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65

《越軌》65

前言

二月,公園裏黃花風鈴木燦爛盛放。

過完農歷新年,南央找到了新房子,将母親與姐姐還有南北一起接出來。

公寓離南央上班不遠,一百多平的複式樓,跟別墅沒得比,但足夠他們一家四口住。

就是房租貴得令謝子雯心疼,一年下來的費用足以回S市買一套這麽大的房子。

南央說租金是公司支付,她是外派高級行政管理人員,這是她應得的待遇,她不租房,也會有這一份補助。

謝子雯将信将疑,但若是真的選擇環境過差的房子,對于活潑好動的孩子來說,也不好。

多了個孩子,許多方面不得不考慮。從別墅搬到平民區,到底還是受了人家照顧的。

三月初是南懷堇的生忌,謝子雯一個人回S市。

她行程未歸,秦越銘便來港,要接南熹與南北回京都一趟。

秦卿在年後生了場小病,卻一直纏綿病榻許久未有太多好轉,查不出什麽大問題,就是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

整日呆在療養院裏便更加想念孫子,所以秦越銘跑了這一趟。

事前南央也沒有得到消息,他忽然前來讓南熹也有些措手不及。

“病得重嗎?”南熹一邊喂南北吃東西,一邊輕聲問道。

“不算,就是太想見南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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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等我媽回來,我們再一起走?”

南熹跟他商量。

京都那個地方,她真的是一步也不想踏回去了。

“要是怕一個人帶南北不方便,我馬上派人接她到京都。”

也就是說,她與南北要跟他回去。

南熹有些氣悶,不喜他們說一是一,沒得商量的方式。

“是他要我們回去的?”

她語氣重了些,聽得出來生氣了。

“是我媽想見南北。”

“要是我不回呢?你是不是要押着我們上飛機?”

南熹用極少見的不滿态度跟秦越銘說話。

秦越銘摸了摸鼻子:“南熹,我媽年紀大了,說得不好聽,能看一眼南北就多看一眼。你就理解一下她,也別為難我,行嗎?”

他這麽一說,拒絕的話南熹說不出口了。

“回去多久?”

“不會很久的。”

“央央有時間嗎?讓她陪我們回去。”

她擔心萬一有什麽意外,她一個人處理不好。

“沒問題。”

秦總說有時間,就有時間。

“我媽要是願意的話,麻煩你派人接她過去.”

“好。”

他一一應下。

-

秦越銘帶着南熹,南央還有南北一同離開香港,如同去年他們過來時一般。

回去住的依然還是以前那個別墅,院子裏的臘梅花一如去年,開得缤紛燦爛。

離開将近一年再回來,南熹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

但世事難料,不過是一個春秋輪回,又回到了原地。

別墅裏的一切一如她們當初住時的模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南熹住原來二樓的主卧室,隔壁的客房被臨時改成兒童房。

她怕南北住陌生地方不習慣,讓人将小床搬到主卧室裏來,好貼身照顧他。

謝子雯知道她帶南北回來看秦卿,沒多說什麽,只叮囑她好好照顧南北,便只身前往香港等她們回去。

南熹帶南北回去,都名不正言不順的,她這個外婆去做什麽?

-

蘭姨在醫院貼身照顧陪伴秦卿,聽說南熹她們回到別墅,匆匆忙忙趕過來。

一為秦卿所示,擔心南熹一個人照顧南北不方便,二來她自己也很想念那個照顧了數月的小寶貝。

一行人在中午抵達,午休過後,南北精神很好,南熹讓秦越銘準備車,帶南北去療養院探望秦卿。

秦卿身體上也沒有太大毛病,還是心氣郁結,心病還得心藥醫。

原本還有氣沒力躺在床上的人,一看到那胖呼呼,軟綿綿的小家夥,精氣神立刻恢複了大半。

不僅能下床,還能抱着南北好久,手不酸,腿不軟,逗弄了許久舍不得放手。

南熹在廚房裏給他熱牛奶,出來時迎面與剛進門的人撞個正着。

來人一身正式西裝,身材高大,頭發黑白摻半,整整齊齊往後梳,濃眉利目,表情嚴謹。

看着有些眼熟,南熹瞬間就知道他是誰了。

項少衡,項家的大家長。

她站定,拿着奶瓶的手緊了緊,聲音平靜道:“你好,我是南熹。”

