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逛笆籬子

逛笆籬子

不管有什麽樣的後果，黎铮都自覺願意承擔，他先動手确實是他的不對，但是他不後悔，也必須這麽做，在動嘴明顯沒有作用的情況下。

他坐上警車，腦子裏都還嗡嗡的，只記得最後溫逐是護着他的。

至少，溫逐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他最多也就是，呃，行為舉止過分潑辣……？

黎铮覺得很懊惱，好好的親子活動怎麽就搞成了這樣？這尾巴收得實在不漂亮，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溫羽焱以後會不會因此而害怕他。

也許他應該更隐忍一些，哪怕是事後找那個冥頑不靈的家夥私下解決，總要顧及着溫羽焱的幼小心靈。

他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注意到警車外面的溫逐結束了和警察的交談，走過來拉開車門，也彎腰低頭鑽進了警車。

黎铮愣了：“……小羽呢？”

“徐秘書會送他回去。”溫逐從口袋裏掏出來幾個創可貼：“來。”

黎铮下意識舉起雙手，讓溫逐檢查被劃傷的地方，腦子還在發懵。

“這樣，你看上去也比較像受害人。”溫逐的語氣甚至有點歡快，至少是在輕松地調侃。

黎铮更懵了：“呃……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比起小羽，你現在更需要我。”

兩個人對視上了，黎铮默默地撓頭：“我剛才……剛才真是一點儀态都沒有了。”

“不重要。”溫逐聳聳肩：“很爽。”

黎铮感覺這是真心話，并不是為了安慰他才順着說的，黎铮不免松了一口氣：“小羽，會不會覺得我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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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溫羽焱粘着他的樣子，就有點恐慌，害怕失去那個可愛孩子的喜歡。

“他只會覺得你很勇敢，你是為了他。”溫逐想了想：“不用擔心會教壞他，他的同學欺負他，本質上就是暴力行為，卻沒有驅使他以暴制暴，他不是一個喜歡暴力的孩子。”

“那就好。”黎铮這才覺得自己放心了，他不僅害怕失去溫羽焱的喜歡，也擔心自己沒有做好溫羽焱的榜樣，結果溫逐這麽一番話的疏導，全都解決了。

而且，溫逐剛才是在誇他勇敢？

“你怎麽就那麽巧合，能拍到那段視頻？”

“當然不是。”溫逐微笑：“小羽和我說過，他總是被同一個孩子欺負，搶走他的畫筆，在他的小提琴上塗畫，趁他走路的時候把他推倒。我對老師反應了，老師并不相信。”

“所以，你這算是在收集罪證？”黎铮傻了。

“罪證。”溫逐沉思。

“呃，證據。”

“算是吧。”溫逐說：“不過我覺得，你的方法更好。”

黎铮有點不好意思：“為什麽不讓你的人私下警告一下那位家長？”

“這不是小事，也不只是孩子的事。老師和對方的家長并不相信，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是不相信這麽小的孩子就會欺負同學，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會做，就算像剛才，即使有視頻作為證據，也會為孩子找各種理由。”溫逐頓了頓：“這件事上，是我顧慮太多。”

“不是的。”黎铮嘟囔：“你是有教養的人，我的話，就只會鬧到警察局……”

“在你為了保護小羽站出來的時候，我不覺得有教養能解決好所有事。”溫逐認真地說：“謝謝你，黎铮。”

“哎？”黎铮條件反射似的坐正：“你剛才說謝謝了！”

溫逐點頭：“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好。”

“你是太想保全每一個人了。”黎铮忍不住安慰：“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大家通常都是各自為戰，努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況且，明明就是他們不對……”

溫逐點頭：“剩下的交給我吧。”

“你打算怎麽辦？”

“你給了我新的思路和方法，我會安排好後面的事。”溫逐斟酌了一下：“如果有必要，我會讓該滾的人，徹底滾出臨水。”

“哦……”黎铮不想問究竟是怎麽個徹底滾出法：“……等等！你！你說什麽？！”

溫逐抿唇：“請當做沒有聽到。”

“不不不！這很好！不是，我不是說這樣說話就好，而是，你這樣！我！”黎铮有點語無倫次，覺得溫逐不那麽板板正正的，像個活人一樣，特別好。

“我明白。”

“哦……嗯。”

“溫先生，溫太太。”警察處理好幼兒園的現場，坐進駕駛位：“這邊處理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黎铮心說去警察你們的地盤，幹嘛問我們，見溫逐點頭：“走吧。”宛如平時吩咐徐之越開車，讓黎铮嘆為觀止，瞠目結舌。

