說完,周衍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水。

“喝嗎?”

“正好口渴了,謝謝。”

“宿主,這水裏有東西。”系統緊張地趕緊提醒。

可雲枝卻依舊面不改色地擰開瓶蓋喝了下去。

她懶散地倚在靠背上,通過後視鏡看着倏然就放松下來的周衍之。

“宿主,你确保你今天走得了嗎?”

“走得了,反正我是注定要下線的,提前下線和準時下線也沒什麽區別。”昏睡過去的雲枝還有閑心同系統分析,“而就我經過的那麽多世界來說,男主這是打算将我軟禁起來啊。”

“你說我等會兒,是在做的過程中猝死,還是事後再心髒病發去世?”雲枝心情不錯的給自己選擇死法,“要不然第一種吧,這樣他可以愧疚點,對我爸媽應該也會好點,說不準還會給他們養老送終。”

系統道:“萬一他要是不……”

這個可能性雲枝還真沒想過。

“那就再說吧。”

同系統說完這句有,雲枝就徹底随着藥效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雲枝已經完全身處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房間裏的吊燈開着,散發着柔和的光源,厚重的黑色窗簾同屋內的布置可以說是如出一轍的冷淡,就連酒店的樣板間都要比這裏溫馨。

不需要介紹,雲枝也能猜到這裏是哪。

“你猜司野多久可以找來?”雲枝半坐起身後,便問了系統一句。

“我已經屏蔽了系統的定位,短時間內他不會找來。”

浴室裏的水聲漸漸消減,沒一會兒,雲枝就看見周衍之洗完出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腰帶松垮地系在腰上,水珠還順着發梢滴下,落在他敞開的胸膛上。

“其實宿主,睡一覺,你也不虧的。”

雲枝只當系統這些話是在放屁,她擡眼平靜地看着洗完出來的周衍之:“這就是你說的,開會嗎?”

“周衍之。”

“我騙了你。”周衍之沒有辯解,他幾步走到她身邊坐下,“如你所見。”

雲枝簡直要被他厚顏無恥的模樣給氣笑。

“你要做什麽?”

“囚禁我?”

“周衍之,你知不知道我要是下午沒回去,司野就會來找我,到時候,你可就涉嫌綁架了。”雲枝認真地警告着他。

“嗯,我知道。”聽見這話從雲枝嘴中說出來,周衍之依舊不為所動,甚至是還是用那副冷靜卻又有點委屈樣子看她,“如果你高興的話。”

雲枝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的設想好像全都不作數。

她閉着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問:“所以你,以公司開會為借口,将我帶到這裏來,是做什麽?”

“枝枝。”

“我之前問過你的。”

雲枝不耐煩地看着他。

似乎看出雲枝真的好像什麽都不記得,或者說,她壓根就沒在意自己曾經說過什麽,周衍之的目光在那一刻變得十分落寞:“我……我說過,最近的日子都很适合結婚。”

“戶口本和材料我都準備好了,枝枝,我們下午就去登記結婚好不好?”

“叔叔阿姨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完,他再一次滿是期翼地看着她。

周衍之這一番話,實在是給雲枝弄得有些不會。

這個世界的男主,怎麽同她想得不太一樣?

這麽在意名分?

這麽純情的嗎?

“我要是不願意呢?你是不是就打算關我一輩子?”雲枝譏笑地看他。

周衍之沒說話,可他的神色卻好似說明了一切。

他坐在床邊好一會兒,随後才起身過去,從外面拿了一個文件袋進來。

他将它們都放在了雲枝的面前。

“這些都是叔叔阿姨出國前給我的,枝枝,我們的事是叔叔阿姨同意了的。”

“他們同意不是我同意,周衍之,我不喜歡你。”

簡簡單單地幾個字,頓時便讓周衍之的臉回歸煞白,他拿着文件袋的手指都忍不住打顫:“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司野嗎?”

“他的确比你好。”

周衍之從沒覺得一個人的話可以這麽傷人。

他站在其間,卻發覺她短短的一句話,比當年他還沒能力反駁周康,被迫在冬夜裏睡了一晚還要冷。

他站在她面前,第一次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了她。

“比我好?”周衍之苦笑,“但我愛你。”

“司野也很喜歡我。”

“他喜歡你,所以你給他機會,而我愛你,你卻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對嗎?”周衍之傷心欲絕地看着她,那雙平日沒什麽情緒的眼中,全是悲恸。

“可是枝枝,是你自己說過,你會和我永遠在一起的。”

“是你告訴我,你的家就是我的家的。”

“我只有你了。”

雲枝心裏不是沒有觸動,只是想着任務,她面上依舊冷情:“年少時的話,怎麽能當真呢?”

“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我給你錢,帶你回家,不過是——”

“可憐你。”

話音落地,周衍之一直壓抑着暴虐再也控制不住,他欺身而來,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壓在了床上。

他居高臨下看着這張柔弱卻精致的小臉。

溫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可憐我?”

“你說你可憐我?”

“你帶我回家,給我錢,對我噓寒問暖,甚至是以自己為誘餌,替我将那個畜生送進監獄,就只是因為,可憐我?”

“是,我當初年輕不懂什麽什麽感情,只是覺得你很可憐,而我又有能力就這樣做了,沒別的原因,要不然我也不會和司野交往,不是嗎?”雲枝說得每一句話,就像一根針似的紮在周衍之的心上,她平靜地看着他痛苦,看着眼眶因為憤怒而變得猩紅,“我喜歡司野,是真正的喜歡,是男女之情的喜歡,你不是知道嗎?為什麽直到現在,你還要自欺欺人呢?周衍之。”

“原來,只是可憐我?”