項少衡将南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帶着審視的目光讓南熹頗為平靜的心緒變得忐忑起來。

在他面前,敏感又尴尬的身份令她很不自在,又緊張不安。

“我是長安的父親。”老爺子淡淡道。

聽聞聲響的秦卿抱着南北從裏面出來,看到二人對立而站,笑道-

“怎麽過來也不提前說聲?”這話是對着項少衡說的,“北北,我們去跟爺爺握握手。”

項少衡過來探望妻子是臨時決定的,也沒通知她。

他不知道南熹帶着南北回來也是真的,推門進來,迎面與她碰上時,他确實很驚訝。

但在官場浮沉幾十年的他,完全不露聲色的盯着南熹看。

就一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哪點勾得他兒子如此英雄氣短,讓梅家很是不快一陣時間。

鬼迷心竅,色令智昏,他在心裏暗罵兒子。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南熹,也是第一次見南北,秦卿心心念念的那個寶貝孫子。

他幾乎沒什麽機會與這麽小的孩子相處,就連長安,阿銘小時候他因為工作忙,經常出差也沒怎麽抱過,轉眼就長大了。

如今秦卿将那小家夥遞過來,他想接,又不接怎麽接,最後只能板着臉:“你自己抱。”

秦卿好笑:“自己抱就自己抱。北北,我們喝奶奶……”

南熹将溫好的奶瓶遞給秦卿,彎腰替南北系好圍巾。

病房裏一派溫馨和睦的情形。

項少衡覺得自己與這一幕格格不入,坐了不到五分鐘就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見他要走人,秦卿終于擡頭看自家老頭子:“去哪?晚上跟南熹一塊吃飯呀。”

“沒空。”

老爺子丢了兩個字,大步而去。

“南熹,我們家老爺子平時被慣壞了,你別介意啊。”

“不會。”

她淺淡一笑。

她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去介意他的态度。

她只是有些意外,會在這裏碰到他。

她來京城,與秦越銘結婚,養胎大半年到南北出生,最後離開,他都沒有露面,足以說明他對她的漠視。

真的沒關系,她從來沒打算去高攀他們。

帶南北回來見秦卿,只是盡一點點的孝心,畢竟南北身上流着他們項家一半的血液。

-

南熹帶南北回來幾日,每日下午都去療養院陪幫秦卿,晚上順便在那邊與她一同用餐。

秦卿身體恢複得一日比一日好,她想,最遲下個禮拜,她就能帶着南北回香港了。

三月,一場淬不及防的倒春寒,令已經回暖的氣溫瞬間又降了十幾度。

氣候溫差令南北适應不良,發燒了,一張白嫩嫩的臉紅通通的,哭得淚眼汪汪,令南熹心疼得恨不得燒的是自己。

從出生到現在,他身體一直都很好,沒生過病,長牙齒時牙龈有些微腫但沒發燒,現在一燒起來哭哭鬧鬧,不停不休。

秦卿得知南北生病,自責得不行,又擔心自己從療養院過去不大好,便派了兒科專家到別墅看病。

只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吃了藥沒一會兒燒便退了,這讓南熹放心不少。但是沒隔兩個小時,他又開始低燒。

