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難以啓齒

難以啓齒

黎铮揶揄:“我看比起高先生,林小姐好像更喜歡小羽哎。”

“盧辛譚的人,我可沒那個膽子泡。”高銀博似乎覺得有點可惜:“唉,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黎铮看他好像是真的有打算追求林煙夏,有點意外:“你要是真的喜歡她……”

“算了。”高銀博揮揮手:“談正事吧,小铮铮,你把小羽托付給林小姐照顧,這麽鄭重,是想問我什麽?我和小豬可認識有二十多年了,他的事,沒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黎铮心念一動:“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嗎?”

“幼兒園就在一起了,我老爹和他老爹是朋友,你也搞不明白一個搞藝術的畫家,是怎麽和做珠寶行業的商人玩到一塊的,哈哈,反正我和小豬從小就在一起讀書,後來他考上德國那個大學,只是有錢又上不去,我就這麽被抛下了。”

黎铮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一陣自豪。

高銀博又正色:“咳咳,道理是一樣的,大家都是朋友嘛,我有什麽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會友好地告訴我?”

看着高銀博笑眯眯的樣子,黎铮瞬間懂了:“……你不是號稱什麽都知道。”

“那是以前,你看看現在!小豬訂婚!我敢說我肯定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太讓人傷心了……”高銀博捂着心口:“來跟我說說,你和小豬是怎麽認識的?又怎麽會走到結婚?他可是出了名的人形自走機器啊。”

“人……什麽意思?”

“高效率,沒感情。”高銀博喝了口酒:“當然不是真的沒有感情,就是,他這人比較穩。”

黎铮覺得……穩啊,真是一個微妙的詞,不如說溫逐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平靜得毫無波瀾:“這個……你要去問他,我也不知道。”

“口風甚嚴。那就說說,在哪裏認識的?”

“藝術展。”黎铮及時制止了高銀博的激動:“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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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豬在欣賞藝術這方面,還是欠缺的。”高銀博痛心疾首:“那你是怎麽展現魅力的?”

“……做自己。”黎铮生硬地說。

這些回答可不是他故意或者實在沒有借口了,不得已說的,他完全是在按照溫逐給的劇本走,劇本上不僅有人設,甚至還寫好了臺詞,以供他應付。

一些常見的問題,比如高銀博剛才問的那些,溫逐都提前預料到了,答案也都非常标準,非常公式化。

只是黎铮覺得難以啓齒,而且後面還有更難加以啓齒的。

高銀博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引來衆多賓客的關注,也完全不在意:“好!不愧是小豬看上的人,有個性。那他都喜歡你什麽?追他,肯定費了你不少功夫吧?”

黎铮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來了來了,果然來了,可是也只能按照溫逐的安排,做劇情的奴隸:“不知道,這個你也要去問他,因為是他追求我的。”

“……”高銀博好像根本就不信:“我去,那我不得不佩服你!快跟我說說!!”

“就是……約飯,送花,那一套呗。”黎铮稍微和高銀博拉開距離:“高先生,請淡定點。”

“就這樣?這麽簡單你就答應和他結婚??”

“他很優秀。”黎铮總算是覺得舒服了,因為這是實話:“唯一有點不太好搞定的,就是他的家人希望他和Alpha結婚,可我是和他結婚,又不是和他的家人結婚,所以,這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

“我聽說你家是在外省是做瓷器的?”高銀博摸着下巴思索:“……介意我說嗎?”

“沒關系。”反正也是溫逐給的假身份。

“我聽說以後,有打聽過你家,說實話,這實在不是門當戶對的婚姻。”高銀博思索:“難怪他老爹那麽生氣。”

“我說過了,我是和他這個人結婚,又不是和他的家人,更不是和他的家庭。”

高銀博大笑:“有骨氣!不過,Omega想在社會上混,可不容易,嫁進豪門也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黎铮覺得這個高銀博并不讨人厭,還挺熱心腸的:“沒關系,為了溫逐,我什麽都願意面對。”

高銀博愣了。

這是黎铮臨時想的話,也參雜着一半的真心,不是為了溫逐,而是為了還溫逐的人情,為此,他願意面對一切。

“你不像我認識的Omega。”

“你也不像我認識的Alpha。”

高銀博來了興致:“哦?你認識的Alpha什麽樣?小豬那樣?”

黎铮心說可拉到吧,要都是溫逐那樣,他也不至于這麽讨厭這個群體,他倒是突然想起來一個人:“我認識的,大多都是像井承那樣的。”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有更差,沒有最差。

高銀博的神色頗為玩味:“原來你認識井承?怎麽樣,是不是很難搞?”

想起井承,黎铮覺得用“難搞”來形容,都是在為難這個詞語,必須讓倉颉重新出道,再造出一個專門形容井承的字組新詞:“他和你們也是一起長大的?”