“對啊,只是可憐你。”雲枝無畏地看着他,“林薇那種才是對你真正的喜歡,她是真的喜歡你,可你好像……”

“閉嘴!”

雲枝依言暫時閉了嘴,只是這種被壓制的體态,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想要将周衍之從她身上推起來,可試了許久,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周衍之。”不得已,雲枝只能繼續同他說,“放過我吧,也放過你。”

“今天這件事我可以當不知道,回去之後,我們依舊是朋友。”

“誰要和你當朋友。”出人意料的,周衍之并沒有因為她的這些話而陷入癫狂,依舊冷靜地可怕。

那雙涼薄至極的眼直勾勾地落在了雲枝的臉上,片刻,他起了身,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袋中的材料和戶口收好。

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好像就是絕世珍寶一般。

等收好後,他這才站在床邊,看着雲枝。

“枝枝,不管你喜歡誰,最終,站在你身邊的人,只能是我,你現在不答應沒關系,等叔叔阿姨回來,你會答應的。”周衍之臉上擠出一抹十分難看的笑,“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周衍之,我這輩子就讨厭被人威脅的。”雲枝說完,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把水果刀,無畏地架在自己的脖頸上,“放我走,或者我死在你面前,你自己選一個。”

鋒利刀鋒,随着她的動作一點點的劃開她嬌嫩的肌膚,點點血絲從裏面浸出來,落在了刀面。

所有佯裝的平靜在這一刻終于被打破。

“你寧願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雲枝,我就這麽讓人讨厭嗎!”周衍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豆大的淚從他眼角滑落。

這一刻,周衍之感覺世界崩塌也不過如此。

他的月亮,不要他了。

“是。”

“不願意。”

雲枝回答得十分幹脆。

“所以,你讓不讓我走?”

周衍之看着她,看着這個讓自己日思夜想了無數個日夜的人,原先挺直的腰板倏然一點點地佝偻下去,就像那個雪夜,少年驕傲的脊骨,也是因為親人的離世,一點點地彎了下去。

他哭着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癡心妄想,以後不會再有了。”

“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月亮。”

雲枝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怎麽說呢?

好像順暢地有些不可思議,她這個白月光沒了,後續男女主的感情進展……

就在她一邊想一邊下床的時候,原先跪在地上的男人倏地起身,想要将刀從她的手上給搶過來。

只是雲枝也真的不是什麽嬌弱的大小姐,在他動手搶刀的那一刻,她也下意識地想要搶回這柄刀的主動權。

在兩人争執的過程裏,鋒利的刀刃倏地劃過周衍之心口,快速在上面留下了一抹顯眼的血痕。

兩人同時停了手,只是兩人也都不願意放下手中的東西。

“周衍之……”雲枝的聲音有些發顫,“你放開。”

“枝枝。”周衍之似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笑意微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的眼中倒映出她驚恐地模樣,可周衍之卻笑得惬意而懷念,“我想親你,好不好?”

“不……”

沒等拒絕的話說出來,周衍之直接将腦袋湊了上去,咬住了她的嘴。

他們并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但絕對是最後一次。

他溫柔地吻着她,用技巧撬開了她的唇齒,他眉眼間的笑意愉悅,可卻親得霸道,好像掠走她所有的呼吸一般。

她渾身發軟,當即也不太站得住。

整個人幾乎都再往地上靠。

雲枝也不知道兩人親着親着是怎麽就坐到了地上,她渾身發軟地倚在周衍之的懷中,可她的手始終都被周衍之包裹着,拿着那柄被她忽略的刀。

等親完,周衍之又歪着腦袋去親她的唇角,溫柔的愛撫着她的情緒。

“枝枝,你真的哪怕只有一點,都沒喜歡過我嗎?”

雲枝垂着眼,也同樣輕聲地回了他一句:“嗯。”

倒也不是她不想多說,而是她的确沒有這個力氣。

耳邊傳來周衍之似解脫般地輕笑。

“那枝枝,就記我一輩子,好不好?”

還沒等雲枝反應過來,周衍之握着雲枝的手倏然縮緊,她感覺自己的手因為慣性前傾,兩人之間出來噗嗤的悶聲,随即一股溫熱的液體不過在剎那便濺在了她的手背上。

周衍之做了什麽她當然知道。

她知道這些男主多少都是有些病的,但的确沒想到第一世界的男主就可以病得這麽厲害。

“你……”

做完這一切的周衍之卻是長松一口氣,任由自己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雲枝的懷裏:“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像我這樣卑劣又肮髒的人,早就該死在七年前的那個雪夜了,是枝枝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

“但我不夠好,枝枝不要我了。”

“既然不要,那周衍之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枝枝,我要你就算同司野結婚,也要記我一輩子。”

說完,周衍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撐起身子在她的脖頸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直到浸出了血,這才滿意地松開:“既然不能做枝枝喜歡的人,那就做可以讓枝枝記一輩子的人吧。”

“如果有下一世……”

“男主死了!!!”

“宿主!男主怎麽會死了啊!”

系統驚怒地聲音自腦中傳來,緊接着,電流和雜音侵擾了整個大腦,所有的程序開始紊亂。

雲枝機械地想要捂住他不斷流血的傷口,可溫熱的血液濺了一身,卻依舊抵抗不住周衍之的氣息漸弱。

“周……周衍之……”

“編號140254號世界崩塌!”

“編號140254號世界崩塌!”

“……”

“請編號003號系統帶宿主雲枝脫離,140254號世界。”

“最後警告一次,請編號003號系統帶宿主雲枝強制脫離140254世界。”

“執行記憶清除——”

“執行感情清除——”

“請編號003號系統帶宿主雲枝,立即前往140278號世界。”

“完畢。”

隔了許久,一道微弱的聲音這才從混亂的電流聲中響起。

“編號003號系統,執行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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