他大概是很不舒服,一直哭,也不肯吃東西。

醫生說這是嬰幼兒常見的症狀,多喂他喝水即可,炎症消就好了。

話雖如此,可看到孩子哭得委屈的模樣,她還是心疼要命,眼眶紅紅的,也想落淚。

南央只能看着姐姐焦急,束手無策。

小家夥活蹦亂跳的時候,真是可愛得讓人心憐,可一生起病來,頭疼也是真的頭疼。

養個孩子真的是太難了,制造孩子的過程有多爽,制造出來後的日子就有多苦。

她心中暗想,她以後還是別生孩子吧,大不了讓南北給她養老。

-

秦越銘應酬結束車子經過某部委大門時,想了想拿出手機撥號。

等了一會兒沒人接,他沒再打第二次。

過了十分鐘那邊回電了。

“阿銘,有事?”

“哥,你回京了嗎?”

“嗯。”

“那個,南北他們回來了。”

-

南熹哄南北哄到接近十二點,他才慢慢的消停下來,睡過去。

可剛把他放回小床上,他又唧唧哼哼的睡不安穩,阿姨進來抱他也不 給,非要南熹抱,黏人的小東西,令人又疼又憐。

項長安進門時,南熹正在給他換尿片。

阿姨拿着奶瓶站在一邊,看到他的身影,馬上站直身子一臉恭敬的正要叫人,他伸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南熹的注意力全都在南北身上,他什麽時候進來接過阿姨手中的奶瓶,阿姨又是幾時出去的,她完全沒留意。

給小家夥穿好尿不濕,她蹭了蹭他額頭,溫柔的低語;“媽咪去洗手,回來再抱。”

她站直身子轉過來,與身後的人撞了個正着,差點倒回床上。

“小心點。”

他伸手摟住她腰,低頭看她驚魂未定的臉,目光久久移不開。

又是好久沒見了,掌下的腰肢細軟,臉蛋瘦了些,但肌膚雪白,神色也有些疲憊,黑白分明的眼底多了抹微微的紅。

回來一個多星期,南熹未與他聯系,更沒有碰過面。

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與南北回來,也不想主動去做些什麽。

他不來,她不說,等秦卿病好了,她就帶着南北回香港,繼續過着幾乎毫不相幹的生活,也挺好的。

但她沒料到,他會出現,這樣的忽然。就像上次他去香港看他們那樣。

總是這樣,沒有任何的預告,他就出現在她面前。

還來不及深思細想些什麽,南北在身後低低的哼聲。

“我來喂他。”

他松開她,坐到床邊,有些生疏的将南北抱入懷中。

小家夥不知是不是餓得不行,乖乖坐在生來只抱過他一回的父親大人懷中,雙手抱着奶瓶,大口大口的吸着奶嘴,一雙剛哭過的眼濕漉漉的,又圓又亮。

-

南熹站在洗手臺前,任溫熱的水沖刷雙手,看着鏡中的自己發呆。

這是他的地盤,他要來,她沒資格趕他走。

他抱着的也是他兒子,她更無法說些什麽。

她承認做不到心如止水,毫無波瀾,更做不到視而不見。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與他相處。

水池水滿溢了出來,她才驚覺自己站得太久,還不小心将紙巾丢在池裏,堵住了出水口。

反應過來時,小腹已經淋濕了大一塊。

她懊惱的吐出一口氣。

-

她出來時,他坐在床邊,南北坐他腿上,緊拉着他一根手指不願放開,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嘴巴咿呀呀的對着他說着聽不懂的話。

聽聞腳步聲,他擡頭朝她看來,見她身上換了套浴衣,眼底閃爍,低聲道:“你先睡吧。我陪他。”

“嗯。”南熹應了聲,拿耳溫槍過來給他量體溫,終于恢複正常,難怪這會又精神了。

見南熹過來,他倒是很清晰的吐出“媽咪”兩個字,然後舉高兩只手讓她抱。

“爸爸陪你,給媽媽睡覺好不好?”

