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P134-137e 他的暗中注視

第42章 P134-137e 他的暗中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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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三樓有一半是裴襲的地盤, 另一側原本是空房，後來認祖歸宗的裴徽搬到了另一側，老爺子原本是想讓兄弟二人培養感情和平共處, 沒想到會适得其反，讓兩人之間的嫌隙越裂越大。

後來是為了找補也好，想讓三樓顯得熱鬧也罷, 總之老爺子又将其他幾位小輩的房間都遷到了三樓，人一多起來, 裴徽的存在感就漸漸弱了, 兄弟二人的摩擦也越來越少。

在裴老爺子委婉的提醒下, 裴徽主動搬去了最裏一間房，與裴襲的居住地南轅北轍，更是很難再相遇。

宴會一過, 住在三樓的小輩們本來就走了大半，後又因那晚一通打架，休息大廳的大半東西都被損毀，連修帶換弄了好幾天, 裴襲這一消失, 住在這裏的人就更少了，冷冷清清的只剩幾位閑着無事的常駐民。

趙新城做事麻利，很快将那幾位常駐找理由約了出去, 他重點關注了裴徽的房間，得知人被老爺子關在了一樓的療養室壓根出不來，你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不到零點, 你就等到了大廳中。

之前的玻璃茶幾碎掉了，不知是誰的主意，換了一張結實沉重的檀木桌, 一旁的透明展櫃，也換新進行了加厚處理，你發現大廳裏很多漂亮的瓷器擺件都被收了起來，地面鋪有大片地毯，換成了不倫不類的中式風。

你坐在沙發上，捧着裝訂成冊的文稿一頁頁翻看着，原本想讓心靜下來，結果看了半天才發現冊子拿倒了，壓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會來嗎？

楚緣的話并沒有讓你安心，相反變得更加緊張了。

你對裴襲的其他朋友不太了解，但與楚緣接觸的最多，對他的性格還是有幾分清楚的。

楚緣一定會将那句話告訴裴襲的。

會告訴他，如果他不來，你就要和他離婚。

其實這句話你不是在威脅裴襲，也不是想持愛逞兇，只是認為這是你們最終的歸宿。如果裴襲還在生你的氣不肯來，你們之後很難再找到溝通的機會，就算裴襲想說，你也沒力氣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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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觀一點，你連離婚的理由都想好了。

貪婪也好，不知滿足也罷，你會告訴裴襲：他對你的愛，只值得你主動一次。

其他的，如果他要的是你以淚洗面苦苦挽回，是不夠的……他至少要說上千上萬遍“我愛你”，每天說，還不可以敷衍潦草，并且你要感受到他是真的在愛你，你大概才會去學小說裏追夫火葬場的橋段。

時針指向了一，樓下沒什麽動靜。

你又發呆等了一會兒，摸起手機查看消息，裴襲那邊依舊沒有回複。

為了緩解緊張，盤子裏的水果已經被你吃空了，有些飽漲。

你将果皮丢入垃圾桶，打算給自己找點事做，端着空果盤下樓，卻發現廚房裏的果籃也是空的，你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間點，幫傭們都下班了。

不可以這樣……

察覺到自己的狀态在被裴襲影響，你拍了拍臉頰，想讓自己打起精神。

已經一點半了，還有一個小時。

低頭看着手機上的時間，你慢吞吞往樓上走，剛上三樓，就聽到了大廳裏有動靜傳出，廳內明亮的燈光被調成了昏暗的暖色調，像是一種暧昧氛圍。

現在整個三樓只有你一人，其他人都不在這裏。

你以為，是裴襲回來了。

你上樓的動作慢了下來，心跳在加快。

一步步踩上臺階，你聽到上面傳出輕微的腳步聲，等你走上三樓時，那人正背對着你翻看什麽。

“裴……”你鼓起勇氣，名字沒有喊完，那人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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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裴襲，是裴徽。

你的臉色霎時白下，抓着扶手往樓梯口退，驚愕道：“怎麽是你？？”

裴徽額角留有擦傷，手中攥着你整理出來的PPT，停留的頁數，恰好是你與他的校園過去。

他一步步朝你走來，望向你的瞳色很深，“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裴襲那句“是你先把我忘了”，你回溯了所有印象深刻的插曲，高中之前你的生活波瀾不驚且灰敗，無論你怎樣想，都想不到與裴襲有接觸的絲毫可能，只有在高中時，在你遇到裴徽後。

