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 第p不讨厭
◇ 第46章 p不讨厭
鬥毆事件并沒有因為費黎那當頭一棒而結束。當時在場的人表示不再追究,早早送去校醫沒有看到這一幕的錢超,醒來後在病房大鬧。
學校依然想通過協商大事化小,這次裴仕玉也和費黎一同去對方病房道歉賠償。當時錢超看見費黎頭戴紗布的樣子怔了怔,沒再說什麽。等他出院,卻不顧自己事先挑釁的事實,竟揚言要報警。
學校調解不成,事情變得有些難辦。
裴仕玉無所畏懼:“別擔心,大不了打官司。正好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相信法律和陪審團也不會站在主動挑事的人那邊。”
費黎已經後悔他的沖動。裴仕玉被人那樣羞辱,他實在是難以咽下那口氣,也想過只是打個架而已,他從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以為能把這後果獨自抗下來。卻沒想到這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掉兩顆門牙而已,竟會引來這麽多麻煩。
他沉默一陣:“我再去找錢超聊聊。”要是實在說不通,他就要想別的辦法了。
一直沒說話的季文澤突然說:“你不用去,這件事本身也不是針對你,一開始就是沖着我來的,交給我吧。”
“沖着你的?”費黎不明所以,“我看是那些家夥是沖裴仕玉去的。”
“沖裴仕玉也是沖我,反正你別管了,我去解決。”
費黎打量季文澤,對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能否解決這問題有所懷疑。他還要再說點什麽,裴仕玉輕輕踢了一下他。
“今天的肉丸很好吃,張嘴—啊——”
看裴仕玉兜到他嘴邊要喂給他的肉丸子,費黎撇開眼:“你吃吧,我自己來。”
“你受傷了,我喂你吃。”
對面的季文澤簡直沒眼看,忍不住提醒:“費黎傷的是頭,不是手。”
“總之是受傷了,就要多吃肉補一補,張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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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這種公共場合,費黎如芒在背,他們剛剛才幹了一場轟動全校的架,知道越是僵持得久恐怕會引來越多好奇的目光,只得張開嘴。
見他真吃了,裴仕玉心花怒放,趕緊又盛了一碗湯,端着勺子喂過去:“喝點湯,別噎着。”
正對他倆的季文澤眉頭緊蹙:“你倆是在玩什麽惡心的游戲,還是裴仕玉你腦子壞了?”
費黎忙不疊連湯帶勺接過去:“我自己喝。”
裴仕玉撐着下巴笑盈盈地瞧着費黎,對季文澤說:“小黎受傷說到底都是你,我要好好彌補他。”
“受傷因為我,你要去補償,什麽邏輯?我看你腦子是真壞掉了。”
裴仕玉不反駁,也不否認,一副哪怕天塌下來,今天也一樣快樂的模樣。
季文澤看來看去,欲言又止,好在自從費黎出現,裴仕玉各種格調低下的樣子他也快習慣了。
只有費黎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波濤起伏,一刻都無法平靜。
他懷揣着一個甜蜜的秘密,卻也知道那是毒藥。裴仕玉尚不成熟,心性不定,一個吻而已,可能是好奇,可能是一時興起,就算真的春心萌動,誰又知道這種轉瞬即逝的情愫會持續多久,況且他還有個兩小無猜的未婚夫。
費黎被這純真的熱情引誘,忍不住配合着嘗一口,只是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沉淪。
他下意識瞥了裴仕玉一眼,發現他還在那麽看着他,手一抖差點把碗裏的湯給灑出來,于是趕緊把湯喝完,放下碗筷:“我吃好了,要先去趟校醫,你們慢慢吃吧。”
“我陪你去。”
“不用。”
“好吧,那一會兒見。”
下午回家路上,費黎跟裴仕玉說,錢超已經提出跟他和解了,但他有些不明所以:“季文澤怎麽做到的,難不成那個錢超也是他的追求者?”
“錢超怎麽看季文澤難說,但指使錢超的人的确一直想把季文澤搞到手。”
“還有背後指使?”