他摸了摸他軟嫩的小臉,小家夥不依不饒,非要媽咪抱,一雙大眼淚汪汪的,好像她再不抱他,馬上就能嚎啕大哭。

“他不舒服,不喜歡別人帶。”

項長安:“……”

他怎麽就成別人了?

“我去洗個澡。”

他起身,徑身往浴室而去。

南熹在他身影沒入浴室時才回過神來。

他要在這裏洗澡?這裏沒有他的換洗衣物。

不是,他這是打算是這裏睡覺?

這是幾個意思?

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沖進去,将他拉出來,讓他愛去哪去哪。

她陪南北在小床上玩,心裏有些郁悶。

男人沖澡很快,十分鐘就出來,床上的小人兒打了幾個哈欠,睡意漸濃。

南熹聽到身後的動靜,怕吵到他,沒出聲。

等南北睡着後,她轉身過來,看到某位領導已經像是回到自己家般,極為自在的靠坐在床頭。

南熹咬了咬唇,走過去。

“你要睡這裏?”

“要不然呢?”

他擡眼看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南熹點了點頭:“那我去隔壁。南北醒的話,你記得叫我。”

說着,不理會他滿是愕然的臉轉身往外走。

“站住。”

低沉而充滿命令意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沒理會他,繼續走。

“南熹。”

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項長安:“……”

怎地脾性這麽大?誰慣的?

-

南熹去了隔壁客房,鎖上房門就睡。

對門尚未睡着的南央聽聞聲響,出來看了眼,什麽也沒看到又關上房門。

南熹睡得迷糊間,感覺到有重物壓下來,開眼時看到男人已經壓在她身上。

“你……”

她才開了個口,嘴唇就被人堵住。

她雙手抵在他肩膀上,想要推開他,卻使上不力,掙紮的雙腿更是被人分開,置身而入。

他吻得用力,密密合合吸着她的唇舌,她身上寬松的浴衣很快被褪下。

她被他吻得難受,有些呼吸不過來,又是全身光溜溜的在他身下,她又羞又惱的,咬住了抵到她喉間的舌頭。

口腔裏的刺痛令男人掠奪的動作停住,他松開她的唇,抓住她亂拍亂打的小手按在枕頭兩側。

滿是欲色的眼緊盯着她委屈又不甘的臉:“還在生我的氣?”

他聲音暗啞,呼吸粗重。

“你到底想怎樣?”

南熹無力的掙紮,低喊出聲。

“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想怎樣?”

他腰部撞了下。

南熹整張臉瞬間紅透了,憤怒有,羞赧也不少。

“項長安……”她才喊出他名字,餘下的話全都被他吞了回去。

男人的攻勢太強勢,太霸道,仿佛是久不見肉的狼,怎麽也要不夠,又像是帶着怒意的折騰與教訓的意味,教訓她的掙紮與反抗。

她哭了,淚花閃閃。

“我疼……”她被撞得話都說不連貫:“放下來。”

他低頭看她,她睫毛上挂着淚,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柔白似雪的臉頰一片粉紅,分明是一副纖弱得惹人心疼的模樣,可在這份不勝嬌楚的姿态中,又生出一股媚到骨子裏的嬌态。

令人又愛憐不已卻又欲念勃發。

他放下她的腿,低頭下來吻掉她睫毛的淚,吻她的眼皮,吻她的臉頰,吻她的下巴脖子,輕嗅她身上清柔的香氣。

“你出去。”

她委屈的控訴,伸手推他結實的手臂。

得寸進尺。

他剛要哄一哄她,她又使性子。

他将自己抽出來,悶不吭聲的将她翻了個身,将她腰臀彎向他的角度。

“屁股翹起來,腿分開。”

“不要……”

南熹最怕他這樣,令她覺得羞恥,又難受。

“項長安……你當我是什麽?”

“你說呢?”