學校裏溫和帥氣的校草，班級中耀眼處于人群中心的學霸人氣王，升學的前幾個月，你們原本毫無接觸，直到，他成了你的後桌。

是裴徽戳了戳你的背，主動和你打了招呼。

在你木讷的笑容中，他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看了你很久，在你渾身不适打算逃離時，他笑出八顆牙齒把手伸給了你，問你要不要吃糖。

每次班級中有什麽組隊活動，裴徽都會來問你，“白同學，可以加入我的隊伍嗎？”

在運動會時期進行運動員招募時，體育委員為了湊人頭不顧你的意願填了你的名字，也是他站出來摟住那人的脖子，笑眯眯把名字劃掉，“人家都說了不參加，你怎麽還在這欺負人呢。”

裴徽一點點入侵你的校園生活，在成功添加了你的社交好友後，又開始入侵你放學後的世界。

你曾真的将裴徽當作你的救贖，以為他可以帶你逃離壓抑的白家。

也是真的喜歡過他，在他說喜歡你時，你的點頭同意不是叛逆，也不是單純把他當成救命稻草，而是真的對他有了感情。

畢竟，在這之前，沒有誰對你這麽好過。

你人生中勇敢邁出的第一步，第二天就将你拖回更黑的深淵，有很長一段時間裏，你內耗在裴徽的不告而別中，郁郁寡歡将校園裏那唯一一束光全盤否定。

原來那不是救贖，是地獄。

這件事成了你的心魔，也讓你再也不敢相信旁人，每當有人對你好，你都會患得患失認為自己會再墜深淵，為了自保，你才會無視裴襲對你的好，選擇視而不見不予回頭。

這些是你心中從未愈合過的傷，每次想起來都會痛，更別提将這些說給人來聽。

之前，你對裴襲也避而不談，如今既然想要将所有的話說清楚，你毫無保留獻出了所有的自己，複盤記錄了這段往事，如果裴襲想問，這些你都願意給他看。

誰能想到呢，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裴襲，而是裴徽。

你在上面寫下了對裴徽的複雜感情，是想告訴裴襲，你為什麽會執着于他出國的真相，不是還在意裴徽，你只是想讓心傷愈合。

介于他在高中對你的幫助，你對他的感情很複雜，就算不再喜歡，也對他說不出什麽狠話，你沒想過他會變本加厲，一次次挑戰着你的底線。

裴徽只看了前一頁，沒有看後一頁，自然不知道在你簽下與裴襲的聯姻合同後，就逼着自己走出來陰霾，忘了他。

他一步步靠近你，神情激動，“既然這些你都記得，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呢？”

“葭伊。”

眼看着你快退下臺階，他大步上前抓住你的手，啞聲道：“和他離婚吧。”

你試圖甩開他，“你在說什麽，放開我……”

裴徽打斷你，“我要你問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他實在太了解裴襲了，哪怕沒有親眼看到，也能想象到當時的畫面，“是不是你問了，他不肯正面回答……他這些天的消失，也是因為這件事吧？”

你愣了下。

裴徽笑起來，“葭伊，我早就和你說過了，裴襲一直在騙你，你想要的愛，他給不了，但我可以給。”

你死死咬着嘴唇，謹慎盯着他看。

三樓沒有人，你被裴徽抓着手，也很難往下逃，你不知道裴徽是怎麽出現在了這裏，又要對你做什麽，為了保險起見，你将一只手掩在身後，摸索着錄音功能，企圖留下一些有用的證據。

做出馴服的姿态，你低下頭微微思考，盲摸點開了錄音健。

你慢吞吞問他，“裴襲給不了我的，你可以給？”

裴徽頓了下。

像是驚訝你的突然松口，他彎起唇角，“當然。”

“那你可以給我什麽？”

“你不是不喜歡這裏嗎？”

裴徽眯了眯眸，忽然傾身靠近你，“只要你願意和裴襲離婚，我可以帶你離開裴家。”

“葭伊，裴襲舍不下的榮華富貴，我可以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離開裴家與你逃去陌生的城市，我們重新開始。”

