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25

chap.25

“并不需要。”西緒拒絕了，“這是一個多事之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在任何危機到來之前，我們都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好應對的準備，或許只是了解他們，但足以在他們到來之時有更多的方案。”

“西緒，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人，即便我必須承認在這個方面你擁有強大的優勢和天賦，但這不意味着你就要承擔這所有的一切。”維戈勸慰。

即便在一開始，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維戈帶給西緒的，是他選中了西緒，是他一直教導西緒身為一個合格的教徒應該如何行事，應該從精神和身體上如何更好地承擔聖子的責任。

但并不意味着西緒就要活成現在這樣。

“如果你不是聖子，不是月亮女神的信徒，那麽你會做什麽呢？”維戈一直在想如果事情完全是另一種發展情況，西緒會是怎麽樣的人生。

西緒并不思考這樣複雜的問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己做了決定，“我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同時我也清楚你的，所以這件事不該由你來做，而是由我來做，你也承認我在這件事情上比你更有天賦吧。”

即便西緒在逃避這個答案，維戈還是忍不住假設自己沒有選中西緒，西緒現在應該過着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

“等到你需要我的時候，再喚醒我吧，即便只是一具□□，也能燃燒最後一次。”維戈最終接受了西緒向月亮女神請示的做法。

讓維戈選擇燃燒的并不是對女神的信仰，而是他所在意的整個馬耳島甚至左烏的居民，他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月神教會的信徒的身份。

這正如維戈向每一個加入月神教會的信徒教導的，信徒從來不是為了信奉月亮女神而奉獻出他們的一生，而是因為他們要保護庇護下的所有民衆而選擇信奉強大的月亮女神，從她那裏獲得力量更好地保護民衆。

月亮女神能夠提供保護民衆的強大力量，那麽他們自當虔誠地信奉月亮女神。

這種信仰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堅定的，但正是因為月亮足夠穩定的，他們才會一直虔誠地信奉至今，并且借着月亮女神的力量保護了民衆世世代代。

維戈又想，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終究對西緒是奢望，天賦是對西緒的一種恩賜同時也是災難，他不進入月神教會，也會以其他方式走上相似的道路。

選擇本身無錯，命運最終交彙。

維戈選擇回到了冰棺中，可這一次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閉上眼睛，而是隔着玻璃板開着玩笑道，“我現在唯一的作用就像是一件擺設，挺沒有意義的吧。”

還不如就死了這種話，常在兩人的對話當中出現。

西緒不知該如何勸慰這位對自己來說亦父亦師的存在，西緒只能說道，“我會努力接過這所有的責任的。”

維戈深深的看了西緒一眼，其他教會的人教皇正值壯年，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教育到聖子長大，至少不會讓聖子在20多歲的年紀就承擔起龐大的教會重任。

就像維戈從上任教皇手中接過月神教會時，維戈也已經50多歲了。

西緒來到了主會堂，像之前一樣進行儀式，聆聽月亮女神的指引。

但奇怪的是，西緒從月亮女神的回應當中感受到了祂的混亂。

這次月亮女神傳達的信息并不完整，祂感到了迷茫，甚至對這個回答有沒有特別清晰的答案。

西緒的問題是遠航號的出現是否對人類世界意味着災難？

就連月亮女神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遠航號的回歸是否代表了某些和神同層次的事件的象征呢？不應該有比神更高層次的事情了。

西緒猜測月亮女神所代表的意思是，連月亮女神也無法對遠航號的行為做出判斷。

于是西緒繼續問了第二個問題，遠航號是否會對馬耳島産生影響。

月亮女神的回答這次變得非常清晰明了，會對馬耳島産生影響。

西緒想接着問這影響到底是好還是壞？

但就在西緒想要開口時，他的大腦湧入了大量的聲音。

一種低沉而嘶啞的呢喃，仿佛有無數鬼魂圍着西緒對着他的耳朵竊竊私語。

那聲音開始時像是螞蟻在耳廓上爬行，窸窸窣窣。

接着，聲音逐漸變得尖銳起來，像是嬰兒在哭泣。

最後，聲音變得更加刺耳，像無數頭野獸在黑暗中低吼。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混亂的音景，如同黑暗中的奇詭在低聲吟唱，不斷沖擊着西緒的心靈。