“我不是……”

話沒講完,他死死地吻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話全都頂回喉嚨。

他現在不想跟她說話,只想将她按住身下,将她幹到軟成一攤水。

-

深夜,雨加雪,室外濕冷至極。

房間裏,卻熱得像是要燒起來。

她累得要命,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在青筋凸起的肌肉上抓出一道道紅痕。

男人并不介意手臂上的抓痛,來自身下的快樂完全将這點疼忽略。

“不要了……”

她連喘氣都覺得累。

“再一會兒。”

見她支撐不住,他翻身将她重壓回床上,一下一下的親着她微張的唇:“體力怎麽這麽差?”

是您老體力太好了。

她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講。

這一場從反抗,被鎮壓,到屈服的歡愛,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等他滿足時,她已經極度疲憊,閉眼不到三秒就睡着。

-

醒來時,還未開眼便感覺到全身酸痛不已。

外面好像在下雨,雨打樹葉的沙沙聲低低的傳入耳內。

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又躺了好一會兒才開眼坐起來,伸手去夠床尾的浴衣。

雙腳下地時,差點站不穩。她心裏忍不住暗罵他禽獸。

罵完又無力的倒回床上,手掌捂住眼睛。

她現在算什麽?

情人還是小妾或者用比較委婉的說法,外室?

每一個都是她不願意接受的,可她現在的處境不正是這樣?

遠在香港,她還能告訴自己,他們沒關系了,他不會再來找她,她也不會找他。

現在回到這裏,再次跟他發生關系,事後她心底的不适又漸漸彌漫上心頭。

或許她不該心軟,帶南北回來。

可他們若是一心想要他回來,她是阻止不了的。

她痛恨這種無力感。

-

樓下,一位往日想要挂都挂不上號的老醫生在客廳裏,給早上起來後就一直咳嗽不停的南北看診。

南熹下樓的腳步頓了下後焦急不已道:“他怎麽樣了?”

“小問題。不用擔心,吃幾副藥就好了。”

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擡頭,和藹道。

開好藥,細細的交待煎煮時間、方式與服用方法後,老醫生起身告辭,秦越銘親自送他出去,順便去中藥鋪抓藥。

南熹讓南央把南北帶回樓上,南北卻黏着媽咪不放。

早 上醒來不見南熹,他已經哭了好久,又哭又咳的,誰哄都不停。

南央想抱她去客房,被項長安阻止了,說讓她多睡一會兒。

說罷,把南北接過去哄。

果然是親生父子,沒一會兒小家夥就被哄停了。

項長安見她讓南央帶南北上樓,便知道她有話跟他說,起身走到她身邊

“我先去書房處理點事情,你用完早餐再過來找我。”

-

南熹與他在一起以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極少,大多數時候都在分隔兩地。

就算能在一個屋檐下相處,時間大都也在床上消磨掉了,根本沒什麽機會好好的談過。

敲開書房時進去時,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接電話,擡手示意她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一樓書房對着後花園,昨晚雨加雪,打落了一大片臘梅花。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花瓣在她眼前一片一片往下落。

她穿着白色束腰春裝,微卷的黑長發如同絲綢般在春光中鋪開。

窗前有茶桌,她在等他時,動手泡起了茶。

她沏好一壺熱氣騰騰的茶,他結束電話走過來,在她面前落坐。

她給他倒了一杯茶。

“要跟我說什麽?”

他握着茶杯,指腹輕撫着光滑的杯沿,薄薄的水汽在指尖轉繞,若有所思的看着對面人微微低垂的眉眼。

“我不做人外室。”

她擡頭,與他微微驚訝的眼眸對上,然後又側過臉,望着窗外。

“誰說你是外室?”他低笑一聲,看她精致的側顏,“一天到晚想什麽?”

他清淡的語氣令她惱火,扭頭過來:“那你把我當成什麽?情人還是二奶?”