警車把他們載到最近的警察局，溫逐似乎和警察們都是老相識，熟絡地交談着關于這件事的刑罰。

因為沒有人員傷害，也沒有造成惡劣的影響，最後交了一筆治安罰款，兩個人就出來了。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不幫小羽換一所幼兒園。”黎铮一邊在心裏感激溫逐，感激對方當時第一時間把他給抱開，尋釁滋事沒有鬧大；一邊慶幸沒有動真格地打架，不然肯定會留下案底，回頭讓在臨水市堪稱手眼通天的溫家人知道了，又會給溫逐添麻煩。

“小羽在學校有自己的朋友，而且，他并沒有做錯事。”

黎铮很認同：“那，當初又為什麽要他到這裏上學呢？以你的財力，應該可以到更好的學校。”

“我認為和學校沒有關系，哪裏都有個例。”溫逐說：“也不希望小羽受影響，他應該自由地成長。”

“那你呢？”黎铮順勢問：“小時候也是讀這種相對來說普通一點的學校嗎？”

溫逐似乎想起了什麽：“我沒有小羽運氣好。”

“……那他沒有控制你讀什麽大學？比如讓你一邊讀書，一邊和其他同階層的孩子接觸什麽的。”不過黎铮看溫逐這個樣子，一看就是不怎麽社交的那一類。

“他管不了。”溫逐淡淡地說：“為了培養我，他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生意，自己上手從商，權利也就越給越大，直到他需要我為他管理分公司。”

黎铮目瞪口呆：“你真的……好強啊。”

“自己有能力是最好的。”溫逐說。

“這不是我的話嗎……”黎铮小聲嘀咕。

警察局外面，黎铮意外地看到徐之越帶着溫羽焱，像是特意在等他們，溫羽焱一看到黎铮就撲上來：“哥哥！！”

黎铮驚訝：“你叫我什麽？”

“小羽知道，爸爸不是爸爸，是小羽的哥哥。從現在開始，小羽也要把媽媽當做哥哥！”

“好。”反正都是亂的，黎铮已經放棄抵抗了：“小羽不害怕我就好。”

“小羽知道，爸爸媽媽是為了小羽。”溫羽焱拍拍胸脯：“小羽會努力長大，以後換小羽來保護你們！”

“小羽還小。”黎铮抱起溫羽焱：“所以可以軟弱，受欺負了就來找我和爸爸告狀，任何時候難過了，都可以把頭埋在我和爸爸身上哭。”

溫羽焱眼圈泛紅，也抱緊了黎铮。

徐之越推推眼鏡：“小少爺一定要我帶他過來。老板，事情解決完的話，可以回家了嗎？”

“走吧。”

在幼兒園玩了一天，溫羽焱一上車就開始打瞌睡，很快倒在黎铮懷裏睡着，回到家黎铮把他安頓好，又想到醫院去看媽媽。

“我送你。”徐之越已經離開了，溫逐主動說。

“太晚了，要不……我打個電話，明天再去好了。”黎铮看着表想，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做，需要他打起精神。

至于媽媽那邊，有溫逐的人二十四小時看護，也有醫生在值班，他去不去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打了電話知道媽媽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睜眼，黎铮就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态，和溫逐一起被徐之越送到醫院，站在病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溫逐善解人意地說：“我在外面等你。”

懂事得讓人心疼。黎铮說：“我會說清楚的。”推門進去，卻不想在病房裏見到了熟悉的人。

李照輝正在和黎琳華談笑風生中，氣氛融洽輕松又愉快，李照輝轉頭看到黎铮，一個箭步沖過來：“我的小铮铮啊，你沒事吧？”

“沒事。”黎铮奇怪他為什麽這麽問：“你怎麽來了？”

“咱媽給我打電話了！”李照輝一臉不高興：“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

黎铮一怔，以前有困難，他是習慣找李照輝的，李照輝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最好的朋友，可是淩逢的出現和媽媽做手術的事，讓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李照輝，因為有溫逐在身邊，一切都替他安排得妥當，令他非常安心，是他最穩固的靠山。

李照輝看黎铮神色恍惚，揪心地說：“小铮铮，你真的沒事吧？我聽咱媽說淩逢找到你們，還有咱媽要做手術的事，都是那個溫逐幫你擺平的？你不會是那天在奶茶店裏和他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