你因他的靠近，吓得又往後退了一步，半只腳踩在了臺階外。

你搖搖晃晃的穩住身形，見裴徽看着你，正等着你給予他回應，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你蒼白回着：“裴襲不會同意離婚的。”

你想探一探，裴徽撺掇你和裴襲離婚的底牌是什麽。

裴徽又靠近了你幾分。

你後撤着身體，重心偏移被他抓住手臂，清晰且有力道：“那我們就私奔！”

你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裴徽抓握你雙臂很是用力，就連表情也變得激動，你很難分清他是真情流露還是在演戲，聽到他一句又一句的告白：“葭伊，我是真的喜歡你。”

“只要你肯和我離開，無論去哪都可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被裴徽的話驚到了。

這些話沒有讓你産生絲毫的感動，反而被莫名的心慌籠罩。

這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

你的直覺告訴你，裴徽為了挑撥你和裴襲做了這麽多事，這些話如果出自真心他早就說了，不可能會留到今天，留到此刻……

他大概也知道這些話打動不了你，所以他這麽說的目的是什麽呢？

還是說，他發現了你在錄音？

你再次看向了他，發現裴徽沒有再看你，而是垂落眼睫，将目光落向來斜下方。

你倏地想起了什麽，順着他的視線下落，你看到在二樓不易察覺的昏暗樓梯拐角，有人影靜靜立在那裏，不知聽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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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襲來赴約了。

沒有等到淩晨兩點半，他就從車中下來往樓上走，中途他想了很多東西，也預想了無數種你逼他現身的借口，卻沒想到會聽到裴徽要拐着你去私奔。

察覺到樓上久久沒了聲音，裴襲背靠在牆，擡眸望向你們。

他的面容在層層陰影的覆蓋下，模糊不明。你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裴襲可以看清燈光下你的所有表情，你卻看不到暗處的裴襲是何種模樣。

“說啊。”動了動僵麻的長腿，裴襲的嗓音冰冷，漠然，“怎麽不繼續說了。”

他有在聽。

“不是的，裴襲……”

裴徽厲聲蓋住你的聲音：“既然你都聽到了，那不如索性今日将話都說明白。”

“你和葭伊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

裴襲嗯了聲，說：“好。”

他與你之間，确實也該把話說明白了。

“等着。”裴襲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擡腿朝着三樓邁來，你實在掙不開裴徽的手，忍無可忍揮手打了他一巴掌。

在清脆的啪聲中……後面的事，你有些記不清了。

你雖然狠狠打了裴徽一巴掌，太過用力震的你手心發麻，但你卻痛的渾身都發抖。

因為——

你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至于怎麽摔的，你不記得了。

你聽到裴徽慌張喊着你的名字，軟着腿朝你跑來，在世界翻轉的過程中，裴襲的面容在你眼前一閃而過，明明那麽短暫，你卻看得無比清晰。

是漂亮的，破碎的，驚恐的。

裴襲沒能走上三樓。

你用狼狽的翻滾來到了他的面前。

至此，世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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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憶了。

腦震蕩加額頭與身體擦傷，在醫院一連趟了數天。

你第一次蘇醒時，房間中亂糟糟的很吵鬧，像是有很多人圍在你的身邊，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視線模糊也看不清他們，只是茫然呆滞的睜着眼睛，很快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你的視線恢複了清明，吵鬧擁擠的房間變得空曠死寂，你動了動脖子，看到有人守在你的病床前，那人面若白紙雙瞳通紅，宛如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在昏暗壓抑的單人套間中，死死抓着你的手。

與你第一次醒來的畫面截然不同。

這是怎麽了？

你為什麽躺着不能動，這裏是……地獄嗎？身旁的人是惡鬼來索你命的嗎？

察覺你睜開了眼睛，陰森森的修羅傾身朝你覆來，你聽到他低低喚着你，“葭伊……”

大概是那人的面容太過可怕，你很快又被吓昏了，再次醒來時，你失憶了。

可惜的是：你的失憶只維持了兩天。

可怕的是：趁着你失憶，裴襲将你拐出了醫院。

不知所措的是：在你失憶的兩天裏，你聽到了裴襲說愛你，且，喋喋不休，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