說白了,不管哪個,都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她身側坐下,伸手要攬住她肩膀,被她推開,想要起身離他遠一些。

剛站起來,腰便被人摟住,圈緊拉了過去,牢牢的圈入他懷中,在他腿上動彈不得。

他從身後抱她,結實的胸膛壓過來,與她臉貼着臉。

“項長安,你放開。”

口口聲聲連名帶姓的叫他,除了她,還真沒人這樣。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又是這句話。

上次在香港,她問他是不是要把她當一只金絲雀來養,他也是這麽回她,還讓她相信他。

相信他什麽?她能相信他什麽?

“我們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我不想,真的不想……”

掙不開他的鉗制,她無力的閉上眼。

“南熹。”他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将她彎曲的手指一只一只的掰開,十指相握在一起。

“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忙,不免冷落到你跟南北。”他斟酌着開口:“但是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目前我身不由已。”

“那我就活該要配合你的身不由已?”

她語氣有些嗆,他握着她手指的手緊了緊,長吐出一口氣:“你給我一點時間。”

“給你時間做什麽?等你哪天玩膩了,沒了趣味,揮揮手讓我走是吧?”

“南熹,你就這麽看自己?”他一字一句,逐漸冷硬起來,夾着明顯的怒火。

若是往日,南熹是有些悚他的,但此時沒有與他嚴肅冷峻的臉對上,她滿心滿眼都在如何解決他們關系的問題上,也沒多餘的心思考慮項部長是不是怒火中燒了。

“那你要我怎麽看我自己?”她很不馴的嗆回他。“你不是就欺負我不敢反抗,不能反抗?以前是,現在是……”

她将壓抑在心底許久的話吼了出來,眼淚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湧,很快濕了雙頰。

她的眼淚将他的怒火一點點的壓了下去。

真的是,他不過是語氣硬了些,她就能哭成這樣。

他嘆氣,松開她一只手,替她拭淚:“跟我在一起,有這麽難受嗎?”

“是。”

“要怎麽樣才能讓你舒服些?”

“我帶南北回香港,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可以嗎?”

他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否決:“不可以。”

随即又道“什麽都別想,帶着南北好好呆在我身邊。”

南熹怔了怔,擡起淚眼看他。

“什麽意思?”

“既然回來了,那就呆一陣子吧。”

他的意思是,不讓他們回香港了?

“媽很想南北。我也想每天下班回來就能見到你們。”

所以,這是他做的決定?

“你有問過我嗎?”

“現在不是?”

他這是問嗎?明明是做了決定,通知她,讓她聽令行事。

“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把南北留下來,你願意嗎?”

所以,他現在是在威脅她?

南北……

她閉了閉眼,眼淚又從眼角溢出。

“你就不怕我們的事情洩露出去影響你的仕途嗎?高-官包養情婦,說出去會怎麽樣呢?”

包的還是自己曾經的‘弟媳’,光是這樣的标題,就已經夠聳人聽聞了。

“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他将她腦袋往他胸口裏壓,手掌按着她後腦勺,聲音低沉的在她耳邊道:“南熹,不要把情婦,二奶這些不雅詞挂嘴邊,不要這麽看輕自己。”

要不然呢?她還能怎麽高看自己

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會為了她放棄仕途,雙宿雙飛?

如此光明的前途,權力地位,唾手可得,怎麽可能放棄?

若是當初,她不主動去找他……

若是當初,她沒有将南北生下來……

若是當初……

可人生哪來這麽多若是呢?

她主動開啓了這一場游戲,決定幾時按下結束鍵的人卻不是她。

她再度茫然失措,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結局。

-

南央看到項長安的車子離開後,才抱着南北從樓上下來。

南熹眼裏有明顯哭過的痕跡,在她将南北接過去時,南央低聲問道:“吵架了?”

吵架?算不上。

談不攏而已,何止談不攏,他還提了過分的要求。

“他想讓我跟北北留在京都。”

南熹只說了這麽一句,便抱着南北上樓去了。

項長安這是幾個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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