“井承那小子是小豬在德國讀書時候的學弟,具體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我還想問你呢。小豬這個人沉默寡言,不喜歡說自己的私事,不過對自己老婆,應該會說吧?”高銀博促狹地眨眨眼。

“嗯……”按照協議和溫逐給的所有設定,黎铮需要扮演一個合格的親密對象,還有好老婆,但是溫逐也沒有和他說過這些私事啊!

還好,正當他表面淡定,實則絞盡腦汁地想,應該怎麽說才不會露餡的時候,前廳門外傳來一陣騷亂。

高銀博皺眉:“怎麽回事?那群記者還想上天了?小铮铮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黎铮也跟在後面過去看了兩眼,下意識以為是溫家請的人來砸場子鬧事了,他一直都覺得溫家人不會這麽輕而易舉地放過他和溫逐,尤其是他。

沒有想到,他在一群保安的身影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居然是井承。

這酷哥似乎是喝醉了,大吵大嚷着想要進來,但是保安攔着他不讓他進來。

徐之越領着打飽嗝的林煙夏和溫羽焱出現,湊在黎铮身邊:“是老板的吩咐,不讓他進來鬧事。”

“……”黎铮看着原本應該優雅的造型師,現在是完全不顧形象了,和那副酷哥的樣子大相徑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并不舒服。

如果溫逐一開始就選擇井承幫忙演戲,一定比他要合适,畢竟井承對溫逐是真心的,這點就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争執間,保安開始推搡井承,高銀博在一邊勸了兩句,但是井承似乎并不領情,還猛地推開高銀博,指着高銀博的鼻子高聲嚷嚷,黎铮在裏面聽不太清楚,只是看高銀博的臉色不太好,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衆人推搡着,本來就重心不穩的井承,不出意外地摔倒在地,黎铮邁出兩步,被徐之越拉住:“你幹嘛去?”

“讓他進來。”黎铮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沒事。”

“……”徐之越挑挑眉。

黎铮推門走到保安面前,被攔下的記者們看到了他,趕緊上前一頓狂拍,他也顧不上管,趕緊對保安說:“讓他進來吧。”

保安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繼續聽溫逐的,還是聽他的,高銀博揉着剛才磕到的胳膊:“還是不是溫家的保安啊?連溫太太的話也不聽?”

保安就讓開了位置,黎铮走過去扶起井承:“井承?你還好嗎?先起來。”

一股撲面而來的濃郁酒氣,幾乎是泡在酒缸裏面剛剛拎出來一樣,井承低着頭,都沒有看清楚他是誰,就甩開了他的手:“別碰我!都給我滾!溫逐……我要見溫逐!!”

黎铮耐心地說:“我帶你去見溫逐,你先起來。”

這裏全是記者,讓井承繼續坐在這裏耍酒瘋,終究都是對溫逐不好。

井承茫然地擡起頭,已經認不出來黎铮了,或許也是根本就沒有記住黎铮的長相:“你帶我……溫逐,見溫逐……?”

“嗯,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溫逐。”黎铮示意高銀博幫自己一起扶住井承進大廳:“後面有房間嗎?找點解酒藥給他吃。”

“有,這裏。”高銀博示意。

“徐秘書,林小姐,麻煩你們看好小羽,如果溫逐回來,就跟他說我們在後面。”黎铮囑咐完,攙扶着井承去前廳後面找房間。

“放這放這。”進了房間,高銀博一邊說,一邊把井承摟上脖子的手拽下去:“我去,看着瘦,其實還挺沉。”

“人家是頂級造型師。”黎铮也累得要死:“身材管理太正常了。”

井承喝得一塌糊塗,胡亂叫:“溫逐……溫逐……我要見……”

“還溫逐呢?”高銀博笑得有點尴尬,畢竟上前拍了拍井承的臉:“喂,小子,醒醒。”

“為什麽……別不要我,溫逐……帶我見溫逐……”

高銀博繼續拍井承的臉,完全沒有效果,直到黎铮看不下去了,再拍都要腫起來了,那可是一張帥臉:“別拍了,去找點解酒藥給他吃吧,他喝太多了。”

即使是Alpha,也是會喝醉的,更何況井承還只是普通的Alpha,怎麽可能酗這麽多酒,還能保持住清醒。

“你不介意就行。”高銀博聳聳肩:“那我去給他找藥了。”

黎铮順便把門打開,以防井承突然發酒瘋,他也好順利地跑開,更是防止萬一給別人看見他和一個Alpha共處一室,關着門可就說不清了。

他坐在離門比較近的沙發上,靜靜地等待,期間井承偶爾念叨兩句,也都是在叫溫逐的名字。

從那天在別墅裏發瘋,黎铮就看出來了,井承對溫逐是真心的,而且是極其難得的真心。

雖然他和溫逐是協議結婚,假裝恩愛,可他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好像搶了別人最重要的東西一樣,他先入為主地覺得,一個人喜歡的東西或者心愛的人,就單方面是那個人的了,至少相比于他來說,溫逐還是和井承更熟。

然而溫逐只屬于他自己,并不屬于任何人,也不是誰的附屬品,所以,井承今天才會喝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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