今天的問題太多了，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西緒的理智逐漸偏離了正确軌道，那些帶着惡意的奇詭侵占了西緒的大腦。

但也許已經習以為常這種情況了，西緒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西緒什麽都沒有想，讓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堅定地站在原地，直到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銷聲匿跡，西緒這才将這些低語從大腦中排出去。

最終西緒回歸了人類世界，但他并沒有得到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的耳朵仍舊留着轟鳴聲，在短時間內無法恢複。

這是和神頻繁交流的副作用，如果他再強行交流很可能會喪失理智變成奇詭。

并非是和邪神接觸才會變成奇詭，任何強大的力量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置而加以利用都會失去理智變成可怕的存在。

短時間內，他也無法再得到那個問題的答案了，除非他真的想變成奇詭給馬耳島造成更大的危害。

不過，至少知道了遠航號會對世界産生影響，畢竟遠航號會對馬耳島産生影響。

比起迪倫，遠航號顯然更讓西緒擔憂，畢竟西緒得到了月亮女神的回複，迪倫并不會傷害馬耳島，也并不阻止自己的迪倫接觸。

西緒憂心忡忡地在沒有其他信徒的陪伴下來到了街道上，他莫名地走到了達裏曼街，這是上次遇到馬克的地方。

他想去見迪倫，或許只是因為想親眼見見迪倫是否會對周圍産生威脅，好徹底對迪倫放下心來，但他卻找不到任何借口。

多次證明，迪倫只是某個特殊的存在，至少他現在對馬耳島不會造成任何危害，或許他只是某個并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存在，自己何必去打擾他的平靜呢？

世界上也存在某些奇詭在并不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前将會一直保留着無害的特性。

果然，西緒在達裏曼街上發現了馬克的身影，他正如往常一樣尋找着大街上被丢棄的一些食物。

以前馬克還對此比較避諱，害怕自己撿到一些腐爛的食物回去之後被叔叔打罵，但自從得到迪倫的誇獎之後，馬克就非常喜歡每天能夠到達裏曼街上撿垃圾的日子。

特別是那些被扔掉的西紅柿，這是迪倫特別喜歡的食物，如果自己也能多撿回去，迪倫會非常高興的。

等馬克注意到幹淨的白袍時候，擡頭看是西緒。

一身白袍的西緒在肮髒的達裏曼街上非常顯眼。

西緒奇怪自己竟然對一個孩子有了傾訴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上次明明跟你說了那些話，卻還是和約瑟夫接觸？”

馬克膽怯，他覺得自己不該在西緒面前多說，因為任何話都可能會對迪倫造成一定的影響。

見馬克怯怯的模樣，西緒有些內疚的感覺，但他誠實地道歉，“對不起，如果那天我吓到你了的話，只是那并非是我的本意。”

馬克更加不知道說什麽了，只匆匆地點了點頭。

“約瑟夫是個好人，至少在現在看來，雖然我說的話并不能安慰到你，但至少他并沒有對我們造成污染。在無數的奇詭當中，或許真的就存在并不對人類有害，而是對人類有益的奇詭，我們或許真的該和這些奇詭友好相處。”

西緒的話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馬克思考不了這樣複雜的問題，他只是問了西緒一個問題，“你到底如何辨別出他奇詭的身份來的。”

馬克聽說過奇詭都是混亂黑暗的，可他在迪倫身上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甚至沒有任何負面的情感，反而他只覺得高興，如果高興是奇詭能夠帶來的感覺，那人類為什麽會将它視做邪惡呢？

高興是一種正面的情緒，不是嗎？

因為他和常人不一樣。在與馬克溝通的情況當中，西緒意識到自己心中的天平傾斜了，将迪倫視作奇詭的一端逐漸向将迪倫視作神眷的一端傾斜了。

那份樣貌的青年不應該是奇詭，或許只是神眷。

“是的，或許是我搞錯了。”西緒這樣回答道。

馬克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讓西緒承認自己錯誤。

馬克不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着什麽，他只是想就連大人物都承認了錯誤，那麽他的叔叔并不是某種邪惡的存在，或許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叔叔了，在至少他并不會對人類産生威脅，他不用擔心教堂的人會把叔叔抓走留下自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