“學生會的主席戴浩國。他父親戴義中是現任南都分會的副主席,是下屆商會主席的熱門候選人,他在學校校長都得給他幾分面子,偏偏咱們季同學不吃他這套。”
費黎若有所思點點頭:“這就是你說沒事離季文澤遠點,免得招人恨的原因。”
“是啊,來自親身經歷的忠告。所以知道了嗎,想在學校立足最好離我跟季文澤遠點。”
“好,以後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什麽二人世界?我純粹是季文澤的護盾和擋箭牌。”
費黎扭頭看向車窗外,淡淡說道:“這就是你們訂婚的初衷吧,彼此鎖定也是一種對彼此的保護,畢竟Alpha和Omega的屬性容易引起麻煩。”
“是這樣。”
看不出費黎什麽情緒,莫名地裴仕玉覺得他該解釋一句。
他将手掌輕輕壓在身旁費黎的手指上:“我覺得我以後不會和季文澤結婚,等他找到真正喜歡的人,他就會和我解除婚約。”
“他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費黎回頭。
“他根本不懂什麽是喜歡。”
“你憑什麽說別人不懂?”費黎反駁道,并把手指從裴仕玉手掌下抽出來。
裴仕玉抓緊,不讓他溜掉:“他就是不懂啊。”
“嗯嗯,你什麽都懂。”
“我就是懂啊。”裴仕玉雙眼直直盯着費黎,嘴角帶笑,但緊緊和他十指相交的手背卻用力到鼓起青筋。
費黎快被裴仕玉這灼熱的目光刺傷,他簡直有些承受不住,另一只手去摳裴仕玉緊握的手指:“你松手,我頭癢,要撓一下。”
“嗯?頭癢啊,要撓哪裏,我幫你。”
“不用。”
“讓我來,你看不見會碰到傷口。”
“已經結痂了,我今晚回去洗個頭就好了。”
“醫生說還不能洗頭。”
“我會小心一點,再不洗癢得要撓破了。”
“小心也不行,洗頭感染了怎麽辦?”裴仕玉眼睛一亮,“我幫你洗,你就仰躺在浴缸裏,也不會把傷口弄濕。”
回到家,裴仕玉興致盎然,非要幫他洗頭。的确是頭癢難受,費黎只好躺進浴缸,按他說的,将腦袋仰在浴缸沿上。
熱水澆在頭頂,手指輕輕插進他的頭皮,費黎暗自打了個激靈。
“水涼了?”
“有點涼。”費黎喉頭滾動,沒話找話,“你以前就給別人洗過頭?”
“當然沒有,你是第一個。”
不知道裴仕玉是天生羞恥感輕,能夠毫無障礙說出這種話,還是費黎總想得太多,總是給他每句話賦予深意。他努力想把這種錯覺矯正:“那你會洗嗎,我不想做小白鼠。”
“這很簡單,是個人都會吧。”
指尖不輕不重地揉搓頭皮,裴仕玉問他:“哪些地方癢,我幫你撓撓。”
“不用了,洗了就好了。”
裴仕玉小心避開傷口的位置,很耐心地将每一處頭皮細細揉洗。這種親密接觸,這種如水的溫柔和好意,又讓費黎想起那天的吻。
已經過了好些天,他總是不斷想起,不斷回憶,像一只不間斷去撫摸的手,将那個片段打磨至光滑細膩。每每想起,都胸口激蕩,又不可思議。
只是過後都沒有談論過這件事,裴仕玉沒有提起,費黎自然也不會提,好像一切都沒改變,他們又回到了日常生活裏,而那個吻,泡在陽光裏,更像是午後睡得茫然的幻夢。
裴仕玉的手指揉搓到後腦勺,那帶着泡沫的滑膩觸感順着脖子滑到他後脖根。陷入幻想的費黎身體一縮,頓時坐了起來。
身後裴仕玉也被他吓一跳,舉起雙手,有點無所适從:“怎麽,弄疼了?”
