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見段澤成沒有反駁，柯雅然那木然的表情忽然有了一絲裂縫，“女學生？是誰？”

段澤成懶得理柯雅然，但嚴航願意搭理她啊，于是笑的和個反派一樣，“還能是哪個？不就是我們段老師心心念念的那個，還為了她……”

嚴航的話還沒說完，柯雅然就搶過了他的話頭，“是不是盛顏回來了？”

段澤成：……

不是，柯雅然這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确實是盛顏。

但她為什麽在嚴航說完“心心念念”這幾個字之後，說出盛顏回來了的話？

搞得好像他和盛顏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似的。

可段澤成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嚴航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兒一樣，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盛顏？那個小漂亮，哈哈哈哈，說到這個我就想笑，我們段老師當年就喜歡女學生，為色所迷結果被騙了三年，現在還是這麽憐香惜玉，哈哈哈哈……就這麽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段老師真行！”

他一邊笑，一邊啪啪的拍着自己的大腿，似乎段澤成當年真的做了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樣。

段澤成：……

其實這麽多年，雖然沒人敢當着他面這麽說，但背後議論他被騙了的人，真有不少。

也就那個文青語文老師嘆着氣勸慰他，“誰叫她的美色能殺人，至少你還活着，就應該感恩了。”

老實說，段澤成覺得這酸唧唧的話，比罵他傻逼還讓他難受。

但盛顏如今真的回來了，盛顏也不是在欺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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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因為這一點，段澤成心裏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揚眉吐氣的念頭來。

甚至有心情問這兩個人一句，“你們跟着我幹嘛？也要去李家燒烤吃飯？”

“當然……”嚴航想說當然不是，他今天預定了德曼西餐廳的位置。

雖然裏面的牛扒不怎麽樣，但因為那是小城唯一一家的西餐廳，所以算得上是聖地了。

并且在學生之間還流傳着這樣的一個傳說：只要能和人一起在德曼吃飯，就說明這兩個人一定會成為情侶。

這傳說還是很可靠的——畢竟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所以要是不是對對方有意思的話，也不會答應去那吃飯。

而柯雅然今天答應他去那了……

他剛想以炫耀的口吻對段澤成說出這件事，炫耀自己終于得到了柯雅然——就算她再喜歡你又怎麽樣？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我，你再也別想借着她家在教育局的關系，重新回到教育系統。

可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又一次被柯雅然搶走了話頭，“當然，我們是要去那裏。”

這一瞬間嚴航的臉都青了。

他想給柯雅然一巴掌、他想扔下柯雅然就走、他想和柯雅然一刀兩斷！

可他哪樣都不能做。

他要是敢這樣，和柯雅然就徹底掰了。

他做了這麽多年的老師，努把力應該能當年級組長了，萬一柯家人從中作梗，他之前的付出就都白費了。

于是嚴航幾乎是咬着牙的順着柯雅然說了下去，“沒錯，我們是要去那裏。”

而柯雅然聽嚴航這麽說，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破天荒的主動挽上了嚴航的手臂，“走吧。”

她好歹還有嚴航，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輸的不會是她的。

嚴航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走走走，這就走，雅然你愛吃什麽？随便點！”

段澤成看着兩個人的樣子，帥氣的抛起車鑰匙又接在手裏，“那走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帶着點炫耀的心思，想讓這兩個人看到小漂亮。

哦，現在是大漂亮了。

唔，這大概就是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吧！

段澤成這樣想着，心情不知不覺的都好了幾分，快步的朝着李家燒烤走去。

而他身後的嚴航眼睛都直了。

段澤成手裏那個車鑰匙……那，那是邁巴赫的車鑰匙？

假的吧？是段澤成從淘寶買來裝逼的吧？或者是打火機？

可嚴航自己都知道，段澤成并不是那樣的人。

段澤成也不抽煙。

但要他相信段澤成有一輛邁巴赫……要是真的，會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段澤成心情好，一路抛着車鑰匙，嚴航的目光就跟着那鑰匙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到後來腦袋都情不自禁的開始一點一點、一點一點、一點一點。

柯雅然當然發現了。

她真的很想默默的抽出自己的手臂來。

這就是她不喜歡嚴航的原因，他太過世俗了，身上有着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小市民氣息，永遠是錢最重要、權利最重要、前途最重要……

不像和段澤成在一起，她總有種馬上就要陪着對方去仗劍江湖的感覺。

未來可能是驚險的、可能是落拓的、甚至可能根本沒有未來。

可那種不确定的危險，就好像段澤成一樣，無比的吸引着她。

但……柯雅然終究沒有把手臂從嚴航的臂彎裏抽走。

她自嘲的笑。

她為什麽會被段澤成吸引。

因為她就是嚴航這種人啊！

嚴航為什麽這麽讨厭段澤成。

因為他不敢做那些他向往的事情啊！

而且，她三十多歲，不再年輕了，她不能繼續瘋了。

她……受不了別人的目光了。

年少無知、年少輕狂這些成語，已經不能用來給她做借口了。

柯雅然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可悲，她也曾佯裝自己無所畏懼。

但她到底不是。

她希望段澤成能給自己勇氣，可對方卻根本看不上她。

或者說看不起她。

好在還有嚴航。

自己沒有輸，沒有輸！

段澤成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什麽，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回李家燒烤，然後見到盛顏熱情的朝着他招手，“段澤成，這裏這裏這裏！”

好像唯恐他看不見一樣，甚至站了起來，在原地一蹦一蹦的。

事實上段澤成早就看到她了。

因為有些人就算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有一種主角既視感，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光芒。

畢竟美。

盛顏就是這樣。

段澤成甚至覺得，她身上有種和周圍格格不入的氣場。

但這種感覺太玄幻，段澤成自動在心中翻譯了一下：盛顏就不像是坐在大排檔吃燒烤的人。

可她偏偏在這了，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啧，真傻。

但他的心情又莫名的愉悅了一分。

而盛顏蹦了兩下之後，忽然看到了段澤成旁邊的柯雅然。

雖然對方的手臂挎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但盛顏敏感的察覺到了危險。

她急匆匆的從桌子後跑到了段澤成的身邊，也挽住了段澤成的手臂。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口吻太急切，也努力讓自己不要太咄咄逼人。

可她卻還是忍不住帶着點質問的開口，“你怎麽和她一起來了呀？”

段澤成：……

盛顏這個問題倒是好回答，“路上遇到了，他們說也要來這吃飯。”

但盛顏的手臂……他從一開始就試圖抽手，可盛顏的手指輕輕的捏住了他一捏捏的皮肉，似乎在無聲的警告他，你要是敢把手抽走，我就掐死你。

段澤成一向覺得自己膽子挺大的。

但……盛顏掐人真的很疼！

八年前的秋天，校外的一個男人看上了盛顏，在晚自修之後的路上攔住她和她表白。

他當時在盛顏的身邊——帶盛顏回自家洗澡。

他其實是想幫盛顏拒絕的，但盛顏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開口，“我有男朋友了。”

雖然段澤成知道盛顏只是想用這個借口拒絕對方，但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哆嗦就把手臂給抽出來了……

雖然後來雖然盛顏還是拒絕了對方，但他的手臂都被她給掐紫了。

她一邊掐他，一邊朝着他發出靈魂質問：當我男朋友丢人是麽？

你希望我和那個臭男人早戀？

我這麽好看你居然抽手？

段澤成自認是個嚴師——至少班級其他學生都挺害怕他的。

可就這個小漂亮，她無法無天，一點兒也不知道尊師重道。

最關鍵的是他還真得捧着她。

因為這個孩子……段澤成雖然是個死直男，當時卻總覺得盛顏身上有種很飄渺的感覺。

似乎自己要是不看住了她，她下一秒就會像霧氣一樣消散。

他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卻也看不下去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這樣。

他總覺得自己手裏拉着盛顏手裏的一根線，但要是抓的太緊就會斷，可要是抓的太松就會不見……

所以他只能任由對方掐自己。

那滋味可真酸爽。

但他那時候脾氣，咳，說實話是沒有現在這麽好的。

畢竟年輕火氣旺，到最後還是擒住了盛顏的手臂，将她壓在一邊的牆上，“夠了吧！”

真的痛啊！

可……

段澤成當年覺得盛顏被自己身為老師的威嚴震懾住了，雖然沒有和自己道歉，但等他松手就老實了。

可現在的段澤成愣了愣。

因為他才意識到，當時盛顏的臉在月光下，豔紅如嬌花……

他甩甩頭，把這份莫名其妙的回憶甩出去，想着盛顏後來發現他手臂上的印子之後，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滴在他的手臂上。

說實話，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