“不是,揉得很癢。”
“會嗎?我去洗頭,別人都這樣幫我按摩,很舒服。”
費黎沒有多說什麽,弓着腿躺回去:“沖水吧,洗很久了。”
裴仕玉再次細致地幫他沖掉泡沫,幹燥柔軟的毛巾先是擦臉,然後是頭發。
費黎抓着毛巾:“我自己來,今天謝了。”
裴仕玉挪開他的手:“小黎,你不讨厭我吧?”
費黎有點茫然,氣氛也變得奇怪,他照例開了個玩笑:“洗頭手法這麽娴熟,下回還點你。”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裴仕玉勾起嘴角露了個笑,用毛巾蒙住費黎的眼睛。
在親吻這件事上,不讨厭的意思就是允許吧。
裴仕玉手心握住費黎的下巴,将他頭拉得更後仰一些,把那個從看見費黎閉眼開始,就一直肖想的吻,印在他嘴唇上。
費黎的嘴唇薄且涼,但很柔軟,上次他已經嘗過了。再嘗一次,味道還是一樣,那種胸膛鼓噪,大腦暈眩的感覺也一樣。
他久久地貼着他,想要将那冰涼溫熱,将那柔軟吞下,胸膛仿佛有萬匹野馬崩騰,像是有什麽東西就要噴湧而出,然而緊貼的嘴唇仍然只是貼在一起。
費黎沒有動,裴仕玉不太敢,雖然用一種狡詐的方式得到了他自以為的允許,可他并不敢做得太多,擔心萬一讓對方讨厭,可他又不甘做得太少,那不僅無法撫慰躁動的心,還會引得它更加焦躁絕望,像一只上吊的貓在胸口抓撓。
他積攢一生的勇氣,也只夠讓那只快要吊死的貓伸出舌尖,在那已經暖熱的唇上輕撫一下。而那扇緊閉的門因這輕輕一扣,便為他輕啓。于是他越過唇,越過齒,和裏面最深的渴望癡纏在一起。
裴仕玉一直覺得自己并不了解費黎,他們完全不同的生活經歷讓對方的內心似乎深不見底。但此時他的呼吸全是對方的味道,他握在費黎脖子的手掌感受到他滑動吞咽的喉嚨,而費黎反手壓着他的後腦勺,緊緊抓着他的頭發,給與他真實有力的回應。
他們如此深入地觸碰着彼此,這一刻,裴仕玉覺得他了解了他。
似有如無的敲門聲響,裴仕玉沒有在意,直到費黎猛推開他,驚惶坐起:“你媽媽在叫你。”
裴仕玉還迷蒙着:“有嗎?”
費黎扯過毛巾,對着裴仕玉嘴唇狠擦幾下:“有,快出去。”
這時裴仕玉也聽見了母親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匆匆出去了。
“媽。”
裴榮轉身:“你怎麽還在小黎房間?”
“他腦袋受傷還沒好,我幫他洗個頭。”沒敢告訴家裏是費黎自己打的,只說摔了一跤。對這種事,裴榮一向不會深究。
“你臉怎麽這麽紅?”
“哦,浴室的水汽蒸的。”裴仕玉抓抓頭發,“媽,你找我有事?”
“嗯,來我書房說。”
裴榮關上書房門:“你跟小黎這些日子處得還不錯吧?”
“當然。”裴仕玉心頭打鼓,很是心虛,難不成他那點心事被母親發現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母親,應該不會這麽敏銳吧。
裴榮咽了咽唾沫,好像下定某種決心:“小玉,你想不想要個哥哥?”
“?”裴仕玉完全摸不到頭腦,“我怎麽可能有哥哥,理論上來說,我最多只能有個弟弟。”
“你別瞎琢磨。我是說收費黎為養子,問問你的看法。你當這麽多年獨生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麽合得來的,不想在朋友的基礎上更親近一些?”
“……”
“我看小黎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人丁少,你都沒有什麽同輩幫襯。你跟小黎兄弟相稱,也能互相照應……”
裴榮話沒說完,裴仕玉突然大聲道:“不要!媽,你在想什麽,我才不要跟費黎當什麽兄弟!”
他的确想跟費黎更親近,到這關系怎麽都不能是兄弟。
見母親還要開口,裴仕玉趕緊阻止:“我不會同意的,費黎也不會同意,你不要再說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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